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汉后   作者:疯狂蝴蝶 文案 西汉宫廷称为未央宫,未央宫的后宫称作永巷,永巷里每天都有“花”开“花”谢“花”满天。可在这花团锦簇之间,唯有一人,经久不衰。 可王政君一生,夫婿不爱,儿子不孝,就算安安稳稳活了一辈子又有什么滋味呢? 再活一次,王政君必然要让曾经负她之人感受一下她心中的痛楚和无奈,还以百倍颜色!这才不枉她重活一世。 “花”开“花”落,唯有她王政君才是其中最傲人的一朵,傲雪凛梅胜牡丹。 内容标签:历史剧 宫斗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政君 ┃ 配角:皇上,后妃等一干人等,历史传奇 ┃ 其它:母仪天下,昭君出塞,王政君   第一章   夜深露重,宫墙里的黑夜格外的黑,看不到光亮,就像是,埋葬了所有的秘密一般让人恐惧。   王政君的目光,穿过了宫墙,想起了曾经那些故人都在的时候,风筝,笑容,那一幕幕啊,鲜活的仿佛昨日一般。   这高高的宫墙,长长的永巷,埋葬了多少人的悲欢离合,淹没了多少所谓的真相,花一般的女子,进了这宫墙,鲜活就都不在了,刀关剑影,步步杀机,女人的战场有的时候甚至比男人更残酷,孩子,母亲,家人,什么都有可能成为后宫的牺牲品,越是高位,就越是踩着别人的尸骨,不想这样做的,哪怕是身在高位,也是被人践踏的命。   她已经很老了,昔日端庄的容颜不再,皱纹满脸,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妪一样,太皇太后又怎么样,太后,皇后,哪一个让她有过一丝的温暖。她为了这个宫廷,奉献了一生,温婉贤良又能怎么样,大度不争又怎么样,她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丈夫不爱儿女不孝,孙子,她到最后连孙子都保不住,作为皇帝,不想着江山百姓,不想着传承香火,却和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卿卿我我,真是,好儿子啊。   浑浊的眼泪流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她是他的娘啊,怎么会不爱他不对他好,结果母子却成那般模样。好恨啊,好恨啊,以为的姐妹却是条美女蛇,如果不是她的挑拨,她和儿子也许不会成了那样。她的孙子啊,就那么没了,就算她现在还是太皇太后又能怎么样,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那个女人的孙子,对她这个太皇太后也只是面子上的而已,晚年凄凉,曾经怎么也没想过会这样。   夜凉如水,殿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宫女在外室,王政君就这么坐在床榻上,眼神凌厉。如果,如果能有重来的机会,真的再也不想重复这样的悲剧了,爱慕皇上得来的是什么,和皇上谈感情,人家却弃如敝屣,她的要求多么卑微,她只想让皇上尊重爱戴她这个皇后,给她作为正妻的尊严,给她的孩子应有的地位,可是,就这样也不行,一个皇后,活的还不如一个妃嫔。   凭什么,人人都可以活的肆意潇洒,就她空有地位,却没有半点幸福可言。   眼泪流的快干了,王政君慢慢的摸索着躺下,可惜,无法回头,否则,一定要活出自己想要的生活。真的,再也不傻傻的相信所有人都可以用诚心换真情了,再也不要了。   王政君缓缓的合上眼睛。蜡烛的烛心发出劈啪声,外室浅睡的宫女被惊醒,看着王政君在榻上躺着,本想悄无声息的推出去,却看见王政君的手在旁边,悄悄走过去,要盖好被子,却无意中摸到了王政君的手,冰凉冰凉的,宫女哆嗦的看向王政君的脸,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踉跄着跑出去,守在宫外的宫女太监都疑惑这是怎么了,莫非太皇太后的身体不虞?   宫女跌坐在外面的青砖上,看着周围黑色的夜幕里树影重重,闭上眼睛“太皇太后,薨了。”所有人都一惊,但是没有人认为会有人敢在这里开玩笑,那是大汉朝的太皇太后啊,历经四朝,皇上即使不是她的亲孙子也要在她面前恭恭敬敬,没有她,皇上就名不正言不顺。   消息迅速的传开,皇上,后妃,然后是宫外的大臣,皇后开始操持丧礼,皇上也立刻安排。当今大汉朝最尊贵的女人,太皇太后王政君,薨于长乐宫。   王政君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疲惫感不断的涌上来,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王政君拼命的想要睁开眼睛,慢慢的,光亮传了进来。她咳嗽了几声,按理说宫女早就该进来,可是她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王政君心里一阵憋闷,她是太皇太后,什么时候连宫女都敢如此懈怠了,莫非看她老的动不了了,就去讨好皇上么,有她在一天,皇上就别想提升那个女人的身份,为敌一辈子,她死也要把她压制的不能动弹。   慢慢的睁开眼睛,不对啊,这个房间,狭小潮湿,不是长乐宫,皇上再怎么也不敢让天下人说他不孝,自然长乐宫的摆设什么的都是极好的,可是,这个房间里,寒酸的很,床榻,桌子,帘幕都不是什么好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在哪里。   慢慢的思绪渐渐回笼,这个房间怎么那么像六十多年前自己还是家人子的时候住的那个房间,难道是上天都在悲悯自己的一生吗,真的,有机会重来吗。为了守护汉室江山,虽然她曾经因为心软而让王莽做大,但是她也为了保护汉室江山,拒不交出传国玉玺,她不过是个深宫的妇人,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一切,若是皇帝不行,让臣子做大,她再怎么说又有什么用呢。   看来,现在一切都有机会重来,真好,又可以见到那些故人们了,可得,好好的亲近亲近,傅瑶,你母亲做的丑事连累我母亲,你还敢报复于我,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常常我所受到的苦楚,帝王的宠爱,我这次一定要让你一点都得不到,儿子,我们母子离心你也得好好的尝尝才是。   王政君掀开被子下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王政君正要站起来,房间门突然打开,一群少女相拥而入,看见她坐在床上已经醒了,都高兴的围了过来。   王政君看到傅瑶的那一瞬间,几乎无法压制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活的那么艰难,如果不是她,自己不会失去儿子,失去孙子,如果不是她,她不会因为太寂寞总是招王家人入宫,养虎为患,让王莽篡夺了汉室的江山啊,她要是能儿孙绕怀,怎么会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尽管也有自己太过忍让的原因,也不能原谅她的过错。   手握得紧紧的,指甲抠的肉疼,但是她都没有放松,否则她怕自己真的忍不住,从头到尾的让她知道她都干过什么好事,然后让她永不超生。可是她要忍,因为一时的痛快还会连累自己,傅瑶,我们一件一件的,慢慢来算。   怎么说也是活了八十多岁,在后宫呆了六十多年,演戏也是到了骨子里,扬起一抹笑容,最是温婉不过了“让你们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不过是着凉而已,如果再躺下去,就该牵连到你们了。”这里面的女子啊,除了她和傅瑶争到最后,其他的,都忘记什么原因渐渐都不见了,这里最让她心疼的,也是最无辜的是冯媛,开朗大方,有她在的地方永远不缺少热闹。粉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少女的天真活泼一览可见。   既然她决定了目标,又不可能让整个后宫除了她没有别人,冯媛,倒是可以推一把,进了后宫怎么可能再有出去的机会,既然如此,作为皇上的后宫好歹可以让她衣食无忧不为人欺压,虽然人都会变,不过她一定能够掌握好局势,不是在于知道多少事情,而是,人的性情,决定了她们能够做的事情,在后宫中没有帮手,有的时候还很麻烦的。冯媛,但愿你永远不要变,你不辜负我的友情,我就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红色衣服的少女,看起来漂亮极了,王嫱,王昭君,对这个人,她始终是敬佩的,出塞和亲啊,塞外的沙漠,多么的荒无人烟,多少人躲都来不及,她居然主动请缨,边疆在她活着的时候都很和平,就这一点来说,大汉该感激她啊,注定了不会涉足后宫的人,做的好朋友,挺不错的,至少这个人,永远不会对你用心机诡计,让人放心。   至于其他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自从当了皇后,这些人除了傅瑶王昭君,冯媛不太好,其他人也都不知哪里去了。不算计她的,她就不算计别人,但是欺负到了她的头上,也绝对不会再一味的原谅了。   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傅瑶,眉毛画的高挑,斜插着长簪,看起来很是明艳,目标,居然是皇后,可惜啊,到死她都没有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位置,这辈子,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机会。   看起来她从介绍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居然从淳于姓氏改成了傅姓,居然如此小心翼翼怕让人想起当年的事情吗,可惜啊,自己绝对不想让母亲再背负着这个罪名,淳于夫人,自己死也要拉别人下水吗,不行啊,母亲那么善良温和的一个人,宁可在行刑之前自尽也绝不要认罪,做女儿的,怎么能不完成母亲的心愿,为她洗清冤屈呢。   不过啊,傅瑶,虽然你母亲也是为了你才动手的,但是,当年的腥风血雨仍在,这件事如果查清楚了,后宫的位置,至少皇后你是想都不用再想了,一次就让你死,得多不好啊,咱们,得慢慢的玩才是。   王政君看着傅瑶,浅浅的笑了,傅瑶却莫名的觉得一阵心慌。   第二章   家人子虽然说是备选的女子,不过在名分未定的时候干的也不过是普通宫女的活,不时还会被管着她们的浊公公骂。曾经经历过一次的政君很明白在这个皇宫里,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现在的她们还不过是家人子,要想对她们做些什么太容易了。   很快,就淘汰了一半的人,那些人只能拿着行李回家。政君看着旁边的昭君,看着她目视着那些家人子们离开的方向,眼里充满了羡慕和哀伤。只能用目光安慰她一下。昭君从来就没想过成为妃嫔,如果有可能,她恐怕宁愿回到她秭归的故乡吧。奈何世事不能尽如人意,谁又能想到她最后竟然以另外一种方式决绝的跳出了皇宫这个地方。   浊公公让她们排成一排训话“你们可以去可怜那些离开的人,可是,日子久了,你们会发现,留下来的人,更可悲。”那是一种看透了的眼神,是怜悯她们的眼神。可笑站在这里的除了自己这个重生的,有几个会记住这句话呢。   留下来的,才更可悲啊。   一辈子的大好年华,就这么葬送在了这永巷,有的时候也曾想过,如果,自己也是离开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是不是就可以回到家里,可是,家里,又有什么人呢。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啊,傅瑶,你把我逼的只能留在这里,注定你我之间要斗的你死我活。绝对要让你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收回目光,在浊公公的目视下做安静贤淑状,微微合着眼脸,给人的感觉就很赏心悦目,果然,浊公公的目光满意的划过,他最喜欢这种不爱闹的家人子了,在这深宫里,越欢快,死的就越快,永巷里永远也不缺花一样的少女,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在这里活下来,眼前这个,至少识时务,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转过身去,扫视了一眼其他人“我知道你们不当回事,也不需要你们了解,因为那是你们的命,不是浊公公我的,从今儿起,你们都去染坊,记住一件事,一天你们未侍奉贵人,一天你们和宫女就一样,别拿自己家人子的事情太当回事,得罪了哪个贵人。”浊公公抬起了离他最近的傅瑶的脸“什么样的死法可都选择不了。”   浊公公这话政君听过就算,前世她用自己的一声来验证了这几句话已经不需要再听人来重复,她更喜欢看傅瑶刚刚那屈辱的神情,那看似平静的脸和紧紧握住的拳头几乎让人没办法忽视她的怒气,但是她却不能发,因为她没有办法指责浊公公,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感觉天都蓝了。   浊公公也没说什么,挥挥手就让她们走了,离她近的昭君在安慰她,其他人也都软语安抚,她只是淡淡的说了几句,这个时候她没什么心思陪她玩什么姐妹情深,她怕在外面就吐了,那就不好了,看见她不好,她也就开心了。   没有时间给她瞎想,走掉了那么多家人子,留下的活却都要她们来干,没有人会帮她们,只因为家人子在身份上是高过宫女的,这种排斥她们也不是第一批,只有傅瑶怒气未平想要和她们争吵却被冯媛拉住了,真按她的性子来,她们这些人明天就都能被惩罚,傅瑶,脑子果然长歪了。   政君看着一堆能把人淹没的丝线,眼角有些抽搐,天知道她都多少年没碰过这些丝线了,大概从她当上太子妃之后就再也没做过重活了,虽然已经不是那把老胳膊老腿了,但是也受不了啊。认命的坐下分丝线,隐约觉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好像发生了点什么,但是事情不大几十年过去也就忘了。突然胳膊疼了一下,李元儿一只手在她眼前直晃,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政君,你怎么了,从刚才浊公公训话你就不说话,不是被吓到了吧。”   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摸了摸李元儿的头“没事,只是想起了家人还在的日子,如果还有人在的话,哪里需要这么艰难。”   一句话说的屋里直接就有些静了,她们离家这么久了,真的很想家,但是这永巷进来容易,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政君下意识的去看了眼傅瑶,见她也呆住了,大概想起了她的母亲吧,低下头,掩盖住眼里隐藏的恨意,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母亲在她面前为了保住清白自尽的场面,而这样的结果如果不是傅瑶的母亲做了错事却以为母亲告发而故意攀咬,是根本不会产生的。   母亲是那么善良,医术那么高,即使傅瑶的母亲做那件事情也是因为被迫,可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前世不知道犯了什么混,她的母亲被傅瑶的母亲害死,傅瑶不满足妃子的地位还要抢他的后位,她的儿子差点夺去自己孩子的帝位,她又一次次的害死自己的孙子,这样的血这样的恨,死已经不足以消除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傅瑶,我不会再让你得逞了,我发誓。   收回自己的目光,安静的坐下,再多的计划再多的想法,只是家人子的现在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不,不一定,朋友这种美好的词汇,她不配拥有不是吗,很快,傅瑶就要开始陷害的打算了,这次,看谁玩的过谁。   但是政君是真没想到傅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表现出自己对地位的野望,“刺啦”一声,埋头摘线的大家下意识的看过去,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傅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李元儿怔怔的问傅瑶,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围过去,傅瑶睁大她漂亮的眼睛,神色惊慌,手颤抖着不知道往哪里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这衣服的花纹,刚才太累了,我就。”   昭君再平和的心境此时也不禁有些埋怨“这时给陛下大典用的朝服,撕坏哪怕一点点,几根线,我们都是要死的,这么长的口子,怎么办。”   政君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轻轻抚过裂口“或许,并不是没有挽回的办法。”   这个时候哪怕是傅瑶都顾不上别的了,满脑子都是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惊慌失措的她已经没办法思考现在说出解决办法的是政君,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弄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连冯媛和李元儿都忍不住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推脱责任,说句对不起会怎么样,如果不是她乱动朝服,哪里需要现在这样,虽然这样的念头大概也只是一闪而过,但是种子种下了,只要浇浇水,给点阳光就会发芽了,自己作死永远比别人陷害死的更快,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傅瑶,你的绣活一向好,刚刚只是太惊慌了你才没发现,这个断口很整齐,只要你用同色丝线修补好,就看不出来的,裂口虽然长了点,但是也足以在她们发现之前补好了。”政君抿了抿掉下来的发丝,温和的提出了建议。   冯媛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刚才光顾着慌了,傅瑶姐姐,你修补一下看不出来,就不会被罚了。”语气欢快,要不是眼角;一闪而逝的小狡黠,政君还真没发现冯媛还有点小算计。说心计她还不如李元儿,这种恶作剧只能让人觉得她可爱,只要冯媛不对她怎么样,她就绝不对冯媛下手,毕竟和她有仇的,就只有傅瑶。   傅瑶只能点点头,这个时候冷静回来了,也想明白了刚才的话大概有点得罪其他人,哪还敢说什么呢,否则被孤立的话,小小的家人子可就真没什么出头的可能了。   整整一晚,她们谁都没睡,只不过她们在挑绣线,自己的那一堆眼看着挑好了一半,本来这活就是强人所难,否则乱成一堆的绣线哪还用挑,只有傅瑶一直在补朝服,时间还紧,还不能让人发现那个地方是补好的,紧张的头发都有些汗湿了,精心画好的妆早就看不出原本的艳丽,憔悴的好像蔫了的花一样,而她的那堆线自然是没有处理过的,毕竟她们的也才弄了不到一半不是吗,前世她得多蠢才会帮助傅瑶补好线,结果自己被训了好一会,怎么就忘了仇恨呢。   第二天,两个宫女过来取朝服,看没什么问题就拿着走了,知道自己已经度过危机的傅瑶坐在矮椅上,虚脱的站不起来,又是惊吓又是劳累的,毕竟这个时候她才十几岁,再成熟又能好到哪里去,和几十年后那个狠辣老练的后宫妃嫔,差的太远了。   她们也被允许回去休息几个时辰,政君撑着疲累的身体,把自己打理干净才去床铺,她不能养成不好的习惯,因为有些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她太了解那个做了她几十年丈夫的男人了,挑剔,重视第一印象,所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见他的时候,最好保持自己出了就寝时间以外至少要整洁才行。   第三章   或许是昨天晚上她们还算顺服,今天那些宫女并没有对她们没有完成要求说些什么,只不过和别人明显差太多的傅瑶还是被狠狠的瞪了几眼,颇有些就你阳奉阴违,一定要收拾你的狠劲,气的傅瑶直哆嗦。   等到宫女走了之后,傅瑶拿起水杯猛的灌了一口,眼神中的恨意几乎快实质化了,毕竟从小到大,她怎么也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傅瑶一向骄傲自负,只有她给人气的道理,哪有别人对她不好的理由。   “我早晚让她们后悔,一群看不起人的宫女,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忍够了。”头发未挽,妆未描,脸上表情狰狞,本来能给她容貌点缀的更加漂亮的一双勾人的眼睛这个时候只能看见狠毒,冯媛她们都被吓到了。昭君眉头微皱,伸出去的手默默的收了回来,一双黑亮的眼睛露出几分担心的情绪,想去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傅瑶停下来。   傅瑶日后能把她害的那么惨,自然不是被激怒就没有大脑的人,她只是认死理,而且永远也不愿意走出困局罢了。可能是无意间扫过铜镜里她那张扭曲的脸,很在意在别人眼中形象的她立刻就停下了,抚着胸口喘息“对不起,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宫女总是针对我们,明明我们家人子是会成为妃嫔的,她们怎么就这么早就认为我们不行,难道一个黄婕妤还能把皇上的心全占了不成,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再不受这份侮辱。”   政君慢慢的坐到自己的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面容和背后隐约可见的傅瑶愤怒的样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眼睛微微下视,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只不过谁都没看见。   几十年的生活,政君早知道自己明明论容貌和傅瑶相差无几却根本得不到丈夫正视,宠爱的原因。她和傅瑶一个像空谷幽兰,一个像鲜艳花朵,都说妻不如妾,更何况她这个皇后为人死板又无趣,兰花再好看多了也腻,所以前世自己有孩子,有后位,其他的却什么都没有,而傅瑶打扮偏向艳丽,一举一动透着妖媚的风采,会撒娇,充分的满足了皇上想要证明自己的愿望,就这么可笑的理由让他连最后的尊严都不给她,公然和傅瑶过所谓的节日而把她这个正宫皇后扔在椒房殿里,男人,果然都是惯得。   抿了抿鬓角“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不过是宫里最低层的家人子,连宫女都比不过,更别说其他了,这宫里这么多人,想出头的肯定很多,可只有那黄婕妤一枝独秀,就说明想要出头,难中之难,我们现在如果不好好干活,恐怕自身都难保,浊公公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傅瑶眼睛略转了转,似乎有了什么主意,对政君的话不以为然。政君也没管,转头做自己的活去了,要知道那一天可没多久了,怎么也得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既得到那个位置又不让他失了兴趣,从司马良娣到傅瑶,哪个不是好像柔弱的要被风吹跑了一样又讨人喜欢,不就是演戏嘛,都几十年了也不在乎继续演。   过了几日便是放风筝的季节,即使像她们这样的家人子也得了一日休息,大家都闲不住就各自做了风筝约好到时候去放风筝,只是平常家的百姓尚可剪了线放飞求福源,她们确是不被允许的,毕竟谁知道飞到哪座院落里冲撞了哪位娘娘。   好不容易到了日子,连最爱偷懒的冯媛都起了个大早,政君也难得拿了自己做的瓦片一样的风筝。李元儿凑了过来,嫩绿色的裙子配上小金珠的耳坠显得格外活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政君“好姐姐,让我看看嘛。”   政君今天穿了身浅蓝的兰草花纹裙子,略施脂粉也不过看着清新自然,却在眼睛处多画了几笔显得眼睛大而有神,多了几分娇俏,心情好,难得逗弄冯媛,将风筝在她眼前过了一下,在冯媛刚刚伸手过来的时候刷的一声就藏在了身后“不给,你可都自己做了,莫抢我的,不然一会可小心我悄悄给你的风筝添上几笔哦。”   冯媛嘟嘟嘴“好小气,看一下都不舍得。”   还是昭君来打圆场“好啦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什么蜈蚣,燕子的风筝,特意自己画了一个,你若不小心扯开了,还让她今天怎么玩啊。”   冯媛只好偃旗息鼓,但是灵动的小眼神明显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是不是偷看两眼风筝,却没发现大家都偷笑着看她呢。   这园子虽大,却有很多地方要么是她们不能去,要么就是有那几个进宫还没多久的小宫女在玩,想着能去的地方就到了上次浊公公给她们训话的那个园子,这附近没什么贵人的居所,空间也够她们玩了。   彼此帮着把风筝放到了天上,政君的脸上笑意也多了几分,有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少女所拥有的娇俏,说不出的耀眼。   不远处的树林后有个垂花门,过了一群人,政君她们并没有发现,但是为首的男子却很显然注意到了这群活泼的女孩,竟然是太子。   刘奭这个时候还年轻,但是已经加了冠显出了几分威仪,周围跟着的人虽多,却很少出声息,以至于政君她们并没有发现远处有些人在看着他们。   刘奭目光灼灼“她们都是什么人。”身边随侍的太监郑严看了一眼“回殿下,应该事今年入选的家人子,今日是有一日假的,若是她们打扰了殿下看园子的心情,奴婢这就让她们离开。”   刘奭摇了摇头“反正也不过是经过而已,不用,难得她们有一日假,算了,走吧,良娣还在等着呢,她身子弱,可不能着凉。”然后就带着人走了,可他自己都没发现,远处那个比其他人更耀眼的少女还是给他留了些印象,否则以他对司马良娣的宠爱,即使看到了也不会短暂的停下的,倒是郑严回头看了一眼,默默的记在心上。   完全不知道在不经意间刷了一把存在感的政君还在扯着绳子放燕子风筝呢,几个人比着谁放的更高一些,却谁都不知道,这是她们最后一次这么轻松快乐了。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都玩累了,就打算收起风筝回去了,其他人收的都好好的,傅瑶却在收的时候没有看脚下,绊在了一块小石头上,一声痛呼,但是着急的却并非是胳膊和腿上的擦伤“哎,我的风筝,完了,风筝飞了。”   大家这才抬头一看,傅瑶的断了线的风筝慢慢的飘走了,而且因为有些小风,飞的还挺快,不一会就不见影子了。   今天本来是出来玩的,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意外情况,这要是落在哪个偏僻角落也好,但是如果落在了贵人的院子里,傅瑶吃不了得兜着走,大家心底里都升起一点不美好的预感,消失的那个方向,可正是很多皇上的妃嫔的居所。   傅瑶登时就有些面色惨白“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可不是龙袍,没法补,我该怎么办。”   政君默默的握紧了手,前世傅瑶的风筝飞了,她天真的把人当姐妹冒着危险陪她去了,结果差点把自己搭了进去,张美人人美可心是黑的,差一点就杀了她们,若不是当时她梳头发得了她的欢心,傅瑶和她都得死在那,可结果倒让傅瑶玩了把脱身计,卖了她自己却离开了,结果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却害死了李元儿,为了救她死于非命。   政君脸上透着股焦急,却半个字都不说,冯媛回头看了一眼,大家都是急的不知道怎么办了,一咬牙“我们得去把东西找回来,如果是掉在没人的地方呢,我们偷偷拿回来不会有事的,但是如果我们不去,我们级一定会有事的,不就是去趟陛下妃嫔的地方嘛,我们家人子本来就和宫女差不多,不会有人注意的,就当,就当提前看环境了。”   有了办法,傅瑶就像有了主心骨,虽然慌却不乱了,咬咬牙“好,我去。”   两个人悄悄的扮作宫女往那边走,倒也没人怀疑她们的身份,放她们过去了永巷那边。政君她们则带着东西回去等消息。   傅瑶和冯媛悄悄装作宫女进了永巷之后,也不敢和人多说话,一前一后的装作要办事的样子慢慢走。   “你知道掉哪了吗?”冯媛悄悄拉了拉傅瑶的袖子。傅瑶摇摇头“咱们都看到了是掉这边来了,但是具体到哪,我也没看到,差不多就在附近了吧,那么大的风筝很好认的。”冯媛点头“说的也是。”   突然她们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像是一大群人过来了一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哪位娘娘路过,忙退到路旁。   突然一声宦官的尖声传来“哎呦,谁的风筝啊,就这么掉在这里,不知道宫里不让剪断吗,竟然惊扰到了黄婕妤娘娘,要是让我知道谁干的,非关暴室不可,娘娘,您没事吧。”   第四章   冯媛和傅瑶早在听到脚步的时候就退到了一旁,低着头,倒没人注意两个和宫女打扮差不多的人,张没人看样子是要去见皇上,妆化的格外娇艳,好似鲜花一样,唇涂红色口脂,指甲也染了蔻丹,一头飞天髻插着根长长的镶金蝴蝶发簪和鹅黄色压鬓,当真有后宫第一宠妃的架势,那黄良人和她一比自然也输了不少。   张美人坐在肩舆上,修剪精美的指甲不轻不重的敲着扶手“行了,大惊小怪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胆子就这么点呢,事后慢慢找就是了,这附近能放风筝的除了新进宫的家人子还会有谁呢,那可都是鲜花一样的美人,说不定哪天你主子我就被人比下去了呢。”   陈安弓着腰“娘娘说笑了,谁不知道您可是这后宫里最受宠的人呢,皇上隔三差五的就要您去伴架,这殊荣后宫还有谁能有呢,新进宫的家人子不过是些丫头罢了,就算有几分姿色又哪能比得上您呢,是老奴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给娘娘丢脸了。”回头对跟着的小太监挥了挥手“还不快把风筝拿开,别挡了娘娘的路,还有,那边的两个宫女,再后退些,没看到娘娘在这吗。”   傅瑶和冯媛忙后退两步,张美人的肩舆重新走起来,刚走了没有几步,张美人突然敲了敲扶手“停。”   肩舆停下,张美人手指了指傅瑶和冯媛“你们两个,抬起来让我瞧瞧。”   傅瑶和冯媛的心都要打鼓了,却不敢不听,慢慢的抬起来,只见一个艳丽多姿一个温雅可亲,虽是一般服色却也难掩美人胚子。   张美人的眼里闪过几丝惊艳“呦,这还真是惊喜,看来不是普通的宫女啊,说说,你们是今年的家人子?”   傅瑶很害怕,但是她自己却发现除了害怕自己更多的是羡慕,渴望,想要和她一样,不,是过的比她更好,更华美的服饰,更多的人伺候,更精美的食物,更高的权势,如果有了这些,自己想要什么没有,想什么做不到。眼前的妃嫔不过是个美人级别,连夫人都算不上,可却能在后宫如此恣意张扬,自己差些什么呢。   压住自己不断翘起的嘴角和眉眼的笑意,恭敬的说道“婢女傅瑶,是今年新入的家人子,婢女谢娘娘夸赞。”冯媛随后“婢女冯媛,也是今年的家人子。”   张美人眉毛一挑“长的倒是漂亮,如果不是我现在要去皇上那,倒是想和你们聊聊,明天,你们到我那里去一趟吧,本宫看到你们就想起了当年做家人子的时候了,啧啧,这颜色果然还是年轻的好啊。”   说罢,肩舆往皇上的寝殿而去,肩舆上的女子的身影却刻在了傅瑶的眼底“总有一天,我会比她更好。”   冯媛正要拿起风筝,没听清,回头“傅瑶,你说什么呢?”   “没事,只是明天我们得小心一点,而且今天晚上可得好好想想,如果明天应对得体说不定我们可以得到这位张美人的帮助呢。”这个时候的傅瑶突然显出了说不出的风情。   傅瑶回到了房间里就放下帐幔,昭君她们只以为傅瑶这是惊吓过度,也没怎么在意,听了冯媛略带夸张的描述,反倒对张美人让二人去她那忧心不已,上一世是政君和傅瑶,这一次变成了冯媛和傅瑶,不知道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第二天一大早,傅瑶就起来琢磨怎么打扮,冯媛都弄好了,傅瑶才扑了扑粉。冯媛是个急性子“哎呀,平常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呗,又不是去见皇上,画那么好看干嘛。”   傅瑶眼角余光看了看不远处打扮的政君,收获目光看着冯媛“这就错了,张美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我们去她那,肯定是有事情,她昨天夸我们颜色好,八层是觉得我们昨天的妆画的不错,既然如此当然要让张美人看到咱们漂亮的样子,才能证明我们的价值不是,张美人一句话就能让我们少走多少路,这可是多少人想走都走不了的。”   冯媛点点头,却没打算动,虽然她是很想成为陛下的妃嫔,但是让张美人引荐,等同于虎口里夺食,怎么可能啊。   政君没有理傅瑶略带炫耀的话,上辈子自己去过一次,张美人选择了更好控制的傅瑶,却对她下手,这对傅瑶是好的,对别人可未必,要知道今天如果不出意外,就能看见上官夫人了,上辈子就是她助自己成为皇后的,是个心善又值得尊敬的女人,错过了这次,可就只有等选妃之前了。   峨眉轻扫,发髻略高,配上蝴蝶串珠步摇,因为身份所限,步摇并不大,小小的一串,却更显娇俏,显出了这个年纪女孩子的鲜活。   傅瑶和冯媛出去之后,政君带上耳坠“好不容易休息两天,今天发这个月的月银,我去取回来,你们歇着吧,就那么一点东西,没必要都出去晒太阳。”   出了门,政君往领月例的椒房殿最外围的三进的院子走去,那里是她们这些宫女,家人子领月例的地方,也离医署最近。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来领月例的宫女太监,政君领了几人的月例就往医署走去,一个方向的还有一些家人子,她们这些家人子虽然干的和宫女差不多的活,但是她们若是有余钱的话还是可以从医署买些药膏抹手的,毕竟谁知道皇上会看上哪个家人子呢,这件事情也就成了永巷默认的事情,虽然这的的确确是个借口,但是也确实是不容易被拆穿的,哪家少女不怀春,不爱美呢。   果不其然,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了许久不进宫的上官夫人和郑太医说完话要离开,眼角的余光却掠过了政君。政君的脸简直和她的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只不过比当年她母亲的样子要来的漂亮鲜嫩的多,政君把希望堵在了上官夫人对她母亲的印象上,毕竟,没人比她更知道母亲当初是冤屈的了。   政君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微低着头往前走,“等等。”果不其然,上官夫人慢慢走到她面前“抬起头来。   ”   政君抬起头,眉目低垂但却并不显得卑微,容貌精致却并不妖艳,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就连一向心淡如水的上官夫人都心头威震,怎么那么像多年前死去的那个女子,莫非,这就是她当初说过的女儿?   当初皇后血崩,牵连者甚广,更别提首当其冲的那两个女子,一个受了别人胁迫,另一个人却是被攀咬的,自己当初也和皇上进谏过多次,请求皇上彻查,可惜皇上心系皇后,怒火冲天,竟然宁可杀错也不放过,以至于她救不下来那个医术不错的女子,可惜了。   定了定心神,上官夫人后撤半步“好一个漂亮的孩子,你是家人子?”   “是,婢女是今年新入的家人子。”政君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要稳,稳住,这才只是个开始,傅瑶,终于开始了。   “是么,看着你总让我想起一位故人,若是无事时,可以来找我聊聊,说不准,你和她有什么联系呢。”上官夫人褪下手腕一只晶莹剔透的绿色玉镯,宛如碧波荡漾一般,一看就不是凡品,政君忙推辞,但是上官夫人还是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来领月例的?回去吧,过几天,说不得有场热闹呢。”   政君对上官夫人和医正行礼后默默离开,医正这才出声“莫非夫人与这个家人子有何渊源?”这可是永巷,家人子等于半个妃嫔,如果不是有渊源,怎么会这么热心,要知道永巷内,可是步步杀机,眼前的这位夫人可是恪守了多年不过问后宫事宜的准则,今天怎么会为一个家人子破例。   “不过是和多年前的故人十分相似罢了,看到总想照拂一二,也算圆了当年未能救了故人的遗憾。”上官夫人摇摇头就坐上马车离宫了。   政君摸着玉镯,带着月例快步往回走,心扑通扑通的跳,总有一件事和前世不同了,是不是命运就可以从这里拐向好的一面呢,一边期盼着未来,一边谋划着以后,政君回到了房间,把每个人的月例都放到床上。李元儿捧着月例的银子笑的眼睛咪咪着“我总算离想做的事情更近一步了,虽然我还没有做到月例一石,但是,总会做到的。”   待到傍晚,傅瑶和冯媛总算是回来了,傅瑶一脸喜色掩都掩不住,即使看到政君想收都收不回来,冯媛反倒闷闷不乐,政君心知多半是傅瑶已经讨好了张美人,要么张美人答应替她引荐给陛下,要么就是传给她什么经验想让她在太子身上沾一杯羹,毕竟太子选妃也不算什么秘密,比起老的皇帝,自然是太子更合傅瑶的心意了。   政君也不多说多问,回头却拉过冯媛到外面细细问了问,这才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第五章   接下来的日子,傅瑶的生活简直和政君完全是两种态度,傅瑶每天都打扮的美美的去走张美人的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讨好的张美人,张美人确实是指点了她不少,但是想必傅瑶也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了,所以这段时间行事没怎么太漏骨,该干活干活,只不过这嘴倒是总不饶人。每天飞眉入鬓的妆容让她越发有了气势,举止也透了三分妩媚。   政君虽然并不像前世一样淡泊安然,但是她却也不是一味的只靠前世那点东西,花费了很久让自己的眼神看着更能传情达意,有时候一双灵动的双眼看着反倒比妩媚的美人更能抓人眼球。更何况她也不是外表没什么变化,在后宫人云亦云永远做不了出头的那个,虽然想借着司马良娣的影子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是她绝不会让自己一直都做一个死人的影子,否则就枉费白活一次了。   很快就到了那天,所有的家人子都要参选,傅瑶为自己挽了个同心髻,簪上桃红色的华胜,插了只金钗,又穿了身水红的曲裾深衣,看起来眼里张扬,倒是和傅瑶的个性,一看就是最吸人眼球的那个,冯媛她们也都穿了各自最好的衣服和首饰。政君表面也如此穿的,只是发髻是用宝蓝色的华胜结发,蓝色在发中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却又吸引人去探究,插上了白玉的玉笈,耳上缀着长长的珍珠坠子,配上宝蓝色的衣服,看着漂亮却不够吸引人,傅瑶放心了,嘴角一抹讥笑没藏好,政君一眼就扫到了,装作没看到,心里却高兴,一会就知道谁输谁赢了,你傅瑶再艳丽无双,可现在在太子的眼中却比不上司马良娣分毫。   大家快步往玉燕堂走,走了半路的时候,政君装作不小心被洒扫的宫女在裙子上溅上了水“哎呀,衣服被溅上了水,我得回去换一换,不然的话不成了御前失仪了。”   傅瑶也装作关心似的“好大一块啊,快回去换衣服吧,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政君往回走,等看不到她们身影的时候却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同样也可以回到她们住的地方,而且还是个捷径,但这个不是她走这条路的理由,而是,从这里走的话,可以看到上官夫人,而上官夫人就是上辈子就是用一条司马良娣的衣服把自己送上了太子妃的宝座。虽然皇上她已经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倾心,但是她在后宫或者,皇上的心却必须在她这里,否则的话傅瑶就是她莫大的威胁,太子妃的位置如果拿不到,先天她就处于被动,很多事情,只有正妻才能做!   果不其然,在经过一个院落的时候碰到了刚要出门的司马夫人,对方看见她也是一愣,再看到她的打扮了然“忘了你是家人子了,也要参加这次选妃,这个方向不是玉燕堂吧。”   政君苦笑一声“半路的时候被个洒扫的宫女溅到裙子上一些水,这个衣服面圣是失仪,只能回去换一身了。”默默在心里补了句,这是自己看起来最好的衣服了,让自己的愁更添上几分。   上官夫人眉头皱了皱“你这么回去换一身,再回来肯定晚了,你跟我来吧,我给你找一身”扫到政君手腕上带的玉镯,语气更柔和一些“有了这一身衣服,说不准你能得偿所愿呢,我也算是在这宫里看的多了,比起那些心思浮躁的孩子,这套衣服你穿来,更合适些。”   进了屋子,上官夫人把衣服摊在她面前,浅粉到深粉的渐变色布料,在这时可是极为难得的,果然是司马良娣的那套衣服,旁边还有栩栩如生的珍珠饶蝶步摇,换上之后配上发髻果然是非常合适,除了和司马良娣相像之外,之前结发的水蓝色华胜让她又略有点和司马良娣区别之处,这算是她埋下的一点伏笔,虽然想借着司马良娣的风成为太子妃,但是却必须有自己的风格,否则在这后宫,太子对司马良娣的新鲜就算能让她一时得宠,之后失宠却也是必然,毕竟只是想象,却不是司马良娣,总有违和感。   这么久的日子,政君早就想明白了,如果不能作为一个得宠的皇后,她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这是对女人极为苛刻的时候,她生为女儿身,入了这后宫就再没有别的路了,就算是皇后,也要掌握住皇帝的心,否则前世孤独终老的结局就永远都改变不了。   想通了的政君,身上陡然有了中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倒是让上官夫人暗中点头,是个有灵性的,也不亏她帮了她这一把,也算是把对她母亲的补偿给了她,未来能走多远,有多大的造化就得靠她自己了。   一路把政君送到了玉燕堂门口,司马夫人就离开了,政君看着里面皇上和太子刚刚入内,时间刚刚好,就悄悄的走了进去,但是她往屋子里走在一堆静止的家人子中怎能不显眼,冯媛她们看到政君赶上了纷纷松了口气,只有傅瑶眉毛紧紧的皱着,像是不知道她这一身漂亮的衣服从哪里来的,更有些不知名的恐慌,好像有什么脱离了她的掌控。   太子看到她进来就紧紧的顶着衣服不放,然后看到她的脸才露出恍然的神色,衣服是,但人却不是,但是,却像极了司马良娣,那个温婉善良的女子,能穿出这身感觉的人,一定和她差不多吧。   不,不一样,她比司马良娣还多了分调皮,眼睛里好像可以看到星光一样闪亮。   一屋子家人子先行了礼,真是环肥燕瘦样样都有,有傅瑶之艳丽,有冯媛,李元儿之活泼,有昭君的淡然,有政君的温婉通透,还有丰满的,有富贵的,有弱柳扶风的,果然都是佳丽。   皇上没了皇后之后再没立过皇后,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他来陪儿子选妃,一屋子能到这里的,基本都是身家清白,各有长处的,但是既然是儿子选妃,自然需要儿子看得上“太子,今日你选太子妃,你希望谁做你的妻子?”   太子才缓过神来,尽管傅瑶艳丽张扬,但是他却莫名的总想去看那个穿着司马良娣衣服的女子。   于是一手指着政君“你,上前来。”   在其他人或惊讶或几度或开心的神色里政君慢慢走到前面,行了一礼。   “你的名字”   “婢女王政君,是今年新入的家人子。”政君的声音很好听,如玉落盘中。   “你为何穿着司马良娣的衣服”说这句的时候太子隐隐带着些震怒,司马良娣才死不久,他选太子妃的时候居然有人穿着司马良娣的衣服,他自然怀疑政君的用心,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心机深沉,那就是空有外表却也和司马良娣截然不同,这样的女子他岂敢接近。   傅瑶这时候松口气,原来是穿了司马良娣的衣服,难怪太子这么生气,但是这衣服却该死的很衬王政君,而且这一问一答的,她倒成了她们中间最出彩的,凭什么不过一件衣服给了她这么大的优势,她打扮的这么漂亮太子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婢女原本不是这套衣服,在和她人来这里的路上被洒水的宫女弄脏了衣服,回去换的时候遇到了上官夫人,上官夫人怜婢女回去不易,让婢女换套衣服,婢女觉得这件衣服比其他的更适合婢女,所以才更换了这套,实不知这套衣服乃是司马良娣的衣服啊。”政君行了个大礼,眉目间却并未闪躲,太子果然没有深究。   “在上官夫人那里换的,如此你确实并非故意,父皇,儿臣觉得此女和儿臣很有缘分,若非回去换了套衣裙,怎就偏偏选中了司马良娣的衣服,莫不是司马良娣冥冥之中在保佑她?且观其举止谈吐,十分得体,也很合适,端庄稳重,儿臣决定,选此女为太子妃。”太子果不其然选了政君,一瞬间政君差点被众人的目光给烧焦了,尤其是傅瑶,愤恨的目光都快实质了。   皇帝也觉得政君稳重端庄,既然太子都无异议,他也乐的成全“既然你选中了,自然是好的,那就选王政君为太子妃,择吉日昭告天下。”   既然太子妃已定,其他自有他人去做,皇上回去处理政事,把太子留下和他未过门的太子妃聊聊。太子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些什么就带着政君去了附近的院子,自有宦官守着各处,不让他人惊扰了这里。   政君明白,虽然太子妃的名分已经定下,但是如果不早点抓住太子的心,日后面对傅瑶她就多一份辛苦,所以趁着这股东风,得加重自己在太子心里的印象,更要让太子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才能不做司马良娣的影子。   第六章   太子走着走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去看政君,身旁的女子是他未来的妻子,大汉未来的皇后,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穿了司马良娣的衣服,有几分相似就选了她,作为大汉的太子,他还没有色令智昏到那种地步,至少现在还没有。   她给了自己莫名的熟悉的感觉,好似从前就该认识一般,看着温柔恬静,恭谨端庄,可从她的眼睛里,他却好像看到了星辰一般,她的内在绝不是那么无趣的一个女子,不知道有多少神秘未知等着自己去发现,他是太子,未来后宫有多少佳丽,可能统帅后宫与他携行的女子绝不能仅仅只是个花瓶,要聪慧,要贤德,要能管理后宫,还要和他谈得来,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莫名的,和政君的几句对话就觉得眼前的女子就是这样的人。   政君能感觉到太子在观察她,虽然在众人面前已经定下了她做太子妃,可政君一点都不敢放松,尤其在太子身边,因为这才是开始,太子可以沉默,她却不行。   正巧前面有个风露台,高处周围许多,是登高望远极好的所在,且四周廊柱上围有纱幔,隐隐约约的,正合现在的情景。   “殿下,我们去风露台可好,妾身刚进宫的时候看到风露台之瑰丽还震惊了好久呢。”说罢,像是有些羞于将心中的小秘密说出一般,脸颊微红“若在风露台上与殿下抚琴起舞,琴瑟相和,妾身于愿足矣。”   太子停下脚步,望向风露台,威风吹拂,纱幔入水波流动,看着便凉爽不已,且王氏所想竟与自己不谋而合,这种话未出口,却已有人懂的感觉是他和司马良娣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好,就去风露台,摆上琴瑟,糕点美酒,孤要与太子妃在风露台上歇息,多拿些垫子来,初春地面阴寒,太子妃身子不比男子,还是好生注意些。”周围的太监宫女哪个不是人精,眼看着未来的太子妃很得太子的心,当然是勤快的把东西很快摆好,迎太子和政君上去。   风露台不愧有风的名字,站在风露台上,周围亭台殿宇皆纳于眼底,登高望远,人心底里不自觉的就感到欢快。太子取瑟,政君取筝,政君本就是才女,自幼有严师相教,不输司马良娣,且古琴重意境,灵性,技巧倒是其次。本来政君想弹些高难度的曲子,又担心如果太子的瑟跟不上岂不是抹了太子的面子,马上就两辈子夫妻了,政君岂能不知道太子有多重面子,如果不是自己多次让太子有意无意下不来台,太子也未必那么快就倒向傅瑶给她难堪,不过是小心眼罢了。   想了想,弹了曲轻快明丽的民间曲调,即使太子没听过却也知道如何相和,而且叮叮当当的,更适合她这种小姑娘的爱好,稳重是太子妃必须具备的,但是却未必是太子喜欢的,冯媛上一世能在傅瑶手下还能分宠生子,可见自己这个丈夫不是不喜欢活泼的性格。   也许她可以只在太子面前露出所谓的本姓,活泼,依恋,聪慧,在外面却端庄,撑得住事又能辅助于他,想必再遇上傅瑶就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如无根浮萍,妻不如妾了吧。   挥退周围侍者,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太子和她,政君状似不好意思一般“殿下,妾身为殿下舞一曲可好,妾身今日能成为殿下的妻子,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分,愿以一曲祈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此时太子已经忘记了政君和司马良娣的相似,这明明就是两个人。看着眼前用期盼眼神注视自己的小女子,太子不由得点头“没想到孤的太子妃能歌善舞,孤倒是捡到宝了。”   “妾身自学会舞蹈,尚未在别人面前跳过,殿下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自然希望能够让殿下开心。妾身母亲曾说过父亲是她的天,陛下自然是妾身的天。”   强忍着被自己说出的甜言蜜语腻的发慌的感觉,政君摆好舞姿,既然要讨好,自然要敬业。   政君不是赵飞燕,没那个细腰,自然跳不了掌中舞,但是跳个乐舞还是可以的。虽然不如那些跳舞的女乐好看,但别有一番风味,倒让看多了宴席舞乐的太子觉得新鲜。   不一会天色渐晚,高台上的风也渐渐大了,太子刚想让政君回去歇息,突然想起政君原是家人子,主动自然是宫女住的地方,几人一间,现在政君既然已经是他的太子妃了,又岂能再住那里,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让政君住到哪里。   但是掖庭哪里会犯这等错误呢,历代太子有太子的居住场所,自然也有太子妃完婚前的场所,叫做永宁殿,身边的宦官自然马上就告诉了太子,锦宁殿里一切都准备齐全了,绝不会以委屈了太子妃,太子这才让人送政君过去。   政君想着日后再想和昭君她们相处恐怕就没那么自在了,有心想叫她们去锦、永宁殿交流交流感情,却又担心傅瑶动什么心思,想了想还是决定让昭君她们过去。   “殿下,妾身做家人子时有几个同屋的好姐妹,她们也曾经对妾身多有关照,因此妾身可否叫她们来陪陪呢。”   太子本神心软多情,自己未必多无私,也不会对其他兄弟姐妹有多少关爱,但是他却希望自己周围的人都是和和睦睦,自然觉得太子妃顾念旧情,不是个登上高位就不念旧的人,越发觉得自己真是慧眼,当即就笑着说道“这有什么,既是你昔日的姐妹,今日却也分了主仆,不过让她们陪你说说话也是她们的福分,你若有看得上的,留在身边做个贴身宫女也可,只是切莫和以前一样打打闹闹了,她们如今哪及得上你分毫呢。”   这算是准许了,不过政君却不会全当回事,分不分主仆,不还看你太子的吗,傅瑶不也曾经做了夫人之上,皇后之下的昭仪吗。   政君领了人进了永宁殿,这本就是她前世曾经住过的地方,虽然大婚后就搬去了太子的居所宣明殿,但是毕竟是自己第一个住所,也曾上心非常,那个时候满是对未来的希望,所以自然也就觉得永宁殿是个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虽是夜晚,看着满园的花朵香气十足,虽然是暂住之所,亭台楼阁却无一不有。政君在汤池中沐浴后换上了轻便的衣服,淡绿色的襦裙,头发也用玉簪松松挽了个发髻。   昭君她们回到房间里后,昭君半是惊讶办事喜悦的说道“今年的家人子中,没想到政君居然有如此造化,可以说一步登天,真是太好了。”   冯媛和李元儿没那么多的想法,虽然也不是没想过如果自己能是太子妃该多好这种想法,但是好歹她们也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性子八成是选不上的,因此也说不上多难过,不一会就甩到一边去了,叽叽喳喳的谈起政君封妃的事情。   李元儿往床上盘腿一坐,也不顾身上的衣服了“那是,政君姐姐本就性格好,还聪明,别人做太子妃,我还不服呢。而且,有了政君姐姐给我们撑腰,以后总算不用再给那帮宫女太监欺负了,说不定我还可以达成我八百石俸禄的梦想呢。”   “就是就是,我也不多想,八百石就够了,嘿嘿,我们以前也想的太无知了,我还以为只有一石呢,没想到才知道做了长使就可以拿八百石的俸禄呢,这得多少啊。”冯媛越想越美滋滋的,头上的辫子都不自觉的垂下来了。   只有傅瑶,满心的愤怒和嫉恨,毕竟她在张美人那请教了多少东西,怎么吸引太子,怎么才能让太子青睐她,怎么才能迷住太子,各种宫斗的手段,她也许诺如果自己成了太子妃,将来绝不会让张美人在皇帝去世后殉葬,还会荣养她。自然也还有其他好处。今天她也算打扮的最为出挑,还以为王政君的裙子半路被污是上天助她呢,结果,不知道哪里来的什么上官夫人居然给王政君换了司马良娣的衣服倒让王政君出了彩成了太子妃。   她王政君何德何能,一副清汤寡淡的面孔太子怎么能看得上,司马良娣!对,都是司马良娣这个人,死了都不让人省心,成就了王政君恶心了自己。傅瑶越想越气,眼睛都有些气红了,但是偏偏发作不得,她幼年和王政君那点纠葛是压根不能说的,说了,王政君已经是太子妃了,是撤不得的,为了证明清白,自然要细查,就算她当年没什么记忆也不认为自己母亲在当年那件事上全然无辜,哪禁得起细查呢,真查了,为了讨好王政君,势必水都会泼到她身上。   猛的转过身“你们先聊着,我刚才站久了,身子有点麻,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说完就除了房间门找张美人去了。   昭君对傅瑶的想法虽然不了解,但是冲着傅瑶最近的行事和今日的衣着也看得出傅瑶是冲着太子妃去的,如今落选,自然不痛快,出去松快松快也好。冯媛和李元儿虽然大大咧咧,却不代表人傻,隐隐约约也有点察觉,也不去说,自在那讨论起日后来。   第七章   傅瑶出了房间门,外面的天空夕阳西斜,橘红色挂满了天空,喜欢晚霞的自然觉得瑰丽,像傅瑶这样满腹心事怨恨的,自然觉得压抑郁闷。   甩甩袖子就去了张美人那里。如今皇上年纪略大,虽然经常进后宫却很多时候盖着棉被纯聊天,今天太子选妃,自然不适合进后宫,他也怕和人说太子妃如何如何,又不是太子生母,总是不合适的。这倒方便了傅瑶。略微通报,就允许她进去了。   张美人正卧在张美人榻上,妆倒是没卸,染着蔻丹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冬冬声。越听越烦躁,傅瑶进去时候神色没控制,一脸的阴郁之气,张美人考着案塌“行了。知道你没当上太子妃,可我不欠你的,别给我甩脸子看,就你这样连自己最起码的神色都无法控制,真当上太子妃也是遭厌弃的命。”   看着傅瑶不服气的样子,嘴角微微翘起,眼神略显犀利的望了望傅瑶“怎么,不服气,是,你不服气,你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没当上,你同屋的姐妹倒是当上了太子妃,命啊,有的时候就这样,就像我,无论我如何受宠,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日后皇上若是有个万一,也不过是在某个宫殿吃点残羹冷饭,不然我也不会选择你进行合作了。但是你怎么就不上道呢,世界上太子的女人,可不是只有一个太子妃的。”   傅瑶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你的意思是,做太子的妃嫔?我倒不是坐不上太子妃闹心,而是王政君那个女人做了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我一想到她要一直压在我的头上,执掌后宫我就气的慌,我哪点比不上她,怎么意见司马良娣的衣服就能让太子连魂都丢了,呵,气死我了。”   张美人让宫女给傅瑶上了杯茶“这就是你比不上人家的地方,你记得她,她却未必知道当年的你,所以人家的心境平和,这在皇上面前自然加分,我昨天就和你说了,自然点,别太过,可你非得打扮的艳若桃李,皇上给太子娶的是妻子,自然希望太子妃有母仪天下的风范,能规劝太子,引导太子,你这么打扮本来就在皇上面前失分,还碰上被上官夫人打扮过的王政君,自然是一个输字。”   傅瑶哑口无言,她今天的装扮是存着突出自己的打算,自然没把张美人的嘱咐听进去,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也没办法,自己作的。   看到自己对傅瑶杀杀威风的目标达成,张美人的语气就略缓和了“不过你也别绝望,你未必就再也没有和她相争的可能。”   傅瑶狐疑的看着她“她都已经是太子妃了,日后的皇后,这后宫众人生杀予夺还不都由她,哪里还能翻身。”   张美人讽刺的笑了笑“皇后?皇后之所以是皇后,在于她的丈夫是皇上,贫民百姓尚且会纳妾,太子能守着王政君一个人?别好笑了好吗。要知道,皇后之下的昭仪位同诸侯王,如果你生了儿子,你的儿子做了太子,皇上,皇后之位,太后之位自然手到擒来。就看你争不争气了。”   傅瑶的心被鼓动了“对,我还可以和王政君争,我一定要把她踩到脚下,我会比她强,我会做皇后,太后,对了,你说过会帮我。”   张美人拿起茶,轻轻抿了抿“会的,我会帮你,但你也别忘了我为什么帮你,希望你能够完成你的承诺。”   “当然,只要我了未来的皇妃,我自然不会让你和那么多的所谓太妃呆在一个地方混吃等死,我会赡养你直到终老,如何。”那个张扬的傅瑶又回来了。   两个人轻轻一笑,一切自在不言中。   王政君还不知道傅瑶已经和张美人达成了同盟,就算知道现在只是太子妃的她也无法对一个皇上的宠妃做些什么,她让一个新分到她这里的小宫女去叫昭君她们,既是让冯媛她们知道她不忘她们之间的情谊,又想让傅瑶知道如今身份的差别,更主要的是她想知道冯媛和李元儿的心有没有变化,这后宫里自然得有倾向于她的人,没有比从一开始就相处的两人更合适了,至于昭君,重活一次,自然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处处算计的宫廷,姐妹一场,前世也没少帮过她,这次自然要好好想想怎么安排她,和亲塞外,说是功在千秋,但是对一个女子来说却也太艰辛了。   小宫女叫云露,是分给政君做三等宫女的,太子妃大婚之后自然是要搬到太子的院落,她们这些服侍的人能不能跟着太子妃自然也是看太子妃的想法,是在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住的宫殿做个小宫女还是跟着太子妃有前途,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所以这次让她来传信,真是恨不得所有的心都用上,好让太子妃看到她的能力。   一路小跑到家人子住的地方,找到了昭君她们那里。   昭君她们正说着话呢,突然看到云露进来,一脸诧异。   “几位姐姐,太子妃宣几位到永宁殿相见,我是永宁殿的侍女云露。”   冯媛当时眼前一亮,忙看自己身上的衣着“我就说政君不会忘了我们,不对不对,是太子妃,我都糊涂了。”李元儿也很兴奋,只有昭君还算是稳重“谢谢这位姐姐,我们这就去,太子妃已经安顿好了吗。”   云露点点头“是的,太子妃暂住永宁殿,等大婚之后再入住太子的宣明殿,几位和太子妃曾是姐妹,日后自然前程似锦,祝贺几位了。”   说罢就给她们领路。进了永宁殿之后,冯媛她们的眼睛都看不够了,平时她们最多也就是看看宫殿的外围再就是她们住的地方那一点点,哪里知道宫殿里面漂亮成这样啊雕梁画栋的,这还只是个普通的宫殿呢,若是太子的宣明殿,皇后的椒房殿,上林苑的宫殿那更是美轮美奂。   等见了政君,就连昭君都掩不住惊讶,只见眼前的女子,黑发如瀑,用玉簪轻挽,淡扫峨眉,肤若凝脂,气质更是不同,若非亲见,她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早上还一起出门的姐妹居然可以如此漂亮。   “傅瑶呢。”政君没看到傅瑶。心里有点不解,这不会是受了点刺激就接受不了了吧,不听宣召,这罪名可大可小,但是傅瑶不会自己送把柄给她吧。   “ 也是不凑巧,她刚刚出去,说是去吹吹风,错过了。”昭君情知这东西瞒也没用,好在大家感情一向很好,自然不必担心政君迁怒,她是不知道傅瑶和政君之间的纠葛也就没怎么担心。   “哦,这样啊,那就算了,等仪式结束了,再一起过来说话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我也没想到一件司马良娣的衣服居然,居然就让我成了太子妃,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绝不会因为我成了太子妃就改变,以后你们无论做什么打算我都是支持的,我相信你们的心是善良的,即使以后会成为太子的妃嫔,我们也不会刀刃相向,我相信这一点,所以我直接说,有什么想法我会尽量帮忙,如果想入后宫,我不会多插手,那样会让太子多想,但是我可以多照顾照顾你们,这也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好的了。”   政君说的有点伤感,但是大家却更感念政君的真诚,谁会把这种事情说透呢,更别说还答应日后会照拂她们,对于政君,她们提不起防备的心思,总觉得就算是日后成为陌路,政君也不会对她们做些什么,小动物的直觉说不上,大概是对这个人有信心吧,不过政君也没打算对她们做些什么。就算重活一次,是仇恨支撑着她,她却也没打算对无辜的人动手,她要奠定自己的位置,但是却也不是说这后宫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她还做不到这一点,前世的事情让她对太子只能做到给他虚拟的爱,她的心已经被伤的七零八碎,再也拼不完整了。   只要她们不伤害她,她就不不会出手,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但是像是傅瑶这种人,她一定让她生不如死,否则难消前世之愿,她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又害了自己的儿子,这仇恨,非要用血来还。   昭君笑了笑“如此的话,我希望能进后宫司局做女官,我无意成为太子的妃嫔,我进宫只是因为征召无法拒绝怕给家人添麻烦,但是这后宫弯弯绕绕的,我实在是不想成这样,只希望有一天可以出宫去,天高云阔任我翱翔。”   政君愣了一下,这志气男儿只怕也未必有,莫非前世昭君出塞是她自愿,没人逼她?   “你既然愿做女官,就去司膳好了,那里清静些,不过要等大婚结束之后,那元儿,你和小媛呢。”   冯媛和李元儿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入宫的时候就想如果俸禄能有一石就好,没想到后宫的妃嫔俸禄能有那么多,我们俩不贪心,少使就好,有了俸禄能给家里我们就很满足了。”   察言观色,政君知道不管日后她们人变了还是怎样,现在她愿意顾着她们一些。   “希望以后再后宫这个地方,你们能够初心不改,善良依旧。”   第八章   因为宣她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政君就让两个小宦官送她们回去,接下来的日子她未必有机会见她们了,因为她要准备大典,还得时时刻刻去刷太子的好感。   三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趁着这三天,政君把前世忠于自己的几个人调到了身边,这些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对她都极为忠心,虽然重活一世她还没来得及收拢她们的心,但是她们背后没有其他的主子确是可以肯定的,身边的大宫女云姝,鸢蓝,红丹,以及此刻还没有卖身进宫的紫冉,太监只找到了苏胜。暂时是够用了,至于下面的二等宫女自然是以后慢慢筛选下去,现在主要是培养这几个人的忠心。   几个人里面云姝最为稳重,几人中隐隐以她为首,政君也感觉意外,前世就是云姝总管她身边的各项事务,顺理成章的就让云姝暂时作为身边的主管宫女,鸢蓝管财物,红丹管着其他小宫女,而以前紫冉因为心细,机灵一直是跟在她身边的,去哪里都会带着,现在一时找不到,还觉得有些怀念。   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名义上的太子妃,还没权利调动后宫的宫人,但是总有些人未雨绸缪,讨好她这个太子妃,作为她比较要好的姐妹,昭君她们现在不但无人欺负,甚至其他人还有意无意的讨好,想借着她们讨好太子妃,傅瑶虽说很小心,但是她总去张美人那里,还是有人当做闲聊和她殿里的小宫女说过,小宫女自然就是告诉红丹,政君尽量避免靠前世的经历去猜人现在的行为,毕竟她的行为既然都和前世不同了,自然不能指望傅瑶的行为还是和前世一样吧,可傅瑶还是一如前世一般和张美人勾结在了一起。   政君暂时腾不出时间去插手,除了要准备大婚,还要应付太子三五不时的探望以及送的所谓心意。探望倒好说,几次下来,太子的眼里政君就是个看着温柔,内在活泼的小姑娘,但在外人面前却又撑得住场面,太子对政君很满意,隐隐的又有些好奇,和政君每一次在一起,太子总能推翻自己对政君的印象。这从他每次来给政君带的东西就看的出来,上贡的织锦,云雀步摇,蜜蜡珠串还有他自己读过的带有批注的竹简。   大婚那天,整个皇宫被红色包裹,到处都挂了红色的绣球,一片喜气洋洋,宫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工作,这样的日子昭君她们是没有资格到政君的殿里的,所以就一人送了个荷包给政君,政君倒是都手下了,但是回头就把傅瑶的荷包扔到了炭盆里,没避着云姝她们,云姝她们心里自然也就明白了,太子妃很不喜欢傅瑶,日后对待傅瑶和昭君,冯媛,李元儿自然暗中就有差别,她们总是要向着自己的主子,毕竟如果不是太子妃她们指不定还在某个角落里做洒扫宫女,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希望能离开宫廷,那样毫无盼头的日子没人想过,何况太子妃对她们是真的很好。   太子妃的吉服很是复杂,大汉崇尚黑色,但是喜庆的日期又不能缺少红色,太子的吉服是红黑相间,政君的则是深深浅浅的红色,云锦做的吉服配上金色凤凰刺绣,曲裾深衣的后摆被拖长,面敷薄粉,红纸染唇,蔻珠染了指甲,头发挽成追月髻,金色凤钗隐在发中,红色珊瑚珠坠在发钗上,甚至隐隐链接着几只凤钗。   云姝几人都看呆了,平日里政君多是淡雅或者活泼的打扮,今日这么一看,说不出的明艳风情,一举一动皆是风景。政君也很满意,大婚是她成为太子妃最重要的一环,绝对不容有失,何况好不容易在太子的心里有了一些位置,全靠今天来巩固呢,这样的容貌,和前几天截然不同,这其中的反差,想必太子那定会有冲击,一切就看今天的应对了。   汉时婚礼去昏礼之意多在傍晚黄昏时分,政君被引到了未央宫正殿,这里是一年一度大朝会等大型皇家庆典等才使用的地方,历代太子,太子妃,或者皇上和皇后都是在此大婚,因为太子妃作为未来的国母,她的册封其隆重程度和封个太子妃嫔是绝对不一样的。文武百官都要庆贺,太子全程带着笑容,明明白白的告诉众大臣,太子妃他很满意。   太子当然满意,本来就有这些日子相处的感觉在,看到政君今日的妆容更是惊艳无比,只觉得司马良娣虽然逝世,但是却让上天送来了政君,以至于这段日子,其余的太子妃嫔都失宠了,因为太子暂时对她们都不感兴趣了。   汉代礼仪繁琐复杂,甚至还要到太庙祭告先祖,好不容易仪式结束,政君决定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被人搀到了她新的住处,宣明殿太子的寝殿西侧承慧院。   政君一坐在床上,就感觉硌得慌,才反应过来,新床上可不是要洒满了红枣桂圆什么的。摸了摸袖子里藏的东西,稳稳的坐着等太子。   太子毕竟是太子,除了皇上也没人敢灌酒,一会就过来了,虽说一身酒气,眼神却不浑浊,宫女给两人系上了同心结,喝了合卺酒就都退下了,屋子里除了两人就只有高高的龙凤烛啪啪的声音。   一时间暧昧极了,政君略做无措的样子,有些羞涩,站起来,伸手碰到了太子的衣角“殿下,臣妾为你更衣吧。”颤抖了几下才解开衣结,在不解开同心结的情况下脱下来两人的外袍。   又从袖子里拿出几块糕点,太子有些不解“这些是?”   政君扶着太子坐在床上“臣妾想着今日宴客,殿下要喝很多酒却又没时间吃些饭菜垫着点,太伤胃了,就做了些糕点备着,殿下好歹吃点,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   太子接过糕点,虽然只是普通的梅花糕,但却做的很精致,可见是用了心的,笑了笑,几口就吃了。也不待政君反应,拉下锦帐,除了零星的喘息声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第二天一早,政君睁开眼睛,自己正枕着太子的胳膊,太子还没有醒,就这个角度而言,太子长的不差,毕竟历代的皇帝生母都是美人,太子就是想难看也很难,谁能想到前一世就是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态度让自己受了半辈子的磋磨呢,这次,一定要活出个不一样的结果来。   稍微一抬头,就觉得身体上下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一样,本来第一次太子还是想温柔些的,但是政君也知道自己前世和木头一样在床上的反应肯定不行,就稍微热情了点,结果看起来效果不错,都活了这么久了,在这点上矫情算什么。   政君也不动了,转而拿头发在太子脖颈出扰动,没一会太子就醒了,看见政君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发尖颇有些无奈“你啊,调皮。”   政君眯了眯眼睛“殿下,臣妾与殿下自此就是夫妻了,殿下能唤臣妾的名字吗,在私下里,我们能不能像平常夫妻一样相处。”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臣妾在宫外时,经常看到那些平民百姓夫妻之间很是恩爱,也希望臣妾能和殿下有如那样的夫妻一样相处。”说着说着就停顿下来,悄悄的去看太子的反应,被太子抓个正着。   太子自幼长在宫廷,虽然也经常出宫,但是基本都是在长安城的范围内,也不会特意去观察百姓的生活,但是也知道百姓夫妻之间相处不会像皇宫里这样被各种规矩地位包围,轻松自在。想到政君对他情谊如此之深,神情更是柔和,此时也忘了这宣明殿里还有好几个太子妾室“当然好,政君,政君,这名字起的好,想必有一番寓意在里面,以后在外面,我们是太子和太子妃,在私下,我们就是丈夫和妻子。”   政君点点头,依偎在太子肩头,心里猛的松了口气,看来她在太子心中,总算是有一点地位了,虽然这样的承诺根本不能信,但是如果傅瑶也还是像上一世那样成了后宫的一员,起码,自己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夺走自己的一切了,地位稳固的太子妃,皇后,那就不是她傅瑶一个小小的妾室可以动摇了,前世自己地位危险都能让傅瑶一辈子在她活着的时候只能做个王太后,她若是地位稳固,天然就有优势。   普通的夫妻和睦美好?也就太子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未必就恩爱了,虽然辛苦了点,但是自此以后她就得做一个在外面沉稳端庄,在太子面前依靠崇拜他的女人,像戏子一样的演戏,她都演了几十年了,谁怕谁呢。   政君内心狂吐槽,脸上却带着些不好意思给太子穿衣,太子看见政君身上那些代表着昨天努力的痕迹,心情更是好上几分,等到政君换上了紫色缠枝曲裾,就招人进来伺候,给两人梳洗打扮,由着几个嬷嬷带走了那块白色锦帕,还趁着宫女忙的时候捏了捏政君的手,政君无奈的看着太子,任由着他握着。在其他人眼里可不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谐的样子吗,看来这宣明殿后殿太子妃已经站稳了。   第九章   太子和太子妃的大婚第二天自然是要拜见皇上和皇后才能算是正式礼成,但是皇后去世多年,后宫再没有个能让太子妃下拜的女性长辈,所以皇上就在宣室殿侧殿见了太子和政君,待礼毕之后,皇上很是和蔼的看着太子和政君,带着些感慨“皇后走了多年,朕一直觉得太子年幼丧母多有联系,没想到太子已经长到及冠的年纪了,如今更是娶了太子妃,成家立业,家已成,太子在政事上可要多费心思了,大汉的大好江山绝不容有失。”说到最后带了些严厉,太子称诺。   看向政君的神色就很满意了,也带着些温和“太子心善,你日后要多帮助太子,仁慈和软弱是两码事,夫妻最是亲密,你要规劝太子,太子殿内的那些妾室,决不能先你生出庶长子来,嫡庶不分,家国之患。”太子并不傻,最后这句话显然是跟他说的,告诫他绝不要让庶长子先出生,打了政君的脸,后宫不稳,前朝也会有动荡,这道理他也是受了多年太子教育的人怎么会不懂,而且看着政君,心头也有点火热,这样的太子妃,他殿里的哪个妾室又能比得上呢。   “那些人不过是些妾室,若是有不本分的,宫规处置了就是,日后你是一国国母,眼睛不要只盯着她们,后宫不稳,太子又如何专注前朝,这一点你要明白,好了,朕相信太子妃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们夫妻二人互相扶持,朕也就放心了。”皇上的话不多可句句都在点子上,他可不像太子被养的软弱多情,他显然是知道太子对于别有用心的女子抵抗力并不高,所以都在点政君不要让那些女人带坏了太子,却不知前世自己把这句话记得牢牢的,得到了大半辈子的苦果,政君感念皇上的劝告,自己嫁入汉室是汉室的媳妇,又有了前世的教训,自己家里那几个根本不关心自己的所谓弟弟亲人,这辈子给个略富足的生活就足够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寂寞被王莽哄了去,汉家天下哪能就那么,就那么毁了啊。   政君笑着应下,却在皇上转身的时候悄悄和太子比了比口型‘我信太子’太子本来虽然知道皇上的告诫是对的,但是自尊心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的心里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父皇的告诫政君只能说好,哪能拒绝的,她还是个小姑娘的,越想越觉得和一个小姑娘计较挺失分寸的太子马上就想得弥补啊,于是从宣室殿出来,太子带着政君回了宣明殿,牵着政君的手到了政君的承慧院正殿,这一路招摇,那些别有心机的太子妾室的侍女们纷纷带着这消息回去告诉自己的主子,太子对太子妃很满意,这对后院的妾室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太子妃这个正式本来在身份上对她们就有压制,现在有有宠,她们怎么办。   不一会太子身边的陈安季就拍了一些小太监给这些妾室传话,太子太子妃要见她们。   政君也没明白太子来的哪一出,前世见过了皇上之后他倒是送了自己回来,回头就去缅怀司马良娣去了,所以她也没明白太子究竟想干什么,不过不妨碍她让人在外面候着,她亲自给太子换了贴身的衣服,真的就像她今早说的像平常夫妻一样,自己也换了身浅红绣金色凤凰的衣服,垂云髻和红色珊瑚串,红色的珠串点缀在发间,雪白的手臂,更显得政君肤色胜雪,艳若桃李。既让太子看到她大气的一面,又不失庄重,大红色,妾室可是穿不得的。   太子念了好几句经典才平复了下躁动的感觉“政君,今日你就接手宣明殿后殿的事情吧,虽然咱们刚大婚,但是这后院你现在就接手我才能后顾无忧不是,谁如果做事错了,你处置就是,咱们夫妻一体,我相信你。”   政君掩下眼眸中的不相信,抬起眼睛的时候太子看见的是莹润的眼眸,配着妆容更是有了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就在这时,门口的小宫女来禀报,人都到了,政君就让人进来了。   这个时候太子年纪并不大,后宫算上去世的司马良娣只有八人,两名宝林,林娇钰,尚书丞林季之女,也是这八人中父亲品级最高的人,汉朝这个时候不流行把家里的女孩子送进宫博富贵,所以基本高官的女儿就很少有进宫的,这林季的俸禄说不定也就和他女儿差不多,而且到现在也没获得晋升,可见本身能力并不高,另一人是王裙,廷尉属官王增之女,其余人要么是小官的女儿要么就是平民之女。其实政君就身份而言也不是很高,但是既然做了太子妃,自有人去给她找个过得去的宗族靠,人家也是求而不得,毕竟日后就能说家族里出了个皇后不是。   但是显然这些女子都是知道政君并不是所谓名门的,自然也就没带太多的恭敬,心思无非都是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凭什么我们是妾室你是正妻,就因为你是家人子进宫?   这中间最漂亮的应该是一个姓陈的顺常,之前司马良娣虽然有点独宠的趋势,但毕竟不是,这个陈顺常就是还能分口汤的,巴掌脸,小下巴,双眼皮,妆化的也很粉嫩,几朵粉色花一点缀,还真有些娇俏的感觉。然后就是奉顺常,略丰腴,但是脸蛋长的蛮讨喜的。其余人多多少少就有些透明了,偶尔会有点恩宠就是很难得的了,自然眼巴巴的看着政君,太子妃总不可能独宠吧,其他人也没独宠的本事,是不是她们也偶尔能有点汤了。   众人行礼之后政君叫起,眼睛扫视了一圈没发现后来有多得宠的,心里就有数了,陈顺常和奉顺常自然后来被傅瑶给排挤掉了,不过本身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争风吃醋都是小的了,陷害她人也不是没做过。   太子等她们都行了礼之后让人拿过来太子妃的印绶亲手交给了政君“你是孤的太子妃,日后这后院你就多用心,她们若是有了不懂事的,管教就是,这宣明殿容不下对太子妃有不敬的人。”八人抖了抖,本想说什么的陈顺常也紧紧的闭紧自己的嘴巴,太子都这么点名了,这个时候谁要是出幺蛾子那得罪的可不光是太子妃而是太子了,司马良娣不在了,她们可没有得罪太子还不害怕的本事。   不过陈顺常想了想,这和太子妃对着干是不行了,既然如此,那她何不捧着太子妃,说不定还能在太子妃身边得些太子的怜惜,太子妃总不好和她们这些小妃嫔争宠吧。   “太子说的是,妾身自然一切听从太子,太子妃的,恭祝太子太子妃永结同心,若是太子妃不嫌弃妾身,妾身愿意常来陪伴太子妃。”找好了角度,那叫一个恳切啊。   太子一想自己平时要处理政事,政君说不得还真有些寂寞呢,有人来陪着也好,却忘了共享一个男人的女人,可都是竞争关系,刚想点头,突然看见陈顺常的头上明晃晃的插着上次宠幸她的时候赏的鱼纹簪,那一看就是他赏的,不然她是绝对带不起的,再看看其他人,都是宫内发的分例中打扮的,话还没出口就咽了回去。这不是在太子妃面前想让自己想起她来吗,这个时候他倒是忘记了后宫里你争我夺,光想着这不是戳政君的眼睛吗,回头一望,却看到政君压根没看她头上,而是看向她为求逼真跪下的膝盖“哎,何苦呢,快起来吧,这地上凉的很,若是着凉了,吃药可是自己受苦。”几句话先垫下自己贤惠的外壳,然后悄悄瞥了太子一眼“都是太子的人,不必这么生分,陈顺常的心本宫领了,就是本宫现在要开始熟悉宫务,怕是没时间陪着顺常了,太子还是怜惜怜惜吧,这娇花一样的女孩这路上天天折腾的,还是算了吧。”   那一眼的小嗔怪在太子眼里那就是情趣啊,也是,太子妃要熟悉宫务,陈顺常还是太小家子气了,也不会看看时候。心安理得忘了刚才自己的打算。   陈顺常没想到自己的打算不但没成功,太子连句话都没说,这是默认了太子妃的话,显然她这只出头鸟是被温柔的拍了一巴掌。自己却只能笑着行礼“太子妃说的是,是妾身忘记了太子妃还要忙。”   然后在其他人或嘲讽或鄙视的眼神中默默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好,脸上火辣辣的有点疼。   太子挥挥手让人下去了,自己去了书房。因为大婚他是有三天可以不去上太傅的课的,也不用去朝堂上的,但是政君也知道朝堂上的老头子们特别不满太子大婚三天都窝在后宫的,毕竟那些老人们想的就是家国天下,太子如果真在后宫呆够了三天是很失分的,太子虽然地位还是很稳固的,但是毕竟不是没有其他兄弟的,如果表现的不好,那可就真是万事皆休,而且过于黏糊不利于培养自己在太子心里的地位,要知道什么好吃的天天吃也会腻,所以哄着太子去上朝是一举多得,不过这方法就得好好想想了,不然把人送走了回不来那就麻烦了。   一边想着办法,一边送了些茶点到书房,自己让人宣了负责这宣明殿后殿的各女官,她的太子妃生涯,正式开始了。   第十章   皇上多年未立皇后,后宫自由六局总理,另有司礼监为后宫刑狱之所,凡事后宫宫女内监犯事皆有司礼监处置,除皇后外,其余人不得动用私刑。这司礼监自是皇上亲信之人掌管,在政君这露个脸就回去了,但是六局女官太监不行。没有皇后,后宫又没有上的了牌面的妃嫔,太子妃总理后宫其实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到底是公公的后宫,政君不遍多管,只能暗中记下不妥之处,等日后再行处置。   见过这几个人,就轮到太子宫中的人了,太子属官属前朝,不归她管。政君让人拿了库房的钥匙和名册先清点库房。政君到了库房,坐在外面,自有鸢蓝让小太监把箱笼抬出来按着清单清点,这一查,果然有些不实之处,有几件不是很名贵的瓷器报了破损,一些布料报了虫蛀,还少了几把不起眼的珍珠。   政君找来库房太监“这瓷器或许在搬运过程中破损,布料糟了虫蛀,岂不是你们办事不牢,看来是偷了懒,没有拿出来晒晒,珍珠,你不是想告诉本宫,被人当糖豆吃了吧。”   库房太监急的冒了不少冷汗,这库房猫腻多着呢,这才哪到哪,他们这些太监,守着这些宝物,难免动了些心思,想着这几年悄悄伸出的手,也没人查,怎么就忘了太子妃新妇必然要盘查库房的,悔之晚矣,只期望太子仁厚,能免了他们的罪过。   政君眼尾一扫,这库房太监的心思就明白的七八分,抿了口茶,拨弄着手腕上的红玉镯子“按理说,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这后宫的规矩说不定你比本宫更清楚,太子人善,这太子宫中的宫女太监都偶有打赏,也没要求严苛,但是太子再宽容,也容不下库房硕鼠,念在你也是伺候多年的份上,本宫给你个脸面,谁拿了这库房,或者这宫里的东西,你若是说出一二,本宫就允你出宫为先皇守陵,否则的话,本宫就将你送到浊公公那,相信你们必然很有共同话语。”   浊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在后宫极有脸面,有时候皇上宠幸妃嫔,都要他来举荐,威风赫赫,可他也明白自己无根之人,靠的是皇上,因此对皇上极为忠心,虽然偶有贪财,皇上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掠过去了,因为他虽然爱些钱财,但是关于皇上周边的事情从未泄露分毫,这后宫不怕手欠就怕嘴不严,显然浊公公做的很好,也因此在司礼监有个副监的位置,正监位置另有其人,自然也是皇上心腹,常年不出现在人前,但若论盛宠,犹在浊公公之上。   见了浊公公,岂能有好,莫说确实证据确凿,就是捕风捉影,也会关上些时日,待出来,恐怕半点地方都容不下他了,还不如去守陵来的痛快呢。   见他愿意松口,政君让人带着他另找了个房间询问,让鸢蓝重新誊抄了清单,并将库房内东西一一搬回,对太子的财务略有成算,虽然重生至今变化有些,但是好歹大致未变,严格来说,太子还没到日后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皇上只有这一个嫡子,自然爱若珍宝,库房里奇珍异宝无奇不有,更有多个箱笼的珠宝,一想到日后有多少珍宝被傅瑶带在身上炫耀,政君就有些胃疼,太子着实大方了些。   等到了太子回来的时候将事情略微一说,太子也是震怒,好嘛,他好吃好喝养出了一群老鼠来,今日跟着他敢偷库房,明日是不是就要对他书房下手了,越想越阴谋论,直接将人送进了司礼监,好一顿打,竟然吐出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他虽然是库房太监,但是毕竟是个管事,所以有进出后宫之权,因此总有人托他代采购些和宫里不一样的东西,其中有一样,是先司马良娣每月都要他捎回来的,名为蜜香粉,看着是种香料,闻起来也是清雅,只是不知为何,这香单熏无事,和山茶花的香味混合,就有轻微迷情之功效。   看着供词,太子错愕,怎么可能,司马良娣那么一个水晶心肝的人,怎么会买这种东西,但是思及司马良娣最爱山茶花,有时甚至不插金钗玉簪,反而喜欢在山茶盛开时节,用山茶花做饰,气质优雅。就是不知道太子良娣到底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这几年的宠幸,莫不是都是她的算计?太子顿时阴谋论了。   查了几日,从司马良娣昔日伺候的宫人处得知,司马良娣确实不知道蜜香粉和山茶花香之功效,但是却是有人故意引导司马良娣用了蜜合香,只说可以柔嫩肌肤。但是司马良娣不可侵犯的形象倒是一去不回返了,那样聪颖的女子,竟然看不到身边的危局,还差点危害到了他这个太子,往昔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失望。发了发狠,身在后宫,女人一点不缺,他那么宠爱于她,她却只知道拉着她游湖泛舟,弹琴说赋,自己身边除了这么大篓子,她死了,自然没法说一个死人如何,但是活人可就倒大霉了。   皇上为了锻炼太子的手腕,并没有伸手处置,想来也是看太子的处事方法,查了遍东宫,如果错误小又能改正的,自然是另行处置,像库房太监这样的,早就被司礼监请去喝盐茶了,那滋味一定特别好。一牵牵起了一串,隐隐指到了后宫的林美人处。   林美人是皇帝妃嫔,太子自然不好处置,政君也不好伸手,更何况只有口供没有其他证据,到底不太方便。   政君小瞧了皇帝对太子的在意,林美人,那是谁,有儿子重要吗,迅速的扒了宫服锦衣,扔进了暴室。政君听的很是惊悚,暴室她呆过,那地方,不说老鼠大如斗也差不多了,更何况穿的是破烂布衣,睡的是稻草床,只有个小窗口和外面相连,每每看到窗外蓝天,总觉得心烦意乱,比用刑更加折磨人。但是同情敌人,她的脑袋还没抽。   就这样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也不知道为了这事,张美人提心吊胆了好几天,若是被人知道这林美人身边被她安了不少人,那就完了。   太子因为太子宫中安全了,后宫里林美人去了,自然也没针对他的了,但是政君却不会如此天真,林美人说白了,是皇上的妃嫔,和太子后院怎么扯到一块的,林美人不得宠,哪来的人手,明明是个替死鬼,可谁让正主没露面,政君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法子,但是不代表她就要忍气吞声了,就着这一阵子狂风暴雨,她着实考验了不少人,这太子后院不说她全部掌握了,至少也掌握了一半,就是能用的人还是太少,毕竟她才刚当上太子妃也是没有办法的人,还要拢着太子,费心费力。   太子就算再喜欢政君,也不可能为了政君就不要后院了,自小接受的帝王教育,也让他不把这种事情当回事。陈顺常到底甜美可人,拢了几次太子,就有些喜形于色,日日带的都是太子宠幸后赏的昝钗,好在脑子还没坏,在政君面前还是不敢失礼的,这几日太子妃清扫太子后宫,那手腕,哪怕是世家大族也不能说个不好,更何况她受了几次宠,别人自然也有,林宝林就不少于她,更何况太子宿在后院,大半是在太子妃那,太子妃的地位固若金汤,明明清查后院,少不得落几句埋怨,但是太子眼中,太子妃是在为他整顿后院,吃了不少的流言蜚语,他又怎能不护着些。   政君也没把陈顺常当回事,可没想到恰恰是这个看起来没脑子的陈顺常,让政君差点吃亏。   人很贪心,若是没有饭吃,自然只想温饱,若是有了饭吃自然想吃饱穿暖,更甚至想要富贵荣华,本是没错,可总有人不想好好走,想些乱七八糟的,自己做的不好却总是别人的错。   司马良娣在的时候,大家都是那样,司马良娣去了,太子妃又来了,她们的宠爱还是不多,谁让她们也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太子就是不好这一口又能怎么样。陈顺常因为娇俏不同他人得了太子几分眼神,就越发觉得,比不得太子妃就算了,那是太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凭什么还比不上林宝林和那个王宝林,林宝林尚且有宠,王宝林就和透明人没区别,长的有点珠圆玉润,很福气的长相,可惜太子下不去嘴,但是就因为有个当官的爹就能封宝林,她们却只能是个顺常,不入流。   越想越气,身边的宫女月珠也是性子随主人,说些她们还不如主子得宠,什么日后若是主子有了一男半女,太子妃也得侧目什么的,挑的陈顺常心火直冒,没错,肚子,再得宠不如好肚子,只要自己有孕,不论男女都是殿下的长子长女,太子妃就是生了嫡子,也得排在后面不是,皇家可不怎么分嫡庶,都是殿下的孩子,日后未必不能一争。   也是陈顺常不明白,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哪里知道什么忌讳呢,只想着母以子贵,却忘了儒家最重嫡长子,更何况她年纪不大,骨架尚小,真怀上了,还不知道便宜谁呢。   这番陈顺常到处找法子怀孕,那边政君却在想办法避孕,皇上身体不好,现在很少有人知道,但是她确实早知道了,如果现在怀孕,十月怀胎,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如前世一般时候,真撞上了,以太子对皇帝的孝顺,绝不会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政君看着陈顺常私下里想的那些法子,一边安抚替自己生气的云姝她们一边冷笑,出头的橼子先烂,她有的是工夫,想怀长子,也得有那个本事,司马良娣倒是做了件自己不会做却又感觉很爽的事情,这几个先进宫的,大多附子的味道都闻多了,不说绝对怀不了孕,起码是没那么容易生的,就算自己已经清理了这些烂七八糟的,也不代表她们身体就都恢复了。提醒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给自己添堵得是多有病。   第十一章   不得不说,庶长子是一招烂棋,但是也是非常见效的一步,很简单,没有还好说,真生了庶长子,生母封不封,孩子给谁养,以后嫡子就少了个长字少了一层保护膜。如果孩子有个三场两顿,是太子妃不贤还是太子的后院不稳呢,这生与不生都是麻烦事情。   政君只得加派了人手看着陈顺常的一举一动,然后给陈顺常日常的膳食里也多是不起眼又不易受孕的食材,就连螃蟹这么难得保存的海鲜美味也趁着新鲜,每个人送了几只。人都知道螃蟹性凉不能多吃,更何况陈顺常虽然想怀孕,可还没傻到家,至少这事,知道的人还是少数,所以也不能说太子妃有意针对,陈顺常平日里吃不到这样的美味,反而觉得,太子妃比司马良娣果然大方些。   几日之后,政君正在房中绣一个太子的荷包,绣的不是谁都绣的了的鸳鸯,而是金色菊花,正值秋初,带着正好。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说,陈顺常在御花园被王宝林打了,现在还在御花园呢。   政君揉揉额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陈顺常没事就出来折腾折腾,王宝林不是一向透明嘛,怎么也卷了进来,还打人?她怎么不记得王宝林有这样的胆子。虽然宝林位在顺常之上,略施惩戒不算什么,毕竟又不是宫女,丁大点事都要惊动司礼监,但是这两人之间,着实奇怪。   也没时间弄什么复杂的衣饰,只是套了件银红色百褶裙,头发用梅花金簪挽了起来,再坠上几朵小金色梅花,小巧的金色梅花耳坠,随便挑的一套,虽不如平时郑重,但也不失气势,腕上的玉镯和手钏随着走路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到了御花园北角,这里是片荷花池,但是现在的季节荷花已经败落,仅有一些莲藕还在池里,西岸的石子路上站着好十几个人,其中四个女人明显就是陈顺常和贴身宫女月珠等人。   走到近处才有人发现政君“参加太子妃娘娘。”除了王宝林和陈顺常二人,其他人都跪下行礼了,而两人也是赶紧行宫妃的礼节。   政君也不多说废话,她在这些妃子面前一向是端庄稳重,十分大气的人,所以太子才一再脑补政君爱他爱的很惨这种事情,否则怎么会私下有时娇俏可人,有时惹人怜惜,有时又知书达理,很多只有他能看到,这绝对是最和他心思的妻子啊。   政君是不知道太子心里想什么的,虽然该留下的印象都留下来,但是脑补的太过,这是病,得治啊。   政君扫视一圈,想了想这附近最近的是瑶光阁“ 御花园这么多的人,吵吵闹闹,让皇上的哪位妃嫔看到了,太子的颜面何在,走吧,去瑶光阁,你们想吵,去那里吵个厉害。”   说罢转身就走向瑶光阁。因为是邻水的地方,所以很多装饰都偏柔和,宫殿是日日有人打扫,所以直接进来也无妨。   王宝林立刻跟了上去,陈顺常也犹豫了一下就跟上了。   到了瑶光阁,两人除了贴身的宫女月珠,碧瑶,谁也不准进去。   在进正堂门的时候,那个成功子啊政君面前刷够了眼缘而被调到身边做二等宫女的云露就带着几个人,分别把那些等在外面的宫女带了下去,根本用不着多余的手段,何况在这些宫女眼里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一会就都说了。   陈顺常最近求子求的不顺利,太子殿下那里也只顾着看太子妃的肚子怀没怀,心情自然差的没边,她一个小小的顺长,即使也还是蛮得宠的,也不过是和另外两个顺常一起住个小院子而已,地方自然不是很大,心情有些抑郁就想到御花园看看,走着走着就到了这个地方,谁承想,初秋的景色根本不怎么好看,不必春夏的姹紫嫣红,除了几朵菊花,竟没什么好看的了,觉得有些扫兴,就想回去。却无意中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一时好奇,就秉着呼吸慢慢的靠了过去。   透过树枝,隐隐约约的看到王宝林和宫女的身影,王宝林有些伤感“我进这后宫也有三年了,从进宫就不得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如果我不是长的略胖,像是陈顺常,奉顺常那样,哪怕是林宝林那样,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宫女碧瑶劝慰道“主子何必这样呢,太子妃娘娘公正,只要娘娘不出什么差错,必然不会亏待了您,那陈顺常也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长的不错,可宫里也不少,可她却还算得宠,奴婢听说,她私下里在找能怀孕的方子,也不想想,嫡长子可还没出生呢。”   陈顺常在不远的地方,脸色迅速阴沉下去,手紧紧的拧着帕子,好像要拗断一样,连月珠也吓了一跳,想劝陈顺常,结果陈顺常一激动就跌倒了,就惊动了王宝林。   王宝林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别人,还是刚刚说了的那个人,有点尴尬,就问她没事吧,陈顺常性子拧了,也不吭声就站了起来,那态度让王宝林默默的想了想,到底是她是宝林还是我是宝林啊。   陈顺常也奇葩,竟然礼都不行,扭头就要走,这个时候她还有点理智,知道王宝林的地位在她之上,不能像之前对待其他人那样态度。   走的比较突然,王宝林完全没反应过来陈顺常没行礼,但是她身边的宫女却是想得到的,悄声提醒王宝林“宝林,这陈顺常也没有和您行礼,实在是太失礼了,就算是她得宠,可您的位分更高不是,也不知道规矩都是怎么学的。”   偏偏陈顺常就是耳朵特尖的那种,听到了立刻停下,看着碧瑶的眼神和利剑一样,本来王宝林因为不受宠,所以一般都是和透明一样,本想说据算了就好了,没想到陈顺常自觉地这段时间太子十分宠她,就算比不上太子妃,也不是其他人能比得上的,心就大了,很不愿意和值高自己一个级别的王宝林行礼,扭扭着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就要转身走。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若是陈顺常不吭气也就算了,这样的态度摆明了是打她的脸,这女人在后宫除了挣宠爱,不就是争口气吗,就罚了陈顺常在这池边站上半个时辰。   已经算是很轻了,没让跪着也没怎么样,太阳也不毒,但是陈顺常却忘记了,就算是一个等级,那也是高,不管不顾的就要走,这才争执起来,惊动的政君。   听了云姝的转述,看着因为不知道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的二人,王宝林是低着头,陈顺常是抬着头。   “说说吧,怎么回事,现在说真话,或许还没什么事情,如果等我问完了才说真话,就别怪我罚重一点,太子的后宫,一共没几个人,不是没有新人能顶你们的位置。”政君的话难得说的这么重,主要是这段时间陈顺常的幺蛾子出的太多,政君都很头疼,这和傅瑶不一样,傅瑶有脑子,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特麻烦的那种,但是平时小情况没有,而陈顺常属于典型的脑子不够,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起了什么念头就一条道走到黑,大事她没那能耐,但是偏偏小事能膈应死你。政君的火也挺大,哪怕知道王宝林挺无辜的,还是没忍住一起骂进去了。   果不其然,陈顺常立刻行了行礼,眼角剜了下王宝林,讥笑一闪而过“回禀太子妃娘娘,妾身好好在池边观景,无意中听到王宝林在说妾身坏话,妾身没忍住,就出去了,然后王宝林就要惩罚妾身,想要妾身在太阳下面站半个小时,妾身最近身体有些弱,有些禁不住,可王宝林还是不让妾身走,请娘娘给妾身做主啊。”她就不相信太子妃就对太子的其他女人不恨不得除了去,她都递过去现成的手,太子妃还会拒绝不成。   可惜眼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去,太子妃就打断了她“王宝林,你呢。”王宝林迅速的抬下头又垂了下去“妾身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请太子妃娘娘做主。”   政君轻抿了抿茶“本宫看起来很好骗吗,云姝?”   云姝立刻心有灵犀的接上“哪能呢。”   “可本宫最近说的话是越来越有人放到了耳旁风的位置,当着本宫的面都能撒的去谎,好胆子。正好,本宫刚刚看完了宫规的竹简,有些东西,挺有趣的。需要我提醒你们,都在池边说了什么吗?”   王宝林闷葫芦一样,摇了摇就不动了,倒是陈顺常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月珠给拉住了袖子才避免了陈顺常不经大脑的动作。   “陈顺常,本宫提醒你,宝林位在顺常之前,她惩罚你,你若是无错还好说,若是有错,本宫不会视而不见,可搞什么歪门邪道,本宫就只要送你们去暴室一游了。”政君刻意要压压陈顺常的脾气,说话毫不客气。   第十二章   第三章   陈顺常有些不忿“娘娘,妾身冲撞了王宝林是妾身有错,但是却也是王宝林和宫女说臣妾在前,说臣妾也不过尔尔,都是太子殿下的妾室,王宝林何必如此羞辱妾身呢。”   王宝林的宫女闻言抬头“太子妃娘娘明鉴,说了王宝林的是女婢,不关奴婢主子的事情,女婢嘴碎,可王宝林还拦着女婢不让说的,怎能是羞辱陈顺常呢,要罚,女婢愿领,但求娘娘明察,实不干王宝林的事啊。”   王宝林刚想说什么,政君放下茶盏“还算是个忠心的,不过,陈顺常她有问题也好,没问题也罢,那也是太子的女人,不是你一个宫女可以肆意评论的。”   “是,太子妃娘娘,奴婢一定不会再犯。”碧瑶退到一边,和王宝林示意她没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因为她去和太子妃求情。   政君扫视一圈“就这么大点的一件事情,你们都能吵到我眼前来,王宝林,你管教不严,罚俸一月,碧瑶,身为宫女,非议他人,十庭杖以儆效尤,陈顺常,以下犯上,颠倒黑白,此等心思,尤为可怖,禁足一月,罚俸三月,宫女月珠不知劝谏,反而煽风点火,五庭仗。”   王宝林和碧瑶连忙行礼“妾身谢娘娘教诲。”“奴婢谢太子妃娘娘。”   陈顺常本来想说些什么,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硬生生憋了回去,好好一张瓜子脸硬是气圆了。月珠连忙告罪然后匆匆和陈顺常一起告罪离开了。   等着几个人都走了,云姝才让小宫女们收拾东西,而自己陪着政君慢慢走“娘娘,没哪个宫女把嘴巴守的特别紧,咱宫里这几个不也经常说些各宫娘娘的事情嘛,这因为此事而罚了王宝林,这。”   政君挑了挑眉“你是担心王宝林心生怨愤?还是觉得陈顺常会觉得她被人背后说了,结果却是她罚的比较重而在暗地里做什么小动作?云姝,王宝林是个聪明人,她不得宠,想要过的好,就只能选择个得宠的依附,今天是宫女嘴碎,罚的轻了,宫里的人就都松了,而陈顺常,一贯的没脑子,容易激怒,就冲着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情,她都能颠倒个方式来找她能够得到好处的方式,让她轻松的过去了,没过几天她能把剩下的几个人挨个想方设法的对付一遍。”   政君带着云姝回承慧院,路过临华殿西墙的时候,隐约看到远处广阳殿长清阁有身穿嫩黄色宫女服的人路过,侧脸看起来很像傅瑶,政君才想起来,最近傅瑶安分的太不正常,对上前来的云姝说道“你去安排个眼生的,牵连不出我们的人,悄悄的跟上去,只要知道人去了哪里就可以,小心点,别被周围的人给找出来。”   云姝点头应是,找了个小宫女跟了过去,这个小宫女是家里没钱卖身进来的,但是却又有个弟弟,前阵子弟弟生了大病,没钱治,家里就给她来了信,急的她天天哭,后来是被云姝撞见了,禀告了傅瑶,给了些银钱,放了她一日假,这才让她弟弟活过来,所以这个宫女相当的感谢政君,她弟弟可是她全家的命根。   宫女名叫玉儿,很机灵,年纪不大,但是却很沉稳,所以云姝这次才让她办这件事情,也算是个考验。   玉儿并没有跟的特别紧,否则的话紧张中的人很容易就发现有人跟踪,而且,她如果去某个地方,附近也不可能没有眼线,跟的太紧,她若是暴露了,说不定会给主子添麻烦,所以就像放风筝一样,遥遥的跟着,只要人不丢就行,有的时候会在某个楼阁上看着她走向。   渐渐的她的速度慢了下来,走近了一个地方,小心的看了看周围,这里分明是明光殿的前殿,是皇上妃嫔的处所之一,这里好像是除了最得宠的张美人以外,另一个得宠的陈美人的处所。看着嫩黄色的裙角消失在房门里,玉儿就离开了,没看到黄衣的女子迅速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荷包。   回到承慧院,玉儿把所见所闻说了一下,然后就告退。   政君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怀里的美人枕,云姝在外面等玉儿回来,等了一会,云姝都有些等不住了,终于看见了玉儿走向承庆院,玉儿本就是在承庆院的,不然政君也不敢让她去跟着人。   玉儿跟着来到政君那里“回太子妃娘娘,那个人,果然是冯顺常,她一路绕着走来走去,去了明光殿的前殿,那里是陈美人的处所,其他的,奴婢并未得知。”   政君让云姝带着玉儿下去,给她拿了一些空白的竹简“这些你拿着,你弟弟既然以后想识些字,总不能老是在沙子上写写画画的吧,这些竹简你拿着,回头让你弟弟学会了字刻在这上面就能经常看了,这是太子妃为你着想,希望你弟弟能够达成你的希望,成才吧。”   玉儿紧紧的抱住几卷竹简,仿佛竹简比金银都重要,云姝看着玉儿的眼里的泪水像是要掉下来一样,不觉得有些同病相怜,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哪个人愿意来到这里远离家人,搏命一般生存呢。   政君没想到,看起来很熟的侧脸居然是冯顺常,一个小小的太子顺常居然出入一个并不是特别受宠的妃嫔处所,这巧合恐怕解释不通吧。可陈美人并不特别受宠,手里也没有一星半点的权力,更别说宫外也没什么支持她的,这简直是比傅瑶和张美人之间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有一阵嘈杂声“太子殿下。”   连忙调整好表情,拿起手边的绣架,一看见房门开了,迅速的抽手藏在身后。太子一进来就发现政君坐在塌上,手背着,可是却没注意,压根没藏好,露出了小半的绣架,瞧这半遮半掩的,一定是给自己的,太子妃可是连自己的绣帕都甚少做,基本绣房的东西,但是对他却是很上心,荷包,手帕,中衣,都做了好几个,想到这,太子装作没看见政君往被子里藏东西的动作,嘴角稍微翘起来一点。   “殿下,你回来了啊,臣妾,臣妾还没打扮呢。”政君微微低下头,嘴角却一直在上扬,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太子拂过政君头上的发钗,从梳妆台里拿了个缠红宝金凤钗换了它“今天政事结束的早,孤带你去上林苑看看,你还没去过呢,上林苑啊,特别美,而且可以骑马,可以狩猎,等孤给你猎张皮子做披风。”   政君一脸惊喜,这惊喜中倒有三分是真,前世她本就不受宠,上林苑这种皇家园林,她是能去,可也只能自己去,太子却经常带着傅瑶去,一住就是好几天,好像那才是人家的小家一样,每每去上林苑感觉的都不是山清水秀林木茂密,而是阴沉压抑异常委屈。不过,太子文武都稀松平常,猎张皮子她信,不过是兔子还是老虎可就难说了。   政君忙让太子等等她换身衣服,让鸢蓝拿来她做的枚红色较为宽松适合骑马的衣服,除了太子插上的凤钗,就只用了枚花钿压发,等换完衣服,一个略带英姿的少女就这么出现了。   太子选了匹温顺的母马给政君,政君装作生手的样子骑上马,好像有点不太敢动,姿势僵硬的很,太子看着好笑,别人不会骑马,姿势难看的很,但是政君的姿势偏偏只是让人发笑,尤其是她骑的这匹小母马也没怎么驼过人,虽然训练的好,但是有时候还会错错蹄子,政君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恨不得抱住马脖子。   太子不得不让人牵着马走,政君的姿势才不那么僵硬,然后一边跑马一边给政君讲怎么控制马,老实说太子的射猎可能不怎么样,但是跑马的姿势还是很漂亮的,或许说,也只是跑个马了。   政君就飞快的学会了怎么去控制马,当她成功的可以让马慢跑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和太子分享,回过头的一瞬间,正赶上阳光西斜,背趁着阳光,在太子眼里映出了一副晚霞和人完美交融的图画,简直看呆了,听着耳边银铃一般的声音。   “殿下,殿下?”太子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政君下了马“殿下,夕阳已经下去了,不回去的话,明天赶不上朝会吧。”   “明天朝会的内容基本没什么,父皇打算去给皇奶奶上香,所以明天的朝会挪到了午间,来得及,趁着天还没黑,孤去猎点皮子回来。”   政君一边送太子去,一边让侍卫多跟着几个过去,千万要小心太子的安全。   过了一个时辰,太子一行终于从林子里面回来了,几只兔子,山鸡和一头野猪。   太子有些尴尬,说好了做身披风,这点兔子皮充其量做个袖子。   政君哪能看不出呢,暗自开心了下太子的尴尬样子,就去给个下台的理由“这兔子的皮毛真白,殿下,臣妾能不能用来给您和妾身做个皮套子,这样,冬天的时候将手放里面,肯定很暖和,虽然活动不方便,但是却也省的太子再冻到手不是。”   太子松了口气,顺坡就下来了“既然政君你喜欢,就都给你了吧,孤再找别的皮子就是了,这几个是孤亲自猎的,现在猎场的大动物都进里面去了,要不是时间不够,一定给你弄个大的。”   政君点点头,让人把东西都拿到厨子去,但是皮子要好好的弄好给她。   第十三章   皮毛的硝制比较费工夫,政君也没打算亲手去做毛皮套子。   晚饭的时候,厨子想着办法做了这些肉,烧烤,水煮,清蒸,虽然肉吃多了上火,但这个时候谁也不会不长眼色的去提醒。政君自然也是让人跑了清火的茶,而不是那种葱姜蒜什么都放堪比浓汤味道的茶。   上林苑占地面积颇广,今天政君她们看的也不过只是一部分而已,但是在宽阔的地方,而且用的是近乎野餐的方式,让一向都端着架子的太子心里暗爽。宫廷礼仪那么繁琐,他这个太子深受其害,各种规矩多如牛毛,还不如在上林苑和太子妃呆着舒服呢。   政君难得多吃一些,这里是上林苑,没有傅瑶,没有张美人,没有各个太子的妾室,这里只有她和太子,这是最直接的面对着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她不会在椒房殿端着皇后的身份看着太子和傅瑶恩恩爱爱了,不一样了啊,是啊,不一样了。   政君仰头看向星空,今天天气很晴朗,夜空中的星星看起来也很清晰,忽略周围的侍卫和宫女的话,真像是一堆普通的夫妻一样,可惜,也就是这么一会了。   晚上住的地方自然是也是雕梁画栋的,从汉武帝时期一直到现在这个上林苑都没停下过,各种扩建啊,以至于今年的动物并不如以前好找了,都被人找到了 ,或者藏起来了。甚至这个地方比起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不是不能离开太远,真想去其他地方的位置看看,尤其上林苑有很多宫殿,常年只有那么几个会收拾,浪费了多少景色。   趁着太子休息,政君让人去看看太子为何突然带着她来上林苑,不是这里不好,而是太子弄的这么突然,说来就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得到的结果是哭笑不得,太子在前朝的几件事情,卡在了几个能力是没什么,但是偏偏资历很高的老臣那里,心情不高兴,却要在皇上和臣子面前表演一个宠辱不惊的人,不是做不到,而是碍于尊老,偏偏不能像在私下里那样发泄出来,所以一下朝会就带着政君跑到了上林苑,这个才是真相啊。   太子这个位置说好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未来的皇帝,但是却比任何臣子都危险,古往今来,太子顺利继位的少之又少,所以他才养成了那么一副谨慎的样子,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他是有兄弟的,他父亲也是有兄弟的,这就意味着,他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和兄弟争皇位,还要防备着堂兄们可能会有的小心思。政君才成为太子妃不到十天,还没有见到她的妯娌,大皇子的妻子周氏,三皇子的妻子杜氏,也就无从说起夫人交往了。   汉朝从汉武帝开始实行推恩令,诸侯王的权力就越来越小了,说实话,想造反也是不可能了,但是他们毕竟是汉家血脉,真和太子的某位兄弟联手,也是麻烦不小的事情。   太子娶妻偏晚,他的大哥虽然么有儿子,却有个嫡女,邵阳郡主,可惜随父亲在封地,但是每次来京城,皇上都很喜欢她。三皇子有个庶长子,但是皇帝却不喜欢,因为三皇子和杜氏感情不睦,一直没有嫡子出生,此外,四皇子,六皇子都长大了,开始有了自己的势力,太子自然也有东宫,相对来说,太子是处于优势的,毕竟皇上不糊涂,他是不想培养一个太子的死敌出来的,而且诸侯王在封地说白了,也就只有享受一部分税金和拥有有限的王府卫队的权力,地方官员任免已经插不上手了。   快入夜的时候,政君让人烧了水和太子分别洗了洗,任由云姝拿着布一点一点的擦干了她的头发,松松用一根长的素玉簪半盘起,颇有些慵懒的风情。太子虽然一气之下跑到了上林苑,但是也不过是赌一口气而已,还是拿了不少的竹简来看,政君虽然有心帮忙,但是也知道自己在太子眼里,不过是个政事什么都不懂的人,贸然插手只会引起怀疑。   政君倒不是像吕皇后那样对政治有着惊人的执着,她只不过不想再让大汉落到前世她死前的那种结局,即使,得到位置的是和她同一姓氏的所谓亲人。   那些人不过贪婪成性,无法无天的人罢了,以前绝对母亲没了,好不容易有了族人就护着宠着,结果宠了个无法无天的王莽篡了汉家的江山,让她的子孙成了傀儡,结果人家只不过把她当成了一面盾牌罢了,根本就没把她当成亲人,即使她死了,能够祭拜她的,也只有她的子孙,别人又怎么会想起她一个孤老太太呢。   政君试验着拿了本游记在太子不远处案几旁坐着,开始还有几分装着有兴趣的样子,没想到看着看着竟然真的看了进去,这是本山川游记,不是那种感天动体的所谓闺阁秘本。   看着看着,没想到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到政君看着的游记,默默记下了太子妃的这个爱好,没想到自家太子妃意外的喜欢这些美景书籍,若是有时间,就带着太子妃出去玩玩好了,孤果然是个好人啊。太子在心里默默夸了自己一句。   但是不一会太子就不满意政君看的入迷而完全没有发现他了,夹着竹简就抽走了。   政君看着太子将书放到书桌上,嘴角不禁一抽,她看游记也惹着他了啊。   “这么晚了,看竹简伤眼,想看,等回了承慧院再看,走,和孤出去观星去。”   政君一愣,才反应过来,太子说的观星不是道士那种观星,而是单纯的看看星星而已,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哪里来的想法,但是傻子才会在没有其他女人在的情况下还不去和太子一起看星星,多么好的机会啊,美好的回忆总是让人忍不住会去回想,然后慢慢剔除掉不好的地方,剩下的就都是好回忆了。能在太子的心里拥有特别的位置,才是她到现在位置努力的方向不是。   政君让人给太子披了条金色松江锻的披风,自己则披了挑水红色桃花披风。等太子和政君到了看星星的好地方的时候,早有机灵的下人铺好了地毯,备好了水酒和糕点。   政君看着辽阔的星空,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从她重生到现在,一步步精心算计,设计好之后的路,旁边的这个男人,她对他失望过,痛恨过,怀念过,但是也不是没有喜欢过,可惜太子永远给不了她期待的,所以她们之前走向了陌路,但是这次她不再期待,也希望不再痛恨,不再怀念。这样一起看星星,是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即使已经不再拥有感情了,政君还是觉得这一刻,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们,真是极致的享受。   “政君,我改天带你出去看看,我虽然是太子,但是以前也经常去市井里玩,发现了不少好玩的,你那么喜欢游记,一定很喜欢出去吧,等我有了时间,就带你去。”   政君测过身子“那可说好了,等太子忙完这一阵,;一定要带臣妾去啊,臣妾自打当了家人子,就再没出去过,也不知道这街道上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虽然进宫的时间不长,但是臣妾确实还是挺怀念以前的邻居的,没少照顾臣妾呢。”   “好,等我有了时间,带你去看四喜楼的杂耍,九福楼的肉圆,文宝斋的文房四宝,有的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子惬意的支着胳膊,时不时喝点茶水。   过了一阵子,夜风起了,天也越发黑了,政君就扶着太子起来,收拾了一下,往回走。   他们在的地方,因为白天去打猎,所以在猎场旁边的追云阁,是个二层的建筑。   但是没等他们走几步,政君就感觉不对,周围有些安静,虽然宫女侍卫们收拾东西的动作还是产生了一些动静但是树林里鸟鸣声却没了。   政君让宫女和侍卫围了过来“殿下,我们还是快点回到追云阁吧,臣妾总觉的周围有些太安静了,或许是臣妾胡思乱想了,但是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太子一定不对劲,顺着政君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那些书枝繁叶茂,虽然不是太子白天进林子的方向,但是却存在一些猛兽。   侍卫们忙保护着太子和政君往回走,到了宫殿群,自然就有守卫上林苑的羽林卫了,这次出来观星,太子和政君总共才带了十个护卫,三个宫女,人数还是有些少了。   只见树叶有些沙沙的想,大家保持这警惕匀速往宫殿那边移动。   没想到真的从林子里蹿出几个黑衣人,但是偏偏他们的袖口是特别窄的那种袖子,不是大家都在穿的那种,可能是刺客需要尽可能的增加活动的灵活性吧。   没想到真的遇见了刺客,政君侧身略微挡住太子,太子要真的现在出事了,她也不过就是个可怜的寡妇了,无路如何,太子都不能死。   刺客们不会像武将们那样,对阵之前还要说一堆破话,他们的行动沉默,迅速,有力,一共只有八个人,冲了过来。   政君来不及想上林苑这种皇家林园,周围守卫的侍卫兵士,都是骁勇善战之辈,刺客竟然有本事摸进林子而不被人发现,也没办法去想着背后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她能做到,就是不让自己和太子成为侍卫们的拖累。几个宫女和太子的太监,宁成,以及一个侍卫晋姚护着太子和政君迅速往回走,离的根本不远。   政君一转头,突然看见了跟来的宫女鸢蓝,鸢蓝虽然长的文静,可若是想大声说话,一说能吓到人,嗓门特别响亮。就让鸢蓝喊着通知别人,政君观察过,这次的刺客只有那八个人,没有伏击的了。   鸢蓝虽然惊魂未定,得了政君的示意,中气十足的边跑边喊“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护驾。”重复着喊了好几遍。   这附近一马平川,即使他们不喊,刺客也很难会失去目标,所以不如在回到安全的地方之前,喊来羽林卫。   按理说,明知道这么一嗓门,听到的侍卫会迅速赶来,他们不过是死路一条,可那几个侍卫仍然不愿后退。   显然这八个人是精英,因为虽然这 八个人死掉了两个,但是九个去迎击顺带着拖延时间的侍卫就只剩下四个了,这绝不是一比一的兑换。这还是这些侍卫都是十分拼命的情况下,要知道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些侍卫是要全家全族陪葬的,哪怕自己死了,家人还能得到照顾,如果自己临阵脱逃了,让太子出事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完蛋了。   远处,武器摩擦的声音已经隐约可见,羽林卫在往这里赶呢,可没想到,侍卫们的打斗居然已经接近了他们。   有个刺客,看起来就是这几个刺客的首领,趁着功夫居然突破了间隙,刺向太子。   第十四章   正当政君想拉开太子的时候却发现,刺客的剑并不是刺向太子的,因为刺客剑尖一挪,刺向的居然是自己。   本来政君扑向太子是躲开了这把剑的,只要太子不蠢,哪怕是拉着政君就跑也至少能拉开点距离,可太子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危险的情况,有点吓傻了,只是下意识的拉着政君躲了一下,但是刺客的剑还是刺伤了政君的胳膊,再想对着心脏下手的时候,侍卫们怎么可能还给他机会,几个人就把刺客给制服了。   没有刺客能威胁了,太子的反应也就回来了“政君,政君你没事吧。”   政君捂着胳膊,那一剑刺的还挺深,血色将这一块衣袖都濡湿了。   政君摇摇头“臣妾没事,只是刺伤了胳膊而已,倒是殿下,没事吧。”   “没事,没事,孤没事,这刺客胆大包天,孤一定杀了给你出气。”太子半扶着政君,生怕碰到政君的伤口,虽然在刺客动手的那一刻就知道刺客的目标不是他,但是太子的火气是一点都没有消,明晃晃的剑尖都在他眼前了,很难说这政客没有对他有杀心,更何况,政君是他的妻子,针对政君不就是针对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住的话,他这个太子位置怕也是不牢了吧。好一种算计。   政君忙拦着他“殿下,先别忙着杀他,这刺客不过是动手的,身后必然有主谋,杀了他,倒是替主谋做了掩护,何不审审他,好揪出真凶。”   太子想了想“好,那就压下去,带回去交给天牢,一定要审出结果来。”   太子一边和政君回了殿里,一边加强戒备,自己则在书房里准备上书,他是一国太子,上林苑里有人行刺太子妃的事情根本瞒不住,虽然他最开始也以为是刺杀他,但是后来那一剑是彻底暴露了刺客的目的。但是政君嫁给他才多久,又不是什么豪门世家有仇人,为什么会针对她,难道真的只是针对她吗?   这一对对的问题让太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查,只能期望从刺客那里得到些消息了。   这边正想着怎么查呢,两个时辰后,京城里陈美人处却是迎来了一个客人,这深更半夜的,陈美人这里却是在卧房里点着烛火压根没有入睡的样子。   一个宫女走进来“娘娘,冯顺常来了。”   不一会,一个穿着宫女服饰,故意把自己弄的不起眼的人进来,掀起斗篷,果然是冯顺常。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冯顺常还没等坐下就问。   “上林苑那边刚来的消息,失手了,太子妃紧紧是胳膊受了点伤,这次之后再想动手恐怕就难了。”陈美人的眉头也紧紧皱着,好看的脸硬生生被愁绪给盖住了。   冯顺常苦笑“这怎么办,这一失手,大人的目的达不到,我们俩又得遭殃了,这办事的人怎么弄的,说好了弄成重伤,结果仅仅是伤了胳膊,可怎么交代。”   “怎么交代?我也想知道怎么交代,我们虽然进了这后宫,却也不过是那位的棋子,如今事情交给我们了,却没办成,只能先告诉那位大人了。”陈美人拿起茶就喝了进去,连茶水是凉的都没什么感觉了。   再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通传进来了。   陈美人马上站了起来“怎么样,大人怎么说。”   那公公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很不满意,本来借着刺杀太子的样子掩盖刺杀太子妃的计划定下也有几天了,为了给小姐占地方,这太子妃还只能伤而不死,你们不是不知道大人的要求,大人就是怕被追查才让你们的人动手,可这人不但失手了,还被抓了,这要是进了天牢,大人也没办法,大人说了,这次他出手帮你们一次,下次还这样,你们也不用在这宫里过富贵日子了。陈美人,千万别忘了,如果大人不帮你的话,日后皇帝去了,你恐怕就只能过着比宫女还不如的生活了。冯顺常,你家里父兄可还指望着你升官发财呢,小姐若是成功为太子妃,日后这后宫一个夫人之位是不会亏待你的,好自为之。”   明明不过是个宫人,说话这般不客气,可两人却没有丝毫感觉,只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样子,只能等太子妃回宫,在这宫里下手了。”   冯顺常苦笑“哪有那么简单,太子妃虽然之前不过是个家人子,并不是大家出身,但是行事作风却连大家小姐都未必能做到那个程度,这成婚才几天,对外,承慧院几乎是铁通一般,就连以前快漏的和筛子一样的东宫,都被围了层铁皮,各个地方的钉子几乎清的差不多了,除了特隐秘的几个,几乎都是忠于太子和太子妃的了。我们这几个太子妾室也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主事,我能这么晚还能出来,全靠角门的人是大人的人,等太子妃回了宫,下手,难上加难。”   陈美人叹了口气“上了这条船,哪还下的来,难,也得做,谁让这是永巷呢,这里是看不见的战场。你我不过是棋子。东宫,漏洞还是有的,更何况太子妃还能在她那承慧院里不出来?再不济,用那几个宝林,顺常做点手脚,哪怕不是受伤,伤了名声,或者坏了太子对她的宠爱,总有办法能废掉她。只有这样,你我才能有好下场,否则,我们派去刺客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冯顺常看了看天色“好了,我得回去了,不好呆的太晚,明日太子和太子妃回宫,恐怕又是一场狂风暴雨,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了。”   “去吧。”   冯顺常披着斗篷就借着夜色回到了东宫。   第二天一早,政君和太子刚起来,因为昨夜的事情,都难掩憔悴。这个时候太子带过来的一个内侍匆匆忙忙进来“殿下。”   “怎么了,说。”太子有些不悦,饭都还没吃了,怎么还出事情。   “那刺客,那刺客,死了。”太子和政君一惊,马上站了起来。   太子眼睛瞪大了“死了?你说死了,好好的压着还有人看守,怎么死的?”   内侍低着头“殿下,刺客是中毒死的,死状,挺惨的。”   政君扶住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不能耽误了朝会,刺客的事情,下了朝再去和皇上提,这样,才能让皇上看到殿下重视民生比自己更甚,何况,这件事查也得隐秘的查,若是弄的满朝皆知,固然皇上一定会给殿下个交代,但是皇家宫苑进了刺客,岂不是在打皇上的颜面。索性臣妾没事,殿下也不必心急,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查幕后主使,可刺客已死,就只能让京城的仵作去查了,事关皇室安危,皇上一定会查的很清楚的。”   太子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父皇再是个英明的皇帝,也是爱面子的,这种事情,哪能拿到明面上说呢,除非是已经查清楚了。更何况,刺杀太子还能说,不刺杀太子只刺杀太子妃,这说起来古怪的很,更没法解释了。   再一想,政君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女儿家,胳膊受了伤还不忘为他着想,如若不然他就这么回去禀告了,岂不是平白的让父皇以为他是有意拉其他兄弟下水。   皇上确实最宠他这个儿子没错,但是不代表其他的皇子就没有一点感情,怎么也是留着自己的血,皇上绝对看不得骨肉相残的局面,所以哪怕他和这几个兄弟没什么感情,在明面上起码也是兄友弟恭。   越想越觉得这个太子妃选的果然是他眼光好,看政君的眼神就越满意越温柔。   “好,就按太子妃说的去做吧,不许再出差错了。”内侍领命退下,等屋子里只有云姝的时候,示意云姝到门口候着。   太子有些奇怪“怎么让云姝出去了。”   政君说道“因为臣妾想说的事情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云姝再是臣妾的贴身宫女,有些大事也是不好让她们知道的。”   “哦?怎么回事。”太子有些重视起来。   政君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样子,更是让太子觉得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太子妃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殿下,刺客能进这上林苑,上林苑的守卫可见漏洞百出,抓到了人,居然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死在牢里,殿下不觉得这事,颇为奇怪吗,臣妾在宫里的时候,就发现妾身的承慧院,乃至殿下的东宫,都有很多钉子,有些钉子的位置太紧要,臣妾又不能明着处理,就只能一点一点的拔掉了,但恕臣妾无礼,殿下的东宫,从人员到守备,恐怕都要梳理一遍了。”   太子大惊“真的已经这么严重了?”   政君点点头,太子的脸色顿时难看的很,他是保守,但是不至于昏庸,他不是不知道东宫有钉子,但是一是没想过这么严重,二是觉得自己重要的位置上没有钉子就可以,但是如果外面都是钉子,岂不是自己的饮食起居,做的事情写的字都毫不是秘密了?如果自己这个一国储君在外人眼里毫无秘密,父皇会怎么想自己?无能?   太子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看来他以前都是太自以为是了,难怪护不住司马良娣让她被人暗算虚弱而死,难道好不容易碰到了合心意的妻子却保护不了她吗,那自己不是枉为太子了。   “查,回去之后暗中彻查,查到了先不要惊动他们,名单报给我,一个一个的,孤给他们安排好去处。”   “是,臣妾明白。”政君抿唇一笑,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真,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第十五章   说是让政君查,太子说的也不过是承慧院,政君到底根基薄弱,忠心的人比较少。之前也只能借故去拔掉一些钉子,安上些背景清白的人,但是掌控力度还是不大。东宫的其他地方,自有太子在查。   太子虽然算不上精明,就东宫的漏洞足以说明太子对臣属的掌控是非常的不够的,但是也是因为名分早定,皇上又压着兄弟,所以他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失败,甚至于兄弟阋墙。但是东宫本身就代表着一股力量,许皇后有遗留给儿子的人手,太子的外家也有,皇上也会交一部分的人给太子,只要太子不蠢,就一定会发展只听命于自己的力量。很明显太子不聪明,但是也不蠢,手中还是藏着几只力量,一方面让人去查这次的遇刺事件,一方面让人将东宫的钉子都揪出来并且选些训练好的人选入宫中。   皇上掌握着最大的情报机构,这次的遇刺事件和所有人的表现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放到了天子的玉案上,但皇上一早才看到这份密函。   皇上大为震怒,看完密函,将桌案上平日里最喜欢的一整块暖玉雕成的摆件扔到了地上“刺杀太子?在上林苑里居然进了刺客,而所有人一无所觉,侯洺是吃干饭的吗,羽林卫都去放羊了?食君之禄却不知道为君分忧。太子若是伤着了,一定让侯洺提头来见。”   虽然皇上身边的于公公已经让其他人都出去了,只留下他自己,但是面对皇上这般震怒,他也不敢开口。刺杀皇子的话是挑衅皇权,刺杀太子,和动摇国本没什么区别,哪怕说刺杀的实际上是太子妃,也说明不了什么,太子离太子妃那么近,谁知道是刺杀谁的、   但是皇上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只能回话“回陛下,就是刺杀的是太子妃也是骇人听闻,太子妃之前从未与人结仇,更何况刺杀太子妃要跑到上林苑动手,说明这个人对上林苑很了解,否则很难解释这几个刺客究竟是从哪里进到猎场的,只是这目的,恕奴才多嘴,只有盯着太子妃头衔的人才会对太子妃动手,或者这幕后人还是奔着太子去的,太子妃只是个遮掩。”   皇上摇摇头“没这么简单,可能性太多,让林久去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朕要好好看一看,这么一出大戏,是怎么唱出来的 。”   想了想,又补了句“在挑两个人安排到东宫,太子总算是敢下决断,既然他要清理东宫,朕这个做父皇的,总要支持一二不是。”   中午太子去赶朝会,政君就带人回了承慧院。   想起自己也有好久没见过昭君他们了,就让人去宣她们来。   这次倒是一个没落,傅瑶也来了。   现在她们的日子好过着呢,出了个太子妃,也没哪个宫女敢欺负她们了,每日做完活,就可以出去玩了。   她们也是头一次进承慧院,之前那个宫殿已经让人惊叹不已,这次亭台楼阁真是可着劲的看,尤其是李元儿和冯媛,两个人没事就咬耳朵,这个地方多么多么漂亮,看着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傅瑶一改常态,走的斯文些,时不时的插到冯媛和李元儿的话题里说上几句。   傅瑶看着雕梁画栋的宫殿,处处别致的景色,训练有素的内侍和宫女,和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天差地别。更坚定了和张美人的约定。总有一天,这样的宫殿她会有,这样的侍女她会有,宠爱,珍宝,她王政君有的,她都要有,傅瑶和王政君,注定只能有一个人。   到了承慧院门口,鸢蓝在门口迎着,虽然她们和政君交好,但是毕竟还是宫女,如果云姝出来,那些被政君拒绝相见的顺常们绝对不会放弃这样一个饭后谈资,何况政君就算想要冯媛和李元儿日后能联手一二,也不会如此明显,因为在太子的眼里,一个大度的女人显然是不够爱他的。   进了承慧院,穿过中院,进了卧房相连的待客的地方。政君已经在这里等待了。   李元儿依旧是那么活泼,一看到政君就想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刚要动,就被冯媛拉了一把,才反应过来,她要是这么扑上去,即使政君不说什么,周围的人可看着呢。   噘着嘴和几人一起走过去“参见太子妃娘娘。”政君免了礼,让宫女们都出去候着,这屋里只剩下几人,冯媛和李元儿才活泼起来。   政君将特意做的点心端起来,故意在冯媛和李元儿眼前晃一晃,好笑的看着冯媛和李元儿的眼神就跟着盘子走了。昭君看着政君逗两人,一会才劝了劝“好啦,就别逗她们了,再逗口水就出来了。”   政君才放下盘子“昭君,傅瑶,你们也吃,不然就都被两个小馋猫吃掉了。”   昭君点点头,拿起一块绿豆酥。却发现傅瑶没伸手,回头一看,傅瑶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下面踢了她一脚,傅瑶才反应过来,也拿了一块,但是明显就不再状态上。   政君也不问,只是招呼着她们,问问她们最近的生活。   本来李元儿还说御花园里最近秋菊开的很好,还说政君最近忙的都没时间看了,不如趁着今天,去御花园看看,只是如果再遇到张美人,恐怕就还得受罚了。   政君忙问发生了什么,李元儿才一脸委屈的说出来“前两天,我和昭君去司衣那里交挑好的线,路上路过张美人的宫殿,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却正好碰到了张美人身边的大宫女兰宁出门,若是张美人出来,那么没什么好说的,自然该行礼问安,可是兰宁也跟我们一样是宫女,只要平礼就可以。我们也没多想,就行了平礼,可兰宁竟然说我们不懂宫规,连礼都不会行,就让我们在那里站上一个时辰。兰宁也不过是个宫女,又不是宫妃,凭什么责罚我们啊,何况我们又没错,可她居然派了人盯着我们站够一个时辰。自然送线我们就迟到了,又被罚了,冤不冤啊。”说罢还扯手里的帕子,好像帕子是她仇人一样。   政君一看昭君没有出口制止就知道这事一定是真的,而且只会更严重不会轻多少,心里也有些窝火。虽然她这个太子妃目前管不到整个后宫,但是张美人身边的宫女就敢乱使职权,可见本人也是跋扈狠辣。而这样的人和傅瑶勾结到了一起,如果不早做防范,恐怕会比前世祸患更大。   前世太子宠信傅瑶,自己这个太子妃无宠,张美人的手段就只用来让傅瑶更得宠,但是现在傅瑶还没有见到太子,自己这个太子妃也受宠信,张美人若是要帮助傅瑶,未必就不会再出其他的手段,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宫中的阴私手段数不胜数。这张美人,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余光看到傅瑶对李元儿一闪而过的不屑目光,想到前世李元儿惨死的情况,重生之后因为躲开了,所以没发生,但是却不代表李元儿的危机就没了。同样是天真烂漫,但是李元儿和冯媛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冯媛后来退去了天真,保持着善良,后半辈子的人生过的要比她和傅瑶好多了,而且冯媛天真归天真,至少有分寸,张美人那里发生的事情她就从来都不讨论,可李元儿,生气就是生气,高兴就是高兴,这样的人可以当朋友,但是保守不了秘密,后宫对她来说,和死亡是随时比邻的,如果有机会,还是送她出宫嫁个殷实人家比较稳妥,也算是全了前世在暴室之中,她顶了所有的罪名为了救自己而死的恩情,只要她王政君还活着,就没人能够害了她。   默默的下了决定,政君安慰李元儿“好啦好啦,不生气了,张美人是父皇的宠妃,我这个太子妃也管不到张美人的头上,等再过一阵,我让你来承慧院好不好,你的性格太跳脱,在我这好好改改,不然我都帮不了你,还有你,媛儿,你也是,这永巷,谁没个委屈呢,我以前不也这样,总会好的,放心吧。”   就在政君打算让人收拾东西打算去御花园的时候,负责传话进来的太监喊走了在门口等待的云姝,听了太监说的话,云姝也楞了一下,连忙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在门口轻声传话“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政君正想叫人来着,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有种不太美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云姝推开门进来,看见其他人,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政君从表情就知道,这事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恐怕,应该是碍于自己吧。   政君的眉头微皱然后很快就松开“说吧。”   云姝低声说了出来“侧殿传来消息,陈顺常,小产了。”   政君瞬间站起,一脸的惊讶“什么,小产?她有孕了?”   其他几人也面面相觑,昭君和冯媛,李元儿是毫不做假的担心,至于傅瑶,别以为她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没看到。   政君这个后悔啊,如果不是最近陈顺常和往常一样让她掉了警惕的话,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事情都尽人皆知了她这里才知道这种事情。   赏菊是没法了,只能让鸢蓝派人送她们先回去。   等其他人都离开了,政君脸上脸色瞬间就跟下霜了一样“到底怎么回事?陈顺常的体质你是知道的,她最近到底使了什么手段?什么时候怀的孕?为什么会小产,这些我们一无所知。我没那么狠的心肠,能不让她怀上最好,若是怀上了,能不能生下来看的是她自己的本事,但是起码事情的发生你们应该知道吧,现在呢,一问三不知,难道要我顶着一头的问号去和太子解释他的第一个孩子为什么没了?啊?”   政君真的生气了,平日里一句狠话都不说的人,现在气成这样,连云姝也有些心疼。   太子妃有多不容易,她们这些近侍是看在眼里的,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可想而知太子是何等的震怒,太子妃这个时候要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在太子那里必然会落下个失察的帽子,现在,她们能做的,就只有尽快的查清事情的真相,好让太子妃在太子那里,不至于被牵连。   第十六章   鸢蓝连忙给政君换妆,红丹则打发宫女太监去查探消息,务必在政君见到太子之前将所有的信息都传过来。   政君换下身上过于鲜艳的东西,穿上了身淡蓝色兰草纹襦裙,她是太子妃,而那个孩子即使生下来也没她尊贵,所以像月白色,这种明显带着哀悼意思的衣服她是不需要穿,毕竟没有嫡母给庶子哀悼的道理,若是她真穿了,恐怕在太子那里也就变成了一个在这种时候还邀宠的女人了,而淡蓝色,既不明艳也不过于素淡,是个很合适的选择。头发也只用两只玉簪挽住,不起眼处坠了几个银色的流苏,妆容不过淡扫了几下,却看起来带了几丝柔弱感。   政君这次没有带云姝去,而是让她在宫里主持大局,查这件事情,而是带了红丹去。   东宫的二等以下宫女都是由红丹在负责,礼仪姿态无可挑剔,正好在路上告诉政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快到侧殿缀锦院的时候,政君总算知道了个大概的经过,又是陈顺常自己在作,之前她瞒的再好,这一出事也就都兜不住了。   陈顺常一直都没放弃生皇长子这种心思,而且越来越鬼迷心窍。在后宫,想生孩子来稳固地位搏富贵的人不止她一个,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陈顺常总是偷偷的找各种秘方,偏方,还真让她在冷宫的一个嬷嬷哪里找到了一个方子。   那个嬷嬷在收她的银子的时候就和她说,这个方子是有缺陷的,虽然能让人怀孕,但是代价是以损害母体来保证孩子的成长的,而且生下来的孩子说不得还要有缺陷,性别更是无从控制。   但是这已经是陈美人收到的方子里最货真价实的一个了,查了查确实是有效果之后,也不顾大夫劝阻她不要服用的忠告,让人熬了服用,正好太子那一阵子也宠了她几次,就这么怀上了。   这次陈美人的智商难得在,让人小心翼翼的瞒下了她怀孕的消息,并且让宫女虚领月事带瞒过他人。   可陈美人的孕期反应实在是太严重,毕竟这个药方是要损害母体的,这个时候陈美人才有点害怕,这个方子没经过太医检验,如果真查出来,就一定会失宠,要想挽救,就只有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因为不管是皇长子还是皇长女,对于太子来说,都非常珍贵。   可惜陈美人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为了这个孩子她可以忍耐一时,但是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了。   所以这孩子还没满三个月,她就没忍住出了院子,在侧院里散步,结果刚好碰到奉顺常,奉顺常觉得陈顺常这走路还得人扶着的姿态就是恃宠而骄,忍不出出言刺了几句。两人就你来我往的带了点火星味的吵架,反正谁也不比谁的身份低。不过陈顺常自己觉得肚子里还是有了隆重的,得意的时候就透了出要是我能生个孩子出来就没你什么事的话头。   吵架就顿时更激烈了,你来我往的就带了真火出来。冯顺常冷笑“你生孩子?你也配生皇长子,太子妃娘娘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就算你真生了长子出来,也不过是给他弟弟让路的。”   陈顺常一口气上不来就要动手,两人都带着宫女呢,怎么可能就让两个人真动手,互相隔开两人。毕竟太子妃就在承慧院,在这里闹,都得挨罚。   但是孕妇的脾气一向是说风就是雨,说要动手,拦着就是不行,这动作一大,身体平衡没弄好,绊在了台阶上,跌坐在地上。顿时下面就见红了。陈顺常捂着肚子,一声声的肚子疼不但吓坏了自己的宫女也吓着旁边的奉顺常。这样的情况她要是以为还是月事,她就是傻子。这陈顺常居然真的不知不觉怀孕了,难怪刚才说那话。   自知和这事撇不清关系的奉顺常呆站在旁边,来人把陈顺常抬回去的时候也就跟在了后面,这事躲又有什么用。直到听到了通知太子妃的时候她才在椅子上坐下,等着太医来诊断。   政君听完经过,忙让人去催太医,务必马上赶到,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一方面让人去通知太子,在路上一定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至少要让太子知道,这事情,是陈顺常自己的隐瞒才让她这个太子妃也蒙在了鼓里,毕竟太子妃不能掌握每个人所做的事情,而且,这个孩子的到来,并不是正常的结果,而是算计来的。   一边安排一边走,却把心底悄然冒出的疑问暂时压了下去,陈顺常究竟是怎么找到冷宫去的,一个冷宫的老嬷嬷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可以让后宫嫔妃抢破头的药方,陈顺常的人是怎么出宫抓的药,这一系列的问题才是关键。   到了缀锦院陈顺常那里时,这里人进人出的,太医刚刚到,正在诊脉,里里外外的往出端血水什么的,杂乱无章的很。   政君一挥手,红丹就上前喊“都乱什么,月珠,还不赶紧进去伺候你家主子,太医在里面看呢,记下太医的脉案,让人去取药材。你,你,你。”指了三个宫女“你们在这里,其他人都从屋子里出去,这么多的人挤在里面,不闷吗,你们三个负责换里面端出来的东西。其他人,派个人去迎迎太子,再派个人去禀报皇上。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真有什么问题,都是你们耽误的,还不快让开在一边,太子妃娘娘已经过来了,一会有人问你们问题,谁也不准有遗漏。”   红丹长期训练承慧院的宫女,在宫女中的威望比云姝更甚,她这么一指挥,顿时这停风阁的人就不乱了,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反倒比之前的更有效率。正好太子过来看到这一幕,对着政君点点头“政君你调教好的下人就是比其他人那里的强,刚才这里都乱成什么样了,以后后宫训练好分配的宫女一定得要求更严格点。”   政君行了一礼,脸上带点忧色“臣妾本来今天让人带了以前的姐妹过来叙叙旧,没成想居然听到了这么惊人的消息,可惜的是殿下的长子,希望太医能够保住这个孩子。”   政君的忧色至少半数是真的,毕竟这个孩子即使保住之后能不能生出来都是不一定的,大人有错误和孩子没关系,不管这背后的人是怎么想的,对未出生的孩子下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心估计都是被墨汁给染过的。   太子拍拍政君的肩膀“不是你的错,没人想到陈顺常居然会怀孕,更可恨的是她居然不和你说,好派人来照顾她和孩子,好像谁都要害她一样,心眼小,看谁都有恶意,上不得台面。”   不一会太医从里面出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臣无能,陈顺常的孩子,臣保不住了,只能抱住大人,而且,以后生育恐怕是难了。”   太子的拳头不自觉的攥紧了,无论怎么说,听到自己有个孩子没等高兴呢就知道这孩子没了,确实很崩溃,深呼吸一口气,太子把这口气压了下来,查,回去就查,方子,居然是用方子,也不知道这虎狼之药对于自己有没有影响。   太子的想法政君自然无从知道,但是从太子一句都没问过陈顺常的现状就知道这陈顺常在太子心里其实没什么印象,不知道陈顺常如果知道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政君对太医说道“既然如此,就请许太医尽力吧,这孩子和陈顺常没缘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许太医,这陈顺常所服之药和药方还请许太医研究研究,这药,究竟是以前宫廷就出现过,还是近年的出现的,这药,会不会对太子有什么影响,之后还请太医给其他人把个脉,别又弄个坏了却隐瞒的,再出现问题,就不好了,不是吗。”   许太医擦擦额头上的汗,这再宫里当太医,就是减寿啊,这喜的时候大喜,悲的时候大悲,时时刻刻这都有危险,他今年可才四十岁,还没活够呢,哪能不尽力啊。   太子对于政君的处置也觉得很正确,就点头让许太医照办。   没一会屋里就处置好了,政君和太子就进了屋子,虽然这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可政君却总能从这里闻到一股血腥味,弄的很不舒服。   陈顺常没了平日的骄傲,一脸苍白的躺在那里,如果不是胸膛还有呼吸,恐怕都能当死人看了。   太子的眼里却只剩下厌恶,虽然知道这后宫女人各有各的算计,要是不影响到他,他也不在乎,毕竟都是争夺他,反而有种莫名的开心,但是如果影响到了他,那可就不舒服了。还是太子妃好,也只有她在乎这药会不会影响了自己,其他人都去关注药方本身了。   政君看了几眼,就和太子一起出去了,就这种情况,什么时候能醒来真不好说,太子这生气的样子,明显不会用好东西来给陈顺常保养,这留下后遗症的可能恐怕是相当的高。   没一会,皇上身边的太监也来了,询问了经过之后就传达了皇上的口谕,内容就是让太子和太子妃详查此事,事关皇嗣,决不能有任何疏忽。   这就是陈顺常的位置不够,如果政君生孩子,皇上亲自坐镇都有可能。   太子带着一肚子的火气先回书房去了,失去一个不成形的孩子固然重要,但是和这个孩子比起来,政事才是更重要的,剩下政君在这里查,太子也留下个太监,如果政君有没办法解决的事情,就让这太监去查。相当于暂借了个帮手给政君,政君也不客气的借用了,毕竟这事情弄不好要粘一手灰,有个太子的人子啊旁边,刚好给她作证,谁让她现在根基不稳呢。   第十七章   政君把怀疑有人背后操控这件事的疑虑放在肚子里,谁也没有说,毕竟有点骇人听闻了。但是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想想太子的生母,当年的死因就很是蹊跷,说明这后宫里的水深着呢。前世傅瑶在宫里能把自己压制到那般程度,就一个张美人,掀得起这么大的风浪?   可恨的是前世自己兢兢业业操持后宫,却也没想到宫里如此藏污纳垢,结果现在一头雾水要查清楚事情就要费大力气了。   现在事情已经和前世截然不同了,所谓先知道的事情给自己的帮助微乎其微了,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了。   其实这事政君用不着自己动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更何况太子手里的人也没闲着,或许太子对那个尚未成型的胎儿并没有多少的感情,但是无论如何那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母亲的愚蠢和皇宫中的阴谋胎死腹中。太子其实最无法忍受的是这件事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而他毫无察觉,他害怕的是如果这个暗中的阴影对他,对皇上下手,所以给下面的人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出来。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几个妃嫔做的,也绝对不能姑息,这些妃嫔之间明面上姐姐妹妹,私下里什么样子他多少有些耳闻,倒不是真的不知道,但是争风吃醋,争宠都是可以忍受的,或许也可以当做小情趣,但是弄出人命来,那就真的是挑战底线了。   太子心里暴怒,皇上何尝不是,虽然不过是的庶孙,要说多重视倒也不可能,如果政君的孩子出了事,皇上一定会血洗太子的宫殿来警告那些魑魅魍魉。但是那也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这宫中无缘无故消失的孩子不少,他自己的孩子,不也有这样的吗,只不过这个孩子刚出事,朝中竟然传出了太子妃不贤的流言,还越演越烈,市井之中都有传闻。   这样的后宫之事,是怎么传到前朝的,还能继续往外流传,一定有幕后的推手,别说太子妃刚嫁进来,之前不过是个家人子,根本做不到这样天衣无缝的手段,就说太子妃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他就很满意,既能和太子相处甚好,又能管理太子后院,虽然做不到真把那些妾室当姐姐妹妹,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但是也处置公允,很少偏颇,这就够了,这个儿媳选的很不错。   可是皇宫中的消息肆意流传,他果然小瞧了那些臣子的手段,皇宫之中无皇后,宫内管束自然松懈,这些人居然肆无忌惮的在宫里安插自己的人,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要斩了他们这些爪牙,好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他的身体自己知道,虽然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硬朗,但是早年的生活到底给身体留下了暗伤,已经大不如前了。   政君自然不知道流言已经流传到宫外了,但是太子知道啊,就和政君提了一提,安慰政君,他和父皇都相信政君,她只要一切如常就好,有些人蹦跶太欢了,按下来就是。   政君低下头,脸色微红,眼睛里隐有泪光。宫女们早就很有眼色的退下去了。“有殿下这句话就够了,臣妾不怕别人说什么,清者自清,殿下能够信任臣妾,臣妾于愿足矣。”   太子握住政君的手“我怎么会不信你呢,眼睛长在人身上,你做的,我又怎么会看不到呢。不用担心,不过是些小人作祟,总会查出来的。”   政君顺势依偎在太子怀里,她以前就发现了,太子特别喜欢她做这样的动作,因为这代表着依赖。“恩,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会管好后院,让您可以专注朝堂。”   政君自然是顺势把太子留了下来,宫女们都很有眼色,除了守门口的其他都散去好给太子和太子妃留下空间。政君现在不敢说整个东宫毫无破绽,至少,她这个院子里可以说是水泄不通,尽管她还想做的更多点,但是才成婚半年,这点时间根本不够。   温存了一番,叫水沐浴之后就歇下了,睡了一会,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呢,宫女突然敲门。政君和太子立刻就醒了,睡觉被叫醒,太子想发火,但是也担心会有紧急政务,无奈起身。政君连忙帮太子穿好衣服,顺便把自己的衣服也穿好,才开了们。   今天守在门外的是鸢蓝,很稳重,如果她都觉得必须得开门,这事情一定不小,政君也不敢耽误。   打开门,鸢蓝进来,行礼“殿下,娘娘,偏殿出事了。”   政君一惊“出事?出什么事。”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鸢蓝跪地行礼“陈顺常去了。”   太子和政君动作一顿,随即太子继续穿靴子“看着白天她的那副样子,倒也不意外,只是太医不是说好歹保住了性命吗。”   政君也有此疑惑,虽然用了那方子伤身,且意外小产也去了半条命,若说寿命有碍是真的,但是立时就死也太不可思议了些。皇宫何等富贵的地方,还真就没有救一个小小顺常的药来?   一边等着鸢蓝回话,一边将要插在头上的紫玉玲珑簪放下,带上了碧玉镂空蝴蝶簪,给太子找了件黑色绣金麒麟的披风,自己则披了件白狐裘的披风。鸢蓝等太子的披风系好,才敢回话“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陈顺常并非病逝,而是,而是自尽。”说罢就低下头,只看着太子和政君的脚尖,半点不敢抬头。   想也知道太子和政君会如何震怒,本来白日里失了个孩子就很是不好了,这下身为太子妃嫔的陈顺常竟然敢自尽,这岂不是说有怨于太子和政君,又岂会不牵连家中老小。鸢蓝撇撇嘴,这永巷中女人众多,敢死的却没有几个,还不是顾忌着家人,这陈顺常倒是说死就死,想来也是冷心冷情之人。   太子果然涨红了脸,恨恨道“她平日里行事不妥,念在年纪尚轻又远离父母家人,多有宽恕,如今又怀有身孕,乃是天家子嗣,她自己照顾不好自己,失了孩子,却还连累你无辜受过,不说心怀愧疚,竟然敢自尽泄愤,她自己不说自己有孕,还怨着你不成,说不定,是怨我这个太子呢。”   政君冷眼旁观,不说陈顺常平日里本就没有诸多好处,既没有自己的身份,又没有司马良娣的本事,只是凭着年轻鲜嫩,看着娇俏让太子多宠了几分,说情分,恐怕还不如两个宝林,好歹那两个宝林家里也是兢兢业业的给太子办事,陈顺常有什么。如今颜色不再,又失了孩子引起偌大的风波,早就让太子心生不喜,如今死了,却只让太子说成了添晦气。   太子也真真无情,怎么说也是枕边上的人,再是不好,也陪伴了有些日子,何况还怀过孩子,纵使自己不喜她和这个孩子,却也微有感叹,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可他却只记得坏处,半点不曾留念,自己上辈子那般天真,难怪会有那样的结局。   眼见着宫女们都进来准备他们前往侧殿了,哪能让太子继续说下去,忙劝道“殿下何必如此恼怒,孩子是她盼了多久才盼到的,骤然失了,又怎能不伤心,倒未必是怨愤呢,更何况她小产,虽说是因为争吵动了胎气又摔倒,但是她的房中到底查到了些活血之物,既然是想要生子,又怎会不知忌讳呢。说不得这死也未必是自己想死呢。”   原不过是开慰太子之语,没想到太子倒是想了再想“你说的倒也有可能,人活着谁想死,她那个性子还真不是敢死的,怕着呢,走,咱们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政君跟在太子后面,去了缀锦院,只见院中所有人都跪在院子里,林宝林在门口站着,见太子和政君来了,忙迎上去。   “见过太子,太子妃,是陈顺常的贴身宫女来报妾身的,妾身连忙封锁了院子,所有人俱在院中,只等殿下和娘娘来查了。”林宝林好歹是官宦人家之女,说话调理清楚,不惊不慌,封锁院子是防止有人出入坏了现场,也怕万一有意外情况无从查起。   林宝林是个最近越发的明白事了。这种事情做好了不是功,做错了却是错,她这个时候能担得起缀锦院的责任,倒不是一无是处。   太子和政君自不会进去,太医和两人的贴身宫女太监云姝,郑严进去查看。   过了好一阵子,三人才出来,太医一脸愤怒,行了礼“殿下,娘娘,这并不是自尽,老臣做了这么多年太医,不会连这点都分不清,这分明就是闷死后吊上去的,舌头都未外吐,想来是仓促之间,并未来得及吧。”   郑严和云姝一脸苍白的点点头,他们虽然见过宫里死人,但都是杖毙,何况又见过几个呢,这陈美人被吊着,形如女鬼,自然吓人,能站着已经算是厉害了。   太医尤未说完“老臣还在床榻下面找到个暗格,里面是几个瓷瓶,看起来竟有几十年前宫内流传的生子秘方,然而此方以母补子,端的残忍,后被禁处。臣还在陈顺常手指甲中找到些许布丝,足以证明,陈顺常死于他人之手,且这个陈顺常所怀之子,并非正常。”   太子手都捏红了,任哪个男人听到这种事情能不生气呢。   第十八章   “生子秘药,好个生子秘药,以母补子,我看她脑袋估计也不正常了。”太子气的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秘药,流产,杀人,好嘛,这宫里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了。   顿了顿,太子难得严肃的和政君嘱咐“你让人在这里守着,不要动院中的任何东西,其余所有人,迁往旁边的云涛阁,不得外出,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我倒是要看看,这皇宫还有什么古怪。”说完就带着太医和郑严离开。   政君顿了顿,也颇为厌恶呆在这里,让人安排林宝林和奉顺常去收拾收拾细软住到云涛阁去,其余的东西,等查清楚了再搬过去。毕竟事情没查清楚,谁都有嫌疑,尤其是和陈顺常在一个院落里的奉顺常。   奉顺常没看到政君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和贴身宫女如意嘀咕“你说这人,自己怀孕不老实呆着非得出来晃,好好的皇嗣晃没了,人也送掉了一条命,何苦呢,有些事还真不能钻牛角尖,不是自己的,争也正不来。”   如意不过是个宫女只能低声回了句“娘娘,慎言。”   奉顺常撇撇嘴,却果然不说了。   太子本来想去宣室殿找皇帝,却想起来都这么晚了,父皇一定早就睡了,想了想还是去了书房,先把人手安排了下去,然后等宫女铺了床之后上去休息,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没等太子去禀告这件事皇上就已经知道了,脸色阴沉的和墨汁一样,身边的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唯恐惹得帝王把火发到自己身上来。   下朝回来,太子被皇帝叫到了宣室殿,皇帝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跟了他几十年的贴身太监在身边伺候。   “看看吧,这是暗卫查到的消息。”皇帝从案几下抽出一本折子,让贴身太监荣安递给太子。   太子从融安手里接过折子,打开看。眉头渐渐紧锁。看完,合上折子,默然不语。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看这个折子吗。”皇帝手指敲了敲御案。观察着太子的反应。   太子顿了顿,涩然“是儿臣愚昧,竟被一女子欺瞒至此,甚至行事还多有不端,儿臣知错。”   太子的手指攥着奏折很用力,有些发白,脑子里除了机械的说着认错,都是诧异,愤怒,后怕。他从来没想过,司马良娣竟然是那样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这么觉得曾经的枕边人现在感觉好像厉鬼一样。这上面所描绘的人,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一样,什么背地里偷偷给其他人吃避孕的药物,好防止别人在她前面生下孩子来,借陪伴他为借口,窥视他行迹,和宫外有联络,实际上背后有人指使,再联想到曾经那些自认为是潇洒的风花雪月事,脸上火辣辣的。   皇上见太子一副羞愧的模样,缓了缓口气“好了,像什么样子,不过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罢了,这也就是死了,否则朕绝饶不了她。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后院这么不稳吗,这和太子妃没什么关系,你这些事情都是陈芝麻烂谷子,非今日之事。”   不等太子回答“是因为你太过优柔寡断,对待女子也过于付出信任,当初朕不同意你纳司马良娣,你却执意要纳,说什么冰雪一样剔透的女子?结果呢。太子妃提醒过你宣明殿有漏洞,你可有深究?当时看不见的危机你就毫不在意,只觉得清除了那些眼线,宣明殿就彻底固若金汤了是不是?真正隐藏的人会因为你的搜查就落网吗,天真。”   “你是朕的太子,未来的国君,为君者,忌不察,不明,不识,作为上位者,你不是要多会处理事情,知道国内所有的事情,那些自有臣下去做,否则,朝庭养大臣是做什么的,你要做的,是知道你身边,你用着的,都是什么人,他们有什么才能品行,适合什么位置,平衡局势,勤政爱民,这样的帝王才能稳稳的坐着。你的后院,以后你的后宫,自然是你的妻子来管理,只要她没有犯错,你就轻易不要插手,哪怕你宠爱什么人,只要她挑衅了正妻的尊严,怎么惩罚都不为过,决不能心软,否则就会在后宫生波澜,□□不稳,朝堂就乱,并不是两个完全无关系的个体。咳咳。”   说罢皇帝一阵咳嗽,组织了太子和荣安打算叫太医来的举动,揉了揉头“朕的身体朕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得现在教,太子,你年岁也不小了,朕也未必能扶持你多久了,朕绝不希望你撑不起这个大汉,你明白吗。”   太子忙跪下扣头“父皇,儿臣之前太不成熟,累的父皇为儿臣操碎了心,是儿臣的过错,以后儿臣一定不再只看表面,也知道父皇是想告诉儿臣,自己家里的事情都管不好,又怎能管好天下事,父皇的苦心,儿臣一定谨记在心。”   想了想“父皇,不知是哪个人,竟然能做司马良娣的幕后之人,想必所图非小,也不会仅有司马良娣这一枚棋子,还请父皇多加小心。”   皇帝听见太子还能想到这人必定在宫中还有后手,总算是开了点窍,知道应该提起警惕,还算不错,到底是元后嫡子,他只要能上进,其他的总会有方法的。   等太子出去之后,皇帝才叹了口气“荣安,你说朕对太子是不是不够严厉,太子从小跟在朕身边,因为皇后不再,朕生怕他也有个万一,都是朕亲自带的他,其他的几个皇子哪有一个有这样的待遇,但是太子没经历过什么风雨,耳根子有点软,朕是生怕有人带歪了太子,如今有太子妃劝着太子上进,但是总有些话太子妃是不能说的,朕来说,百年之后,才能放心太子啊。”   荣安只是安静的听着,皇帝说完之后,荣安只说了句“没有人比您更了解太子殿下了。”荣安话少,但是句句都是精辟。   太子从宣室殿出来之后,回到了书房,坐在椅子上,越想越觉得憋屈,抬眼正好看到之前司马良娣很喜欢的岁寒三友笔筒,抬手就甩在地上,毛笔散了一地,马上就被郑严给收拾好了“这书房,包括整个宣明殿正殿,所有关于司马良娣的东西都给孤堆到司礼监去,好好的查,还有什么没想到的。”   等书房里的东西都过了一遍之后,太子的眉头才松了些。   想了想,太子出去,去了御花园。其实深秋了,也没什么景色能看,只不过太子想散散自己的心情罢了。   这边冯顺常打听到太子的去向,稍微打扮了一下,从另一条路去御花园,偶遇这种桥段俗,可是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太子的宠爱。现在宫中的气氛顿时就紧了,司礼监更是抓了不少人进去,大家都有些紧张。这次她是打算来场偶遇,当个解语花,本来她虽然是宫外那位大人的人,但是对于上面安排的大多都是能推则推,但是终归那位大人对她的速度不够满意,太子妃虽然现在是麻烦缠身,但是看的出来,地位却并没有多大的动摇,朝中叫嚣的不过是没什么根基的,好把自己女儿亲戚送进宫,她虽然暂时没打算背叛幕后之人,但是能在太子面前走上那么一走,倒也不错,殊不知自己已经落在了政君的眼里。   太子到了御花园,之间树木都已经光秃秃的,花也都搬走了,院中假山巨石无不精致,却有几分萧索之意。冯顺常把自己打扮的温和柔顺,在某个游廊和太子遇上了。   冯顺常果然遇到了太子。小心的掩去脸上的惊疑之处,好像没想太子会经过这里一样,有些错愕。   太子确实没想到冯顺常居然也来这里,两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冯顺常本来想安慰一下太子,毕竟如果太子开心了,她自然有好处。   只不过太子被皇上一番话说的,正打算好好想想事情,她说了几句到底没有得到太子的回应,也就不说了,老老实实陪着太子在池塘走了一圈,太子直到要到书房了,才想起来,刚才拉着冯顺常走了那么一段路,什么也没说就回来了,结果冯顺常只不过是去御花园走了一圈就回来了。   想了想,太子让小太监给冯顺常赏了只珍珠贝钗,冯顺常进院子的时候被曾宝林冷笑了声“跑去御花园又能有什么结果,你以为你是太子妃么。”   冯顺常也不在乎,她现在想的是,要怎么才能利用好陈顺常的死让太子妃栽个跟头,只可惜,直到太子查到了一些眉目之后,她都没有找到机会。   不光她着急,陈美人也着急,只不过政君现在对东宫管的很严,说法就是为了彻查此事,现在出去和她见一面很困难,所以轻易不敢浪费机会,只等她摸清政君再出手。   第十九章   事情查的自然不会这么快,应该说哪怕是有一点线索也不会马上报给政君和太子,要顺着线索查下去,毕竟线索这东西时时刻刻都能找到新的,还真不要小瞧皇家暗地里的力量,有些事,不过是他们不想知道,真想查,能隐瞒住的倒也不多。   但是司马良娣那里倒是查出了一些相当有意思的东西。   司马良娣的死是在她幕后之人的意料之外,谁能想到一个妙龄的女子毫无预兆,说死了就死了,如此的迅速,根本没有给她幕后之人布局的机会,尽管她幕后之人在接到她重病的消息之后立刻就安排了人,甚至听到太子选妃的时候还以为机会来了,结果半路被政君给截了位置,现在正在暗中等待着,打算再次送入东宫。   司马良娣的东西多数都已经处理掉了,一个死人的东西少有人会留着,而且那些有故事的东西,更是毁的彻底。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太子这里的东西他们是伸手不及,甚至他们其实是想让这些东西继续发挥作用的,就那么一两件小东西,都是夹杂着进去的,说实话除了司马良娣,其他人未必知道哪个是司马良娣送的,太子也不例外。只不过太子有个不算习惯的习惯,他喜欢把人送给自己的东西留个单子记录,因为他身边记忆再好的人也不可能记得所有的东西的出处,他这个太子的身边更是不能有来历不明的东西,所以才有单子一说,倒是给内侍收拢东西提供了不少方便。   司马良娣送过太子自己绣的荷包,腰带,和一些香料等等,其他的东西都没什么问题,但是那个荷包的丝线浸过蜜香粉,一个金饰烛台的灯油也掺有蜜香粉。这个蜜香粉本身确实有震惊安神的功效,但是唯独不能喝山茶花放到一处,两个如果掺在一起,不但有催情的功效,还有致人虚弱,慢慢精神萎靡,直至死亡,而且半点不留痕迹,算得上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了。   过来报消息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尽量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还有些颤抖,谁看了这东西能不知道严重之处呢。   太子的心里已经是怒火滔天了,但是表面上确是丁点未显。太子这个人,他要是明明白白的把火气发出来倒还好,说明没什么严重的,他要是不支声,这件事情就在他心里生根了,他的手段就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了。   而且“你的意思是,东西查出来有问题,帮这个贱婢运东西进来的人也都查到了,但是人都死了?线索断了?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太子语气很是平静,可小太监的后背都已经汗湿了。   太子也知道,一个送消息的小太监能知道什么,不过是说说而已,真正的问题在司礼监呢,那帮老太监,都是没后的人,都是皇帝倚重才有些权势,但是他们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容易被人诟病,所以也够忠心。这关系到现任太子未来皇帝的事情自然是用心再用心,恨不得马上就查个底朝天,只不过这幕后之人的手段也不一般,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摸出个头绪来。   太子心里憋气,自然不会让别人多舒服,政君他舍不得迁怒,其他的妾室又在装鹌鹑,都躲的要多远有多远,只能把火发到已经死了的陈顺常。但是人死了还能有什么折腾的,太子怎么说也是读圣贤书的,过分的事情也做不到,就只是让人削了她顺常的位分,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便是。   政君也听到了这个消息,随后也就不在意了,一个顺常而已,这就是她的悲哀,天家无情,她又死的比较蹊跷,如果她有司马良娣那样的手段,也不至于这么惨。但是这宫里本来就是成王败寇,永巷中永远不缺女人。   虽然线索是断了,但是也不是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采买的那个小太监,有个弟弟还在宫外,娶的妻子是某个大官家放出来的婢女,这个大官曾经在成王的领地做过官,虽然那个婢女很快就死了,但是这不是查不出来的,只不过越好查,这些太监的心里就越怀疑,这么一条线,简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成王和皇帝的关系说不上远,堂弟而已,但是比起皇子,身份到底有些尴尬,他不过是因为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才能继续袭王爵,否则的话,应该是变成侯爵的。天高皇帝远的,对这些王爷们肯定是监管有漏洞的,怎么说也是皇家人,不是他们那些官员说管就能管的。何况也不能一天到晚的盯着人家不放,人家反咬一口,反倒无处脱身了。   成王和皇帝的关系一般,但是他和另一个王爷濂王的关系不错,父辈就是关系好的,自然就延续到儿子这一辈了,其他人的关系就一般了。涉及到了王爷,他们这帮太监也不敢擅自往下查了。   东西送到皇帝案头,皇帝也不镇定了,怎么还扯出外封的王爷来了,成王虽然只是堂弟,但是素来老实,每日就喜欢读书,还喜欢收藏金玉古玩。这再普通人家可能说是不求上进,玩物尚志,但是在皇家这就是大大的优点啊,王爷的俸禄那么多,还有封地的税收,别说只是喜欢金玉古玩,就是喜欢美女姬妾养上一群也不是问题。所以皇帝是万万没想到这事情能扯上成王,随后又看到了濂王的影子,忽然冒出了个古怪的念头,当年濂王的父亲差点做了太子,莫非濂王是想要继承父志?只是不知道成王到底知不知情,有没有掺合其中。   皇帝如果怀疑你了,那你基本上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虽然事情并不绝对,但是有方向和没方向完全是两个样的。而且皇帝还特意派了不少好手,因为如果真的蓄谋造反,绝不可能是表面上露出的那点实力,派去的人不求拿到真凭实据,只求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可能,毕竟是王爷,不能捕风捉影的就给查了,何况谁知道人家的实力怎么样,万一来个鱼死网破,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皇上是个难得知道民间疾苦的皇帝,所以一边等待着消息,一边开始练兵,虽然太平日子久了,但是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有精兵强将的,何况边患一直都有,边军也都是凶猛之辈,守卫都城的军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现在练的,基本都是京城附近的几只军队,总数也有数万,皇帝甚至还调了几个擅长练兵的将军回来,就为了练出几支能征善战且忠心耿耿的军队。为了能为太子造势,还调了他们的儿子进太子的东宫。   这段时间皇帝还集中的教导太子,这在政君的印象里是没有的,前世濂王没等造反呢就因为骑了匹尚未驯服的烈马摔断了腿,而且成王并不附和也出乎濂王的意料之外,所以这次造反并没有多成功,但还是殃及了周围的几个地区。那个时候皇帝没意识到太子的性格问题和手段问题,所以导致太子继位之后所做之事竟然完全不像样,现在的皇帝虽然身体不算好,但是起码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意识到了太子的短板,这不,哪怕是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他也得给太子补补课。   比如一个太子究竟怎么样才能算是好,未来要怎么才能识人用人,军队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对待百姓绝不能逆水行舟,百姓的状况绝不能仅仅从官员的奏报上认识,后宫要怎么才能稳定,绝不能仅仅凭着心意就无视宫中法度,这块讲的尤其用心,毕竟司马良娣那个时候还真是把皇上给恶心坏了。还有政事要如何处理,自身也要严于律己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等等。   皇帝说的时候就透出了自己身体已经不怎么好的样子,显然这些事情是他作为父亲能为儿子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因此每天讲的东西太子都很用心,甚至还做了注笔放在书房隐秘之处,打算经常看,无论什么时候,皇帝所说的这些话都是至理名言,是他一生做为皇帝总结的精要,太子一点都不傻,他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   而且皇帝还将太子已经成年的兄弟全部封到了封地,也并没有给什么特殊,有的得宠的公主的汤沐邑都比这些王爷的要好。这也是要给太子施恩的机会,让他们能感念太子,给太子当当助力,也算是皇帝对他们的安排了,太子性格就是有些仁厚,不会亏待了帮助自己的兄弟不是。   而且他还给政君找了个不错的家族做靠山,不然的话,一个身份不高的国母显然很难压住未来会进宫的妃嫔,之所以皇帝很难废皇后,就是因为皇后地位的重要性,国母是一国之本,岂能轻动,太子妃现在受太子宠爱,但是日后难保没有宠妃,那么压不住妃子的皇后下场又是怎么样呢,宫中次序不清,又有人吹耳边风,太子难保不移了性情。现在的太子妃,既能拢住太子,又能劝导太子,这就是格局,和妃子的眼光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给太子妃这个他满意的儿媳妇找了个不错的靠山。   第二十章   皇帝身体不好,不时一时半刻的事情,也就是说,再怎么想要隐藏,召唤的太医,偶尔漏出来的脉案,神色都透出皇帝身体并不好这个消息,现在朝堂看起来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暗流汹涌。   太子在皇上那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变化也越来越明显,以前的懦弱渐渐消失的不见了,代之的是温和但却仍有手段的太子,看到人和物的眼光也越来越清明,显然再想像以前一样轻易的蒙混是不可能的,政君不知道该不该为太子这样的变化而开心,难道太子前世是因为皇帝属于教导才变成了那副样子吗。   倒也不是说不过去,虽然太子是元后嫡子,但是如果本身真的和上辈子一样烂泥糊不上墙,怎么都不可能被列为太子,或许是之后失去了管束,又没人细心的教导为君之道,所以才移了心智迷了心窍。   看到朝堂里上窜下跳的人,太子冷冷的看着,一一记在心里,别觉得上书请太子监国就不知道他的想法了。这种挑拨离间,可恨至极。如果皇帝的身体不知真的那么糟糕……太子如果听了他的谏言监国,是大为不敬之举。皇帝尚在又非离宫,哪有太子监国的份呢,何况是臣子上书请求了。   太子那里十分冷静,政君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太子时不时的安慰还有对前世各种事情的分析,表明现在是多事之秋,但是只要不是出头鸟,大概也是没什么事情的。政君正好有借口严厉管束后院,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后院众人都要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院子,日后自有安抚,如果随意不听,遭祸也不要埋怨旁人。政君还一人赏了些蓝色梅花缎,雨过天青蜀绣,银灰鼠褂等做衣服,言明,皇上身体不好,不要穿着鲜艳颜色衣服在太子眼前晃来晃去,被罚了可就怨不得她这个太子妃没有为她们着想,衣服做了,换不换,自己来决定。   谁不知道皇上和太子父慈子孝,太子要是看见有人对皇上不敬,那岂止是失宠,说不得得搭进去一家人。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细节处做做小改动,配个配饰什么的,自然是自己的心思。   太子在林宝林和透明似的宁顺常那里留宿两次,发现两人衣服都是很素净雅致的,以前他来的时候,哪个妾室不是把自己打扮的鲜花一样,但是不能不说,皇上现在心情不好,如果看到的满眼都是鲜艳服色,想想就会生气。难道林宝林和宁顺常居然如此的懂礼明事吗。   太子第二次去林宝林那里的时候,一早赏了只红玛瑙海棠花簪,还亲手给林宝林戴在了头上“你这两次的衣服很是素雅别致,不过你年纪不大,首饰还是鲜艳些好看,这只簪子果然很配你,戴着吧。”   林宝林高兴极了,簪子倒是其次,能让太子亲手给戴上簪子,那可是极少人才能做到的。脸上飞起朵红云。   “妾身谢殿下的赞赏,太子妃娘娘最近给大家都分了批布料,颜色花样没有不好看的,妾身们喜欢的和什么似的,就央求娘娘赏了妾身这套雨过天青花样的蜀绣做件裙子,娘娘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这不,连殿下都赞妾身的裙子好看,妾身还得多谢谢娘娘呢。”林宝林是个聪明的,她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博得太子一些好感。太子宠爱太子妃,让太子妃不但有了里子还有面子,人家夫妻和谐,自己就是个凑趣的,在这后宫生存,讨好太子是第一要务,可讨好了太子妃才能生活的更好不是。   果然,太子点点头“太子妃素来行事稳妥,父皇最近身体欠安,孤作为太子,理当给父皇侍疾,然而国事太过繁忙,孤对父皇那里还是有所疏漏,幸好太子妃做事妥帖,帮了孤大忙。父皇生病,宫内虽不能人人都为父皇祈祷康健,穿着素净也算是一番心意,太子妃想的周道,你们也很恪守宫规,不错,改日孤再来你这。”   当天晚上太子回到宣明殿的时候想了想来了承慧院。   政君看到太子来了,一副高兴的样子“殿下回来了,云姝,快去上点热茶,给殿下驱驱寒气。”一边接过太子的披风,还不忘给太子的手里塞上手炉“这么冷的天,看来离下雪也不远了,殿下可得注意点,万不能浸了寒气。”   屋里不少宫女,太子也不好做些什么,无奈的看了眼政君“你啊,也别只顾着看着我了,你每日处理宫务也很辛劳,让太医给你开点食补的方子,细碎琐事让你身边的宫女帮帮你,再不济还有那些司局的人呢,把你累着了,我就罚你身边的人。”   云姝抿着嘴,见太子和政君都看向她,放好茶盏“殿下真是疼娘娘呢,殿下的一番好意,娘娘就接受了吧。”   政君笑着点了下云姝的手“让殿下笑话了,这丫头让我宠的不像话。好了云姝,你下去休息吧。”   云姝带着其他宫女有序的退下,政君原本正襟危坐,向太子这边靠了靠“还是殿下心疼我,端着一整天,还真是有些累呢,这一到年关下,事情就特别多,还好六司都有章程,变些花样便是,就是父皇现在身体不好,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大办,想借着年关的喜气,为父皇祈福。”   太子搂过政君“知道你辛苦,多费费心思吧,今年也算是多事之年,何况有你这个太子妃,总不能和前几年司局代掌凤印时候一个样吧,如今父皇生病,朝里朝外都看着你我呢,既然这样的话,其他的地方不要太大办,但是加场祈福之舞吧,想必父皇会喜欢的。”太子现在就是喜欢这种温馨的感觉,这是在其他任何妾室那里都找不到的,到底太子妃是太子妃,和旁人不同。   “还是殿下想的周道,那就加场祈福之舞,好在跳舞的舞女都是熟悉的,倒也不用担心,只是殿下,皇上这一病就是一月,宫内颇有些不好的流言,我已经将这些压下去了,但是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政君委婉的这么一提,太子岂能不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回事么,有些事情,有些人,根本不知进退,看来水面已经开始起浪了,小鱼已经开始跳出来了。   “宫里的歪风邪气一定要压住了,你是太子妃,不要不敢做,哪怕是涉及到父皇的妃嫔,也要查,这种事情,父皇一定不会姑息,尤其是要查查,这宫里,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在作祟,有一个是一个,能查多少是多少,这几年仁慈太过,已经有人不识暴室滋味了。”太子这几句杀伐果断,政君表面上一脸崇拜的看着太子,充分满足了太子男人的自尊心,心里却在纠结,太子,居然和上辈子相差了这么大。   要知道自己以前只是想让太子对待傅瑶的那份特殊的态度挪到自己身上而已,可从来没想过,太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潜质,环境和皇上对太子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那么之后自己该何去何从,日后的事情还会如自己所知那样吗,是不是,傅瑶就不会有机会和自己作对呢,那自己的仇恨,到底要如何去报呢。就算是现在自己想要傅瑶死也不过是费一番功夫的事情,但是,政君明白,即使自己这么做了,也绝不会消除了内心的纠结仇恨,说不定还会成为一种摆脱不掉的另一个噩梦。   暂时想不到什么头绪,政君索性不去想,反正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上,事情既然和前世不同,说明命运并不是无法改变的,既然如此,她还怕什么呢,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活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心境影响气质,放开了心境的政君更动人了些,太子又不需要吃素,自然是过了个相当不错的晚上。   第二天等太子走了,政君就动了一部分人手查处宫中的流言,只是人云亦云的,都要领上几板子,那些别有用心的,有些被处置了,有些却装作被她们瞒过去的样子,然后暗中盯着她们的一切往来,看看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   另一边,陈美人那里倒是迎来了一个人,放下帽兜,原来是太子的冯顺常。   陈美人颇有些纳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太子妃明里暗里的在查流言,宫中肯定四处都是眼线,万一被人发现你我之间的关系,根本说不清楚,引起了太子和太子妃的警觉就不好了。”   冯顺常叹了口气“我怎么不知道危险,但是这一趟我必须得来,陈顺常那件事的后续已经收尾的差不多了,现在太子妃盯得紧,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抓住把柄,剩下的那点,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就不用动了,陈顺常都已经下葬了,应该不会有人想着再去查她生前读过什么东西了,我们做的很隐蔽,我担心的还真不是这个。”   “那你在担心什么?”陈美人皱眉。   冯顺常拨弄着腕上的手串,一脸郁闷“还不是这个流言的问题,这宫中的势力不止我们一处,老爷所求的不过是个外戚的位置,我们的力量严格来说不算强,可是现在朝堂后宫都不稳,多少年来头一次,老爷担心会有别的变动,让我们先安静一阵,等分出了胜负再说,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注意到你我,只不过,我们最近估计是不能见面了,让下面的人小心沟通吧,我倒是希望这个浑水,太子能够淌上来,否则我们,也没什么用处了。”   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冯顺常就起身离开了,无论谁都没有发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们。   第二十一章   政君接到了消息,但是她的判断确是,流言未必与二人有关,因为她的人看着二人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大规模的流言,动用的绝对不会只是几个钉子,最近看着她们严了,也不过是因为陈顺常的死,那个时候流言还没起来,何况一个怀孕的太子妃嫔显然是不可能让那些人宁可暴露也要杀掉,所以她那个时候才怀疑,陈顺常的死和冯顺常她们有关。   事有轻重缓急,当前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平复流言,太子虽是嫡子,但是人言可畏……幕后之人的目的显然就是这个。   要么太子被非议,名声得臭不少,这样若是皇帝去了,太子登基的话,他这个做叔叔的反对就没那么无法让人接受了。如果皇帝站出来为太子澄清,那么皇帝现在的身体状况显然就会尽人皆知,看起来后者是损失最小的,但是如果皇帝的情况无人知晓,藩王之中就无人敢动,哪怕皇帝只有一口气,都不会有人敢动一兵一卒,但是如果皇帝的情况越来越糟糕,那么皇帝薨誓之日,就是他动手之时。   虽然皇帝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处理事情却依旧果断,他派去查探的那些人,既是探查又是送死。皇帝知道他是打算等自己死后趁着太子尚未掌控全局动手,所以最好就是逼着他提前动手,这样的话,派军迎战就是师出有名,而且,自己来动手铲除,总好过太子来担杀叔的不好名声。   皇帝还下令让鹰杨军借与成沧军换防的名义,选取最接近濂州路线,大军行进,压迫感十足,濂王自然很紧张,他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反心,造反这种事情除了需要个听起来不错的理由,更多的其实是要攻其不备。谁见过消息泄露还能成功的造反?   说实话,要不是皇帝身体不好,濂王有些急了,出了手昏招去离间太子和皇帝,而且司马良娣那里居然暴露了,简直要命。否则的话,真的等他积蓄了力量,边军遥远,京城周围的军队又甚少实战,每日只是训练,太子登基未稳,还真的难说会不会成功。   濂王手中不能明着积蓄兵力,但是前些年,年成不好,天灾不断,尽管官府一再开仓放粮免除税负,但是能够做到的官员却是凤毛麟角,开仓可以,放粮也可以,只不过层层截留,到达百姓手中的不过十之二三,有的合着野菜,还能果腹,碰上个食量大点的,就只能饿成皮包骨头,大人都吃不饱,小孩子更别说,而且就算家里的粮食可着孩子,父母饿死了,孩子还活的了吗,谁家能饿死自己去接济邻居呢。因此很是催生了一批流民,暴民。   百姓识字不多,遇事不明,看到有活干有饭吃,哪还顾得上其他呢,招朋唤友的就都去那给饭給钱的好地方,进去了才知道是当兵啊,他们都以为是正规的,当兵拿的都是卖命钱,但是现在能活一天活一天,怕啥。于是断断续续的,居然让濂王手里攒了不少的兵力。濂王将他们藏在山中,远离人烟,若是外出被人发现,遇上的人自然是死于“山贼”之手。   这么大的一批人,人马嚼用自然不少,然濂王自诩要练精兵强将以一敌十,因此人数虽少却兵强马壮,手下自有长史等人,招用幕僚,行贩货之举,南来北往,所收甚是丰厚,除了打点人马还能够发展人手探听消息贿赂官员。已经成势,并非那么容易完全剔除,所以皇帝才会行逼反之举,就像刀挖脓疮一样,将腐肉挖去,随一时疼痛不已流血颇多,但是腐肉已去,新肉遍生,艰难一时,总比遍地狼烟好的多。   濂州濂王府。   濂王不同于太子和皇帝,身材高大,颇有武将风范,此时高居上首堂中所坐,无不是心腹。   左边,王府长史兼军师谢长用,负责情报的张承,管着王府卫队的连明,还有负责提供财货的则是他的小舅子朱河。右边,负责整只军队的原边军明阳军的副将边预,副将谢停,文书许然。这里的这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他的心腹,各有各的分工。也是靠着这些人,濂王才能拉起这张大皮。   这些人跟着濂王玩命造反,所图自然很大,希望的就是濂王坐上王位,他们也都能位极人臣,享受荣华富贵,然后富贵险中求,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在朝庭那里折戟过,边预就是因为太过刺头,凡事都很冒进,所以当时的将军徐易给了个评价不堪大用,结果被他知道了,而他之前以为会得到重用,也没了下文,就觉得是徐易从中作梗毁了他前途,一怒之下就去落了草,结果被所谓的求贤若渴的濂王给揽到了麾下,希望日后能够扬眉吐气,踩上仇人一脚。   这些人看起来颇有章法,军队训练也好,分工也好,都和朝庭分工极为相似,这样做也确实让濂王在几年时间内就积蓄了如此大的力量,但是却也有弊端,要以一人之力抗一国之君,濂王又不能到处说我要造反了,你们都快点过来跟着我,有肉吃。所以,力量依旧不足,才想要找最合适的时机下手,只要手快,除了皇帝和太子,大可栽赃给某个皇子,言说皇子谋反,杀了皇帝和太子,结果他来勤王,手下不知分寸,居然杀了皇子,然后再三推四请的,就登上皇位了。   不服,可以,杀了便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再一一收服他们,总是有办法的不是。   因此这次奏报说周围发现了一些不明人士,才会引起他们如此警觉,濂王连忙找几人过来商议。   许然虽然在军中,但是确是个文士,自然不满意濂王经常听从王府长史谢长用,连忙应对“殿下,这些所谓的不明人士,可绝对真的不明,在人眼中,藩王是早就有名无实的,来窥探一个藩王府邸,也不是没事闲着的吧。再加上宫中司马良娣死了之后我们在太子身边的眼线就断了,尽管还有其他人,但是却比不过司马良娣的手段,我们收到的线索日益有限,仅仅从前些日子的消息就可以看的出来,皇帝的身体不好,肯定想在走之前查探查探藩王是否有异动,因此下官认为,这些人,定是宫中之人,我们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隐藏,绝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人发现,否则我们会被鹰扬军和成沧君夹击,附近的府兵说不得也会插手。”   濂王点点头,眼睛却看向张承。   张承轻咳一声“人是宫中来的不需要怀疑了,我们准备行动如此机密,总不会是其他藩王派来的吧,不说别人,连和王爷关系最好的成王都不知道,其他藩王怎么会手伸的这么长呢。再就是,越是这种敏感的时期,皇帝越会装的高深莫测,只有这样才能拖着时间给太子查,如果我们先被定义为谋反,那么在百姓的眼中,王爷的皇位如论如何都得之不正了,这种污点想必王爷是不想背负的。而且就这么几个人,想必皇帝的人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多,否则如果责令周围府军围上来,我们还真的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冲出血路了,所以我觉得,当前情况,更应该韬光养晦,静等皇帝薨逝,太子立足未深的时候才是我们下手之日。司马良娣既然死了,叹息也没有用,更应该多派人手监视皇帝和太子,必要的时候可以来个意外。”   谢长玉却摇摇头“皇宫中的钉子不要轻易启动,送她们进去也不容易,何况看起来插手宫中的人不止他们,万一只是皇帝并未发觉,但是我们动了,就相当于送把柄给皇帝,也许没等我们成势呢,先进牢狱一蹲了。意外更是不可以,你当皇宫中的人真的都是吃素的?司礼监是什么地方,皇帝会没有暗中力量?既然无法按照原定的计划来安排,那么就优先能够达成结果的来做。这些人,先让人看着他们,必要时绑起来,起兵时候用来祭旗也好。”   边预不支声,他知道自己斤两,没什么想法,人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是了。   濂王听了之后点点头“考虑的确实很周到,我觉得皇帝的身体早年就并不是很好,很有可能这次不是假戏是真做,我那个堂兄,八成是病了,太子如此不孝,此时还想要抓住大权,做叔叔的总不能看着有小人奸佞作祟吧,自然要清君侧辅助皇帝了,还请诸位助我。”   几人连忙起来,说道不敢。   濂王就定下来,让人抓了这些人,严刑折磨,就像得出几个字,我们是皇帝派来的,只要他们能说,他就能让所有的功勋权贵,王爷郡王都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对待他们这些鹌鹑一样的藩王的,这样话,总能有几个曾经和先皇有矛盾的,会附和他们,师出有名,大吉大利不是。   第二十二章   濂王既然想拉拢宗室,自然不会忘了交好的成王,露骨的话自然不会时候,也就偶尔透漏了那么一下,太子如何如何,如果是我家王爷怎么怎么样,闻弦歌而知雅意,虽然濂王的行径和这句话完全搭不上边,但是成王又不是傻子,他只是没那么多的想法,判断还是有的,听了之后脸色刷白,几句话忽悠走了濂王的人,竟然一时腿软坐在了地上。他本来就养尊处优,身边又有人极善经营,金银不缺,吃喝跟得上,就有些发福,一时之间竟然站不起来。   旁边的婢女连忙过来搀扶,可惜濂王自己的力气完全找不到在哪里,婢女那点子力气,够干什么。最后还是侍卫进来把濂王搀到了座位上。   此时濂王脸色白的和雪色一样,汗珠不住的往下掉,牙齿都有些打颤,不一会的工夫前胸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要知道他们是藩王,最忌讳的就是谋反,毕竟祖上都是一支,平时都是放在放大镜下面被人看着的,不学无术,可以,贪花好色可以,喜爱书画,没问题,就怕你能文能武,连太子都比下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所以他才喜欢读书作画,爱好金玉古玩,虽然是兴趣爱好,却也是打消皇帝的疑虑。   本来以为交好的只有个濂王,也是个鹌鹑,大家没事聊聊近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孤本善本之类的,也算是兄弟情深嘛,没想到这是条狼啊,阴狠狠的潜伏着,时机到了,就出来咬人了。   他还没活够呢。   皇城之中,皇帝病重也好,太子是否能顺利上台也好,他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别人也别想欺负了他。结果刚才他听到了什么,尼玛,假如我是太子,这种事情能假如吗,你怎么不说假如我是皇帝啊,说的再好听也抵不过他那点心思。这是要拉着自己下水,给他添称啊。成了他是藩王,不成,他却得阖家玩完,哪有半点好处,当他真傻啊这是。   虽然身在皇族,说不上诛九族,但是真败露,遗臭万年是肯定的,还得全家送死。你不仁我不义,劝人回头?爱谁劝谁劝,老子要和你一刀两断。   推开丫鬟,忙跑进书房,关上房门,铺好绸缎,写了封密函。死道友不死贫道,出门再见。   濂王压根不知道他以为最铁杆最会跟着他的成王根本不是他认为的那种傻傻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派出去的人,都不是他这些亲信,下面跑腿办事的哪有什么分辨力和口舌,被三两句就忽悠回来了,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拿到,去借金银的事情压根就忘的一干二净。   濂王看到人回来,只以为成王素来胆子小,这事考虑考虑很正常,金银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带过来的,怎么说,他若成功,数不清的金银还是给得起的。   成王将信送出,把所有的王府府兵编成三班,日夜不停的巡逻,生怕濂王恼羞成怒先咔擦了他这个弟弟。   成王再是无能,总是藩王,奏疏可以直上宗人府。   宗人府令是宗室里的老人了,陈王,当年不爱去封地,就求了宗人府令的位置,只求在这京城中呆着。   但是好歹是一族之长,威严也是有的,皇帝也不会不给这个老皇叔面子,每天清闲的很,舒服的紧,偶尔处理处理宗人府的事情还得上报陛下知晓,不用他来做决定,好的不能再好。   今天他刚到宗人府,提了只机灵的小鸟,正逗着呢,就有人来报,说成王加急送来了奏疏。   宗人府令自然是可以看这个奏疏的,接过来扫了一眼,原以为是歌功颂德,求些皇帝库里的古玩字画,本想着皇帝都有些病了,你这个家伙很不识相嘛,正想发挥发挥宗人府令的功能让他去抄家规,啊不,应该是族规,结果看到内容的瞬间,老胳膊老腿瞬间就不好使了,鸟笼子掉在了地上,碎成片,鸟飞走了都顾不上,也是一脑门子的汗,忙合上,喘了好几大口气,旁边的长史还以为老王爷要过去呢,吓的不要不要的,就差跟宦官一个调子去喊太医了。   陈王回过神来,制止了王府长史,愤愤的甩了句“老了老了不让人消停,小兔崽子,胆子可真肥了,你去准备马车,本王要去见皇上。”他是少数几个知道皇上真实情况的人,就是再没什么能力的人,在宗人府令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吗。   大汉枝繁叶茂,宗室中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事情都是宗人府在管,上至婚殇嫁娶,下至吵架斗殴,都是由宗人府进行处置。   但此时实在是不同旁事,他别说做不了主了,也没那个本事啊。马车好了,陈王一脚上了马车,想了想,让王府长史告诉宗人府里面今日值司的婉宁郡马,濂王报上来的三女嫁人,先不要把例行的宗室赏赐送过去,等他回来再安排。   婉宁郡马虽然不知道一个王爷的庶三女嫁人,跟陈王这个宗人府令有什么关系,不过不就是晚送个一两天么,等就是了。   陈王这个老胳膊老腿,风火轮一样的跑进宫,皇帝自然不能不见,他虽然病重,但是好歹精神尚算清醒,多说说还能拖上个一年半载的,只要该处理的处理了,他也就能放心的养病让太子监国了,他在后面指点指点,比太子匆忙上台要好的多。   陈王见了皇帝,尽管是皇帝的叔叔,仍然一丝不苟的行礼,他这种态度才是能够一直做宗人府令的原因。   皇帝等陈王行了礼,就让人赐座“皇叔坐,皇叔一直悠闲自在,种花遛鸟,不是大宴大忌都不愿意进宫和朕说说话,今天怎么舍得放下手里的鸟笼了。”   皇上说的这些话可不是指责的意思,陈王也明白,皇上这么说才是亲近呢,不然的话,就是让他站着回话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王苦笑“陛下啊,您可别消遣我了,我这把老胳膊老腿的,老是东跑西颠的也跑不动了啊,还不如与在家里逗逗孙子,溜溜鸟,别的不说,自在啊,现在我都七十了,可不就是因为平时操心的少嘛。”   皇帝倒是点点头“哎,朕也是没办法,哪里哪里都不消停,别说养花遛鸟了,想好好养病都困难,朕就是趴了这么几天,瞧瞧朝中,什么消息都跑出来了,还有说太子软禁朕的,其心可诛。”   陈王一个哆嗦,朝中的流言他多少是知道的,不过这种事情主动不主动都是个错,皇上也不会因为他不说就怪他,所以他也就没进宫。   想想手里的烫手的奏折更是浑身都不得劲。   “陛下,老臣这把老骨头这么匆匆进宫,实在是有件事要禀报陛下,这个事情十万火急,老臣不敢耽搁,就急急忙忙进宫了,别说鸟了,笼子碎了,早飞了。”   “皇叔如此匆忙进宫,什么要事?”皇帝还真没想到濂王头上,毕竟宗人府令是个出了名的摆设,真要是有人发现濂王迹象,怎么说也是应该告官吧。   陈王抽出奏章“老臣今天去宗人府,就有人说成王上了一道奏章,老臣只是看了一眼就忙过来了,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啊陛下,皇族之内竟有如此败类,还请陛下严处。”   皇帝一边说了句“难道又是哪家的世子强抢民女了不成。”这是前年的笑话了,与王的世子,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歌姬,非要纳为妾室,但是这个歌姬在世子之前就被人赎了身,已是情投意合。结果世子看中了歌姬,不惜打死人,强抢了去,歌姬虽然身份低微,然而心中傲骨,一心匹配良人,结果却被人逼死,一怒之下竟然当众投了河。   这事情顿时就闹大了,怎么说,你暗中把人折磨死了,好歹是个世子,赔些银钱,好生安抚,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这一公开,群情激奋。歌姬虽然低贱,但是人家赎身了,是良民了,何况人家婚约在前,世子凭借着身份强抢在后,百姓怎能不愤怒,所以当地的官府处理不好,层层上报,陈王掉了好大一把头发,最后报请皇帝,废除他世子位置,贬为庶民。与王府还赔钱给人。丢尽了颜面。   结果皇帝一打开奏折,顿时腰板就直了,这真是期待什么就来什么啊,他正等着有借口呢,没想到成王就送上来了。看来成王一贯的老实并不是假象,这才是忠君呢。   皇帝在心里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把成王好好夸了个遍。脸上却是阴云密布,一副震怒非常的样子,猛的一摔折子“好个濂王,好个礼贤下士的濂王,其心可诛。朕何尝亏待过他,他居然敢算计皇位,当真是找死。朕还没死呢。”   陈王忙要下跪,被皇帝让太监给扶起来了“皇叔不必如此,此事和皇叔无关。”   陈王叹气“老臣失察啊,若是老臣能早有察觉,怎能让那竖子成了气候呢。哎。”   皇帝安抚一阵,让人送陈王回去,就让人召太子和亲近大臣过来,时机,到了。   第二十三章   太子住在宫内,距离最近,听到皇上宣召,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还是连忙过去。政君猛的一惊,这可离前世濂王造反差不多日子了,前世濂王造反,太子别说帮忙了,简直是帮倒忙,结果皇上一边操心平叛,一边操心朝中事物,后勤粮草,本就沉疴难愈,更是雪上加霜,硬撑着把濂王的事情料理了,就一病而去,留下太子无能掌朝,多少受了些老臣的唠叨,心内愤愤不平,加上自己劝谏,结果火就全发自己身上了。   现在皇上有时间□□太子,本身虽然重病,但是看着太子上进,心里的希望还是没绝的,自己又得宠,没有夫妻不和,也许皇上能多撑些日子,这样,太子掌握朝政如果顺利些,或许就不会一心钻牛角尖了。   政君匆匆忙忙的把太子之前研究如何更顺利的运输粮草等问题的奏章拿给马上就要走出去的太子,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坚定“殿下,你的准备不会白费的,父皇也好,老臣也好,都看得见你的变化,濂王一个藩王,竟然妄想推翻正统,天不佑他。”   饶是太子最近已经被锻炼的越发成熟的心智,在自己女人一脸坚定的说着我相信你这种话,作为一个男人,他很难不感动,回身轻轻拥了下政君“放心,我虽然不上战场,但是粮草一事向来关乎胜败,我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差错,我不会让士兵们在前面作战的时候还要心寒。”政君有些失神,能说出这样负责任的话的人,真是前世那个偏听偏信,宠幸傅瑶,任自己被百般冷落最后孤独终老无子送终的人吗?   心里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前世是前世,现在是现在,但是如论如何他都是太子,未来的帝王,帝王心向来难测,更何况哪个帝王不是后宫粉黛三千,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何况这暗无天日的永巷。如果自己真的和前世一样全部都奉献给了太子,那才是傻的没边了,因为太子可以宠你,一样可以宠别人,只有留住自己的心,才能客观的看待其他的妃嫔,其他的皇子公主,才不会因为嫉妒之心失了冷静,软了手段。   政君突然冒起个念头,傅瑶前世是因为做了宠妃才能对自己百般挑衅陷害,如果她不能成为妃嫔呢,永远的绝了和太子的可能呢,那么自己不用和傅瑶相对,无形之中断了她的翅膀,似乎,也不错啊。她就只能永永远远的在远处看着自己,岂不是,更痛快。   脑海中突然跑出的念头,对政君很有诱惑力,但她还是微笑着把太子送出院子,然后才回去,让所有人都退下,假借自己要休息,却在脑海里转着各种的念头。   太子到了宣室殿,其他的臣子还没有到,这种场合,到的也必须是皇上得用的股肱之臣,心腹中的心腹,和太子手下,能够用上的人。   通报之后,太子见到了皇上,皇上的精神,太子比昨天看起来要好些,还笑了笑“父皇。”   “太子来了,前几天你说军队粮草输送还有些问题可以改进,看来你这几天书是没少读,趁着其他人还没来,给朕讲讲你的想法,讲好了有赏,讲的不好,也有罚。”   太子将手中的奏折交给内侍呈上,等皇上看过一遍之后才开始开口,详细的讲,自己是怎么发现这些问题的,又翻阅了哪些兵书,请教过哪位将领,这些将领又擅长什么,提出的建议又有哪些是朝庭现在可以做到的,哪些是必须暂时放下以后来进行的,军队和百姓之间要怎么才能既不扰民又能缓解朝庭的压力。   太子准备的时间到底不长,许多事情不够严谨,有些想当然,而且他是太子,有些事情在他看来是理所应当的,但是下面的人却不这么想,皇帝要臣子忠心,饿着肚子又怎么忠心,就是这个道理,首先你要让士兵们吃饱穿暖才能有战斗力不是。皇帝到也没要求太多,太子问题是有的,但是进步已经很明显了,至少长安城的物价现在是了如指掌了,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还说什么吃不了肉去打猎就是了这种糊里糊涂的话来。   太子当然明白皇上刚才摇摇头,意味着对这些回答其实并不满意,但是不说出来,是给他这个太子在下人面前留面子,更何况大臣们也快到了,要是让人知道自己这个太子连粮草运输都无法让皇上做到满意的话,少说也要拉低点威望。太子反倒被激起了不服输的想法,既然纸上谈兵得不出什么好的结论来,那我就去真正的军队里,看一看,或许这样,他才能得出让自己满意的结果来。   没几句话的工夫,距离最近的鸿胪寺卿顾震先到了,鸿胪寺其实是负责四夷及高丽等各属国及周边小国的朝贡等事情的,说忙也忙,说重要也重要,端看朝庭是不是有实力了,想当初武帝彻底击溃匈奴之后,那万国来朝的场面,简直是让史官记的笔都秃了数支,现在匈奴人虽然不复武帝之前的实力,但重返漠南和漠北之间可以看出休养生息确实恢复了些元气。不过这次说实在是,是内乱,和鸿胪寺还扯不上关系,不过顾震年不过三十余,不到四十,虽然就算在鸿胪寺这种清水衙门,但是也算得上有为了,而且顾震尤其擅长格物和计算,显然,这是皇上特意培养的大司农人选,此次叫来,显然是为了让他见识下粮草之事的安排。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太常,太仆,廷尉,卫尉,宗政,少府等九卿都到齐了。三公的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自然也都来了。   丞相是晋侯,如今已六十有余,年轻的时候就是博闻强记之人,做起事来井井有条,因此朝务他的那一份总是让人看的一目了然,不过如今年纪大了,也开始培养年轻一点的人了,总得给皇上留下顺手的人不是。   太尉在没有战事的时候多半是不设的,现在的太尉还是因为前几年,匈奴的人又不怎么老实,为了能够统一调兵才设的,名字叫做王猛,在边军的时候就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后来娶了陈王的孙女益阳县君。虽然王猛是庶民出身,但是官职在身,又有了低等的爵位,皇帝又信任,显然对于这样一个人,陈王即使嫁出去个嫡次孙女也不是很心疼,他老老实实的在京城,嫁个孙女给有功将领,这是为皇家拉拢人才呢。   其他人都各有各的来历,能坐上三公九卿的,没一个是废材,哪怕是管马,车架的太仆,一手养马的本事,也给大汉增加了不少马匹,添加了不少骑兵呢。   人齐了,众人行过礼后都席地而坐,皇上这才把成王的奏折挨个给他们看了看,太子刚刚就看到了,憋了一肚子的火,却要表现的很冷静,这让几个老臣暗中点点头,这才是能关键时候稳住朝局的太子应该有的样子。   三公九卿挨个看了个遍,顿时殿内很安静,大家都在沉默,内心里的想法肯定是一个接着一个。   但是共识就是,濂王果然有不轨之心。   王猛左瞧右看没人动,他是个武将憋不住“陛下,成王只说了濂王可能有反心,但是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首先得有军队吧,如果找到了濂王藏兵的地方,那就是铁证,而且也能提前知道军力部署,想来濂王手里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否则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人知道呢。”   谁说军队里的都是大老粗,谁说当将军的就只会杀人,粗中有细才是王猛的代名词,只会冲锋的是前锋,将军必然是懂些兵法,能够指挥大军的人才能胜任。   和他关系不错的太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粗,你还真粗,濂王又不傻,他想造反,还能让你看见他军队在哪?现在可不是武帝时候了,那个时候诸侯王是可以有自己的军队的,现在的诸侯王只能指挥得动自己的府兵,要是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你觉得别人看不到么,要么那个地方的县令已经被他收买,或者是这只军队,藏在了别人根本不会注意的地方。”   王猛愣了下“但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总会有蛛丝马迹吧。”   皇帝瞅了太子一眼,太子心领神会,接话道“有是有,但是那个地方山高树密,地形诡异极其难走,如果从濂王的商队下手,又觉得会打草惊蛇,顾而至今未动。山中很多一夫当关之处,处于下风的人,非常不利,易守难攻,总不能为了濂王,大伤元气吧。”   丞相说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那就想办法引蛇出洞吧,本来濂王应该也是打算找时机动手的,只要有饵,还怕钓不到鱼吗。”   接下来这些大臣们吵的面红耳赤,就差没动手打架了,你说你的有理,我觉得我这个可行,你补充补充我的,我给你提点意见什么的,天擦黑了,才算商量个大概出来,细节也完善了一些,但是彼此要做的分工还是分好了,之后将自己那些事情都写成折子呈上,皇上绝对可以,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整个过程太子都没怎么插话,他今天来,其实就是学习的,显然,收获很不错,回去见了政君,还屏退他人,抱着政君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可见心情十分的好。   第二十四章   外面究竟过段时间会掀起多大的台风,政君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作为太子妃她本身就是台风中必然会被影响的人。   尤其是,外面不管如何吵翻天,除了政君曾经亲历过,其他人谁又知道将来要来的事情呢。   傅瑶坐在房间里,现在的房间早就不是之前好几个人共用的那种房间了,虽然政君没有点明说什么,但是谁不知道和太子妃曾经同住一个房间的家人子们有着通天的通道呢。虽然说还是家人子,但是做的活却远不一样了。   昭君如愿的被政君放到了司膳局,以家人子的身份进入司膳,进去就是有女官的位置,不过平时家人子们都是为了能成为皇帝的后宫或者储君的后院,没几个愿意进入司局的,因为一旦进入司局,除非被皇帝或者太子主动收纳,任何人都不会再推荐她,而昭君所求的,也正是这一点。   而其他人,除了自己的那点子活,都在等待着一个机会,上元夜,包括傅瑶,张美人都在让她等这个机会。   这短短的几个月,傅瑶觉得自己从来没过过这么漫长的时间,每日听着人家时候太子妃如何如何,什么威严大方,什么竟有大家风范。这几次看见她,什么九凤钗,什么南海珍珠,金银首饰,玉石古玩,应有尽有,前阵子见她的时候带的那套红玉首饰,简直恍若仙女,可这却只是人家首饰匣中的一套而已,据说太子经常送东西给太子妃,恩爱和谐,每听一次,心就被刀割一次。   手无意识的抓住裙子,手指被勒的发白,刺啦一声,好好的黄色海棠纹的衣服竟然就这么被她用手抓出个洞来。   傅瑶咬牙切齿“王,政,君!别太得意!你不过是先走一步,我会赶上来的,我会超过你的,只要我能成功,太子的心早晚是我的,到时候你王政君,就是个可怜虫,只能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听着我们笑。我发誓,我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一定会的,还有两个月,咱们走着瞧!!!”   傅瑶还是有分寸的,她这个房间里只有她自己,她声音又小,只要没人偷听,谁也不会发现这里有个励志和太子妃抢位子的人。   张美人那里,她的贴身宫女兰宁微微弯着腰给张美人梳理着她的那头秀发,一边问“娘娘,您真的把宝压在傅瑶的身上?奴婢怎么觉得傅瑶这个人心有点太高了,每次和太子妃有关的话题,她的耐性就消耗的格外快。”   张美人闭着眼睛享受着兰宁的伺候。半响,慵懒的直了直腰“押宝,还蛮贴切的,但是你要知道,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这个时候没有一个皇子能够威胁到太子的地位,可以说太子登基是板上钉钉的。可是你家主子我,年不过三十,根本就没到衰老的时候,你觉得我甘心到时候带着个太妃的身份和皇上的其他低位妃嫔挤在一个宫室里吗?可笑,我如果到时候只是个太妃,你觉得谁能不踩我一脚,毕竟我挡了人家多少路,你觉得我不知道有人恨我吗。”   张美人站起来,拿起皇帝半年前让她伺候的时候赏她的一只荷花金簪,坠着小巧的金蝴蝶,即使铜镜不怎么清晰,也能看出做工之精致。低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往墙壁上一扔,簪子做工很好,所以簪身没有问题,但是荷花却缺了一角,蝴蝶也都掉了下来。   兰宁已经被吓呆了,顾不得昨天张美人刚刚赏她的玉镯子有多脆,普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双手触地,手腕的镯子发出一声脆响,兰宁再细看,玉镯上面有了几条明显的裂痕,这样的碎玉只能送去加工成玉珠镶嵌在首饰上了,好好的玉镯子,就这么废了,兰宁还是蛮心疼的,但是再心疼,眼前的这位主子的愤怒才是大事,别说张美人成了太妃,她就得跟去做伺候的宫女,从此再无出头之日,张美人积威甚久,久到她绝对不敢反驳张美人的任何看法,当然对方给她的打赏也从不吝啬不可谓不是原因之一。   张美人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碎了,心疼了吧。”   兰宁忙摇头“怎么会呢,奴婢跟着娘娘多久了,娘娘赏下来的好东西不计其数,奴婢岂能心疼一个镯子呢,只不过是娘娘的赏赐,奴婢有些可惜。”   张美人似乎心情好了点,脸上的阴云消散了些“不过是个镯子,一会再赏你对梅花缠金枝耳坠,我的人,是我的脸面,赏你的,你就戴着。我还真不差这点东西,皇上赏我的,多少好东西,但是如果我失势,那帮人就会和蚂蚁一样将我啃噬光。”   兰宁不禁哆嗦了下“娘娘……”   张美人让兰宁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要扶持傅瑶,因为她有着和我当年同样的野心,手段虽然不够看,但是她很有潜力,是个天生吃永巷饭的人,人,只要有野心,又有配得上的手段,这种人,只要给了机会,就会一飞冲天。所以时候她还是有机会达成她的梦想的,而我,不过是和她合作罢了,我帮助她一步一步的胜过太子妃,她将来帮我要个高位分,这样,就算是皇上不在,也没有人能欺负我,我依旧还可以过着我想要的生活,只可惜我这辈子竟然没有一儿半女的缘分,否则,我需要和人合作吗,只可惜……”   兰宁不敢出声打破这阵子的沉默,张美人最大的心结就是没有孩子,这让她总是觉得犹如无根浮萍,抓不住安全感。哪怕是个女儿呢,将来也可以奉养母亲,只可惜。   兰宁装鹌鹑,张美人也不以为意,她的宫女什么性格她还能不知道么,这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些,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失态,不过也好,知道了自己想法的贴身宫女是死都不敢背叛的,因为她承受不起后果,兰宁隐约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在张美人的家族里做工,而且待遇不错,如果她不是张美人的贴身宫女,家人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讨生活呢,所以即使张美人阴晴不定,她也不敢生出一丝背叛的心。   想了想,张美人指着首饰盒中的金色千喜嵌珍珠头面,项坠,金边海棠耳坠“你把这几样送到傅瑶那里去,就说我说的,到时候上元节夜就戴这一套,那天太子妃必然会大妆陪着太子,但是太子妃要主持上元节宴,所以她有机会接触太子,这一套首饰,足够让她天生的娇媚发挥的淋漓尽致,但是你也替我警告她,上元节之前,这套首饰决不能让外界知道分毫,而且,如果太子问她来源,她只能回答家传,最后,上元节夜,她决不能爬上太子的床,要知道,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上赶着送上门的,永远是便宜货。而且上元节夜太子必须陪着太子妃也是老规矩了,如果她得手,那就是活生生的打了太子妃的颜面,太子妃绝不会忍,太子也不会允许。”   “那,如果太子喜欢呢。”   “太子就算是喜欢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傅瑶而忽视太子妃,作为太子的正妻,太子必须得给她脸面,所以说挑衅现在的太子妃那就是捅了太子的威严,但是如果将来有一天她比太子妃更得宠,那就随便她了,但是现在,绝对不行,如果她真的敢做,上元节之后咱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没有人会同情一个白眼狼的。”张美人最后的脸色极其难看,兰宁忙不迭的答应了,然后悄悄的去找了傅瑶,把话一字不露的说了一遍,也不管傅瑶什么反应,行礼就告退了。   傅瑶顾不得发挥她那自尊心,完全被张美人说的上元节夜给镇住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敢犯忌讳,明年的上元节之后就会是她的忌日,她和政君曾经同住一屋,别人只会说她是白眼狼,太子是绝对靠不住的,她到时候说不定就会成为弃子。   咬咬牙,给自己打气,忍,我一定要忍,上元节之夜,我要你王政君就算是和太子在一起,太子的心里想的也是我傅瑶。   政君这个时候在承慧院里见到了一个人,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和几个月之前并无不同,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几丝岁月的痕迹,此刻她和政君相对而坐,上官夫人点了点头“几个月之前,你穿着衣服走了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了,不是后悔给你这个机会,而是,我担心这件衣服会产生什么反效果,看起来你现在如愿以偿,过的很好,虽然无法弥补你母亲的生命,但是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现在是太子妃,未来会是国母,我希望在这个永巷,不再重复十几年前的那场悲剧。”   政君笑了笑“我明白当年夫人不是不想救我母亲,只是无能为力,这世上总有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做到,所以我不怪您,从来就没怪过,当年的黑手另有其人,拉我母亲下水的人也不是您,您真的不需要再抱有歉意,我只是在想,我有一天,一定要给我母亲翻案,证明她的清白,决不能让她死后,都声名有损。”   第二十五章   上官夫人看着政君姣好的面容,叹了口气“你知道这很难,现在也不是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政君点头“我知道轻重,现在满朝风雨,稍微有些动静都会变成惊雷,而且我从未想过,在皇上身上翻案,因为他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医女重提十几年前的事情,哪怕这个医女是太子妃之母,我只是打算等濂王,和宫内的陈顺常之死都有个结论之后再让人悄悄去查,总比到时候打草惊蛇要好。”   “你有算计就好,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说。”上官夫人顿了顿“你听过承侯吗?”   “承侯?”政君有些纳闷,但想来上官夫人不是来说无关的事情,摇摇头“听过名字,但是确实没见过,夫人知道的,我自小在长安郊区长大,入了宫就更看不到外面的人了,承侯我听过他,但是却从未见过,此人怎么了。”   “承侯是世袭的侯爵,祖上立过了不少的功劳,虽然本朝不封异姓王,但是侯爵的位置允许世袭,除非谋反,不在九族之列,换句话说,哪怕他夫人的娘家造反,都牵连不到他身上,这样一个人物,可想而知,他的影响力有多大,而且,他本身爱好行军打仗,虽然因为家世原因不能让他掌兵,但是他曾经提过不少建议在对付匈奴的时候,所以说,这样一个有功劳有爵位的人非常的受人尊重。”上官夫人这么一说,政君更是疑惑“既然如此,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吧,这种事情,该是太子考虑的啊。”   “但是承侯有个儿子,因为是独生的嫡子,所以非常溺爱,所以养成了承侯世子张扬跋扈的性格,平时喜好就是听歌,逛青楼,像是打猎这种君子游戏,他却厌恶的紧,明明父亲如此了得,偏偏儿子却这么纨绔,虎父犬子这句话没人明着敢说,但是私下里说的还少吗。这个承侯世子,总是有一种天下只有我家是豪门贵族,其他人都是土鸡瓦狗的想法,在京城脚下他不敢动,这里扔下一个石头都能砸到一座侯府,所以,他真的不太敢当街闹市。所以之前被家人送到外地躲一阵子,他又不是老实呆着的主,一来二去的竟然跑去濂州玩,还和濂王混了个熟,你觉得濂王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拉拢承侯的机会吗。”   政君心中一动,才算明白,前世承侯如此人物,太子登基之后怎么就好像压根没有这个人一样,原来根源在这里么,谁家喜欢白眼狼呢   “不过这些,只有您一人得到消息了吗?”这件事,皇上和太子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很重要,最近太子压力大,基本上进后院也是和政君聊聊,如果这个消息准确的话,无疑可以让太子和皇上多些防备,如果这消息皇上知道了,承侯就离大牢就不远了,没想到好好的世袭不做,非得给人家当奴才,真觉得濂王是看重了他什么。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当时正好有人在那边开了义诊,听着蛮重要的,就有人特意带这个消息给我,虽然我不是最先一批知道的。   政君都难以想象太子此刻的脸色,忙谢了谢上官夫人,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足以给现在比拼耐力的两方人,有了直观的印象,所以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一看时间,再过不久就要天黑了,这么长的时间,两人竟然说了一下午,才各自回去了。   果不其然,太子看见了,脸色气的铁青”承侯竟然和他有瓜葛,另一个人也是,看来这两个人竟然忘了一身的荣耀到底是谁给的,尤其是承侯,是父皇甘冒风险请他来出招的,大风暴雨也好平静如水也好,父皇根本就没亏待过他,这次居然倒戈相向,不知道父皇会怎么想。   皇上最近还真的腾不出手来,一边内乱一边安排,早就让他每日都不敢多做事了,生怕再遇到别的事情,何况他也有存在考虑,一个根基深厚的人,动了他,要考虑下就好了?   另外有消息传来,濂王藏兵的那个山谷找到了,只不过,真的不太适合在山谷里开战,想要避免在外面开战是不可能了,只能像商量的那样引蛇出洞。但是人多思想也不同意,你说你的有理,我说我的可行,每个都有点道理,但是偏偏又没有太大的道理,丞相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最后只能想个办法把人调出来,第二次商量的时候皇上实在是不耐烦一直解决不了,后来他来了句“朕的生日好像就快到了吧,既然如此,那就让礼部设宴吧,那些诸侯王可以回来看看。   这是想要让诸侯王离开封地,试探着濂王会不会就此发难,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所以濂王那里也嗅到了不太美好的气味。   濂王召集了幕僚大厅议事。   “这是怎么回事,礼部怎么会,怎么会同意呢,如果还差这么多,恐怕就只能说谢谢了。很多人没有办法。谁让他们没有自己做花样的本事。本来濂王的人还是很得意自己的人的一路上都特别听自己的话,结果现在没想到给谁打谁都不会接听的,孤立无援!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不论你有多少野心多大的展望,国家的力量并非个人可以抗住的,因此最后濂王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第一批投入被吃的一干二净。   在合作吃掉濂王的第一批金额后,濂王就反应过来不对了,这里面,有古怪。   濂王以紧急时间的原因和各个王爷什么的商谈,好不容易才安抚下这些根本禁不起刺激的人,为此不惜从别的地方挪过来一批金银让他们看到,以此来填补差额。   濂王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但是偏偏一点都看不出来,朝中动态,很正常啊,皇帝身体虚弱,但是一心为太子铺路,就是成王让他根本无处下嘴。   都是多久的老朋友了,成王有些金银,他知道,现在他想做的事情简直就是和吸金的窟窿一样无底洞,到现在金银填进去无数,所以现在不得不在外面寻找渠道,为此可以开放部分权限来换取。   成王自打一折子把濂王告了上去之后就很怕濂王知道了,突然想不开,和他这个王爷同归于尽,他可顶不住,正好宗人府的意思就是让他和濂王周旋,能拖就拖,拖不了的,再想点其他的办法。他咧嘴一笑,这可是他最擅长的了,我没说不帮你,可我也没说帮你,就这么来来去去的,濂王终于意识到了,成王恐怕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丢里面上,那么上面绝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反心的事实,看来之前的所谓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那些东西,都去了另外的地方了。   濂王把这可能和府里幕僚一说,大家都沉默了。隐秘的刺杀成功的机会都很少,何况情况被人家摸了个透的现在呢,这就是命啊。   众人围坐,和几天前热火朝天的商量要怎么做的时候截然相反的气氛,都沉默着不敢说话。   许然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东西来,看来皇帝对他们是早有防备,才会这么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这些臣子,只能和濂王一条道走到黑了,因为叛徒更没活路,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所以才没有一个人说要离开,因为,根本就离不开了。   边预和谢停想了想还是和濂王说了句“ 王爷,再犹豫,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皇上知道了我们的打算,怎么可能还让我们做齐了准备,最近换防我觉得就很蹊跷,所以王爷,是时候让那些人从山里出来了,谋划了这么久,该花了个句号了,是成龙成虫,拖是没有用的。”   濂王咬了咬牙“好,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思,本王舍命陪君子了。让人通知山里,军队可以拉到最近的城镇附近,让人先杀了当地太守,我们要做的就是拖延几天,以城镇为据点,把附近的县城都打下来连成一片,这场战斗,要的就是速度,哪怕多死几个人,也决不能让消息走出去,你明白吗,张承。”   “属下明白。”张承应下了这份任务,心底里有一点点的兴奋,是名垂青史还是遗臭万年,很快就会有定论了。   数天之后,朝庭上突然炸锅了,因为很多本奏章都奏报,濂王意图不轨,濂城附近拄着大军,还有谜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看起来有两万多人,目前盘踞在濂城附近,那周围的消息居然穿不出来了,很显然对方已经控制了那里,做出一副积极攻击的样子。   无数老臣痛哭流涕,纷纷上表,濂王居然如此狼子野心,皇上没有让他降爵已是天大的开恩,可以做王爵,结果人家根本就不是只要个王爵就完事的。   这帮老御史兴奋的好似换发了第二春,平时他们能说话的机会太少了,御史本来就是风闻奏事,玩的就是笔杆子,这几篇文章写下去,太子都忍不住觉得这帮老大人以前真是屈才了,看来挺过了这一关之后是得弄个合适的办法让这帮老大人帮他说说话,说不定只要几句话,他的很多想法就都能曲折实现。   皇上表示看到爱卿们的奏章,皇帝我很愤怒很伤感,快过年了,亲戚你怎么就背后坑了人呢。于是鹰扬军,整理了编队,直扑濂城,没几天的工夫居然就到了,这速度是堪为军队行军的楷模啊。   但是濂王当初涨了点心眼,他的这里除了被他的军队占据的地盘,还有不少的百姓呢,百姓不知道濂王的反心,但是现在却要为了濂王的反心而付出代价。鹰扬军也有点束手束脚,因为太多的平民百姓,伤了百姓,就不太好交代了。   但是这么多人总是要吃饭合适的,军队的那份,濂王倒是拿得出来,但是百姓的那份他确是不想出的,在他想来,百姓原本就是这么过日子的,家里怎么可能没有粮食呢,对百姓零星的抗议不以为然。   最先出事的,就是那些流浪汉。普通百姓尚有余粮,但是流浪汉都是乞讨着活,东家吃点西家吃点的活着,现在谁也不知道事情什么时候会结束,也没有人敢把口粮再施舍给他们,他们这些流浪汉住在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但是没有吃的,这才是最要命的,没几天,就有人饿死了,连草席子都没有,扔到了乱坟岗就算完事。百姓们积累的一肚子的怨言,鹰扬军的将军对此非常清楚,给皇帝的奏章写了句‘民心可用’。   皇帝等到第三封民心可用的信之后,就让人派了些探子,悄悄潜进去,把自己也打扮成难民,只是挑拨,濂王坐了什么皇帝才会派大军来啊,如果真打起来濂王会不会让他们去做炮灰啊什么的,把百姓们吓的够呛,吓到了极致,就有人不害怕了“凭什么濂王造反,我们就得被濂王拖累啊,皇上那么好,连年减少我们的赋税,我们要帮助朝庭。”等这样的话,渐渐的出现在大家的耳边,直到根本遮掩不住才被报到了濂王那里。   第二十六章   濂王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摔了出去“混账,这帮贱民,要不是本王,这些人早就饿死了,还能在濂城乞讨生活?本王给了他们庇佑,他们就是少吃点能怎么样,刁民,都是刁民。”   张承拱手“王爷,现在主要是我们经不起内患,外面鹰扬军包围,这个时候我们如果内部不稳很容易生乱子啊,所以,能不能开仓,给这些人发些粮草呢,如果再饿死人,哪怕是不缺粮的人,恐怕都不会坐视了,那样的情况可就糟糕了。”   许然也在,接口回道“濂王府的府兵和我们招收的兵马,多数都是本地人士,家人亲戚都在这,虽然我们说如果被朝庭攻打进来,家儿老小都要死,军士的士气足,但是如果死的是军士的家人,那么恐怕会有动摇军心的可能。”   濂王嘴角抽了抽,强把怒火压回去“你觉得本王会不知道,不然本王早就给那些刁民一刀痛快了。难道真的要放粮吗,你们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准备被发觉的太早,还不够充分,否则本王早就放粮了,还给他们暗地里说本王的机会吗。”   两人默然,张承更是不自然的攥了攥袖子,脸上火辣辣的,总感觉每一字都是在说他能力不够一样,但是当初司马良娣死了之后他就说要确定销毁所有他们和司马良娣之间的东西,哪怕是瞒着司马良娣送进去的那些一样,就因为想堵太子发现不了,那些东西可以继续产生作用,否则会把视线引过来吗。头一次张承有些郁闷,说到底如果这种事情是朱河来提醒,或许王爷会更重视一点吧。   许然岂能不明白濂王这个时候估计也有些下不来台,说话才越来越刺人,这个时候张承还真不好接话,只能站了起来“王爷,现在说这些是没有用的,意外情况不是我们想不这样就不会发生的,现在哪怕我们的粮食紧张,也得发放些粮食,毕竟我们不能一边对内一边对外,而且据属下所知,城内的俞记粮铺的掌柜都已经逃走了,但是但凡是这种粮铺,不可能没有存粮,我们封城比较突然,这些粮食应该没有时间转移,所以,也许我们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濂王的脸顿时就阴转晴了,拍了拍许然的肩膀“办法嘛,果然是想就还是可以有的,就按你所说,查粮铺,对了,张承啊,本王刚才实在是太急了,有些失态,有些失态啊。”   张承忙站起来拱手,脸上半点都看不出他心里刚才想了什么,只说“许先生此记甚好,但却只能针对那些无主粮行,如果粮行还有人在,就万万不能动,除非我们真的缺粮到了那个地步,不过属下相信殿下一定能够击退鹰扬军,定鼎洛阳。”   最后这句话算是说道濂王心里去了,刚才还对张承的那点小芥蒂顿时就没了,开心大笑“本王一定要定鼎洛阳,你们都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到时候,封侯拜相绝不为过。”   见濂王意气风发,张承和许然压下心里的隐隐的不安,彼此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脸色并不好看,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去触濂王的霉头,齐声应道“殿下必胜。”然后就前后脚离开了,出了殿门,连目光都没有交汇一下。   濂王本想去城头看一看守备情况如何,虽然濂城墙高城阔,城外还有几道护城河相连,但是鹰扬军这么多年的威名也不是白叫的,在臣子面前自然要信心十足,否则谁会卖命,但是他也清楚,如果不在鹰扬军完成包围之前突围,打开条口子,那么等皇帝调来其他的人,那就真成了缝死的口袋,跑不出去了。但又想起来,自己起兵,还没有檄文,说着总有点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让左右找来城中文笔最好的人,让他来写檄文。   可惜这个人很少和人打交道,周围一站了好几个人看着他写,他握笔的手都抖,那还写得出什么花团锦簇的文章呢,连找了几个都不行,最后还是许然看不过去了,提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张纸,细数什么皇帝软弱,太子无能,对外不敌对内不治,边患未停,灾民饿殍遍野等等,然后又开始往上面追溯濂王的父亲祖父,把濂王往正统的上面靠,最后说天子失道,濂王应取而代之。   濂王看到许然让人呈上的檄文很满意,让人贴满大街小巷,还让在外面的暗线在其他地方散布这些,京城里他的暗线还有不少并没有被发现,启用了一部分,就是想给皇帝和太子添点乱,延迟些其他军队包围的时间。   京城里,太子还不知道濂王的动作,从皇上那回来直接进了承慧院,把其他几个人酸的要命。   政君正看着账册呢,放下书,端过去一杯热茶,等侍女们把太子的外衣换好,两人才在矮榻上坐下。   政君见太子面无怒色,也不焦急,心就定了一半,看来不是因为濂王的事情过来诉苦的。   太子的手指在榻上敲了敲“明天你把承侯夫人宣进来一趟,承侯的世子也该‘病愈’了,既然他仪表堂堂,父皇有意让他在御林军中任职。”   政君马上就明白了太子想让她帮他问什么,御林军和濂王的酒肉朋友,皇帝太子和濂王,承侯究竟会选择哪一边,皇帝和太子已经容不下承侯在中间做墙头草了,必须得选一方站着。   一旦承侯能够倒向太子,那么在京城里,濂王就休想翻出点什么浪花,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占到。   太子这几天都忙的直接在前院睡了,身累,心也累。到了政君这事情一说完,就感觉无事一身轻,一股疲累感涌了上来,眼皮根本就不用催促,自己就往一起跑。   政君轻声叫太子“殿下,去床上休息吧。”   太子半梦半醒的被政君扶上床,没一会就睡着了。   政君走出房门,见红丹候在门外,也没出声,挥挥手让红丹跟着她去镜堂,这里是她专门收拾出来的房间,毕竟平时云姝她们有事情都会直接到正房去禀报她,但是那些六司的宫女女官以及其他殿的宫女们来回事,总不能让她们在内院里来回走动吧。   进了镜堂,政君问道“怎么了。”   红丹回道“娘娘,您还记得你让我查的陈美人之死吗,这回算是看到了条不小的鱼呢。”   “你这丫头,还卖起关子了,说吧,怎么回事?”政君抬抬手,把刚泡好的茶往红丹那推了推“真是好消息的话,这杯茶就赏你了,说的详细点,回头我的那一两上贡春茶就给你留着了。”   红丹装作惊喜的样子“哎呀,娘娘今天可真大方,您的那一两茶叶,女婢就留定了。”   政君被红丹的样子逗笑了“你个小促狭鬼,还不快说。”   “是,娘娘。”红丹忙说“前两天,原本伺候陈顺常的宫女月珠不是染了风寒重病嘛,奴婢觉得虽然陈顺常死的时候,月珠并不在,但是她肯定知道些什么,只不过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敢开口,就让人悄悄的盯着月珠。没想到一场风寒月珠居然就去了。虽然宫女生病是用不到太医院,但是像她这样有些门路的宫女拿些首饰打点求几服药还是可以的,不过没想到这药越喝越要命,奴婢让人验过药渣,这药材中都参杂了些热性的药材熬煮,冷热冲撞,加上思虑过重,这才要了她的命。”   政君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是非常明显的杀人灭口,这月珠显然知道些什么,否则幕后之人不会急急忙忙的使出这种手段,因为他们根本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我的注意了。”   “不止如此,月珠的东西应该也被动过了,只不过少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而且盯着月珠的人来回报说,好像看到了兰雨轩的人和月珠见过,是个小宫女,叫小菊,所以奴婢让人查了查小菊,查到了……”红丹顿了顿,颇有些不可思议的接着说道“是冯顺常。”   政君有些吃惊,手指不自觉的攥住袖角,揉成了团,轻声自语道“没想到她也扯了进来,看起来透明,让我也大意了,好一条美女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咬上一口,难道就只有她一个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红丹不敢打断政君的思路,见政君渐渐回过神来,才轻声问道“娘娘想到了什么。”   政君有些头疼的揉揉额角“就是因为没想到什么才有些郁闷,这件事情毫无疑问和冯顺常有关,但是她家里的关系简单至极,所以很有可能这件事她有帮凶或者她干脆就只是个从犯,只是不知道她后面还有多少能挖出来的,你继续查吧,盯紧了她,只要她动,总能找出破绽来的,最近太子的经历都在前朝,这点事怕是顾不上了,但是我决不允许在这东宫里有我不知道的风吹草动发生,给我往深查,谁让我不舒服,我就让她也不痛快。”   红丹去安排人手,政君让小宫女把那两贡茶放到红丹那去,三个大宫女每人都赏了匹绢布裁制新衣,这段时间,事情多,周围的人从上到下都跟着她绷的紧紧的,总不能少了打赏,小宫女和小太监们的赏赐自有红丹和苏胜安排,用不着她来操心。   刚才想的太多,她也有些疲惫,事情都赶到了一块,今天还得让人去通知承侯夫人,让她明天进宫,一晚上的时间,想必够承侯一家商量出个结果了。   想到这,政君突然想起了个合适的人选,被她从承庆院带过来的那个小宫女玉儿,现在就是二等的宫女,比起其他小宫女来说,够机灵,够忠诚,想来应该能够应付应付承侯夫人的试探。   让人把玉儿叫了过来,满意的看着玉儿一身沉稳的气度,是个好苗子,等再把紫冉找到,身边的宫女短时间内就不需要太操心了。   “你拿着出宫的牌子,去承侯府,就说,让承侯夫人明日入宫。”政君把牌子递给玉儿,玉儿伸手接过。   “那娘娘,如果承侯夫人问原因的话,奴婢如何回答?”玉儿退回原地。   政君想了想“不用正面说,假装猜测,悄悄透给她,就说,我欲给承侯世子安排个前程就可以,如果她给你什么东西,差不多你就收着吧,不用给我了。”见玉儿想要拒绝“即使你用不上,给你弟弟留着便是,如今他也算是读书人了,太寒酸了,总是抬不起头不是。”   玉儿只得答应,如果是她自己,她一定不会要,但是一说到弟弟身上,她就只能应下政君的话,决定这次的事情一定要给太子妃办的圆圆满满才是。   第二十七章   玉儿拿着出宫的令牌,让苏胜找了个小太监郑严和她一起出宫。宫内的规矩就是宫女不允许单独出宫,如果需要出宫办事,得有小太监陪同才行,不过这个小太监完全不用担心,苏胜好不容易才调、教出这么个明白事的。   到了承侯府,玉儿抬头向上忘,牌匾上承侯府三个字,刚劲有力,即使是不懂得什么叫做书法的玉儿也能看出来这几个字相当的有气势,这是初代承侯的笔记,从中就能看出初代承侯的风采。   玉儿让郑严去敲门,角门出来个门房,看见两人有些纳闷,但是作为门房,眼力见还是有的,两人的衣服一看就是属于宫内的,忙出来,恭敬的问道“二位上差,请问来此有何贵干。”   郑严侧了侧身子好让门房看见玉儿“我二人奉太子妃娘娘的命令,见承侯夫人一面,代为通传吧。”   门房点头应是,进门后忙让人替他看下们,匆匆禀报承侯府人正院的管事。   管事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宫里来人了?”   门房应是“是的,是宫里的打扮,小人别的不好说,这份眼力见您是知道的,可从来没认错过人的。”   管事点点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禀报夫人。”   管事进了正院,正好承侯夫人的婢女翠竹就在正房门外,见管事过来,走了过来“李管家,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要禀报夫人吗。”   “宫里来人了,就在大门外,说是奉太子妃娘娘的命令见夫人,姑娘还是快告诉夫人一声吧,莫怠慢了宫里的人。”   翠竹点点头,推门进去。眼看着要过年了,承侯夫人正在清点送各家的礼单,这种事情半点都不能马虎。   见翠竹推门进来,承侯夫人放下手里账册“怎么了。”   承侯夫人今年已过四十,但保养的好,看起来就像是未到三十的样子,脸上皮肤依旧莹润,配着金镶玉蝠纹钗,更显得年轻。   翠竹近前“宫里来人了,就在大门外呢,夫人,莫不是宫里知道了世子的事情,这是来问罪的?”   承侯夫人摇摇头“不会,宫里知道世子的事情不是没这个可能,但是如果问罪,今天来的就不会只是两个人了,看来这种选择终究是躲不过去的,都怪我没教好世子,否则侯爷哪会面临两难之选呢。速速通知侯爷,等我送走宫内来使,再和侯爷商议。”   玉儿在门外等了一小会,侯府侧门大开。侯府的门开哪个也是有讲究的,正门只有达官显贵来了才能开,角门只能走杂役,后门走的是更不如流的婆子之流,侧门才是供家人进出的。玉儿与郑严虽然是宫内来使,但身份不过是小宫女小太监,开正门的话岂不是把他们和有品级的官员挂钩了吗,所以侧门是最合适的,既不自贬身价又不委屈了他们宫中的身份。由此可见,承侯夫人治家有方,府内的下人也都训练有素。   承侯夫人自然不会来迎她们,来的是大管家。   大管家将玉儿和郑严带到正院,承侯夫人正在等着她们呢。   承侯夫人招呼道“二位是东宫的,不知太子妃有何事,可否告知一二。”翠竹笑着给两个人倒茶,手里的东西都分别给了他们,玉儿一模厚度,看来不是银子是珍珠。   玉儿按着规矩行了一礼,郑严跟在身后默默的也行了一礼,浅笑了下“夫人,太子妃也是听太子殿下说,濂王谋反,周围几个州府收到了波及,情况不是很明白,有人说承侯世子在濂城呆过几日,想必对周围的地理等诸多情况都有所了解,想让世子给太子提供些参考,若是让皇上看在眼里,少说也是个郎中吧,这可是一步登天的路,做得好,太子殿下岂能看不到呢。”   承侯夫人不禁苦笑一番,怕来什么来什么,看来真的得做出些选择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太子还是濂王能够胜利,算了,还是和侯爷商量商量吧,不说皇帝太子和濂王之间谁强这个很显然就能看出来的结果,就说他们还在京城就完全没得选择,如果不是儿子脑筋不清楚,非得讲究什么朋友义气把整个承侯府拉下水,否则,哪里会有现在的心惊胆战呢。   狠了狠心,承侯夫人对着玉儿笑了笑“能做郎中,那可是能和朝中诸位重臣学到东西的好机会,也是他莫大的荣幸,太子竟然能看重我家重宁那些微薄之力,若是能为国家尽忠,也总算能对得起祖宗,只是这件事情,我还需和我家老爷说一声,明日进宫,必给娘娘一个准信。”   有了这句话玉儿也就差不多达到今天的目的了,识趣的告辞“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今日打扰府上,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等到玉儿和郑严出了府门,承侯夫人一改端庄大方,看了眼翠竹“世子这个时候应该在锦蓝院,让人看住世子,不允许他出门,一会我与老爷商量之后有话和他说,以前没教好是我的错,这个时候还由着他给府上添乱,那就是涉及到府上生死存亡的问题了,由不得他胡闹。”   翠竹完全不敢说什么,应是之后就去吩咐护卫,世子是夫人的独子,夫人自然不会做有害世子的事情,但是如果他们这些人完成不好夫人交代的事情,夫人盛怒之下,可就说不好结局了,谁会在意几个奴婢呢。   世子在屋子里和通房的丫鬟嬉笑呢,看到外面多了护卫,玩闹的心就顿时没了,他傻吗,他当然不傻,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和濂王交好对于京中的承侯府意味着什么,但是当时他本身已经骑虎难下,更别说酒肉朋友谈起来爽快啊,难道他能和皇帝太子称兄道弟吗,只不过他这稍微一靠近,濂王那边自然就打蛇随杆上,频繁的来往把承侯府摆上了战车。   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果皇帝真的下狠手,承侯府覆灭不过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现在呼天抢地说承侯府和濂王府没关系谁信啊,没关系你承侯的世子都和人家称兄道弟了。   只不过和所谓的酒肉朋友比,自然是家族更重要,自己已经拖累了家族,在这种愧疚之心下,承侯世子回来之后才整日只知道喝酒玩乐,他自然是没想到太子为了瓦解濂王的支持力量,肯对濂王府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所以看见护卫增加,只以为是京中越发危险,看来濂王动手情况不太妙,否则的话承侯府早就没有谈话的余地了。   这边承侯夫人去往承侯的书房,承侯正在书房中等着呢。承侯的书房堪称竹简成山,毕竟现在书籍不易弄到,承侯坐在宽大的椅子内,眼睛微微闭着,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承侯夫人进来之后,承侯睁开眼睛“怎么样。”   承侯夫人点了点头“太子是个仁义之人,别人不清楚我们和濂王之间完全是半胁迫,太子却愿意给我们机会,说是可以让重宁做个侍中,侍中是近臣,一是放在身前观察,二也是给我们机会,明日我得进宫回复太子妃,不过我觉得这是个和濂王拉开关系的好机会,应该答应,毕竟京中可是陛下和太子的根基之处,濂王闹到现在也不过是封地周围的一些地方,虽然我这个妇道人家不太明白军事上的事情,但是濂王暴露的早,很明显不是对手,这样的豪赌,我们不能赔上承侯府去赌。”   承侯摸了摸半长的胡子,嘴角微微翘起“夫人果然明白,从一开始知道濂王有这心思我就不看好,不过濂王那个时候拉着重宁做客,我根本不敢传消息过去,否则重宁今天哪里有命在。”   懒洋洋的身体伸直“可笑他志大才疏,培养些暗中人手,招募了两万流民竟然觉得自己能够称鼎天下,自不量力,重宁现在既然回来了,我又何必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既然太子不计前嫌,明日就回复太子妃,重宁愿为太子的马前卒,好歹我还有几分面子在,太子不会真让重宁去做些小吏的活计。濂王之乱应该很快就能平定,之后他若是能让太子有好印象,他日太子登基,必然不会亏待他。”   顿了顿“你明天去见太子妃,把那件百子千孙石榴摆件带上,你明天进宫多多少少有些赔罪的意思,这个东西寓意好,想必太子妃会喜欢,至于太子的其他妾室你就不用管了,太子妃才是太子的正妻,千万不要看错了,咱们这位太子妃,可不是好相与的主,你看太子如今在朝堂之上活跃,后院可是安安稳稳的。太子妃之前不过是个家人子,有这种手段,绝非等闲。”   承侯夫人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那件石榴摆件用了多少红宝石等红色珍宝点缀,在承侯府的库房里也算的上顶号的物件了,不过和承侯府一比那就没什么舍不得的了,应了应“那重宁那,我让人看着了,你也和他谈谈,我这个妇道人家,有些事情看的总不是那么明白。”   承侯重新闭上眼睛假寐“他是世子,总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轻易能让人绕道套子里,等濂王的事情平复了,就让他去边塞吧。”   承侯夫人大惊“那地方可不止苦寒,万一碰上匈奴人,有个损伤怎么办。”   承侯有些轻微怒火“妇人短见,重宁要不是你宠溺过度,会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净惹事吗,慈母多败儿,他去边塞我有说让他从军卒做起吗,我承侯爵位到现在是一代代承侯军功撑下来的,他要是再不锻炼点本事出来,到他身上爵位还能有几分,你我能看着他一辈子吗。就算真有个万一,那也是他实力不济,我的儿子,决不能是混吃等死之辈,不用多说,到时候我自会安排。”   不顾承侯夫人难看的脸色,承侯走出书房,看了看方向,去了幕僚那里,有些事情只他一人也是看不清的。   第二十八章   被丈夫戳中痛点,承侯夫人虽然气恼却也知道自己没理,只不过自己年近四十,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家里也不是穷家小户,金尊玉贵的,哪怕自己平日训斥儿子,身边的奴婢也会哄着他,养成了这么一副性子,真闯下大祸了,却已经来不及了,越想越怒“翠竹,世子身边的小厮,石砚,水墨既然不能拦着世子胡作非为,占着位置也没什么用,打上二十板子,念在父母都是府中老人,去外面的铺子做事吧。想必老爷会给世子选两个小厮的。”转头就去库房了,她还得把摆件找出来。   小厮的问题承侯确实有考虑,虽然世子做事他们拦不住,但是起码不能让府上一点都不知情啊,结果弄的如此被动。到了外书房,一直跟着他的两个幕僚严书,冯庭早就在此等着了。   多少年的交情,承侯也不见外,几人落座,严书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侯爷,可是宫中来人了。”   承侯揉揉有些疼的额头“确是宫内来人了,太子妃派人来宣夫人明日进宫,言说太子看重重宁在濂城所见所闻,若是对破濂王有所助益,少说会给个侍中的位置。想必这些话既然太子妃能说,必是皇上授意太子的”   冯庭诧异了下“太子竟肯放过承侯府这么大个把柄?”然后自己摇摇头“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皇上自然也是,承侯府虽然有些威望,但是不足以动摇都城,想必这是皇上与太子给侯爷的一个机会,毕竟侯爷身上的军功总是真实的,至于太子出面,想必是在为太子铺路呢。至于濂王,属下倒是觉得不足为虑,就说兵贵神速,然而濂王至今都没离开封地周围可想而知处境并不太妙,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拉侯爷为援,看来侯爷已经有所决定了,属下恭喜侯爷。”   严书显然是赞同冯庭这番说法的“不止如此,世子虽然爱玩,但是经此一事想必会有些长进,世子并非什么都不懂,之前只不过是没能抗住濂王这个老狐狸罢了,只要世子上进,一个前程想必是有的,侯爷这么久的忧心总算是可以放下了。不过明日夫人去太子妃那里,少说要赔些小心了,都说太子妃极受太子宠爱,日后又要正位国母,若是日后世子娶亲是由皇上赐婚,想必就更不用担心了,只是世子那里还需要侯爷好好劝导劝导。”   “我明白,重宁那里我会处理,这些日子也劳烦两位先生忧心了,我承侯府这些日子风雨飘摇,多少人情冷暖都看遍了,二位先生对我不离不弃,钟彦铭记于心,今日略备些水酒,咱们大醉一场,承侯府的危机已过,值得庆祝下。”哪怕承侯这样经历过太多事情的人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如今倒是真的松了口气,忙让贴身侍卫去通知厨下整治一桌酒菜来。   三人在外书房一边吃饭一边谈论形势,倒是难得自在了一回。   回头承侯知道承侯夫人把世子的两个小厮撤了,没说什么,只是从外院掉了两个小厮过去,改叫冬青,冬华,都是忠心耿耿又明事理的人,否则就算他和世子说清楚了,也禁不住身边人撺掇,还是一并换了的好。   事后承侯自然和儿子详谈了一回,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不但对换了他身边人毫无意义,在屋子里呆的时候也开始看些竹简,而不是整日和妾室通房喝酒玩乐,人也沉默了些,连承侯夫人都诧异他的变化还拐着弯的试探着是不是病了所以没什么精神。   第二天,承侯夫人让翠竹带着那件百子千孙石榴摆件,和紫檀木插屏等几个物件随她进宫。   刚进宫门口就看见红丹立在路旁,见到承侯夫人上前“夫人,奴婢是太子妃的贴身宫女红丹,奴婢来带路。”   承侯夫人做了多年的诰命夫人,一看红丹就是受太子妃重视的那种贴身宫女,这一身气度不输官家小姐,昨日来的宫女虽然也不错,但比起来就差得多了虽然她一个诰命夫人犯不上去讨好一个宫女,但是这和交好太子妃的贴身婢女并不冲突。   她明白红丹这种贴身宫女根本就是拉拢不到的,但是如果你得罪了这样的人,在太子妃甚至太子耳边说上几句不疼不痒的,也能让她这样的人家吃大亏,翠竹虽然抱着几个盒子,但一点不碍着她凑上前去,姐姐姐姐的叫着,还塞了个玉镯子给红丹,红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不过太子妃那里她早就报备过了,太子妃虽然不允许她们收下面的礼,但是这种单独报备过的就没事,太子妃都说了,既然送了,那就收吧,免得你不收她反倒要想来想去的。   到了东宫承慧院,红丹把她们带到正堂门口就停下交给云姝。   云姝引着承侯夫人坐下上了热茶,承侯夫人倒没有无礼的打量这里,只不过从周围的摆设,摆件的放置,都体现着这东宫女主人太子妃的品味。   政君也没让承侯夫人多等,听到她们进了宫门就换了身待客的衣服,比平时仅仅几只簪子挽发郑重一些,头上的珠链大小一致颗颗饱满,衬着政君更显着皮肤白皙。这样的首饰在公侯府邸也是首饰盒子里不错的饰品了,在政君这里也就是看得过去而已,怪不得都说天下富贵入皇家呢。   “陈夫人,是本宫来迟了。”闻声承侯夫人站了起来行了礼,行了一半就被云姝扶住了。政君轻笑“陈夫人何必客气。”   承侯夫人微微翘了翘嘴角,很僵硬的笑了笑,太子妃说她行礼是客气,她要是真当回事才是傻。   不过她进宫来可不是为了这点小事的,让翠竹将手里的盒子交给云姝“娘娘,这是妾身与侯爷的一番心意,还请娘娘笑纳。”   政君也没看,示意云姝将东西给小宫女拿着送去库房,看到政君这番动作,承侯夫人的心才放到肚子里,肯收东西就好,说明皇上太子是真的愿意给承侯府一个机会。   原来来宫里低头的不甘基本上都没了,难得真情实意的说“我以前太过溺爱儿子险些铸成大错,多谢皇上和太子殿下肯给我儿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府上虽人少力微,然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还请娘娘转告,必不负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期望。”   见承侯夫人说的郑重,政君也肃容“夫人不必如此,承侯代代忠良,袭爵靠的是每代承侯为国立功,年轻人有些许的胡闹不能说明什么,能改就好,夫人不必多虑,不过濂城的事情贵公子还是上书陈述下城内情况吧,早些破了这濂王之乱,濂城周边的百姓也早一天恢复平静的日子不是。”   “娘娘说的是,侯爷也说过,濂王野心勃勃之辈,想来平定只是时间问题,若不是顾虑周边的百姓们,想必早就强攻了,我儿若不睡学艺不精,也想锻炼锻炼,我家老爷说了,等事情平定了,就让我儿去边塞锻炼锻炼,也好日后不堕了府上的名声。”承侯夫人虽然不懂军事,但是原话说出来还是记得住的。   重要的内容都说完了,心照不宣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说出口了,聊了些衣服首饰家常里短的话,承侯夫人就打算告辞了,政君让云姝把早就备好的东西拿出来赏给承侯夫人,三匹卷罗纱,三匹烟云缎,番邦进贡的百叶香一盒,夜明珠一对,玉佩一对,虽不如承侯夫人送来的东西价值要高,但是就意义来说却不是那几样比得上的,皇家的赏赐哪怕是匹娟那都是荣耀,只不过皇家的赏赐也不可能那么寒酸。   承侯夫人走了之后,政君让人传了句话给太子,把承侯夫人说的话大致都说了下,太子的动作也很快,前脚承侯夫人才回府上,后脚太子就向皇上请了让承侯世子陈重宁担任太子东宫属官的职务。   皇上的决定下的这么迅速就是为了让太子的实力更强点,他的身体,是越来越弱了,太医院的太医门也没什么好方法,皇上现在的身体好比变成了筛子的水桶,多少水放进去都会慢慢流出来,补的越多,坏的越快,只能温补着,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愁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皇上的样子太子是看着眼里的,学习处理政务军务更上心了,之前说要体验下军营情况也不了了之了,没时间也没精力了,或许就像皇上说的,他懂得再多也上不得前线,知道如何看人,位置就稳住了大半。   因为晚上的时候太子还要和幕僚们商谈就让人来通知政君,今天不回后院了,政君在书房一直呆着,练字看书,这场不成形的叛乱也该落下结局了,是时候趁着别人关注点还在濂王身上的时候查查之前搁置的事情了,这样好的时机,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第二十九章   过了两天,红丹突然来说,冯顺常的宫女杜若终于有动静了。   政君放下竹简,原本半卧在软榻上的腰身也直了起来“哦?快说说。”   红丹见政君突然提起了兴致,也没吊什么胃口,原来从知道冯顺常有嫌疑之后,红丹就命在兰雨轩的暗线盯着冯顺常院子的动静,那个暗桩不过是个洒扫的小宫女,平日进不去冯顺常的院子,只能在院子外围洒扫,那日她洒扫完,正要回自己的杂役房的时候,却见杜若这个冯顺常的贴身宫女出门。而且并不像正常出门那样大大方方的,反而有些紧张的看着周围,下意识的她就躲在廊柱后面。   等杜若出了兰雨轩的门后,也跟了上去,直到进了御花园,她却是不好再跟了,一个是她本来就到时候回杂役房了,如果没回去,同屋里的那几个人必定心生疑虑,以后再想动作就难了,正发愁呢,却发现红丹路过,忙悄悄过去讲事情一说,红丹就让她回去了,自己则让另一个面生的小宫女跟上去。   没想到杜若绕来绕去,竟到了冷宫,和一个披着斗篷把整张脸都藏起来的人交谈了一会就回去了,那个人十分谨慎,就算在冷宫,周围除了杜若没有别人她也没有露出脸,等她离开的时候小宫女远远的跟着,没想到,那个人对于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可能也是怕人看见自己藏头露尾的样子所以故意绕圈子,小宫女到底是跟丢了,不过红丹却发现,小宫女跟丢的位置周围的宫室就是明光殿和明成殿二殿,明成殿是先帝成婕妤的住所,因为当年死的蹊跷,这宫里从皇上即位就没住进过嫔妃,倒是旁边的明光殿,前殿宝华殿住着陈美人,侧殿住着李八子和宁八子,除了陈美人还算能在张美人手里分些宠,另外两个就是透明人一般在宫里熬着。   最后红丹有些惭愧“娘娘,奴婢愚笨,手下的人跟丢了,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才是幕后之手。”   政君虽然也有些遗憾,但是事情也不是每件都能如自己所愿,更何况,明光殿这个范围已经缩小了不少的范围了,更何况宫女又不是武林高手,总不能翻墙如履平地,说到底还是进不去的,明光殿这里又没有她的人,这个情况已经不错了。   安慰了红丹几句,让她去查明光殿,也不用特别着急,免得打草惊蛇,本来她查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在她以为把这东宫后殿都掌握在手里的时候竟然还有其他的人能够不留痕迹的在这里杀人,让她非常没有安全感,如果这样的人不止一个,那么她能保证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承慧院,连这么一块地方都无法掌握,那么以后做了皇后,整个后宫又何其大,谁都来捅一刀,就没完没了了。   政君在后宫查事情,太子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他本身就有自己暗中的势力,后院自然也不能不看着,只不过现在前朝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也就腾不出手去查后院谁在捣鬼,而且政君作为后院的女主人她都在查了,就是为了表明信任他也不能明着插手,关键是现在濂王那里到了最紧要的时候了。   鹰扬军的主将吴鹤来信说,濂王现在已经后力不济了,因为没有抢下周围比较繁华的地方,又要养这么多的军队,周边地区的交通要道又被切断,濂王的补给全靠那些私下里的商队和没有被堵截的山间小路,所得自然有限。   濂王就算再自大也明白自己现在处境不妙了,身边几个臂膀倒是还在,因为他们明白自己和濂王已经绑到了一起,其他的濂王府里的下人们倒是有些惶惶不可终日,甚至还逃了那么几个无根无底的小幺儿,拖家带口的也不敢逃啊。后院里王妃倒是尽可能的维持,只不过却也私下里做了打算,至少她的三个孩子,怎么也不想让他们就这么送了性命。除了大儿子跟在父亲身边,小儿子和小女儿不过四岁,还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事,找了忠诚的下人,送到自己娘家那边,也没通知娘家,若是还有机会,自然会接回来,若是真的不行了,她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们就隐姓埋名活下去吧。   濂王看了看身边的大儿子,咬了咬牙,也默认了王妃的安排,最近鹰扬军的攻势越来越猛,手法也越来越多,时不时在小路偷袭也让本就人数不够的他有些疲于奔命。现在除了顶着攻势垂死挣扎,他还让手下的暗线倾巢而出,对重要的朝臣,地方官员进行暗杀,尤其是鹰扬军包围圈之外的地方,逼着鹰扬军去救援。   不得不说这是挺有效的,至少吴鹤确实不得不分出了些兵力保护那些地方重臣,真的弄的到处都人心惶惶了,吴鹤觉得就算拿下了濂王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鹰扬军都是兵丁,拿刀砍人是行家里手,应付那些神出鬼没的杀手就有点不大够用了。   术业有专攻,同行还是交给同行来对付吧,除了命令鹰扬军以人数优势来逼的那些杀手减少动手的机会,再就是皇上从自己暗处的势力里调人过去。濂王的攻势就越发的迟滞。   濂王也形象全无,顾不得梳洗收拾,头发很快就蓬的和稻草似的,只不过好歹被发冠束着,只不过眼底的青黑和眼睛的红血丝能看出这个男人已经接近极限了。   边预已经死了,许然也已经熬不住了,现在外面全靠谢停撑着。有几个王府卫队的人在外逃的时候把朱河给杀了,现在少的可怜的物资全靠谢长用调度,眼看着也要油尽灯枯了。濂王愣愣的看着眼前萧瑟无比的濂王府。   曾几何时,这里鲜花满眼,金碧辉煌,自己也是意气风发,雄心壮志,比起朝堂上温吞水的皇帝,难道不是自己这样有进取心的人更适合带领这个王朝前进吗。都是一个祖宗,凭什么他能做皇帝,自己就只能做个干拿封地税收的闲王,连武帝之前藩王过的都不如。   什么谋朝篡位,图谋不轨,明明,这明明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才是。   可再怎么自欺欺人这满目的荒凉做不得假。走出府门,看得见大街上的破败,几乎没有几个人敢上街,生怕被人抓取城头或者是逼着他们去做人肉盾牌抵挡那些从各种小路进攻的鹰扬军。   走上城头,几乎看不见一个没有染血受伤的士兵,远处的鹰扬军却并不见减少多少。   就是再不愿承认,他也明白眼前这些称得上残兵败将的人绝没有胜算,差别就在于时间早晚而已。但是他绝对不会投降,绝对不会。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没有回头的路。   再一次挺过一波攻击之后,剩余的人摇摇欲坠,濂王满心苦涩,对着旁边跟着的连明说道“这里不知道还能挺住多久,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本王时运不济,死就死,宁死我都不会低头。但是我会给你们安排些退路,你们兢兢业业的跟着我这么多年,总不能让你们跟着我死,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离开这里,去过平静的日子吧。”   连明看着眼前的人,好似之前没认识过一样,低下头“属下就不必了,既然跟着您,属下就没打算后悔,属下的亲人都已经不在了,没什么可留恋的,这条命是您的。”   濂王顿了顿,神经质的大笑了声“好好好,没想到我混到如今地步还有人肯跟着我,不算亏了。”   回去之后用手里仅有的暗中力量把谢长用送走,却没想到最后等到的是被鹰扬军包围,谢长用被俘的消息,谢停也死了。   濂王知道,城门也破了。大儿子早就死了,王妃也提前走了一步,小儿子小女儿已经被送到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坐在厅堂的座椅中,再次看了看周围的一切,喃喃道“真的结束了。”   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有人惊喜的对外面喊“快进来,濂王居然在这里,他没逃。”   濂王整理了下仪表“本王,不会逃走,而你们,才是无礼之人。”   拔出早就放在旁边的宝剑,毫不犹豫的往脖子上一抹。一抹红痕显现,血液争先恐后的流出。濂王跌坐在座椅上,眼睛渐渐失去神采,最后永久的闭上了。   进来的小队长不知道要怎么办,原本是要活捉的,结果人在眼前自杀了,死人和活人意义能一样吗,得到的奖赏肯定也少多了。   忙让人去通知鹰扬军的主将吴鹤,吴鹤倒是不在乎濂王是死是活,人没逃走,他就没过错。不过这个心情在有人来回报濂王的幼子幼女不见了的时候瞬间变成了冰块的温度,咬了咬牙“给我找,翻遍了濂城,出濂城的路,都得给我找到这两个孩子。”接着就是安排人去清理市镇,安排人去京都递上捷报,以及请求派人来接手这里的后续事宜。他们毕竟是边军,不能长时间离开边境。   结果派去搜索这两个孩子的人最后只找到了濂王的幼女,却没有找到那个小儿子。濂王的幼女也在这一路的折腾中染了重病,在上京的路上夭折了。   第三十章   朝堂的气氛在接到击败濂王叛军,濂王自尽身亡,身边左膀右臂尽皆战死的消息之后陡然升温,其他的宗室们,有小心思的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轻易不敢动了,没什么心思的也就是照常过自己的日子,老宗正最近就过的相当不错,自己当初宝刀未老,可在皇上那挣了不少印象呢。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不高兴,不过不高兴也得乖乖的派着府里的长史带着各种礼物来京城表忠心。这段时间连带着政君都得了好几件贡品,什么红玉摆件,紫檀木雕都不算特别珍贵了。得了这几件珍贵的,司局送上来的应季首饰政君就不太喜欢了,索性添了些钗环都赏了下面的顺常们,她们还得一个个的来谢恩。   正在朝堂上紧锣密鼓的商定濂城及周围被涉及的几个地方人员安排,是减税还是拨银子等问题的时候,传来个不太好的消息。   “父皇身体,有些不大好?”政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前几日她还见过呢,那个时候虽然精力不济,但是说上几句话的劲头还不错,怎么突然就。   太子有些低沉,满脸的疲惫“也很突然,太医们都在那,不过谁也没什么好方法了,政君,孤,真的没有办法了,怎么办。”难得到,太子选择暴露他的无奈和些许的软弱,但没等政君给个回复,或者是他压根就不想有什么回复,闭上眼睛又狠狠睁开“父皇那一定还有办法的,朝堂的事情孤得看着点,可不能让人兴风作浪让父皇看着闹心。”   走出承慧院,太子有些漫无目的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走,渐渐走到了几株腊梅盛开的地方,腊梅花瓣偶尔飘落,撒在泥土上,太子突然让陈安季去拿些酒来,陈安季有些踌躇“殿下,不去陛下那吗,奴婢知道您心里苦着呢,可这个时候喝酒伤身啊。”   太子摆摆手“让你去,你就去拿,前面那个小院子,避风不错,孤就在那喝了,别和太子妃说,太子妃该担心了,孤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想想。”   陈安季再怎么不放心也只能去取酒,只能回头嘱咐跟在身边的小徒弟安明一声,务必照顾好太子殿下,嘱咐了好几句才去拿酒。   太子带着安明走进院子。院子不大,也就三进,在宫中怕也只是落脚的地方,不过应该有人按时过来打扫,所以并没有什么枯枝落叶,残留灰尘之类的。不过安明还是秉承着师傅说的,勤快点,把堂中的桌椅又擦了一遍才请太子落座。   没一会,竟然有人从后殿出来,安明打起精神一看,原来是个宫女,就又站回太子身边。   太子给了个眼神,有些惊奇,这个宫女容貌不错,不过稀奇的是,神态竟然有些像太子妃,下次去看太子妃得好好说说,小宫女还挺会长的。   宫女看到太子忙过来行礼,身姿优美,体态妖娆,太子没在意,安明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却说不上不对劲。这就是眼力的差距了,这要是陈安季或者郑严在,一准看的出,这么艳丽容貌的女子会只是个洒扫宫女?就那么恰巧看到了太子?行礼这身段看起来就像是被人训练过的,破绽百出,可惜,在这里的一个是心不在此的太子,一个是年轻没什么眼力的小太监。   陈安季很快取了酒来,太子见宫女还在就让宫女斟酒,好歹脸看着还不错,虽然父皇身体不好,他无心往后院进人,但是美色误人,难免多看几眼。越想事情越闹心,心里越苦,喝酒就越快,根本不管伤不伤身了,只是一杯杯的往嘴里倒,旁边的陈安季看起来都急疯了,要劝还不敢,不劝还担心,本想通知声太子妃,但是太子的事情他哪敢做主啊。   眼看着太子喝的越发狠了,眼睛都有些迷蒙了,不知怎的,竟然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宫女怎么更像太子妃了呢,喃喃道“陪,陪孤喝酒。”竟然上手去抓了宫女的手。陈安季心里咯噔一下,哎呦我的太子哎,你怎么能去调戏一个宫女呢,不说现在皇上身体不太好,就是让太子妃和后院的其他人知道也不是事情啊,太子妃非膈应不可。   太子哪里知道陈安季肚子里在想什么。手上一使劲,宫女就跌坐在他腿上,不过在陈安季看来,宫女的那点拒绝不过是欲拒还迎罢了。再怎么也觉得这宫女不可能是这个院子里的宫女,可他不敢拉着太子打扰太子的兴致,也不敢去告诉太子妃,只能咬着牙看着太子一把抱住宫女进了内室,然后内室里就断断续续的传来几声呻吟声,陈安季忙转过头去瞪安明,这就是你看着院子里没问题。   安明也冤啊,这宫女从后殿出来就被太子看到了,他也没时间赶人啊,不敢辩驳,心里却恨上那个宫女了,让你爬床,让你耍心机。   陈安季想的明显多些。   太子妃要是知道了太子从东宫出来喝酒竟然和一个小宫女跑到床上去了得多大的火气,后院里那些女人不够你倒是说啊,自己找宫女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么,而且皇上还生病呢,太子妃这是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少说要嚼几句舌根子,更别说,这宫女打定主意爬墙,绝对不是个省心的,以后,可有的闹了。   一个时辰后,声音断断续续的停了,陈安季听了听,就叫人去准备热水和衣服了,还得避着点人。   屋里傅瑶看着身旁的男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高兴,她终于得手了。   傅瑶为了这个时候可是准备了好久呢,上元节是没什么希望了,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她就和张美人合计着跟着太子的路线,看着太子往这里来的时候,她就悄悄进来了,那酒里,也在倒酒的时候被倒了些催情的东西,否则的话再醉也不至于如此失态。现在她成了太子的女人,不管太子是否是意识清醒的,都必然会给她个安排,皇上生病不宜见血,何况在太子眼里那是他喝醉了酒强迫了人,又怎么会怪罪她呢,一定会给她个名分的,就是是最低的,那也有了地位,日后的事情,再看日后的手段。   看着太子的眼睛有些动了要醒的样子,傅瑶忙闭上眼睛,一副被蹂躏后柔弱的样子。   太子睁开眼睛,旁边躺着个女人,楞了一下理智才回炉,渐渐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刚才,喝多了,然后就抱着倒酒的宫女上了床,这女人身上一副青青紫紫的样子看着就折腾的不轻,奇怪,也不是没喝醉过,怎么这次就这么失态,陈安季也不拦着,这下可有些丢人了。   也不看床上的傅瑶,太子叫了陈安季,陈安季就让人把木桶抬了进去,太子沐浴之后穿上衣服,傅瑶才装作转醒的样子,怯生生的看着太子“殿,殿下。”太子转过去看她,却没多少对待女人的柔情“既然醒了,陈安季你再让人抬些水来给她洗漱,你一会告诉陈安季你是哪里的宫女,过些日子,孤会和太子妃说,给你个名分。”说罢转身就走。   傅瑶有些傻眼,她听说太子个性温和,觉得对于一个被他带上床的女人,不说多温柔,起码也不会说走就走吧,不过好在还是答应会给个名分的,只能徐徐途之了。   陈安季有些鄙视傅瑶,但是明面上却不会让人看出来“姑娘,您今日是和往日不同了,殿下也说了会给您个安排,您适不适合奴婢说说来历呢,奴婢也好去消去您的簿记。”   没了太子在,傅瑶也没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只是还记得她心在的身份是个被太子带上床的可怜宫女,低着头“我是今年入宫的家人子,只是去送线的时候被要好的宫女拜托,帮她打扫下后殿,所以才在这里的,公公,我,我现在应该去哪啊。”   陈安季自是让人去查这些事情,一边对傅瑶说“您现在还没过明路,是进不去东宫的,奴婢会让人给您安排个地方先住着,等太子和太子妃说了,太子妃娘娘给您安排了地方,您才能进东宫,您就放心吧,太子妃娘娘最是大肚不过的了。”说完也走了。   徒留傅瑶满腹的憋屈,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个太监明摆着就是瞧不起她爬床,爬床怎么了,这样做的宫女少么,太监又好到哪里,不过是没根的残缺人,总有一天,他会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话任她嘲讽。   挪动自己难受的身体清洗然后跟着宫人离开。从今天起,她就不用和她们再住在一个地方了,她已经是太子的女人了。   太子离开院子不久,陈安季就追了上来,太子有些茫然有些憋屈还有些自责,刚才还没什么,这么一回头想,怎么都觉得那个女人不是被迫的,而是顺杆上爬了他的床呢,好像还有些脸熟。越想就越有点火,酒喝醉过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抱着个女人,出现的也太凑巧了,又是个玩弄心计的女人。   陈安季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脸色一变,上前“殿下,这个宫女确实是个家人子,还是和太子妃娘娘同期进宫的,也是娘娘曾经同屋住的人之一,叫傅瑶。”   太子一顿,好嘛,上了人家,结果还是老婆曾经的闺蜜,这下头大了,总不能跑去对太子妃说,你朋友算计我,我才上了她的床吧,只能和吞了苍蝇一样,大不了给个最低的名分扔到角落里就是了,就是太子妃那里得好好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后院里人不少他这个太子出去上了宫女还真的挺丢人的。   叹了口气,收了收心,还是等等再和太子妃说吧,先去看看父皇,这件事可不能让父皇知道,被一个女人算计了,父皇非让他抄上先贤经典十遍不可。   第三十一章   不过太子无意中还是走到了东宫,太子在东宫门口转了两圈,还是没敢进去,倒不是觉得要个宫女有多愧疚,皇子嘛,哪个不是后院众多,只不过,刚刚从太子妃的院子出去就和一个宫女,这是活生生的打太子妃的脸,要是不宠太子妃吧,到也不难受,可是太子妃是他既尊敬又怜爱的妻子,那些妾室哪里能和太子妃比,所以他倒是有些担心太子妃伤心了。   挪了两圈了,陈安季都眼晕了,觉得太子的心情还算可以,自己应该不会触怒太子,问了太子一句“殿下,您是进去呢还是去皇上那呢,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和太子妃说一声。”言下之意就是您是要亲自和太子妃说呢还是奴婢让人和太子妃说一声,给您探个底呢。   太子看了看东宫的大门“一个耍心机的宫女也值得我说,你让人和太子妃说一声,随便找个角落安排个位置就算了,就最低级的侍妾,也不必排什么等级了,不过,别让太子妃误会了。”转身就往皇上那里走。   陈安季总觉得太子这次走的步伐是不是略快,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甩了甩头,把这个大不敬的想法甩掉,让安明跟上。他自己去和太子妃说。   政君听说陈安季求见的时候有些纳闷,上午的时候陈安季不是才和太子离开么,怎么突然来找她,莫非是……   想到这个可能性,政君坐不住,忙让人进来,看到陈安季的时候觉得陈安季有点紧张,但是别的倒是没什么,估摸着自己想的那个应该没发生,松了口气,才有心情关心陈安季的来意。   陈安季也没绕圈子,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下,顺便说了下那个宫女的身份,不过侧重点还是太子只是借酒浇愁,但是宫女心怀不轨,太子绝没有下您面子的意思,反正怎么给太子推脱怎么来。   政君心里一股火就冒出来,这种空子都能钻,都是她最近忙别的了才给傅瑶机会,怪不得前世能把自己弄到如此地步,真是根本不能松懈,从一开始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就应该悄悄送她一杯鸩酒才对。   好脾气如政君也是忍不住的,不说前世纠葛,就说现在,要是让人知道太子从太子妃宫中出去,在别的地方居然被个小宫女算计了,脸就丢到家了,说不定到时候多难听的话都有,什么太子妃留不住太子让太子跑出去偷腥,什么东宫这些女人,居然还满足不了太子,什么太子妃不贤,都不让后院进其他女人,太子才睡了个宫女。   陈安季眼前一黑,太子妃这是怒火冲天啊,吾命休矣。   政君强忍着把手边的茶盏扔出去的冲动,深呼吸,保证自己不要对眼前这个太子的贴身内侍做什么,说白了,太子不无辜,管不住自己,还打扮的像自己,连是不是本人都能看错。   “陈安季,酒水是你拿的,傅瑶也是在你眼前动手脚,你竟然半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是毒药呢,你有几条命。”   陈安季顿时反应过来,这件事不是对不对得起太子妃的事情,那酒的古怪肯定是宫女做的,但是宫女做的时候他是在眼前的,竟然都没有发现,就是立时杖毙都不过分。   不过尽管腿软,陈安季也明白,太子妃没有杀他的意思,毕竟如果真想动他,直接就把他送司礼监就是了,何况他毕竟是太子的内侍。而且这句话也有提点的意思,他如果主动找太子告罪,太子若是轻罚,就不回有人再拿这件事说事了。   忙跪下“奴婢谢娘娘不杀之恩。”   政君明白事情已成定局,在皇上生病这个关头,万不能闹出宫女爬床太子,太子妃嫉妒杖毙的事情,天下的眼睛都看着皇家呢,这件事到底是她没有防备到,不过傅瑶非要往东宫这里钻,真当她还是前世那个不受宠的太子妃么。   政君没说别的,让人把傅瑶带到了青桦院的偏院,梧桐阁。陈安季只能在心里说一声太子妃真能忍,虽然梧桐阁是偏院,但是梧桐阁的正院本来就没人住,两个好点的偏院住着窦顺常和俞顺常,都是有封号的顺常,虽然不怎么得宠,但是怎么也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妾比得过的。   政君之所以把人放到这里就是因为窦顺常也好,俞顺常也好,一个赛一个的温柔沉默,另外两个院多多少少的总有那么不让人省心的人在,在这里,想说话她都找不到人。而且侍妾是可以有一个宫女伺候的,但是傅瑶根本不敢说她想要谁,没资格,一句话就能堵上她所有的借口,不过明面上政君安排的却不是自己的人,而是太子的人。   政君明白,从今天起两个人算是正式撕破脸皮了,傅瑶不可能不防着她,她送去的人傅瑶一定不会重用,所以她没有浪费,干脆送了个太子的人,也让太子间接的恶化下对傅瑶的观感,因为有一点政君可以肯定,傅瑶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对她恭敬顺从,不敬主母在普通人家都是大罪,如果傅瑶得宠自然有人护着,但是如果傅瑶一开始就自不量力的非得和她掰掰腕子的话,现在还真说不上谁会惨点,不过九成的可能不会是自己。   洒扫的宫女政君倒是大方的让傅瑶自己挑,这中间肯定有傅瑶自己的人,但是她的人却也占了绝大多数,傅瑶总会挑上那么一两个的,洒扫宫女的是一人两个,除非傅瑶真的胆子大的觉得这里她管不住,否则绝不敢送来两个她的人。   陈安季从东宫出来就追太子去了,在门外等着太子给皇上侍疾出来后才上前,略说了说太子妃对傅瑶的安排,然后对政君当时的生气春秋笔法一番,还把政君提点自己的话说出来,只说是太子妃果然最重视太子殿下的身体,这一反衬更显得傅瑶心机深沉。太子想了想“既然入了东宫,虽然之前她和太子妃曾同住一屋,不过明显气度差太多,看来是书读的不够多,这样,去取宫规,让她抄上二十遍,既能明了宫规,又能培养才华,我觉得这想法不错。”说完就往东宫走去,然后,直接进了书房,才不是怕看到政君伤心的样子呢。   陈安华啧啧两声,这宫规可不薄,抄上一遍手腕子就能酸痛,更别说二十遍了,太子就差明说你最近别出来了。   赶紧让人把宫规给新的傅侍女送去,再备上笔墨纸砚若干,侍寝后的赏赐也干干巴巴的,没什么分例歪的东西。政君的赏赐则是一枚彤玉小簪,彤有同音,说白了就是漂亮的装饰,明眼人都看得出政君不喜欢这傅瑶,连赏赐都明晃晃的看出来政君说傅瑶是个漂亮的装饰。   太子知道了也不过是忍俊不禁,他都不知道他的小妻子还有这么大的醋劲,平日娇憨见过,可爱见过,温柔见过,坚强也见过,还真没见过政君耍小脾气的样子,不过太子也不觉得有问题,本来就不过是个小宫女,现在是个小侍女,归太子妃管,太子妃赏她什么,都得感恩戴德的接着,更别说她的那些小动作也提醒了他,这宫里也不完全是安全的,以后入口的东西还是得先让人验过再吃。   太子只是让人不用管,太子妃愿意怎样就怎么样,这件事确确实实的让政君丢了人,生气发发小脾气有什么的,政君吃醋正因为在乎他不是。   太子一放任,政君那边也没什么其他的什么,不过对傅瑶那边看的紧了。   政君心里明白着呢,自己闹闹小情绪,吃吃醋太子不会觉得什么,只会认为她是在乎他,但是要是因为太子睡了个宫女就大发脾气又哭又闹的只会把太子对她的那点温和给用光,太子是最在乎她不假,但是却重来不专宠。太子最受不了的就是她如果到时候和他闹,闹过头的话以前的印象可就白弄个了。   对太子来说,他是有些愧疚但并不绝对有错,一个女人而已,完全威胁不到太子妃,不喜欢扔到一边就是,如果政君闹的下不来台的话,傅瑶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背后捅她一刀,难怪傅瑶还能错过不成。   所以政君才故意这样,她不强装大度,就是要告诉太子她吃醋,有些小嫉妒,不愿意装大方给好东西这些感觉,像是小孩在耍赖,不过换在政君身上他却一点都不觉得有奇怪或者别的不和谐。太子也愿意看到太子妃这些小情绪,因为看起来更真实些。   陈安季因为自觉去了司礼监领了二十棍子,不得不卧床,本来御前的两大太监就是他和荣安,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现在他养伤,活就只能是荣安做,虽然太子挺好伺候的。   荣安倒是没说什么也没有烂打听什么,有些事情不是打听就都能知道,不打听就什么不知道。   第三十二章   冯媛她们在听到有个小宫女来收拾傅瑶的东西的时候回房间一看,一个小宫女把傅瑶的那些东西粗粗的往包袱里放,冯媛就拦住了她“请问这位姐姐,这是要做什么。”冯媛还算知道说话得客气些人家才愿意回答。   小宫女一看几人,觉得这批家人子恐怕都是大造化,决定提前卖点好“还没恭喜几位呢,真是太子妃娘娘的好朋友。这就着急和娘娘做姐妹去了,哎呀,忘了和几位说了,以后这位啊,得叫傅侍女了呢,看来几位同入东宫的时候也不远了。”说完行了一礼拿起包袱就走。   李元儿才反应过来“傅侍女,莫非是傅瑶?她怎么,怎么突然说她进东宫了,这离选家人子进东宫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呢。”   李元儿和冯媛多多少少还有些天真不愿深想,但是昭君的剔透心肝怎么可能想不明白刚才宫女的几句话呢,微微叹气“以后莫要叫傅姐姐了,她现在,是太子的侍女,连你都知道太子选入东宫的时间在两个月之后,傅瑶不知道么,八成今天是做了什么才进了东宫,但这也打了政君的脸面,日后怕是姐妹做不得,连陌路都甭想了。政君不介意你们入东宫,但是未必不介意傅瑶的这种方式,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冯媛和李元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们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冯媛跺了跺脚“我看错她了,明明政君姐姐,不,太子妃是不会拦着我们去参选的,她却非要把事情做的如此难堪,到底能得了什么好,连我都知道妾室让主母没了脸面自己也一定会吃足苦头,何必呢。”   昭君默然“我们不是她,当时不会知道她的想法,为何要这么选择。”   李元儿叹气,趴在床上“我们,是不是该去看看太子妃娘娘,不去的话总感觉太薄情了些,但是去我又担心她会生气。”   昭君在她旁边坐下“去看看吧,她不是这么小气爱迁怒的人,傅瑶是傅瑶,我们是我们,正如我说的不想入后宫一样,你们难道还会选择其他什么吗,如果不是,那还担心什么呢。”这话,政君都知道不过是安慰罢了,傅瑶这么做,她和政君之间要是没有一个出局就绝不算完,而她们两个如果没有起不该有的念头,想必政君不会做什么,她终究不是心狠的性子。果然这宫廷呆着无甚乐趣,远不如外面的天高云阔,若是能有一个天宽地阔的地方,该有多好。   政君不知道即使她这次没有把昭君卷入宫廷斗争的打算,昭君依旧有着想离开宫廷的打算,而且越远越好。   听到几人求见的消息并不意外,让几人进来之后,政君让云姝出去,让小宫女送些茶点来。云姝一出去,房间就诡异的陷入一种沉默,除了政君好似没什么事一样,其他人多少都有些紧张和尴尬。政君心里知道她们是想来安慰自己,可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成这样了,还能糟糕到哪,虽然说走到如今,纯真的姐妹情谊哪怕是在这几人中也会有所消磨,但是起码看起来,她们还有起码的良心,这次过来,除了安慰自己,未尝没有告诉自己她们绝不会和傅瑶一样做出这种事情的想法,或者说她们不会不顾一切的向上爬,两人中,她们更相信自己。   政君劝自己不要太重感情,否则会受伤,但是李元儿前世是在她和自己被陷害的时候为了救她而死的,无论如何自己欠她一条命,否则日后就没有王太皇太后这个人了。冯媛虽然前世像个透明人一样在宫里生活,但是在自己伤痕累累的时候好歹伸出过手,如果不是她拉扯几回,前世太子说不定就找到机会废掉自己了,虽然恩小些,但是不能不报,如果她们以后不变的和傅瑶一样,那就算在后宫,她们之间也还能叙叙姐妹情谊,如果她们也变得陌生了,了不起报了恩之后恩怨两消便是。   政君打破了沉默“昭君,调你去司膳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收拾收拾就可以过去了,房间不好给你安排个单间,不过也是两个人,我让人去打过招呼,露面低头的事情不会安排你做的,现在安排宫女出宫的事情总是不好做的,再等等,你的心愿我一定帮。”   昭君脸上终于带了些笑容“谢谢你一直记得,只要能离开这里,等一阵子又有什么关系呢,日后不论我在何处,总会为你们祈福的,我们是永远的朋友。”   李元儿却不同以往那样,一直没有说话,没一会政君就觉得奇怪“元儿,怎么不说话,有心事?”   李元儿苦笑一声“我以前太天真了,总觉得这宫里花团锦簇满眼,看什么都稀奇,那些得宠的妃嫔,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直到今天知道傅瑶的事情,我才觉得,这宫里其实挺残酷的,傅瑶明明可以等两个月以后和我们一起,我再告诉自己那是个意外,在这么多的事实面前也说服不了自己,我只是有些伤感,那么好的姐妹,只为了些许地位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吗,如果和她有冲突的是我,她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当成棋子呢。”   李元儿给所有人的印象就是和冯媛一样直爽可爱,甚至他比冯媛多了分勇敢,但无论如何很少想那些悲观的事情是她一大优点,其他人都没想到李元儿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所以说看起来耿直的人心里未必就是不明白事情的,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样的人看事情其实也是最一针见血的。   “你在担心什么。”政君问了出来。   李元儿左手抓着右手“我在想我大概是有些贪心了,想要做妃嫔无非是既能被人伺候着不用受苦又能帮助家里,但是我又觉得我的能力大概不足以保护我在这里过的平安,我总不能一直拖累着你,我们从来就不应该是你的责任,出宫我舍不得荣华富贵,不出宫我又惜命,像我这样矛盾的人,我其实很迷茫的,完全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声音越来越小,几人又陷入沉默,对于这种问题,没有人能回答的了。   还是昭君打了个过场“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也就这两个月的时间你好好想想,如果一旦参选,就再没退的理由了。”   这个时候云姝在门外禀报“娘娘,傅侍女那里来人说,傅侍女那里有些冷,所以着了风寒,想请个太医来。”   “那就请吧,看看今天谁当值就让人来就是了,怎么傅侍女那里东西不够冷成这个样子。”政君的语气里完完全全就是对陌生人的那种冷漠疏离,愤怒已经深深的藏在了心里,只等爆发的那一天。   “回娘娘,傅侍女按宫规,一个月没有银丝碳,只有黑炭三石半,若是取暖烧些热水还算够,但是她身边的侍女因为傅侍女的身份尚未记录,所以只能用傅侍女分例之内的那些,就有些不够,房间里有有些冷。”   “是吗,那就让人给她登记好,身边人也按时发放分例,别弄的好似我们有多不近人情,已经在分例之外多给了些棉被,给她破例多给的话,其他人怎么能心里不多想呢,去吧。”揉揉额头“你们看到了,人不过刚进这后院就开始要待遇要享受了,虽然她这么对我,我也没克扣她分例,还多给了些,但是因为风寒入体请太医,指不定有人说我不能容忍苛待她呢,打的一手好算盘。”   “等等。”政君隔着房门叫住了云姝“你告诉她,定下这个月例份额的不是我,目前也没有权利改,让她好自为之。少开窗户,太医这把年纪了还折腾也都不容易。”   冯媛最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我才知道,把人得罪了还要拼命往前凑是真的存在啊。”   “大概对她来说,没有比位分,财富更能让她放心的吧。”政君喃喃自语。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知道你们要来,让膳房做了不少点心呢,快尝尝,还有沿海新进上的一些贝钗,一人拿两只,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着无碍。”   几人在这里你分分,我分分的,剩下最后被挤得有些暗淡了的金桂花形状的,政君也懒得让人给傅瑶送过去,不是生病了么,那就静养吧。   说说笑笑之后政君送走了她们,回身的一刹那感觉就像在和过去的某些事情做一个很好的告别。   傅瑶这里,梧桐阁说是个阁,其实是个不大的地方,分例之内的一分不少,分例之外的一点都觉得多。   傅瑶等到了个中年的太医,看了看病,好在并不严重,本来就并不严重,甚至还有心思叨叨几乎这么次的碳简直比当宫女的时候还要少,反正无论政君说什么做什么,在傅瑶的眼里恐怕都可以用阴谋论来形容,只是不知道傅瑶和对方连上线没有,若非为了这个,政君绝对会暗中给她吃点苦头,否则看她天天在眼睛下面转。   第三十三章   也难为傅瑶了,心高气傲的,做家人子的时候还好,不像宫女那般伺候人,冷不丁的为了在政君的阻止下进东宫玩了把手段,生生的把自己弄成了最低等级的侍妾,见谁都要低头行礼估计就够让她窝火了,更别说,简陋的屋子,菜多肉少的食谱,连碳都不过是黑炭,不过政君一点都不会同情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情她,还不如同情被吃掉的肉。   傅瑶见谁都得行礼一时间憋屈的在屋子里不怎么愿意出来,皇帝的病也越来越重了,政君也前去侍疾,后院的事情只能扔给云姝,她自己则带着红丹。   满后宫里任谁都说不出太子妃半个不字,身前身后的,伺候的比太子还周道,后宫的诸位妃嫔也没有半点轻慢,哪怕是最低等的少使。皇上的几个年幼的孩子也都安排的好好的,该上课的上课,该来问安的问安,要说有哪点不尽如人意,那就是有胆子给太子妃挑刺的高位分妃嫔,回头就被清醒了的皇上落了位分。   越是这样,太子和政君心里就越是不安,皇帝这是在铺路了,可见皇上对自己身体的情况一清二楚。   未央宫宣室殿中皇帝躺在后殿,感觉身上沉重,起身都困难,望着帐顶的金龙绣纹,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想着还有什么没有嘱咐到的么,他的身体他清楚,没几天了,希望太子不要辜负他的希望吧。   都说熬过冬天,接下来一整年就有盼头,然而皇上却到底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三天之后,皇上就陷入了昏迷,无论太子和政君怎么问太医,怎么要求他们用上所有能用的手段保住皇帝的性命,太医始终是摇头,虽然用些猛药吊着,然而太医也好,他们也好,都知道如果这药断了,皇上只怕就醒不过来了。   医正温庭老太医也算是经历过两朝皇帝了,眼看着要经历第三位皇帝,老头摇摇头,难哦。   对于别人来说,皇帝死了太子就继位,无论如何太子是受益者,然而对于太子来说,皇帝对他这个儿子的好是对其他皇子的十倍不止,一手教他如何处理政事,如何平衡朝堂,如何选贤任能,丝毫没有防备他这个儿子的想法,如果这样他还迫不及待的顶着皇帝屁股下面的位置,那他也不算是贤能博士们满意的学生了。   政君和太子跪坐在皇帝床前,政君落后半步的距离,低头无言,已经经历过一次皇帝死亡的她虽然也很伤心,但是终究做不到太子那样的悲戚,低着头别人倒也没发现太子妃眼圈只是微红。   太子握着的皇帝的手突然动了动,太子一脸惊喜的抬头,看见皇帝果然醒了,笑着看着他们,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政君内心叹了口气,这明显是回光返照了。   不管皇帝之前是个怎么样的人,又会在历史上留下怎么样的评价,现在的他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临终却不放心天下的皇帝。   看到皇帝看了自己一眼,政君默默的点头,起身出去,顺便把其他的人都带了出去,皇上这是要临终遗言了。   外面的天气乍暖还寒,政君没有让人拿厚重的狐裘,只是披了个兔毛的披风,冷风吹在身上,无视了披风,简直要冷到骨子里去,旁边站着的内侍们确是半点都不敢动的,唯恐戳中了贵人们的糟糕心情。如果不是那次的算计,或者说前世是运气,她恐怕现在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吧,战战兢兢,卑微犹如尘埃。   半响,里面的门打开了,熟悉的脸露了出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中间站着的,穿着披风的政君,雪白的兔毛把她包裹住,关切和哀戚溢于言表,苦涩的摇了摇头,看着政君,嘴唇颤抖了几下才把话成功说出来“皇帝驾崩。”   除了太子外的所有人立刻伏地跪下“陛下!”甭管是真是假,这个时候谁都是跟死了至亲一样愁眉苦脸,或许皇上身边的人哭的更真心实意一点,因为就此他们失去了靠山。皇帝在的时候谁都要巴结巴结他们,皇帝不在了,他们就只能等着新帝的安排,好一点的可以出宫养老,坏一点的恐怕就只有去守陵了,陵寝内是各种金碧辉煌,陵寝外恐怕就只有风沙了。   太子,应该称呼他为新帝了,有条不紊的把治丧的事情吩咐下去,皇帝的丧事都是有固定流程的,何时处理遗容,何时停灵,何时葬入陵寝等等,而且还要把先帝和先皇后的陵寝合葬,这部分事情有宗正和九卿之中的太常,太史等诸卿按各自负责部分分别处理,最后要上报丞相和新帝,后宫自然是政君接手暂管,虽然新帝已立,但是一天没有进行封后大典,一天她就不是皇后,只是暂管宫室,不掌凤印,没有筏表。   宣室殿到底是外殿,一会要有大臣们过来,政君等着内侍们给皇帝遗容休整完毕移入早已准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椁,停在宣室殿侧殿后就退回后宫。一个完完整整给先帝送过灵,临终侍过疾,还处理过丧葬事宜的皇后,皇帝想动她恐怕都要思虑再三了,民间女子还有三不去的原则呢,何况一国皇后,是国母,这也是前世那人再厌恶自己却也不敢废后的原因。现在自己只要不是无子或者篡位这种阴谋,地位就丝毫不需要担心。   只不过皇帝的真心有几分尚不好说,她也想让傅瑶品尝品尝她前世求不得之苦或者从高处跌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否则仇恨永远不能从她的心中消失。   政君让人撤下宫中所有红色橘色等鲜艳颜色的东西包括帐幕,还有各色器具,衣服自然也是。云姝得知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把承慧院所有鲜艳颜色的东西都收了起来,将素服,和浅色衣衫拿出来,还通知了其他后院的人,别在这个时候捅娄子,御史的眼睛这个时候比什么都亮。   国丧,民间百姓尚且要停止婚嫁半年,宫里先帝妃嫔人人皆需素衣素食,为先皇祈祷,后院那些人则还要手抄道经,哭灵。   后宫这些人多数娇生惯养,这个时节哭灵简直备受折磨,但是被太子接连送去了两个先皇的美人去陵寝等着给先皇守陵之后,就都老老实实的了,再怎么难受也都忍了。   张美人和陈美人跪在妃嫔中,张美人是真的伤心,她对先皇是真的有几分感情的,只不过比不上她对荣华富贵的热爱,先皇去了,她也不过是个美人,之前越是得宠,日后的日子就越难过,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跪在后方的傅瑶,眼里是不容错辨的提醒,傅瑶碍于周围的人,也只能仅仅点了个头。   陈美人像个木头一样,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悲伤,她本身存在的意义更像一个工具,偶尔几天没有交代事情的日子才是她最快活的时候,如今,她已经失去了价值,没有办法吹枕头风,现在皇帝的后宫她是不可以呆的,要么和其他的先皇妃嫔在一个大院子里凑活,要么就只能去给先皇守陵,其他的出路实在是太难,自己也不值得背后之人相保,难免悲哀,倒让冯顺常有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有些不受宠的妃嫔着实是哭不出来,偷偷抹着姜汁,政君也只能当做看不见,总之,一代帝王就在这或真或假的哭泣中放进棺杶,就等着太常计算的适宜日子。   没有了丝竹舞乐,没有了姹紫嫣红,整个皇宫显得格外寡淡。   新帝在先帝驾崩当天的继位是事急从权,必须得有个正式的登基之礼,在翻遍了礼仪典籍后,流程就这么定下来了。   至于政君的封后仪式则放在了皇帝登基的七天后举行,在这之前,政君的分位是昭仪,掌内宫。其他后院的人的册封则要等到皇帝下葬之后才有空去弄,这就是妻和妾的区别。   先皇的妃嫔已经提前整理东西搬出自己所在的宫殿,住进了长乐宫和长信宫的后殿,这两个宫殿历来是太后,太皇太后的处所,后殿住的基本都是先皇的妃嫔,少了些鲜活气,多了几分肃穆感觉。   政君走进椒房殿,这座历代皇后的寝宫,尊贵典雅,花椒和泥涂墙寓意多子,本来是历代皇后地位的证明,自己前世却把这里变得和冷宫一样,再华美的装饰也是空洞苍白的,这次她要这里成为后宫最显眼的存在。   云姝和红丹,鸢蓝前前后后把宫殿的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就差没把家具刨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这后宫中藏污纳垢的地方太多了,都不知道会在哪里中招,这里自然是重中之重,确定没问题了才开始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搬进来,皇帝的东西自有人搬去宣室殿。椒房殿和宣室殿的距离还不算远,大概也就是兰林殿能更近点,不过这里除了宠妃以外,一般更是公主或者是诸侯的翁主们进宫的居所,所以也是空置了很久。   林宝林暂居含德殿,奉顺常居侧殿。王宝林和宁顺常居玉堂殿,冯顺常被政君以宫殿居住人数不宜过多为由,安排在了摇光阁,名字很好听,位置却比较古怪,殿后是个水池,有点深,临近明光殿。窦顺常和俞顺常,难得看起来比较老实本分,政君就给安排了个稍好的位置,金马殿,这个殿的位置虽然在西宫,但是却有个景色很好看,一到冬天,腊梅开的比较热烈,院子里会飘着香气,难得的好住处。   傅瑶看着恶心却不能不安排,还不能太远,做戏也得让外人看,就安排到了承风殿瑶雪楼,算是偏殿,大小合适,就是承风殿多高台,夏天比较凉快,冬天若是暖气足还好,若是不足,冻手冻脚就不能怪她了,景色可是很好呢,而且若是夏天皇上还是很乐意过来看看的,只不过傅瑶只能咬牙捏着鼻子说安排的实在太好了,她非常喜欢。   第三十四章   皇帝死了,可日子该过还是得过,一国的帝后显然是不能像平民百姓那样可以放下一切事情为父母守灵致哀,也不能像大臣那样要回去守孝。严格来说,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自由的人,不论是吃饭睡觉出门,永远没有秘密,皇后是这个世界上要求演技最高的人,因为你要把你自己伪装成他人心目中要求的国母的形象。   民间百姓死了父母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皇帝却只要二十七天,但是这守孝也仅限于不能食荤,不能宠幸妃嫔,但是该登基登基,该处理朝政处理朝政,幸好皇帝之前就已经开始上朝了,这一次倒是轻车熟路,只不过地位不同,面对的事情也有所不同,就算以前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拍板做的决定,但是上面毕竟还是有人在为自己把关,现在自己成了做最终决定的人,多少有些仿徨。   也有些大臣倚老卖老,觉得皇帝刚登基有些可欺,说话做事难免放肆,有时候甚至还会扯上政君,说什么身份不够高,应另选身份高贵的国母,就差没说我家女儿年方豆蔻,贤淑貌美,家世甚好,配做皇后了。   皇帝是个倔脾气,还真就不是这一世的事情。他缺点明显,不过优点也不是没有,重情,念旧。前世的他被先皇保护的太好,没经历过什么残酷的教育就得到了皇位,一切来的那么容易,所以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阴谋诡计才是最可怕的,大臣们顺着他的意思来都是听话的,却没想过那是不是有可能是个糖衣炮弹。   然而这一世,政君的重生让某些事情发生了微妙的改变,先皇比前世更早的注意到了皇帝的性格问题,处事问题,以及能力问题,手把手的将这些漏洞补上了大半,只要皇帝不是那么蠢,总会弥补上另一些,成为一个有别于前世的帝王。   所以他非常愤怒,除了现在先皇才死不到五天,这些大臣们就开始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出如此丑陋的嘴脸,也因为这些大臣的轻视,即使他刚继位,也是这个大汉王朝的主人,几个臣子竟然想把他当做傀儡。还有他的皇后,家人子本身就是为皇帝和皇子们选妃而进宫的,哪里称得上地位卑贱,何况他和政君相遇是上天的缘分,又是先皇的赐婚,说政君位卑岂不是说先皇识人不明。政君温柔聪慧,打理后庭井井有条,又能知他心意,从不像那些妾室一般只知道从他身上拿好处,这样的妻子哪里是什么高贵小姐比得上的,休妻另娶这种事情要真是让这些老臣们如意了,恐怕自己也只剩下笑话可言了。   他看着下面几张嘴皮子吵的快把棚顶掀翻了,心中的怒火终于烧到了顶,抓住手边的砚台掷了出去,砚台毕竟坚硬,在地面上只是磕碎了一角,不过那一角四散的碎片也打到附近的几个大臣。   大臣们吵到了兴头,谁也没想到皇帝居然甩下个砚台来,头脑冷却了下后,脊背上冒出一圈冷汗来,登基才几天又怎么样,那到底是皇上,是先皇从小手把手教大的太子,不是刚上朝的娃娃王爷。他们竟然刚才将他忽略自顾自的去讨论事情,简直是目无尊上,如果皇上借题发挥,怎么处置他们,他们都说不出什么来。   皇上虽然愤怒却尚有些理智,知道不能真的按他的想法处置了这批倚老卖老的老臣,不过敲打一番肯定是要的,借此谋求些主动权才是,否则让他们无视这么半天,真把自己当病猫了。   内心冷哼一声,面上阴沉如墨水。声音发寒“吵啊,接着吵,朕怎么觉得这是菜市口呢,怎么觉得这满屋子的都是市井摊贩呢。朕怎么不知道朕要做什么还得你们批准,朕的妻子是先皇为朕决定的,你们口口声声说她不够高贵,是不是觉得你们比刘姓还要高贵啊。恩?”   这质问声一处,没谁还敢站着了,就算他们觉得皇上刚登基不会处置他们这群老臣,但是朝堂争辩和藐视皇家罪名可截然不同,尤其是闹的最欢,吵着皇后不够尊贵的那几个老臣,更是让其他人给瞪出了花,要不是你们几个,皇上哪来这么大的火,可不是谁家都有女儿想送入宫博富贵的。   更何况,武帝之母还是二嫁呢,谁敢说历届的皇后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家人子为什么和宫女不同不就在于是后妃的储备之人么。猪队友,以后可得离远点。   你想死,早点死,别拖累我。   这就是人性,刚才争吵可没谁想这些,现在知道皇帝暴怒了,就开始推脱,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皇帝在上面看在眼里,却恨极了法不责众。   “朕初登基,先帝去才五天,虽按制只需守二十七天,但先皇为朕殚精竭虑,朕甚为悲伤,决定守丧三月,以示孝顺之意。朕尚需熟悉政务,所以事情不必由丞相简略过后再送来,无论大小,朕总不能只看大事,等熟悉了之后再劳烦丞相。另外,朕登基大典之后便是封后大典,还往诸位不要出差错,皇后出身清正,聪慧贤淑,持身端正,无不妥之处,甚得先皇赞许,且先皇病重,侍疾甚是辛苦,如今先皇祭礼也大多亲力亲为,皇后入宫不过一年,能做到这些实为女子表率,朕意已决。”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刚才没参与进来旁观的都是眼明心静的人,他们才是聪明人,这些人年龄还都不大,没有那些老臣们为家里抢夺利益的那种急切,所以刚才仅仅是退后不参与,现在看其他人都吓的浑身颤抖指不定怎么在心里嘲笑呢。   其实这帮老臣经历的多,若是平常,未必会这么急切,只是时机太好,利益太大,尤其是皇后之位,皇后本身给先帝侍疾送终就够资格了,若是再过段时间生下皇子,除非谋反,就再也动不得了,让他们怎么不着急呢。   政君虽然在后宫,然而并不是前朝的消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远一点的吕后,窦太后,近一点的先皇之母都曾经垂帘听政,甚至吕后说话比皇帝说话都管用。所以知道些前朝消息并没有那么难,她也不需要去冒险在皇帝身边安插什么人手,自有皇帝身边的小黄门来禀报。   知道前朝那些老臣么说的话政君还没有怎么样,云姝她们先炸了。云姝的脾气温婉,红丹稳重,鸢蓝就有些活泼,所以,鸢蓝猛的一跺脚“这些人,吃饱了撑着了?娘娘是家人子出身,最是正经清白了,那些下贱的歌舞女都能入宫,家人子怎么倒成了身份卑贱?就好像他们发家之前不是泥腿子出身似的,一个一个的倒是人模人样了。”   眼看着说的越来越不像话,虽然这椒房殿内殿她们几个都是可靠之人,这话也太不敬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责罚也是必然的,云姝盲轻轻拧了下鸢蓝的胳膊“就你生气啊,你若是纠结这身份地位问题,岂不是承认了娘娘是他们嘴里说的吗。”   鸢蓝愣了下,瞪了瞪圆圆的眼睛“咦,好像是哎,不愧是云姝姐姐,懂的就是比我多。”   云姝哭笑不得,点了点鸢蓝的鼻子“你哦,怎么这个时候还能东想一下西想一下呢,这件事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的,前朝的事情我们插不上手,但是后庭的事情确是娘娘的事情,娘娘无论是和陛下的情分,出身,贤淑都没有问题,陛下不会让那些人得偿所愿的。”因为陛下不是愿意做个傀儡皇帝的人。   最后这句话说起来有点惊世骇俗,云姝默默的吞掉。   政君倒是诧异的看了眼云姝,虽然话没说完,不过意思倒是能听得出来,看来她这个宫女并不是个只看得到眼前的女子,只是做个贴身宫女未免屈才,前世到底是没注意到这方面,倒是没让云姝有发挥的地方。以这种聪明悟性,做个女官绰绰有余,贴身的宫女还能培养,这样一个女官能在后宫里发挥的作用政君太明白了,而且又是忠心于自己的,更是好上加好。   虽然有培养云姝的打算,但是还有个贴身侍女没有找到,身边一时半刻离不得人。   “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要相信陛下才是,让苏胜打听打听就是了,在这种时候更要谨言慎行,莫给其他人留有口舌的机会。”政君让红丹去找苏胜,这种消息她听了不派人去探听探听才是不正常的,不过她倒不担心那位会妥协,人有的时候说脾性难改并不是一句假话,皇帝或许很多的地方都被先皇改了过来,不过你越逼他他越往反方向来的这个性格倒是一点都没改,那些人越说她出身不够高贵,他就越要抬自己的出身。更何况和一群快要退出朝堂的致仕老臣计较没什么意思,说不定他们鞋底下都是一团烂泥,根本经不起查呢。   第三十五章   苏胜难得有发挥能力的时候,打听消息很是卖力。没一会各种小道消息就都出来了,什么谢大人的孙女年方二八貌美如花,什么王大人的女儿豆蔻年华,却稳重大方之类的消息地下的宫女太监们有的在偷偷谈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云姝担心的看看政君,马上封后大典就要举行了,现在却总有其他女子贤淑堪为后这种流言,一个后戚的名头当真能让人们赌上一把吗?   政君确实生气,生气的却不是这些流言,流言若是清除,只需更大的流言或者是任何能盖住的事情都可以。朝中的老臣们虽然有想架空皇帝的,却也不是没有忠心皇室的,即使为了朝政平稳过渡要稳住那些人,皇帝也不会拿一个皇后之位来填塞他们庞大的胃口,那些女子进宫之后帮的是娘家还是夫家简直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就连政君这个时候都在庆幸,因为之前的事情,军中的势力倒是看皇帝顺眼的很,而且武将多是粗人,也一根筋,皇位坐着谁自然就效忠谁,虽然也有些许异动,到不足为虑。   政君不经意间扫了眼肚子,再等等就好,等她名副其实的掌管了后宫,就可以尽可能的给她未来的孩子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这一世,她的儿女绝不能和前世一样只知道什么情情爱爱,罔顾伦理纲常,否则她宁愿没生出过这样的孩子。   皇帝扔下一群臣子在那里不知道反省还是算计,下朝了。进了正殿的书房,火气虽然下去大半,然而到底还是怒气难平“这几个老臣,仗着平日里有些功勋,今日竟然如此狂悖。先帝为朕娶妻时他们怎么不说,无非是欺朕刚登基罢了,早晚让他们全都回家吃自己去,要是真有能力经验也就算了,裙带关系也好意思说,朕忍够了。”   郑严在墙角,恨不得蹲下去捂住耳朵,哎呦陛下,您所的这些奴婢明白,可奴婢帮不了您啊,现在陛下生气,一会该不会拿我出气吧。   皇帝看到郑严可怜的样,气就跟被戳漏了一样,好气又好笑“起来,蹲在那里干嘛,你内侍统领的脸面还要不要。”   郑严心里哀叹一声,陛下啊,人要脸树要皮,这要不是殿里就两个人,他也不敢往墙角站啊。跟脸面比起来命重要啊。   一步一挪的过来“陛下,奴婢不是怕耽误您思考嘛。”   “那你捂耳朵干什么。”皇帝追问。   “奴婢只是一时被您的话惊到了,一时只感觉豁然开朗,又颇为气愤,不敢打搅您,只好捂耳朵了。”郑严光明正大的拍着皇帝的马屁。   皇帝摸了摸下巴,“算你聪明,老臣总有办法,只是流言恐怕要委屈委屈政君了,十日后的封后大典务必要隆重,朕也相信,政君绝不是流言就能够伤到的女子,走,去椒房殿。”   皇帝走到兰林殿附近的时候,见一宫装女子疾步潜行,身后的女子手里还抱着几册竹简,墨迹未干,显然是刚书写不久。   如今先皇的妃嫔已尽数移走,能穿着宫装的必然是自己的妃嫔,可皇帝怎么都觉得有点眼生呢。   郑严看了眼,贴身过来“陛下,那个是傅侍女,还未封位分呢。”   皇帝这才知道为什么对她没印象,这个女人入后宫才不过一个多月,大多数都一直呆在后院,少有出门,他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个女子。看她脚步匆匆,方向却是要到长乐宫。对了政君是让后院的女人们都抄些道经,放到长乐宫中,过几日陪葬的。   瞬间就甩到脑后,一个稍有些美艳的女子罢了。到了椒房殿,政君正让人拿了六司局的账簿来,想也知道这里有多少的水分,她看这账簿倒也未必有全部了清的想法,不过谁在中间做了手脚,这种把柄是不拿白不拿的,不过若是有粘上人命的,若是能查出来的,最好也是清理清理,否则跟床旁放把刀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后\宫一清二楚,也没哪个女子敢说可以让后宫再没阴谋诡计,既然光明正大总有看不到的地方,何妨像其他人那样,使些手段,不求伤谁,但求没人能够伤到自己在意的人。   账簿太多,又繁杂,看着看着就觉得累得慌。政君也没正经的坐着,靠着垫子颇为闲适,但要说政君这个时候没有孝心却是不可能的,旁边的桌案上摆着数卷绢帛的经文,她的身家丰厚,虽大多都是聘礼和赏赐,但是用绢帛写东西完全不必像其他人那样心疼。可见刚才政君一直都在抄写,只是现在略做休息,毕竟她还得处理公务,就像皇帝不能完全没人打扰的好好守孝一样。   先皇后去的早,后宫就再没个正经的女主人,虽然六司有女官有内侍总领,而且应该也都是先皇得用的人,不过就冲着浊公公通天的手段,和张美人那句想安排谁侍寝就侍寝的话就能看得出,后\宫其实也有点成乱麻的感觉,就是利益纠葛太多太深。   不过现在新皇刚立,后宫中人要变动,就是难得清场的机会,错过了,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所以政君虽然看着账簿,心却不知道飞哪去了,在皇上眼里,这不就是发呆么,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家小妻子发呆的样子,还挺好玩的,虽然看起来不端重,但是私下里么,这可都是夫妻情/趣呢。   皇上让云姝她们都出去,郑严根本不等吩咐就退了出去,还特别有眼力见的关上了门。   皇上拿走政君手里的账册,政君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一看眼前是皇帝,才敢露出一副吓到魂都快漏出来的表情“陛下,您吓着臣妾了。”   皇上在政君旁边一坐“看着账册都能发呆,这账册这么无聊?”   政君想起今天早朝的事情,再想想现在皇帝还有心情来看自己,说明事情的发展并没有那么糟糕,而且发呆的样子都被看到了,再做一副温柔似水的样子也来不及了,呆就呆吧,好在皇帝貌似就喜欢这样,越不矫揉造作他就越喜欢,。   “还不是这些司局有的有点太不像话了,臣妾担心其他的司局也这样嘛,所以得看看,不过其他的自有云姝她们帮臣妾分担,所以还算不上无聊,臣妾也就看个大概吧。”政君拿回账簿,指着上面一条写着,采购鸡蛋若干,若干是个什么数,他们都按什么来和人结算,采购的谁家,是不是皇庄,一批鸡蛋是怎么才能用银子才能结算,铜钱呢。   “算下来一个鸡蛋十枚铜钱。”政君揉揉额角“简直可笑,陛下你没看过这账簿吧。”   皇帝一想到国库不算富裕,宫中多余的费用多用内库,一想到有那么多的钱流入了这些小人的兜里,牙根都有些痒痒。他以前也不是没去过市井,一个鸡蛋充其量也就是两枚铜钱,其他的呢,采购可真是有油水啊,只不过从谁身上拔下来的油谁能高兴呢。   “简直是放肆。”站了起来又坐下“其他的呢。”   政君轻轻推了他一下“陛下还说呢,臣妾接手宫务不过几天,今天才看上账簿,司采是重中之重所以先看了看,不过这里面的账簿还都是积弊,一时半会弄不清楚,不够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我就让她们知道,伸手的总会被发现的。”说道后来政君故意让自己看着有些刚刚得到宫务权的兴奋。因为谁处理了几十年的宫务都不会喜欢这种事情,然而她还得表现出一副,我第一次做,我做的很好,我会加油这种傻透了的表情。不过卓有成效便是。   因为皇帝没有怀疑,也没有理由怀疑。   “朕知道你有分寸,还得留意,小心濂王余党,若是趁着这时节动上一动,兆头就不美了,至于这后宫事物,你看着处理吧,总不能让那些女官内侍们觉得,他们握住了这些权利别人就收不回来吗。”看来皇帝也想动动这些人了,不过那些女官总管这类职务她本就不打算参合,这种地方,皇上不安排人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自己一个小灶,管的了自己这部分就是,免得让别人觉得她心怀鬼胎,向入口的东西,衣物什么的,总归是要有个能镇得住的人管。   不过安排几个人在这里对政君来说还算不上难,衣服饮食最容易出差错,主事的必须得是皇帝信任的,然而却又不能忽视……否则真有点事情,抓到是谁还好,抓不到,又要背黑锅。   过了一会,司服局就来人禀报,皇后吉服已做好,当然和皇帝那个有些共同之处,皇帝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因为经过这个大典之后,身旁这个时而迷糊时而精明,时而稳重时而活泼的女人就会成为和他并肩而立的大汉皇后,是能够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陪他度过一生的女人。   皇上握住政君的手“辛苦你了。”   第三十六章   三天一转眼就过去,皇上的登基大典不可谓不隆重,整整一天,仪式才进行完毕,祭祖更是用了一半的时间。饶是皇帝这样对登基大典兴奋不已的人,在仪式结束之后都根本不想动一根指头,本来郑严应该来指挥人伺候的,但是一天下来,郑严不比皇上,一停下就忍不住了,被小黄门扶回去休息了。   郑严虽然不在,不过这内侍总管还有一个人陈安季,陈安季上次自动自觉的去受罚,皇上也就原谅他了,陈安季也知道这是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否则的话,扔进暴室都不会有人觉得错。   又是叫水沐浴,又是找太医来推拿活血,整个寝宫里烛火通明,人来人往,声音却特别的低,以至于皇上被推拿活血着呢,就睡着了。   陈安季只能让人伺候着皇帝拖了衣服鞋袜,盖上被子,匆匆用热水浸湿帕子擦了擦脸。   政君虽然还没被封为皇后,但是作为事实上的皇后,今天也是跟着走完了全场,不过有前世的经验,什么地方能够休息休息多多少少还是记得的,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触继位大典。此刻她面前摆着一份绢布写成的名单,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管地位高低,都是从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了,所以以后后/宫进人总不能让她们地位太低被人嘲笑,或多或少的封的都稍微高一点。   林宝林和王宝林家世差不多,收到的宠爱也差不多,算不上盛宠,一个月也能有一两天皇帝会过去,都封为荣华,林宝林封号是顺,王宝林是良。奉顺常家世一般,而且容貌也没多突出,不过进宫也有段时间了,封了美人,封号静。宁顺常,窦顺常和俞顺常都是温柔小心的性子,封号为良人,而且没封号,只是以姓氏称呼,冯顺常那里政君虽然怀疑她,却并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所以也没和皇帝说,只不过皇帝手里暗卫有没有查出来,他是在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就不知道,封为恪美人。最后的傅瑶,倒是有意思,不是没封,只是封了个长史,勉勉强强比最低等的少使高上一级,没有落入不入流的侍寝宫女之流,还得了个分高,丽。   这张名单上的位置都是太子来和她商量的,本来这些人就都是要封的,与其畏畏缩缩的,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压到低处,不如大方一点,虽然宫里的女人没有傻的,但是却也不是所有人都非得在后/宫里闹的腥风血雨的。如果给的低了,皇帝就会觉得自己往日的贤惠大方是装出来的,但是若是不介意又会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在乎他,所以虽然政君并没有反对皇帝的提议,不过,却也都是中规中矩,没人破格,而且封号也都普普通通,本来皇帝也没多喜欢他们,好笑着也就顺手点的封号。   只有傅瑶和冯顺常,政君才是稍稍用心的,冯顺常好说,位分也好,封号也好不过是既要稳住她不要狗急跳墙,又要刺激她做出些什么动作,谁家的封号用个冰冷的恪字,是要恪尽职守啊还是要恪守本分啊。傅瑶,皇帝非常无所谓,本来进后/宫的手段就不光彩,之后也没被宠幸过,只不过无论是政君还是傅瑶都还没撕下那张好姐妹的皮,所以皇帝本来想封七子来着,结果被政君一句,先前之事流言还没消失,封高了,怕是流言会传到宫外去,还是冷上一阵子,等过两个月再升上来便是,不如给个封号做安慰吧。   要怎么说皇帝对于没什么印象的人,态度是很随便的,而且觉得傅瑶也不牵涉什么势力,封到什么位置,给个什么封号根本不重要,直接把绢帛递给了政君“封号你选个就是了,既然是曾经旧识,想必会了解。”   之后就像个甩手掌柜一样,都扔给了政君,政君看着下面的人送来的竹简推荐的吉祥的封号,默默的撕掉了,只是在绢帛上写了个字‘丽’。   丽这个封号,确实是和傅瑶有缘分,艳丽美丽都可以用来解释,而傅瑶恰恰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但是政君会给这个封号,潜在的意思就是,脸,光明正大的告诉别人,这就是个用脸成功的女人,傅瑶浑身上下估计都黑透了,也就那张脸还能看看,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你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政君想要撕掉的恰恰是她那张都已经丢弃不要的脸。   政君看这东西看的出神,云姝她们也不敢过去,担心影响到政君思考。红丹和鸢蓝悄悄咬耳朵“你说,这么一个让陛下和娘娘都感觉丢脸的女人,给位分就算了,为什么陛下和娘娘还要给封号,多委屈啊,那件事的影响到现在还没下去呢,她居然有脸出来。”   鸢蓝很无奈,红丹对于阴谋诡计的领悟力实在是太低,所以政君和云姝鸢蓝都不放心让红丹跟着政君在外面行走,生怕她那句话没说对,或者该低调的时候强出头。连政君现在都觉得,红丹根本就不适合宫廷,她或许忠诚,或许可以保守秘密,但是她这只要有自己人不分场合的讨论其他妃嫔,要是哪天皇帝不让人通报就进来,又正好听见,早晚会给自己热下大祸。最头疼的不是有意要害自己的人,而是这种无意中就能坑掉亲近的人。   鸢蓝越听脸越冷,强行打断了红丹的抱怨“够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椒房殿里就一定安全,你说什么都没事,你觉得只要周围没什么其他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万一陛下突然进来听到你大肆谈论,你这就会害了娘娘。我们也不过是宫女,那些人毕竟是陛下的后宫,一口一个那个女人,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都没什么能耐,在椒房殿里安插不进人?真给娘娘树敌的话,你怎么办。”   红丹有些不知所措,在她想来,不过是趁着娘娘思考,悄悄聊聊而已,她也是给娘娘报不平,为什么鸢蓝要这么说她,眼圈都红了。   鸢蓝失望的看着红丹因为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错在了哪“我们是娘娘的贴身宫女,可以说我们是娘娘的臂膀,嘴一定要牢,该说的不该说的心里要有数,你教下面的宫女的时候难道没有警告过她们,如果随意多嘴多舌和外宫的人说什么,吃里扒外绝不会轻饶么。我们对别的妃嫔评头论足,别人不会觉得这是我们个人的问题,而是会说这是娘娘的意思,娘娘的授意。娘娘在前朝本来就吃力,我们在后面不能拖她的后腿。我们要做的是小心别人可能对娘娘的伤害,让我们的‘眼睛’可以不让我们被敌人蒙蔽,而不是说长道短,图让娘娘烦心。”   鸢蓝知道自己这话重了些,红丹本就是个活泼的性子,若不是胜在对娘娘忠诚,也未必能得到贴身宫女的位置,但是在这种位置上,容不下她的天真,若是不能变的稳重可靠,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利用。   红丹眼圈虽红,却到底没哭,这番话对她的触动比什么都大。她自己难道不知道自己喜欢说别人的家长里短不好么,也知道若是被人听到或许会传出去。只不过一直以来她抵抗不住自己这种心情,而且总觉得椒房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现在伺候娘娘的人里都是可靠的,没有谁会告密所以说的肆无忌惮,但就像他们在其他宫殿安插人手一样,别的人难道不能在她们这里安插隐藏极深的探子么。想到这里红丹身上都有些发凉,竟然有些站不住的样子。   离得这么近,政君怎么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情,不过她对于红丹的这种毛病也是想说好几次了。不过看着她和冯媛李元儿很相似的性格总是忍不下心来扒掉那一层布,但是宫女和家人子是不一样的,如果冯媛和李元儿进了后宫,就算她们在一起说说其他人的趣闻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虽然位分不同,但是身份是相同的,红丹却不过是她的侍女,将来如果有人借此机会挑事,陷害,为了动摇她也不是不可能的,但红丹是个宫女,如果红丹自己先犯了错,她连救都没有立场,所以必须得让她知道,背后议论人这种事情,除非是她问或者是听到的消息来报告,否则的话不要以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谈论其他后妃,因为,你只是个宫女,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呢。   话糙,但是政君也是为了红丹好,还是早早找个合适的男人,想办法让红丹出宫吧,送她一生幸福,总好过她在这宫里蹉跎,也算得上是全了两辈子的情分。只不过这话段时间内是不会时候的,一是还离不开,二是紫冉估计也快到了卖身进来的年纪了,哪怕就那么几天,她也想见到前世的几个忠仆聚在一起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那天之后,红丹沉默寡言了许多,平时她是椒房殿里最开心的一个,总是有着说不完的话,看见她这样,政君也有点后悔,改变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却选择了最激烈的那种来迫使红丹正视这个问题。虽然话是鸢蓝说的,但是政君如果不是这么想的,早就制止了。改变一个人是痛苦的,要改变习惯更困难,对于红丹来说,改好了,在她身边多呆两年再放出去婚配,身份地位截然不同。如果改不了,那就现在就为她物色夫君,红丹忠诚她毫不怀疑,送她一场富贵也算全了情分。   很快政君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因为封后大典要开始了。封后不同于封个妃嫔,礼仪之庄重,封赏十次夫人都不会有半次皇后那般郑重。因为是正妻封后,既是嫡妻又是元后,礼仪比单封皇后还要郑重些许。而且只有皇后才能进宗庙,祭祀先祖。从此政君拿到了金册宝印,中宫筏表。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这仪式中很平静的过去了,没发生过什么反对声音。看来那一天皇帝果然把大臣们都弄晕头了。   回到椒房殿,卸下沉重的钗环吉服……将头发从朱红色长簪解放出来。   政君悄悄按了按腿,沉死了,这一套华丽的衣服不知道花了多少工匠心血,废了多少财物。金丝银线绣凤凰算什么,面料做工,用来当传家宝都可以了。一颗又一颗的明珠点缀其上,让政君真的觉得。实在是衬得上光彩照人这几个字。   前朝的仪式结束了,后宫接下来还要封赏之前在太子时期就跟着的妃嫔,政君也很累,早早睡了。   第二天政君起床洗漱,宫内内侍们来通报,有妃嫔前来了 ,云姝有条不紊的指挥小宫女们送上茶点。   等着政君出来这点时间,几个人平日里很少都能见,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可以聊天,或者说借着这个机会来观察其他人。女人之间的话题永远都是什么胭脂水粉,布匹钗环。几人坐一起,无非就是变成互相提防或者吹捧。   政君一出来,几人便停下话头。   政君在主位坐定,一身大红色描金凤凰裙,如此艳的颜色穿在政君身上,不但没有庸俗之感,更是显的高贵威严。   这样的政君在傅瑶看来,是极为陌生的。在没有和政君翻脸之前,傅瑶几次和冯媛她们过来,看到的政君都是穿着常服的,美则美矣,却并不像红色这样更能衬托出政君的那种,气势。   政君是做过几十年皇后太后的人,身上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只不过之前政君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并不明显。如今政君又重新登上皇后之位,成了这座汉宫的女主人,这种感觉就陡然冒了出来。   傅瑶的神色自然被政君看到了,即使收的再快,政君还是看到了眼睛里那抹不甘心的神色和嫉妒心。   政君让云姝上前,宣布了几人的位分,等云姝说完,给了她们时间缓一缓才开口说道“这份名单是本宫和殿下商量的结果,日后你们的分例就按着位分来,少的宫人,也会给你们补上。虽然陛下出孝之后必定要选人入宫,你们也不必着急,毕竟是陪着陛下这么久了,总归是有情分的。但是陛下现在所有人都在看着,本宫决不允许有任何抹黑陛下身份的举动出现在你们身上。”   顺荣华和良荣华位分在几人中最高,带着其他几人站起来行了宫礼“妾身明白。”   政君又让鸢蓝抱来一些料子,都是颜色鲜亮又贵重的好料子“陛下登基,虽然六司局准备好了你们的东西,不过一个月后就春暖花开了,总要提前做几件衣服备着,这几匹料子你们就各自选选带回去吧。”说白了只是刚登基要赏些东西,不过现在后宫的帐她还没弄完呢,也没办法取什么首饰之类的,就干脆开了小库房把这几匹精致却不耐放的料子拿出来,一个月后,先帝已经葬入陵寝,皇帝也已经出孝,这些人势必想要在新人进宫前多得些宠爱,甚至于,最好能怀个孩子,这些布料无疑戳中了她们的软肋,各个都喜不自胜,就连窦良人她们都笑了。   选东西明面上的规则就是谁位分高谁先拿,先拿的,必然是自己喜欢的和最好的,越到后来剩下的没得选的时候,好看喜欢与否都是次要的了。   王宝林拿了件桃红金妆缎,林宝林带走了件葱绿蚕丝松花锦。其他人陆陆续续的带走了什么玫红色掐丝云纹锦。等到位分最低的傅瑶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挑了,只剩下一匹粉色锦缎,看来挺漂亮的,然而一看傅瑶大家就都知道为什么她的神色这么难看,毕竟傅瑶走的是成熟的风格,弄了匹这满满少女风格的,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吸引人。   傅瑶把东西递给身后的宫女,她则站起来,大声的说了句“谢谢娘娘。”   政君看见傅瑶眼睛都不看东西,就知道布匹虽好,傅瑶却不喜欢。   等这些人从椒房殿出来之后,略停顿了下就四下散开了,她们中有的两人宫殿的距离挺近的,就相约去裁衣裳,虽然现在还在守孝,陪着殿下吃素,但是今天政君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政君借口也好什么也好,总是没拦着她们去争宠不是。   傅瑶回到瑶雪楼,里面还算暖和。宫女问这匹粉色锦缎要怎么样,傅瑶一阵烦闷,恨不得把这个撕碎喽,但是宫中东西有定数,皇后赏下去了,如果日后查这匹布的话,说不出去哪里了就是个把柄。挥挥手“放库房,放库房。”   拿着布的小宫女疑惑了声,小心翼翼的提醒傅瑶“可是皇后赏下这布料,一个月后您没穿这件,岂不是落口实给皇后呢。”   傅瑶想想也是,伸手抚了抚锦缎,不得不承认,虽然政君看她绝对不顺眼,但是该给她的东西却从未少过一分一厘,这就是一种本事。   “算了,既然这样,那就裁成一件曲裾吧,裁好了,放起来便是。”傅瑶捏了捏额头“她最近有消息么。”小宫女名叫花蕊,摇摇头“没有,最近各种事情繁杂,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虽然那位那里很清静,但是却不是忍得住的性子,大概也是觉得娘娘您的处境并不太好,怕给您添麻烦。”   傅瑶冷笑“她还会怕给别人添麻烦,现在没人注意她,可我这里却都不敢动,真是憋屈。”   花蕊只能劝傅瑶注意些距离,别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把事情搞的一团糟,她不知道傅瑶和政君之间纠葛的起源,傅瑶与之失之交臂的,除了这个后位,还有什么,不过傅瑶不想听,她也只能停下来。眼见这位要美貌又美貌,要手段有手段,女子一遇上皇后就总是容易激动,脑海中早就不知道脑补成什么样子了。   再过了五日,就是太常占卜出的适宜下葬的日子,皇帝率领百官去陵寝,政君坐镇后宫,等到皇帝风尘仆仆的回来,先帝的痕迹终于要被一一抹去,未来的日子属于这个渐渐成熟起来的皇帝。   回来后的第一个朝会,有人在朝会上提出,新帝登基,应当改元,皇帝准了,不过虽然说要改元,但是改成什么,历法计算等有大量的准备事情,没有半年弄不好,一时半会,皇帝还得用先帝的年号,不过意气风发的皇帝显然不在乎。   后宫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直到政君通过账册顺藤摸瓜,抓了几个太监和宫女,终于看到了这皇宫暗处的冰山一角,这些太监一旦入宫,就只能老死宫里,所以暗处的联系起来的盘根错节,就像一团树根盘踞在皇宫的阴影中。越是没根的人,就越注重钱财,用各种名目从宫帐里捞钱,好好的皇庄,位置也都不错,愣是让他们报成了年年亏损。不光如此,除了司礼监,其他的司膳,司衣,司仪等都有这种情况。政君查的有些吃力,想到清理一个安全的环境也是未来孩子父亲的责任,毫不客气的找到了皇上,说明了部分的情况,这是来求人手了。   皇帝很痛快,等政君一离开就让暗中的人派人去查,加上政君明暗的人,终于查到了司膳局的首领太监身上,但是查到的事情和钱财并不如预期,政君就总觉得,很有可能六司局都有人涉入其中。不过一时疏忽,这个首映太监竟然被发现死在了天牢,窒息而死,据说他吞了一枚戒子。   政君面寒如水“一个贪财如命的人会舍得死?会放心他大笔的钱财?难道是他知道什么,但是在还没有说出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皇帝一听到属下回报,也是怒不可遏,在天牢里都能杀人,若是哪天觉得他这个皇帝碍眼了,是不是端给他的就不是美味的饭菜,而是剧毒的砒霜了。   皇帝身后的暗处力量就像车轮一样飞速的运转,一切都要解开谜团了。   第三十八章   司膳局的首领太监,已经入宫三十年了,属于一步一步熬出头的,也有那么几个干儿子,他一死,这几个小太监就立刻被抓了起来审问。要得到答案尚且需要时间,但是皇帝是无论如何不放心司膳局原本的人了。或许因为那些暗处的人藏在阴暗中惯了,一旦被暴露在阳光下,就分外的恐慌。   新上任的廷尉冯冲遣人奏报,有人欲在天牢内毒杀几个太监,但因几个太监或许知道重要情况,提前被转移到了新建好的廷尉牢房逃过一劫,杀手被天牢狱卒发现,杀死几个狱卒后被羽林卫拿下。   皇帝惊怒之下差点把案几踹倒“天牢之内都敢杀人,竟然一而再的动手,这是藐视朕这个皇帝啊,既然他们动手,那几个太监一定有问题,不惜任何手段,朕只要答案。”   来人转述了皇帝的话给冯冲,冯冲顿了顿就让人找老狱吏去审问那几人。冯冲今年不过三十四,却能做到廷尉的位置,固然是因为他家世不错,然而更因为他精通法家之学,他当然清楚,在这牢房之中,最了解一切的并不是上官,而是这些底层的狱吏,他们清楚什么样的犯人需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刑具用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人说话,怎么才能看起来外表无伤但是内脏却已经受损等等,所以刑讯这种事情,交给他们最合适不过。   冯冲就坐在大堂上,看着历年的案卷,直到下午狱吏才来报有人招了。   这老狱吏看起来头发已经斑白,脸上也有了褶子,唯有眼睛闪着精光,冯冲不是迂腐之人。狱吏薪资微薄,卖命干活无非为了些赏赐养家糊口,若是拿君臣大义说事,他也未必明白。让手下拿了几吊钱赏给他,果然狱吏脸上笑开了花,背弯的更厉害,一边带路一边略带讨好“大人,这几人骨头确实够硬,不过在知道有人欲在天牢中要他们性命的时候就有所动摇了,人都怕死,这口气泄了想再提起来就不容易了。小人不过用了些许手段,他们就招了。”   冯冲点点头“你做的很好,如果这几个小太监说的对查案有帮助,官会为你请功,多多赏赐财帛,说不定以后还会需要你来帮本官撬开某些人的嘴,只要你能继续立功,本官可以找人,教你幼子识字。”   冯冲说的轻飘飘,狱吏却惊喜万分,倒头便拜“小人,小人一定尽力帮助大人,大人对小人之恩,如同再造。”冯冲让他起来,狱吏虽然起来,但是那满脸红光的样子好似喝醉了酒一样。   到了廷尉牢的刑房,几个小太监被放了下来,因为受了刑,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完好的地方了,如果不是胸口有呼吸,眼睛还睁着,几乎和死人无异。   狱吏打开门,让冯冲进去,一边遮挡着浮灰“大人,您随便问,他们看起来惨,但死不了,您不用担心。”   冯冲点点头“你们师傅的死,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本官,本官到时候给你们个痛快,否则的话,皇上若是震怒,你们死了便死了,你们的家人亲友都要受到牵连,不过本官奉劝你们一句,既然幕后之人已经视你们为弃子,你们又何必为他们继续卖命呢,谁说的毫无隐瞒,本官保证放过你们的家人。”   其中一人开口“大人想知道的,我们知无不言,我们只求大人到时候给我们个痛快,不过我们知道的也有限的很,不知道有没有用,我们几个入宫时间并不太久,这宫中,太监除了死亡是不能离宫的,所以在这宫中盘根错节。咳咳,我师父也是中间的一环,谁掌握这个环的顶点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我们不过是小鱼罢了,只是跟了师父,才算是有点根基。我师父曾经说过,他们的心太大了,他很害怕,但是又不能脱离,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如果他死了,就让我们往偏远的宫室调,免得有杀身之祸,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被抓了,什么都没有用了。他们杀我师父,是怕我师父把他们供出来,我师父虽然没说,但是他一向小心谨慎,定然不会一点证据都不留。”   冯冲摇摇头“你师父的房间里里外外我们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会不会已经被拿走了。”   另一人惨笑一声“不可能,我师父最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他绝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的房间里,大人不妨搜搜我们的房间,师父经常出入我们那里,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冯冲叫来心腹,让他把这段话告诉皇上,让皇上决断。他是廷尉管查案不假,不过皇宫中就是搜查也不能让兵丁来,宫中除了侍卫和皇帝,是不允许有其他真正的男人的。更何况再没什么进展,皇上怎能心安。   皇帝听到这段话,刚想让陈安季带人去查,却想起来陈安季伤还没好全,郑严又在他身边。何况,司膳局宫人的住处在后宫之内,如果他这边命人去查,幕后之人必定会隐藏的更深。突然他想起来,他虽然不能让人去查,但是皇后可以啊,后宫本就是皇后在管,她来顺理成章。幕后之人就算直到他在知道,也不会断掉所有的痕迹。他真的想知道,这个网究竟有多大,若是不除掉这张网,他怎能安睡。不同于叛乱,不同于大臣们的谋划,这些太监宫女整个宫中不知凡几,如果他们心有异动,他这个皇帝还能有安稳吗。   政君听到消息,倒是不在乎自己动手,后宫这些毒瘤如果清掉,哪怕有些小鱼小虾漏网,哪怕还有人算计她的位置,她也可以从容施为,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这个毒瘤得尽快拔掉才行。   既然那些人都在天牢中行刺了,可见并没有把新帝和皇后放在眼里,也知道皇后在查贪腐,应该还没有想到已经知道他们其实已经渐渐浮出水面。而且这几个小太监未死,那些人恐怕时时刻刻都担心被抖出来,必定会有座动作,不怕他们动,就怕他们不动。在后宫生存几十年的政君明白,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有了痕迹,就不怕抓不到把柄,这个对于很多事情都是适用的。   政君进宫也这么久了,也有自己的人手,关键的位置上也有信得过的人,其中的一部分也没有瞒着皇帝,因为一个皇后如果连自己的人手都没有,凭什么能够管理后宫,真混到那个程度,哪怕政君再能揽住皇帝的心,位置也是不稳的。   除了小太监们在几个屋内翻找,因为心细,而且管理着自己的服饰珠宝,对于这类的东西比较敏感,政君让鸢蓝也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惊喜。   几间屋子没有多大,没一会就翻检完毕,从两个暗格中找到几卷竹简,然而政君打开一看,并非名册,而是根本找不出头尾的一句句话。这年头太监大多不识字。这个东西如果说随手写的谁也不信,只不过这样什么都看不出来,拿到和拿不到区别仅仅在于有个希望。连政君这样心性的人都觉得不舒服,司膳太监死了,如果没有什么办法,这条好不容易查到的线岂不是就此断了,她岂能甘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不是这次她决定整肃后宫,恐怕还在做宫中内侍不敢挑衅皇权的梦吧。事实却是这些太监宫女居然不知不觉间成了这皇宫地下的主人。   正在政君捏着竹简头疼不已的时候,鸢蓝掀开帘子进来,手里还拿着样东西“娘娘,这司膳太监果然是人老成精,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您手里拿着的那几卷竹简若是没有奴婢手上这东西,怕是就无甚用处了。”   政君接过一看,没有文字,只有一排排数字,政君猛的悟了,打开竹简,按着那数字挑出字来,找张干净的绢帛写下,挑完将竹简放下,拿起绢帛,手指划过的,是一个个名字。   “查。这些人都是谁,司膳太监算是高阶的内监了,他能知道的人,想必应该不会是什么低阶的小太监,悄悄的查,不要打草惊蛇,另外,宫女之间也要注意,尤其是那些因获罪入宫为奴的,这些人未必会真的心中无怨。”政君留下这份,另让鸢蓝重新抄了一份带走,鸢蓝有着云姝的沉稳,也有些红丹的机灵,关键是她知道什么事情都是有度的,不会自作主张,这点有时候云姝都比不得。   这房中已经翻检遍了,但是万一有遗漏之处呢,想到鸢蓝的东西是在院子下面的树根处找到的,就让那些小太监们几人一起,继续在这里翻找,同时司膳太监的房子周围也要同样查找,政君则去未央宫找皇帝。   此时皇帝正处理积压的政务,安排濂城官吏,政君并未让人通传。宫内之事虽然凶险阴暗,但是比起国家大事,还是要分个轻重缓急的,又不是抓到主使,所以政君没让人通传,只是在后殿呆着,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份名单,看看是否能回忆出什么,如果她都能够想起来的,那恐怕在前世就是一直隐藏的特别深的,这样的人正适合做突破口。结果看了两排,政君都没有找到眼熟的名字。暗笑自己多心,自己前世事事不顺,不过却因为地位,从未关注过下面的宫女内侍,结果现在只能等鸢蓝的消息,不知道这次结束之后,后宫中药少多少人,等结束之后,得重新的考察那些宫女内侍,补上缺漏。   宫中连年进人,人也太多了些,内侍身有残缺不能放出,那些宫女必要放出一批,而且以后看来得形成个定例,这个网能成形,未必没有那些宫女内侍一旦入宫终生再不得出的怨愤在里面,不过即使如此,互相勾结,死不足惜。   皇帝商量完国事,正想着要去看政君,顺便了解了解情况,没想到政君已经在后殿了。   政君见皇帝已经进了屋,放下手中绢帛,虽然皇帝拦着还是行了礼才起身。皇帝埋怨几句“你我夫妻何必在乎这些虚礼,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就算了,咱们之间常见面,行来行去的多麻烦。”   政君心想,现在你是觉得没有必要,前世我怀孕之时你还没有其他孩子,对我也曾如珠如宝,结果傅瑶不过几句话就能哄得你只去看她,我若不行礼现在你是不觉得什么,但凡你我有意见之别,你会不翻旧账吗。   不过面上还是言笑晏晏“陛下说的是,那不是刚才殿内还有人嘛,咱们夫妻之间是不用虚礼,但是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对陛下对臣妾岂不是都多有蜚语么,臣妾自要为陛下着想,不过些许礼节,又不费事,陛下还是莫劝了。”   皇帝其实很满意政君如此行为,皇后对皇帝恭谨,那些大臣们只会说皇家礼节齐全,这是长脸面的事情。   絮叨一番,皇帝才问政君怎么突然来了,让人通报一声便是,怎么在殿后枯等。   政君将绢帛给皇帝“臣妾把那几个小太监的屋子内外都查抄过了,屋内发现几卷竹简,竹简上面有很多句话,不过根本看不出什么来,臣妾的贴身宫女在院外树下发现一卷竹简上面都是数字,臣妾用数字对着话,对上的就是绢帛上的这些名字,臣妾已经让鸢蓝去查了,尽量不惊动那些人,这次势必要把这些背主的奴才们连根拔起,肃清后宫。”   皇帝摊开绢帛,看了几眼,没有认识的名字,叫来郑严“你看看,这些名字有没有未央宫里的。”   郑严也没问,不过却多多少少知道这宫中有那么阴暗之处,他自己早早就到了皇帝身边,又一心忠于皇帝,是以并没有人敢来拉拢他,不过这张网他多多少少知道些,只不过他以为这不过就是些年老出不得宫的老太监为了攒些钱财靠拢到一块,所以也一直没有如何注意,看来显然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看了看皱起眉头“陛下,娘娘,这第三排第五个是未央宫负责洒扫的太监,第四排第一个是负责打帘的宫女,第五排第二个是偏殿的管事宫女,其余的,奴婢也不认识。”   皇帝的怒火从第一个名字开始积攒,到第三个开始已经到了顶点,政君只能劝他“陛下也莫气,如果不清查后宫,咱们怎么知道这皇宫中还隐藏这样一个毒瘤,早早的发现了,说明这是先皇在保佑陛下啊。不过是几个太监宫女,不忠的奴婢,自有宫规处置,陛下还是莫为此事动气的好。”   皇帝还是压下怒火,只是让郑严先让人监视这几人,先不要动他们,看看他们都有什么行动,有让政君,回头,查到那些名单中的人,捡一个动上一动,看看其他人的行动,会把谁牵出来,有关人等,务必要一网打尽。   郑严下去安排,未央宫其实还是蛮干净的,自从政君清理过后院,皇帝自然也发现如果自己在的地方都被漏成了筛子,做什么事情之前就被人知道了,毫无隐私可言是多么可怕,所以,再三的清理未央宫,就算是这样,还有漏网之鱼,不过大多数都是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   阴谋一旦见了阳光也就没多可怕了,暗桩一旦暴露也就没有威胁了,皇帝的生气更不如说是对于自己身边还有别有用心之人存在的一种恐惧。越是不在他掌握之中,就越担心会对自己不利,这是人的天性,谁也避免不了。   政君又劝道“陛下,臣妾让鸢蓝去查这份名单,想必一时半会出不来结果,而且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选谁还得看看,臣妾得先回椒房殿了,陛下刚下朝,还是好好休息吧,莫要为了这些事情气坏了身子。”   皇帝有些憋屈,一想到糟心的事情一堆一堆的就特别的头疼“不了,朕陪你回椒房殿,反正这事情一时半会的查不清,你回去你那个宫女还未必会回去呢,顺路陪朕走走,不坐肩舆了。”   政君应是,初春尚寒,宫人给皇帝和政君都系上披风,拿来袖套。两人带着宫人就离开了未央宫。未央宫和椒房殿之间距离不远,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景色,皇帝既然想散心,就不会走那条路,皇帝走着走着,就离梅园不远。梅花在冬天开放,此时早已落尽,景色有些荒凉,还没有御花园内好看,皇帝有些扫兴,索性直接走回椒房殿,也没什么散心的心情了。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还得清理后宫,还得照顾着顺荣华她们,有妻如此是朕的荣幸,所以说,朕那时可是第一眼就看到你了,缘分天定呢。”越走近椒房殿,皇帝突然来了些感慨,在他最难的日子,是皇后陪在他身边帮助他,而那些妃嫔,除了向他索取,确是半点别的都做不到,就算只有那么一瞬间,皇帝还是觉得,政君是唯一能与他并肩的女人。   政君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不过就算直到也只会觉得,男人的话,信了,才是傻子吧。   第三十九章   有了姓名,很快这些人就被筛了一遍。有的是不起眼宫殿的太监宫女,有的则是看起来不明显,但是都在类似于司膳房负责打杂的小太监,太医署的抓药童子等,看着不起眼,但是如果真起了坏心,又没防备,岂不是要遭殃么。谁还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周围是不是有人要害她。   不过这中间的大鱼是前司礼监副座何礼,贺礼本名贺骑,不过先司礼监首座觉得这名字不适合一个太监,就改了礼字。司礼监是个什么地方,但凡太监宫女受罚都是要在这里完成的,低位太监宫女的升迁事宜也由他们判断,可以说权柄极大,因此司礼监首席的位置向来是非常重要的,要么是皇帝身旁的大太监兼任,要么就是副座上肯定有皇上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太监还能在这名单上面占个位置,默默的动用暗卫把这个人监视起来,接下来就是选只下手的鸡了。   皇帝选来选去,决定了就是那个洒扫的太监,未央宫内钉子所看到的,能够传出去,基本都是那个洒扫太监带出去的,既然如此,还客气什么。皇帝命人绑了这个小太监,对外说的就是他竟敢泄露皇帝行踪,也没说是泄露给宫外还是泄露给嫔妃,泄露到什么程度,只不过,这个罪名定下,这个太监就是想活都不成了。前不久的濂王之乱现在还牵扯着一堆人的神经呢。   一个洒扫的太监了解的终归有限,他也只是定期会传消息出去,就连那个打帘的宫女和另外一个内侍他都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他传的消息是到了司膳太监的手里。所以说会不会有人动,他也拿不准。   政君让人看着那个老太监的徒子徒孙,而且虽然因为清理宫中发现这个毒瘤,但不代表除了这个事情其他的事情就都不做了。后宫诸多杂事,不过好在六司局都各有各的制度,皇后只要大事上拿些决定就比较轻松了。不过现在司膳太监倒了,皇上自然派了自己信任的人看惯司膳房,不过政君也趁此悄悄安插了个副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自己入口的饮食并不会有意外。因为后宫的女人向来是无孔不入的。   政君刚刚处理好一堆司珍房的事物,重新清查了一边内库珍宝,当然这个内库指的是后宫的内库不是皇帝和皇后自己的内库。腰酸背痛的,想起身走一走,没想到头猛的就晕了下,当时眼前一片空白,手有些慌乱的挥了几下被云姝扶住。耳边云姝呼唤的声音隐隐听不真切,政君顺着云姝的手坐下,捂着额头缓了一会。总算是恢复了。   云姝一脸着急,刚才可真把她吓着了,看见政君缓过神来,递上热茶“娘娘,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去叫太医来。”   政君本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可能是坐久了,不过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了上来,捂着胸口难受。云姝忙让人哪来痰盂,不过政君什么都吐不出来。这下云姝说什么都要叫太医来,政君只能让她去请太医,红丹张罗着让人拿些清香的水果来给政君散散味道,眉目间的娇憨散去不少,眼神清亮,看着像是开了窍。政君本想和她谈谈,奈何这感觉下不去,只能靠着靠枕,闭目养神。手牵着红丹的手,拍了拍“想明白就好,我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之间都能够一如既往。”   红丹低声应是,一边给政君拿些水果放在鼻端,政君的那些感觉才好些。   这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云姝带来的是太医院的一个太医,并不是最专精妇科的那个,他能来,是因为他可以信任。韩立把了脉,又换了一只手,到把云姝她们急得够呛,平常把脉不都是一只手吗,难道这次比较严重?   韩立放下手,鞠躬“恭喜娘娘,您有孕了。”   政君顿时一愣,看向小腹“多久了。”   韩立笑了笑“已经快三个月了,娘娘身体底子好,所以症状并不明显,不过这段时间娘娘明显有些过于劳累了,所以有些下红,娘娘才没有注意到不对,不过娘娘,您确实是不宜劳累了,再这么下去,没问题也会变成有问题,一会臣开些温补的方子您吃几副就好,平常还是注意些饮食,药物总是有三分毒性的。”   政君还没怎么样呢,云姝和红丹都已经合不拢嘴了,看她就像个装着珍珠的瓷碗,生怕磕了碰了。   韩立也不生气没人理他,面前这位肚子里的,可是当今的第一个孩子,甭管男女,可都是嫡长,身份贵不可言。只要自己能照顾好这位,日后少不了前程。不过这也是一场豪赌,若是面前的贵人有半点伤损,他的命搭进去都不够。   政君轻抚小腹,心思百转千结。   这孩子并不是前世自己的那个儿子,时间不对,不过这也说明了,事情并不一定都是定数,自己也并不会再努力也改变不了结局的孤家寡人。虽然这孩子来的并不是机会,不过这孩子在先皇去世之前就有了,算不上孝期有孕,皇帝自己的孝期早就过了。谁敢真让皇帝守够二十七个月。半个月前皇帝就已经重新临幸后宫了,因为还没有遴选家人子,皇帝仅仅是在几个妃嫔宫中转了转,就连傅瑶都受了宠幸,不得不说,这方面傅瑶是真的放得开,就连对傅瑶观感不佳还还碍着自己面子的皇帝都连去了两天,傅瑶再出现的时候明显娇艳的多,头上的发饰也多了跟赤金蝴蝶流苏,说不上珍贵,但是后宫的旧例就是如果皇帝满意妃嫔伺候,一般都会赏些物件,皇帝现在就比较爱赏玉簪。   政君默默的盘算着要如何再清理清理后宫,过一阵子,她的精力恐怕就不是很足了,总有些事情得开始未雨绸缪了,好在还有三个忠心耿耿的侍女,紫冉应该也进宫了,如果她并没有投靠其他人,就把她带过来培养培养,总能应付过去。就是她这已怀孕,拉拢皇帝就得换些方法,虽然皇帝肯定是会宠幸他人,但是也得让皇帝知道自己怀孕的辛苦,痛楚,让他参与到这孩子的孕育中,只有这样,出生后皇帝才会因为付出了心血而对这个孩子更加喜欢,至于其他人,只要皇帝的心并没有倒过去,就是受宠又如何。傅瑶,等遴选了家人子之后,新鲜的美人一进来,傅瑶恐怕得忙昏头。   政君回过神来才发现韩立方子已经开好了,正等她吩咐呢。政君让云姝收起方子,拿出罐贡茶。韩立家境不错并不缺钱,不过他爱茶,经常搜集各种茶叶,贡茶轻易是喝不到的,给他正合适。   “本宫会亲自和皇上说的,你回去该怎么备案就怎么弄,本宫会指定你来保胎,希望你能竭尽全力,保本宫母子平安。”政君打算趁这个机会拉近一下和皇帝之间的关系,毕竟几个月无法侍寝,难道要她干看着孩子出生之后皇帝的心跑到别人那去吗,她是不在乎,但是一个得宠的皇后和一个不得宠的皇后看前世和现在一对比就知道了、   韩立行礼之后回到太医院,留下备案,就亲自抓药,药性什么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才交给随他来取药的红丹,还交代药渣一定要留下以备查验。   红丹将药放到怀里护好,回到椒房殿也是亲自去熬药,不假他人之手。   几个侍女早就约好了分工,因为鸢蓝要清查宫中内监案,惦记着想回来伺候政君,政君却不让,这个时候她要是不做了,日后两眼一抹黑,不但错过了培养自己人的机会,还会不了解真相,凡事都迷迷蒙蒙的。   好说歹说,政君都把清理后宫是为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清理一个安全的环境才说动鸢蓝,然后鸢蓝就难得热血沸腾的去查案了,按她的话说,一定要给娘娘和小皇子清理一个安全的环境来,干劲大着呢。   政君请太医也没避着人,宫里又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皇后请太医很快宫中的几个妃嫔就都知道了,皇帝自然也听到了。皇帝还是很在乎政君的,听到消息后连忙就赶到了椒房殿。   一进椒房殿,政君正端着碗苦药,喝药真的是人生一大考验,这药苦的政君都快以为里面放了黄连了。   皇帝看着政君吐着舌头抱怨药苦的时候忍不住乐了,走过去,从盘子里拿块蜜饯塞给政君。   政君接过蜜饯,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看着皇帝。云姝带着宫女们撤下,屋子里只剩下他们。   皇帝觉得政君的身体不像是生病的样子,但是太医来过了,没生病为什么要开药。却忘记了政君最近已经忙的昏天黑地了。   政君没有再拿那壶茶续杯,而是硬生生把脸憋红了“臣妾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陛下。”   皇帝想了想,什么好消息让皇后如此郑重其事,莫非是抓到大鱼了?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政君一脸娇羞,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陛下,你要做父亲了。”   皇帝笑呵呵“恩,什么事,朕要做父亲了。”缓了缓,眼睛突然就瞪圆了“朕,朕要做父亲了,你有了?”   “快三个月了,算算,是在国丧前有的,只可惜先皇看不到啊。”政君点出了时间免得皇帝为了自己的面子伤了她的孩子。   结果皇帝压根就没去想时间问题,笑的好不开心,嘴里一直念叨着,朕要有儿子了,朕要有儿子了,简直和走火入魔一样。   政君只是默默的陪着他,等皇帝缓过神来。   皇帝缓了过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政君的肚子,政君被弄的直痒痒“陛下,太一说还不到三个月,什么的看不出来,等再大些才能看。”   皇帝一边想象着孩子出生的样子,一边念叨着要取个什么名字好。时不时笑出声来,十足十的傻爸爸。   政君靠过去“陛下,臣妾听说,怀胎的时候,若是能有孩子的父亲,经常给孩子读读书做做胎教,孩子出生后就会更聪明,这个孩子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臣妾想为他求陛下个恩典呢。”   皇帝一听说可以让孩子更聪明,果然感兴趣“好,那朕就经常给这孩子做做,那个什么胎教,朕的长子一定非常聪慧。   别的政君就不多说,多说容易坏事,何况只要皇帝经常来,她这椒房殿就和失宠搭不上边,就算皇帝再宠那几个人,她是皇后,怀的又是嫡子,一旦消息放出去,朝野上下都会盯着这个孩子。   皇帝回过神来,总觉的政君身上多了一层母性的光辉,他自幼殇母,对于母爱一向缺乏,但是见到政君对这个孩子的重视,他很高兴,他的皇后一定能够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保护好他,绝不会像他曾经看过的那样,拿自己的孩子当做利益的筹码。   皇帝一高兴,就盘算着有什么皇后能用得上,哪些新生的婴儿能用的上。一算计,就让人把百子千孙纱帐,什么九转玲珑杯拿出来给皇后使用赏玩。   第二天一早皇后有孕的消息就传遍了后宫并且向前朝传递,每一个妃嫔都感觉不可置信,但是这是在丧期前怀的,也没什么可以指责的,不过还有人酸不溜丢的觉得皇帝也太郑重了。不过皇上一句话就堵上了这些酸话,他用的是自己的内库,别人管不着。   皇帝不但开内库赏赐,还让人接手了搜查宫内的这件事情方便鸢蓝照顾政君。   搜查的事情每天都有眉目,慢慢的挖出来不少人,不过政君现在也只是当做消遣听听,对这件事情的主控权,已经交给皇帝了,因为她现在一个是保护自己的身体再就是得先把自己的院子再清一次,现在就可以开始考虑保姆和乳母的人选和身份,想了好多的方法才能让这样关键性的人选是自己觉得靠得住的。   第四十章   政君的母亲虽然是医女,但蒙冤而死走得早,所以政君并没有继承她母亲的医术,保胎这件事还得交给太医和有经验的嬷嬷。   政君身边没有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就是她现在最大的问题,她前世身边也没有,后来身边的大丫鬟拜了老嬷嬷为师,答应替她养老送终才学了一身的本事后来自梳成了她身边的嬷嬷。但是现在她非常缺在皇宫内生活很久,背后没有主子又有能力的嬷嬷,不过这个可遇而不可求,政君也就放在一边了。   政君叫人拿来最近核选入宫的宫女的名册,果不其然看到了紫冉。旁边对她家庭有所标注。上阳村人士,父步万,母王氏,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生活艰难,因此被父母卖入宫中。   政君的椒房殿自然是还要进人的,不过若是特意的点了紫冉一个人,就会引起别人注意,总是不太好的,就在紫冉和附近的几个女孩上面打了个勾,让人带到椒房殿了,她看看。   红丹就通知了管着新入宫宫女的嬷嬷,在嬷嬷讨好的目光中把人带走,只说了句,若是人调-教的好,娘娘满意留下了,自然有您的好处。   政君看着眼前一排穿着同样宫女服饰的十几岁的小宫女们,已经十五的紫冉就显得很显眼,不过她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感,只不过看起来很温柔可亲。   其实红丹她们并不建议政君在刚怀孕的时候选新人进来,因为新人不经过调-教很难保证忠心,当然能力也是问题,她们这现在是一点不能疏忽,现在全皇宫最大的宝贝就是她家娘娘了。不过政君没觉得什么,她的目的本来就只是紫冉一个,其他人,就算再出色也得在小宫女的位置上呆着,而且还得经历各种考验才能慢慢的往身边放,别的不说,前世的几十年看人还是大致看的准的。   政君从头开始看起,第一个眼神飘忽,心思不稳,第二个过度紧张,培养没什么意义,第三个有些木纳,椒房殿里不需要木头,第四个紫冉,政君不得不说,就算是因为前世所以对紫冉非常信任才选择她,但也不能否认紫冉很沉稳,第五个勉勉强强吧,第六个,小动作不断,觉得她看不到吗,算了,剩下的都不怎么样“左数第四个第五个留下其他的回去吧。”   其他的宫女很不甘心,但是也只能听话退出去,留下紫冉和另一个叫玉儿的留下。政君把人交给红丹,在没训练好之前,她们是出现不到自己眼前的,不过政君还是在红丹耳边说了句“那个叫紫冉的,看着是个不错的,若是背后没人,可以培养培养。”   红丹点点头,看着紫冉的目光就多少有些不一样了,更像是看未来同僚的眼神。不过也可以预见以红丹训练人的手段,这二人未来的日子恐怕要艰苦些了,不过红丹有分寸。   当然偌大个椒房殿不可能就只进这两个新人,椒房殿还有侧殿和后殿,只不过作为皇后独有的宫殿没人敢把这里安排嫔妃住进来,侧殿和后殿基本就是宫女的住所和库房之类的地方。   其他的人也会渐渐挑进来,还有之前所却个太监。太监比宫女更要仔细,因为宫女还可能出去嫁人,太监除非能被人放出去养老,否则就是死也得死在皇宫内。把女儿卖进宫内做宫女的不少,做太监的却不多,因为男孩子,除非家里活不下去,否则很少有让孩子断子绝孙去伺候人的。   确认了紫冉进了椒房殿,政君就对教导新人是事情撒手不管了。不得不说,皇帝的心在自己这的时候是非常不错的,因为那样可以得到很多你想要的东西。皇帝知道政君不是官宦世家出身,没有合适的教养嬷嬷,就把照顾自己长大的赵嬷嬷给送了过来,政君当然是礼遇非常,赵嬷嬷也觉得伺候的主子很好认为在这里养老很不错,不但收了立誓要留在宫内的云姝和鸢蓝做弟子,也细心的给政君提建议,如何养胎,宫内摆设器具有什么忌讳,就连想要出宫嫁人的红丹都交了些东西,是个十分和蔼的老太太。   有了这么个在宫中经验丰富,还深受皇帝信任的老嬷嬷,政君身上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且乳母皇帝也给找了,不但查了祖宗八代,身边亲友全部都查了。尽管政君只打算让她在自己没有奶水的时候给孩子喂奶,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防。政君绝不会犯上一世的错误,听从别人的建议,觉得自己的身份不应该亲自哺育孩子,结果孩子亲近乳母却和自己从小就毫无话题,这样的蠢事,一次足够了。   很快半个月就过去了,政君也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坐稳了胎像。云姝自打有了赵嬷嬷可以请教,变了法的给政君做好吃的,不过相对来说对政君有些不能吃的不能做的也严格很多。   这半个月政君也没有忽视对那件事情的关注,偶尔也知道查到了某某个人。不过却从来没有一天能够想象,在查到太医院的时候,那个万年不动的老太医居然在受刑的时候说了二十年前先帝皇后难产而死的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足以让痛失生母的皇帝令人重新查起旧案了。   因为那个太医说,当年大将军令人毒死皇后为妹妹让路的时候,其实本身是下了绝子这样一个毒药,不过皇后因为所碰不多,仅仅只是早产,所以皇后最后才会被查出死于附子之毒。   政君听到这个消息,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呆在殿里,眼泪不住的流出来,她永远也忘不了母亲是背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冤屈而死的,为了让自己的冤屈为人所知,甚至在行刑前自尽以证清白。只是当年查案的官员昏聩,竟然以畏罪自杀结尾。就算傅瑶的母亲也伏法了,也消不掉她心头之恨。   现在,总算,总算有人有机会开始查那桩已经尘封了二十年的旧案,当时所留下的证据大多都已经消弭,仅有不多的人证还活着。但是上官夫人就是最重要的一个人证,何况当时说她母亲给皇后下了附子的人就是傅瑶的母亲,而她仅仅是怀疑自己被查出是政君的母亲告发所以攀咬,有太多的漏洞和事情根本就说不过去,因为当时她母亲根本接触不到药物和熬煮汤药的地方,哪里能下毒呢。只要开始重新查证,总能查到的。但是前提是有人查。   大将军也已经死去多年,先皇早已查出幕后主使,一个女人是否冤屈全看查的人是否愿意查。现在只能把事情赌在皇帝是不是想知道害死他母亲的下手的人究竟是谁,看来是时候来个苦肉计了。   政君想好了之后不但没有出去,反而连晚饭都没有吃。政君虽然饿,但是抚着肚子肚子里的轻轻的对宝宝说“孩子,原谅娘让你饿了一顿,为了你外祖母,就一次啊,不要闹哦。”   政君把自己关在房里到现在还没吃晚饭的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皇上那 ,皇帝本来手里的事情不多,放下直接去了椒房殿。云姝看见皇帝来了,匆匆行了礼。   皇帝停下问道“皇后为何要让你们出去自己在里面?胡闹,皇后还怀着孩子呢,你们怎么不早点让人来找朕。”   也没等云姝回答,进了正殿的寝殿,推开门,就看见政君泪流满面的抱着一个在他看来十分简陋的镯子。   皇帝从来没看见过这样脆弱的政君,好像她什么都没有了的那样绝望。   暗暗摇摇头,轻轻的把政君抱到床上。政君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还带着点鼻音“陛下?”   “恩,朕在。”皇帝轻轻拍了拍政君的后背,安抚着她,还把被子盖在政君的腿上。   政君突然毫无预兆的抱着皇帝哭,不是默默隐忍的那种,而是出声的哭泣,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皇帝愣了一下还是默认政君把眼泪都抹在他身上的这种举动。   好一会政君才停下来“臣妾,臣妾失礼了。”声音因为哭泣有些沙哑,不过脸上因为带着些泪痕而看起来特别脆弱。   皇帝顾忌着政君的肚子,没有直接问政君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得保重你自己,不管是为了朕还是为了孩子,都不能像今天这样了,你的宫女们都吓坏了。”   政君低下头“陛下,臣妾给你讲个故事可好……”随后政君就把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因为隐瞒了自己早就知道傅瑶的母亲就是当年陷害了自己母亲的人,而是说后来和傅瑶由此聊天才知道傅瑶的母亲也是死在那场事情里,这才将人对上,只不过当初害死自己母亲的人是傅瑶的母亲,所以她没有对傅瑶做些什么,只希望能为母亲洗刷冤屈,只是二十年前尘封的旧案,若不是这次查到了,恐怕她永远都没有揭开这个事情还母亲公道的可能了。   第四十一章   当她说完这件事的时候,闭上了眼睛,露出脆弱的脖颈,好像一只濒死的天鹅在等待对方的决定   皇帝的心里简直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身边的两个女人居然都和二十年前的那场案子有所关联。政君的话,他是信的,二十年前她的母亲无辜惨死,二十年后她竟然能和把她母亲牵连进来的那个人的女儿在宫里见面,称姐道妹,若不是真相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打开,想必政君还会忍着。   上官夫人那是什么人,二十年前他母亲的事情里上官夫人没被牵连半点,就可以看出不凡了,她都是其中的证人,何况,还有人能够证明政君之母并未靠近熬药的汤锅。可以说若非二十年前的那个审判官员无能,政君的母亲本不必死去的,如今的政君也不过是个受害者,都是失去了母亲的人,他怎么能还伤害她呢。倒是那个傅瑶,她母亲竟然敢下附子,就算那不是母亲致死的原因,她也是罪人之女,想想就觉得厌恶。   只不过皇帝心软,尤其是对女人心软是个不为人所知的毛病,尽管傅瑶是害了他母亲的人之一,对于傅瑶他却只是厌恶,没有要让她女代母过的那种想法,政君都觉得之前还觉得他和前世不同,能不能试着相信的想法简直可怕,正常人会对仇人之女不迁怒吗。   掩住眼中的失落,让自己尽可能的克制,眼前的这个人对女人的态度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皇帝低头,拍了拍政君“这件事朕会查的,如果你母亲无辜,朕一定还她个公道,朕相信,能够养出你这样一个女儿的人,绝不是的为了私利而下毒的卑鄙之人。”   政君愣了愣,不过还是为自己母亲可以恢复荣誉而开心,轻轻的点头。   政君两顿饭没吃了,肚子咕噜的叫了一声,政君顿时脸红了,这种情况实在是不在她的计划中,她不太敢看男人的眼神。   皇帝听到咕噜一声从政君肚子传来的时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只是政君饿了,打开门,让人送了肉粥进来就让人出来了,不假手于人的喂政君喝完了粥。然后让人尽力伺候换了衣服,就在政君这里歇下了。   第二天下了朝,皇帝想起昨天的事情,把事情交代下去让人查,上官夫人那里也要去。然后就想起了傅瑶,越想越觉得难怪傅瑶当初能爬床,谁家好人家的女儿能这么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本想撤了她的位分打入冷宫算了,结果还没等他说完呢,郑严就说,瑶雪楼请了太医。   皇帝就没动,过了一阵子,郑严通传“傅长使的宫女请见。”   皇帝回到内室,等郑严把人带进来,待行过礼之后,花蕊就一脸喜意的禀报“陛下,我家长使刚才昏倒了,太医诊断说已经有孕一月了。”   皇帝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也不过是那个时候宠幸了两晚,结果竟然就怀了。他现在还没有子女,皇后虽然怀孕三个月不过离出生还早,现在又有个女子报孕,按理他是该高兴的,但是想到她和她的母亲,这股喜悦又静悄悄的消失了一半。但是傅瑶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总是无辜的,想了想,将刚才的决定放下,对花蕊说“后宫嫔妃有孕本应有皇后安排,不过皇后如今也有孕在身,且身怀嫡子,身份贵重,朕会让太医院给你安排个太医照顾,身边的乳母嬷嬷也会让人给你分名单让你家主子挑,其他的所需之物,椒房殿的宫女们都各司其职,你着人去申领便是。让她好好养胎,月份尚浅,别乱出门。”   花蕊回去后一学,傅瑶确实是想不通,王政君已经怀孕了,伺候不了皇帝,她究竟是怎么把皇帝的心留在她那的啊,自己的肚子如今也算金贵,也没听到一星半点的给自己也单弄个小厨房的意思。原本还以为皇帝能给她升个位分呢,看来只有这孩子出生之后才能动一动吧。   傅瑶怀孕虽然不像政君那样人尽皆知,起码在皇宫,当今的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了。皇宫中的女人们顿时兴奋了啊,傅瑶如此得宠,焉知不是子凭母贵之人。一时之间,傅瑶哪里人来人往。就连往日不上门的人,现在也是开口姐姐闭口妹妹的,上一秒钟言笑晏晏,下一秒钟想的东西不知所踪了。   政君知道傅瑶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难道怀孕时间这个也带传染的?   想想有点和吞了苍蝇一样恶心,还是只能认的那种。   政君知道了,孩子生下来之前,对傅瑶的任何事情都无效。   傅瑶也开始慢慢的聚集自己的心腹,过上了养胎的生活。政君并么有在她需要的东西上做任何手脚,让人嘲笑了一番。   一时之间,这没有几个人的后宫到开始争起宠来,只不过窦良人和俞良人始终是不怎么主动。   查二十年前的旧案费些时间,然而结果也出来了。皇帝令人去处理好政君之母立碑的事情,然后把调查好的事情悄悄做了一遍,拿着报告,额间的皱纹快夹死苍蝇了。   去了趟政君那里告诉她,得知自己的母亲已经可以平反,激动的不着调该说什么比较好。但是将同样调查结果放到傅瑶那,看到的第一眼她就强压住那种惶恐不安。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知道了,傅瑶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当时就楞了。皇帝扔下东西后,只说了句“朕并未打算牵累于你,不过但愿你能够和过去的事情断的干干净净的。   知道皇帝并没有给她任何特殊照顾的时候傅瑶是暗恨苍天不公的,然而她越挫越勇,竟然跪在皇帝面前,哭着替自己的母亲认错,又是愿意到钱的,也就让皇上心软了,毕竟肚子里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嘛。   张美人的人悄悄的来见过傅瑶,劝她忍耐顺从,只要孩子顺利生下来了,作为生母,她还能少了什么,如果折腾来折腾去孩子没了她那什么和皇后竞争,别忘了,两个人可是绝对受不了对方。   傅瑶只能按耐性子。   政君那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上官夫人?”政君没想到上官夫人居然来看她。   上官夫人有些感慨“你果然非同凡响。上次你还是个家人子,如今你是意气风发的皇后,若是你那聪明剔透的母亲在,想必绝不会允许你走进永巷,只可惜,什么都来不及,也什么都阻止不了。”   “为什么要阻止,水可梳不可堵,这是注定的事情,我生母遭遇的事情,我觉得我做的还是很好的了,还要我怎么样呢,不管做什么我都不后悔。”   转过话头“夫人怎么突然入宫了,我记得您一向不喜欢宫中的环境,更爱好清风明月。”   上官夫人指了指外面“皇帝请我来。”说是有些事情最好找个人见证下,将来才不会闹矛盾,而且年轻的总是是个漂亮狠觉的人。   政君知道这是皇帝的体贴,把偏向自己的上官夫人找出来,好减轻自己这段日期的焦虑。   慢慢的政君恢复平日的言行,略带抱歉的送走了上官夫人,她和傅瑶真的没办法和解,所以牢她白费一番心思了。   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所有的都搞定,政君之母下葬也都弄好了,宫内的网也要收起来了,鱼已经上钩了。累了这么久终于听见些好消息了,政君也让鸢蓝一切配合,等到了收网的那天。   第四十二章   宫中抓捕了一批宫女太监,其他人都弄的人心惶惶。政君只是派人安抚说这些人和濂王有关,这些人真正被抓的原因知道的人少其实是一种好事,否则宫女太监知道还有这种方法岂不是更是有样学样。这种心思从一开始就不能给他们开。   审来审去审到几个伺候先皇的老太监身上。那些宫女太监也不是因为家人为质才被迫的,而是为了利益心甘情愿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几个太监嬷嬷平日里在偏院的宫殿过的日子并不差于那些主子娘娘,有一群徒子徒孙奉承着,宫中他们安排下去的暗线一条接着一条,所以这些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过。   当年大将军暗害皇后,这些人也曾为了利益大开方便之门,才让皇后死于血崩,早已泯灭人性,面目可憎。   皇上看到这些人竟然参与过当年谋害皇后的案子,撕碎他们的心都有。一个暴怒中的皇帝还会有什么温和的手段,但凡和这些人有所牵连的,一级他们埋下的暗线统统都给挖出来,或许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但恐怕以后也是要过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了。   这次的牵连出的宫女太监很多,司礼监的监牢都快装不下了,曾经有份参与谋害先皇后的以及那几个老太监都是单独设监的,方便提审。   前前后后,明明暗暗的调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宫里的人都已经换下夹袄穿上春天的衣服了,这件案子才算是查完。   查完的时候政君也参与了首恶的定罪,因为她母亲的杯具一定层度上和这些人是有关系的。最后公布的就是首恶凌迟,鉴于属于宫中事物,便着人在司礼监行刑,他们下面的那些徒子徒孙,大多判了斩首,为恶较少的和那些传递消息的,杖责三十到二百不等,如果不死,发往边关服苦役三年到十五年不等。不是皇帝想要放过那些传递消息的。而是这次查出来的确实是不少,如果真的全部杀掉,必然会让人上书,从有伤天和到皇帝失德没完没了。有些人前因后果都不了解就总想要一鸣惊人,学人家上书,黑白全在他一张嘴。反正首恶已经凌迟了,那些杖责的其实超过一百杖基本就和死差不多了,很少能挺到边关的。边关常年还有外敌扣边,小小劫掠一番,每年都会死伤不少人,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发往边疆的苦役可以说活上几年的很少,能够挺过去回家的也几乎没有。   更何况他们都是身有残缺的人,去了边疆,有谁能瞧得起,这么一想还不如那些死的干脆的呢。   宫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清静不少的同时也缺人,虽然刚进宫一批宫女太监,但是补不上之前的空缺,因为之前清理的那些人里不少是属于有职位的,而新进宫的这批还没完成训练,除了各个妃嫔会要上一两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回去培养,其他的,都还在学规矩,等着分配到各处。   与政君不同,傅瑶地位低,但是她现在有孕,比她位分高的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明面上招惹她,皇帝现在还没有孩子,皇后的孩子位分肯定尊贵,但是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母以子贵,她现在的待遇可以说和以前是截然不同的,一应用度都是按着良人来的,良人以下的,分例都不高,她现在怀着孩子,哪怕皇帝皇后都不待见她却也不能不给她稍微好的待遇,等这孩子出生,孩子自然金尊玉贵,傅瑶本人就算升位分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要问她后悔不后悔当初那么做,傅瑶一定是回答不后悔,开工没有回头箭,就算现在苦,可是只要有肚子里的孩子,皇帝还能永远不来看她吗,只要皇帝来,她就一定有机会翻身。   傅瑶已经知道皇帝为何对有孕的她如此冷淡,前段时间宫里天翻地覆的时候她没敢动,生怕和张美人之间的联系也被发现,那样的话孩子出生的时候恐怕也是她没命的时候,她非常迅速的扫了尾,安安分分的躲在瑶雪楼,若不是被皇帝发现她母亲和旧案有关联,她岂会轻易在一个月的时候就爆出来自保。可王政君的母亲明明也和这件事有关联,为什么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做她的皇后,皇帝对她却没有半分冷淡,难道就因为是皇后,皇帝就无可奈何吗。   长时间的执念让傅瑶只是暗示自己,就是政君的母亲告发了自己的母亲才让自己家破人亡的,都是政君母亲的错,母债子偿,王政君还要挡她的路,她该死,该死。   新要过来没几天的小宫女玲珑看着咬牙切齿没有平时美貌的傅瑶,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蘅芷拍了拍她示意她先出去,不过也比了个手势,该说不该说的最好有数。   玲珑退了出去,蘅芷也不敢劝处于暴怒中的傅瑶,可她也知道,她伺候过傅瑶,又是傅瑶的心腹,皇后对她一定绝无好感,目前宫中的其他妃嫔,几乎没有能和皇后抗衡的,如果傅瑶要是有事,绝不会有人收留她,背主的奴才也绝不会有人信任,但是要她去某个宫殿就此沉寂下去,她岂会甘心,没有尝试过权力味道的人无法想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眼前的主子就算有这点那点的不好,可至少她有野心,对待身边的人也敢用,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冒险一次。   傅瑶可不知道她身边的这个宫女可不是普通宫女,而是有着野心的美女蛇,虽然她并不想取代,然而为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会做什么没人会知道。   发泄了一通,傅瑶好歹还记得肚子里还有孩子,这可是她翻身的唯一的机会,不管是男是女,一定要正常的出生才行,她的孩子果然是来帮她的,既然如此,她这个做母亲的,总得给他个安全的出生的环境,总不能,等孩子出生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地位太低没法抚养自己的孩子吧,如果有机会剥夺她孩子在自己身边养大的机会,政君一定会做的,对,为了自己的孩子也不能输。   收拾了室内的狼藉,傅瑶让蘅芷去请太医来,她这番动怒,说不定就动了胎气总要看看才稳妥,更关键的是她请了太医一定会让皇上来的,自己都怀了孕还是个长使简直快成了这宫里天大的笑话,如果不在新人封位之前再上一层,哪个新人都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真恶心。   来的是个年轻的太医,傅瑶暗恨,不过好在看来医术不错。   “您这只是忧思多虑,所以有些动了胎气,再好的保胎药都不如您放松心情,您现在月份还浅,臣给您开些安神静气的药和保胎药一起吃,几天足矣。”太医开好药就离开了,傅瑶让人赏了些东西。回头让人看了看没问题就抓药喝着。   比起傅瑶,政君的月份大些,已经四个月了,因为自打发现怀孕之后一直尽量让自己有良好的心态,所以之前不多的下红早就没了,胎像也已经完全稳固,小腹已经可以看出些弧度了。   皇帝经常会跑来椒房殿,看政君就像易碎的瓷器,可政君却经常来回走动,弄的皇帝都有些心惊胆战,还是太医和皇帝说皇后娘娘如果一直不动的话孩子就会养的太大,生的时候就会很困难,娘娘的做法是对的。   政君也让皇帝感受腹中孩子慢慢长大的感觉,皇帝从一开始一脸惊奇到后来每天都自发过来,越来越乐此不疲,反倒是傅瑶那里几乎快忘记还有另一个孕妇,不过他忘了,身边的人可不敢忘,虽然当母亲的可能不怎么样,但是好歹孩子是龙子凤孙。偶尔皇帝想起来也会赏些东西过去,只不过去见傅瑶就免了,看见她就容易想起她那母亲,不过托这孩子的福,傅瑶现在没什么缺的了,只不过每天就算打扮的再好看,也没人欣赏。   紫冉学东西学的很快,红丹同时教她和另一个小宫女东西,紫冉总能最快的掌握,而且机灵应变并不输别人,至少红丹觉得在和人如何沟通的问题上她当自己的老师还差不多,红丹自己经常嘴快,容易得罪人,可紫冉从不犯这种错误,她自己说,凡事留一线还是比较好,这样才不给自己的主人招灾惹祸,要知道她们这些宫女行走在外的时候是代表着自己的主人的,并不是皇后就不需要给其他人留面子了,直到这个时候红丹才明白政君为什么这么看重眼前这个宫女,自己缺少的又在哪,如果是她的话,将来自己出了宫也不用太担心了吧。   政君很满意紫冉的进度,等这孩子出生,自己身边的大宫女总是要拨过去一个照顾孩子,虽然自己打算自己来照顾孩子,可宫中诸多杂事,还要维护和皇帝之间的感情,前朝的事情也不能一无所知,要做的事情有太多,总有时候自己是顾不到的,所以,还得有个信得过的人照顾孩子,本来四大宫女是够的,但是红丹既然一心想要自由,就得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等孩子出生,让红丹照顾一两年,再之后孩子也懂得点事情了,就多多的陪送嫁妆让红丹出宫,就当去做自己想要做却永远做不了的事情,得到自由。   第四十三章   又过了两个月,春暖花开了,连池子里的新添的锦鲤都慢慢的长大起来。宫里所有年龄在二十以下的家人子都要参选。虽然家人子初进宫时就粗粗的检查过身世,但也就是糊弄而已,只要有人作保,就可以。现在要检查的是身体,是否有残疾,疤痕,进宫多年的还要检查面容,牙齿,手指是否粗糙。就这些检查来看,之前选太子妃的那次可以说是简陋不少。   新帝第一次选后宫,场合大些也是必然,更何况还有些良家子也要入选,方方面面的都要安排,政君如今已经六个月了,肚子明显大了很多,精力也时有不济,宫务大部分都是手下的贴身宫女代为处理,云姝行事稳重,见识也有,倒做的不错。不过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她能操办的。不过好在虽然多年没有办过这些,固定的流程还是有的,不过得选些人看着便是,正好政君有意看看紫冉如今的成果,就交给她来督办,果然事事妥帖。   何况大部分的家人子都是宫里呆了一段日子了,熟悉规矩倒也不必再教,只是宫外进来的,倒得好好教教,免得做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情。最近因为想在某处偶遇皇帝的良家子就已经不止一两个了,不过除了做过火的两个被驱逐出宫,其他的都是小惩大诫一番。   除了身在司膳局的昭君,冯媛,李元儿都在这批家人子里,两人都没什么大的野心,李元儿本来都被这宫内的尔虞我诈吓着了,但是她是家人子又没有理由不参选,不过她倒也递了消息给政君,希望可以落选,落选的家人子会充做宫女,而宫女有机会是可以放回去的,她还年轻,不想在这永巷里耗尽一生的岁月。   政君没有理由不答应,她的朋友,既然不想留下,为什么她要留下她。何况,就算她已经对皇帝死了心,但是不代表多一个人来分享同一个男人她会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她要出宫过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过的日子,她自然是要祝福的,日后她若成亲,自己自然是她的娘家人。   政君让人悄悄的叫来李元儿,一段时间没见,李元儿看起来稳重了些,不如以前胡闹了。   “你真的已经完全想好了,日后,不会后悔?”明日便是家人子们第二关了,要看这些家人子会些什么东西,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然后才会让皇上选出他觉得合适的,封上位分。   李元儿心绪有些不稳,搅动着手帕,不过还是笑了笑“我不后悔,真的,我知道我的性格不适合这里,总是和这里的规矩有些犯冲,说实话我之所以进宫,是因为家里有继母,继母想让我进宫来拿到银子,现在她如愿了。可是,我永远学不会如何看清人心,永远学不会如何去争去夺,我现在和刚进宫的那个天真的样子已经变了很多,我怕再呆下去我会变得不认识我自己。”   “所以你和昭君做了同样的选择。”政君像是从新认识李元儿一般“是我想差了,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宫城巍峨高壮,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荣华富贵而愿意牺牲自由。可是你若是出宫,你继母如此不慈,你要往何处去。”   李元儿有些迷茫“其实我也不知道,出了宫我无处可去,不过在宫里这么久我总有些积蓄,盘下几个铺面不是问题,做些小买卖倒也足以生活,那个家从来都不是我的家,就算一个人,也没什么。”   政君叹了口气,抚着肚子,动了些恻隐之心,真看李元儿一个人孤独的在外生活她也确实是不忍心“你若是信我,等我腾出手来,我为你找一个有能力又有责任感的侍卫,将你许给他,等你有了家或许你就会觉得并不是一个人生活才好,虽然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回到刚入宫的时候,但是我也是希望你和冯媛都可以好好的。不管做下的选择是什么,总归都希望大家有个好归宿,我和冯媛看起来都要耗在这深宫永巷了,你过的好了,我们就放心了。”   说道亲事,就是一向大大咧咧的李元儿都有些羞涩,不过如果能不一个人在外面,也挺好的,所以小弧度的点点头。   李元儿走后,政君默默的发呆了一会,云姝过来提醒她该去休息了,政君顺着云姝的手站起来,突然停下“云姝,你真的不想出宫成亲有个自己的家吗。”   云姝毫不犹豫的一口回答“不想,奴婢从来都不想,奴婢的父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后性格不合,经常吵架,每次吵架都要打我,因为我是个女儿,世人对女人总是苛责。后来我母亲得了重病死了,我父亲又续娶,可那个女人后来也死了,这时间的婚姻不一定都是美好的,就算是找一个口碑好又有能力的人嫁了,谁能保证他这一生都会爱重我,谁能保证我们之间再不会有别的人,谁能保证我一定能生的了儿子,太多的不确定了,娘娘,我害怕,我不敢去尝试,与其让我的人生走向一个不确定的方向,不如就在这宫里终老,等我年迈了,娘娘和小主子还能不给我一口饭吃吗,何必去受那罪呢。”   政君从来都没想过云姝居然会恐惧婚姻,恐惧婚姻后的生活,可见她父母对她影响如此之深,如果自己重生在还没有进宫之前,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扑进这宫城,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不过这皇宫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执念,重生一次才发现曾经觉得父亲那边的亲戚是自己仅剩的亲人,可事实上,没有底蕴的暴富只会让人的心都膨胀最后把自己弄的体无完肤。   政君拍了拍云姝的手“别说的那么吓人,就算你真的不嫁人,将来我的孩子也会给你养老,以后说不定你还要去照顾我的孙子孙女,忙到没有功夫去想那些可怕的事情,这里的日子没那么好过,没有你,我恐怕都不会过的这么轻松。”   “现在该准备明天的事情了,你去帮帮冯媛,明天务必要她选上,我给她这次机会,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李元儿那里你也帮忙处理下,明天要让她看起来泯然众人才行,天真活泼的女子有冯媛就够了,她的想法是我羡慕却有做不到的,我得帮她才行啊。”   “是,娘娘。”   第四十四章   第二天,在教导家人子的西南角的长秋宫进行这次的终选,家人子统一着粉底荷叶裙,头发都是松松挽成发髻插上一根银簪,脸上仅允许素素的着些脂粉,只是未免都是一样的看起来眼花,银簪允许花样不同罢了。   那些想要吸引人眼球的,就只能在这上面做些动作。政君昨日所说的安排除了在妆容上动一点点以外,就是在这簪子上想些东西。   皇上不喜菊花,宫中少有用菊花做纹饰的,不过比起菊花,似乎更不喜欢柳树,因为会飘絮。其实柳枝样式的簪子相当稀少,因为细细的银丝不好拉就,所以做出来的往往也精致的很,也有人会选这个东西作为饰品的造型。   政君在上面看着,家人子一次出来一排,每次七个人,皇帝就坐在旁边。第一排出现的那个小姑娘就很不幸的碰上皇上这么个古怪的爱好,皇帝嫌弃的看了好几眼,小姑娘明明挺清秀的,配上这簪子更是活泼动人,奈何皇帝看了好几眼,小姑娘几乎以为一定会选她了,结果皇帝一挥手,得,人下去吧,小姑娘绝对想不到自己是毁在一根簪子上的。   第二排,就有李元儿,她一身衣着与旁人并无不同,只不过眉眼稍稍画了几笔就看起来并不如原来的灵动,虽然容貌尚好,但是看着就有一股呆板的感觉,银簪也不过是梅花样式,寻常的很。且才艺也不过是上呈了几色针织,放在其他人不是弹琴就是下棋的风雅爱好中就更不起眼了,皇帝选了又数第二个叫做关玲的赐了荷包,第三批也选了个傅云的,直到第六批,才到冯媛。冯媛几乎是这几人中最显眼的,若说她的容貌,旁边一个叫做李静的并不下于她,但是眉尾画的微微上挑,让灵动中多了点点魅惑,后来皇帝就给她和那个李静一起赐了荷包。接下来又陆陆续续的封了八个,其中包括这次直接由民间送上来的两个家人子。   其他人都退出完毕,这十二人才开始封位分。封的最高的是西河侯的庶女高静婉封为婉荣华,虽然是庶女在家也是千娇万宠,性格就差了些,在皇帝和政君面前不敢怎么样,但是对于家世不如自己的家人子就简单粗暴的很,你捧我,我们是朋友,你要是和我顶着,你就是我敌人,不知道西河侯的夫人是怎么想的,居然也敢把这样性子的姑娘送进宫来,若不是这姑娘胆子确实和旁人不同,皇帝还真未必会注意到她。   冯媛被封为良人,无封号,这是看在政君的面子上,不然一个无根基的家人子,封个少使长使算是正常,七子八子也常见,既然位分给抬高了,封号自然是没有的,皇上是为了政君考虑。剩下的关静封关良人,汝南郡郡守的三女李静封李荣华,无封号,半步落后于高静婉,算是皇帝给她父亲的脸面。其余几人两人是八子,四人是七子,剩余的两个就是长使。   皇帝封了位分甩甩手就走了,封到哪个宫里全由政君做主。政君暗恼皇帝总是没事给她找事,你封完了位分你倒是老老实实等会她不行,明知道她现在怀孕还把这事扔给她。信不信她把高静婉和李静扔到一个宫里去,分分钟打起来。好吧,还真不能。   几人在下面不知道是不是有种错觉,总感觉皇上走了之后皇后娘娘变得好可怕,就差抱在一起抖一抖。   不过政君坐了这么久,腰也有点累了,就在云姝的搀扶下站起来“你们既然已经进了后宫有了位分,不管是原本就在宫里的家人子还是后进宫的良家子,都要谨守宫规,谨言慎行,这永巷里没有人会和父母一样娇宠你们,希望大家都能和和气气的,莫要闹的不愉快。”   然后就走了,留下个小宫女“各位娘娘,皇后娘娘一会会让人来通知各位都到哪个宫里去,主位又是谁,还望各位熟悉宫中妃嫔,莫要冲撞了谁。”   这十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身份而言,高静婉和李静的身份确实是最高的,但是谁也不想就这么分的清楚,索性各自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准备搬走,其余的落选的家人子们就只有等待各司局的调令,调去各宫做宫女,眼看着昔日一起训练的伙伴成了妃嫔,而她们才不过是宫女,这心里未必有多好受,好在宫里现在年满二十五就可以出宫回家,有些人就安慰自己,好歹还能回去见到家人。   政君被一群小姑娘晃的眼晕,在轿椅上就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谁的香粉扑的那么农,难怪皇上跑的那么快。就是闭上眼睛,政君也没忘了安排这些心如后宫的妃嫔住处。   高静婉位分比较高,就让她住了飞羽殿主殿,飞羽殿是个小宫殿,不是很大,不过也有两三个瑶光阁,瑶雪楼那么大,侧殿住进了一个八子一个七子。   李静分到了瑶光阁做了恪美人的主位,能和高静婉针锋相对,李静也不是什么贞静性子,说好听带你叫做率直,说难听点叫小心眼,有了这样一个主位,本身位分虽然不高,但起码有封号,时时刻刻提醒这主位你和人家的庶女比起来都要差上半截,有的好看了。   冯媛,说实话,政君帮是帮,但是升米恩斗米仇,帮的太多,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既然已经在封位上帮了一把,又有很多人都知道她们曾经是一个屋子里住的朋友,就给了个不远不近的宫殿金马殿侧殿,都是良人又都没有封号,窦良人和俞良人又没什么太多的宠爱,自然也没办法弄什么以势压人,何况两人性子都不错,正好和冯媛做个伴,冯媛后来的性格就是这种温润清透,岁月把她打造成了一块玉石,现在,这里是最合适的,其他没有人住的宫殿,都不是目前她能够住的,住个后殿什么的,皇帝一两个月想不起来基本上就被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冯媛自然是领情的,从她知道宫殿的名字,她就明白政君在这事情上确实是用了心的,何况她不喜欢争抢,不出宫也是因为无处可去,不知能做什么,还不如在这后宫,随遇而安。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引路的宫女去金马殿。路上遇到了傅瑶的宫女蘅芷。   “冯良人稍等。”冯媛走出两步才想起叫的是自己,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想宫女,长的还蛮齐整的。   “你是?”冯媛见蘅芷周身气度不像是某个地方的小宫女,也约莫猜出应该是某位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所以小心谨慎了些。   蘅芷不是第一次见冯媛了,虽然从傅瑶当时入了东宫后,冯媛就再没见过傅瑶,但是蘅芷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却总能听到当时自己主子和皇后娘娘还有几个家人子是曾经住在一个房间里的朋友,所以有一次在外面走动的时候就借机去看了看主子曾经的朋友,所以,她是认识冯媛的。   “奉我家主子的命令在此等您,我家主子是丽少使,我家主子说,以前是朋友,现在是姐妹,虽然现在不能来看看您,还是希望您以后能常去瑶雪楼走动走动,主子闷的很,这些是我家主子祝您的贺礼。”说完,蘅芷递上一个盒子。   冯媛知道从政君帮她一把的时候,她身上就打上了政君的烙印,何况冯媛这个时候的天真活泼还有些,总觉得傅瑶当初借酒醉爬床实在是让人羞于说话,因此对蘅芷并没有多热烈,虽然接过礼盒,但是并没有当场就打开“谢谢丽长使的贺礼,等丽长使生下龙子,我再为她道贺。”点了点头,跟着在一旁等着的宫女去金马殿了。   金马殿是个大宫殿,侧殿并不只有两个,而是四个,窦良人和俞良人住在一侧,傅瑶看了看选了另一边向阳的一侧,这样殿内才不会潮湿,很懂事的带着礼物上门拜访窦良人和俞良人。宫里是最不讲排序却又最重视排序的地方,虽然平级,但是窦良人和俞良人进宫更早,所以三人之中应以她们为尊。   不过像这种自动自觉的除了冯媛就只有那几个低级妃嫔了,像是高静婉和李静人家就是主位,只有别人来拜见她,没有她去拜见别人,何况皇帝这么封,本来就想用经娥的位置吊着她们,省的闲下来给政君找事。   关良人还有另外一个八子两个七子住在安福殿的侧殿和后殿,剩下的一个七子和两个长使则被分到承风殿雾云楼。   到这里十二人分配完毕,政君也回到了椒房殿,进了殿就发现皇帝就在这里,躺在摇椅上拿着话本看的起劲呢,没好气道“您倒是回来的早,也不关心孩子。”   皇帝放下话本“怎么会呢,我的皇儿我怎么会不关心呢,不过你应该也闻到了,有个家人子在身上也不知擦了多少香粉,始终都散不去,气的朕在那一排里一个都没选,选完了还不赶紧走。知道你不会在那太常时间。好了好了,朕让婉荣华去和李荣华别别苗头,总比来给你我出麻烦问题好,在你生产之前,朕可不想让其他人耽误朕看宝贝的时间。”   说的挺好听的,还能不宠这些人吗,就算是对高静婉和李静没什么惊喜,不也得去吗。男人的嘴果然和六月的天一样是信不得的。   第四十五章   事实就是,男人的话果然只能左耳听右耳冒,哪怕是政君早就知道之前说的话不过是笑语也难免低落。皇帝在这些新晋妃嫔安顿好的第三天宠幸了李静。并且第二天一早赐了一支玉叶金蝉簪,顿时把宫里其他没受到宠幸的人嫉妒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如果别人是冒酸水,高静婉就是火冒三丈,屋里的瓷器被砸了几轮还不过瘾,但是经过整顿的司物局只愿意给补一套,剩下备用的,管事太监表示,那可不能给,娘娘说了,人生气想砸东西很正常,但是要多大的脸面宫里的瓷器随便砸,这宫里哪来那么大的火气,不如抄抄书静静心。   她的宫女也算是机灵,掏出了些银子,管事太监马上就去找了,娘娘说了自己愿意掏钱弥补损失的,那就随便,愿意给钱,随便砸。   虽然李静侍了寝,但是每天早上也就要给皇后问安,这不,等她到了椒房殿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来了,她刚一进来,其他的妃嫔就都看向她,诸如奉顺常这样的是看看皇帝第一个宠幸的人是个什么样子,因为昨天政君又有些不舒服就没让人过来。而新妃嫔则想看看第一个拔得头筹的人到底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连高静婉都要输一筹,明明看封的位分,高静婉是第一个,大家才不奇怪。   李静就是你越看她,她越觉得大家在羡慕她,那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她喜欢的很。高静婉最后一个进来的,看着李静冷哼一声,连明面的和睦都不愿意做给别人看。   政君一出来就看见这剑拔弩张的样子,她当然知道皇上为什么第一个宠幸的是李静,因为只有这样这两人才绝不会站到一块。皇帝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抱团,因为那代表她们求的太大太多,欲壑难填。所以宁可使些小手段。   因为政君出来了,高静婉只能和李静玩我用眼神杀死你的这种游戏,不过李静论出身论容貌都和高静婉差不多,眼角一撇,谁怕你。   政君现在月份大了,本来就不喜欢天天见着一群女人围着自己问安经常取消,不过今天还真不能取消,全指着今天的料下饭呢。   “陛下初登基,遴选有德之女填充后宫,诸位新晋妃嫔都是选出来的德才兼备的女子,还不见见其他诸位在陛下尚未登基之前便伺候于身边的诸位妃嫔,日后你们可要和睦相处,绵延后嗣。”政君就好像看不到高静婉和李静那无声的交锋一般,勉励了几句。   那几个小七子八子有的偷偷抬头去看政君,那日选妃,没人敢抬头仰望帝后,所以今天她们才和皇后看到正脸。比起政君身上的风华无限,她们这些怎么看怎么像丫头片子还能让皇帝宠幸吗。   光散花如意烟云裙就是极稀少之物,还有梅英采胜簪,双龙戏珠耳坠,大多都是皇帝私库出来的好东西,比起皇后身上头上的东西,皇上赐给李静的玉叶金蝉簪就算不上什么了,何况金有价玉无价,皇帝赐皇后可是经常赐玉呢。   政君可不知道自己这一身常服让下面的妃嫔们脑补了多少皇帝皇后二三事。下面的冯媛也是头一次以这样一个视角去看政君,因为以前和政君相见,她们之间是朋友是姐妹,现在她们之间又多了一层关系。原来政君可以这样仪态万千,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   政君不开口,自有人开口接话说些宫内趣事,胭脂水粉,什么样的保养方法最得宜。高静婉和李静像是杠上了一样,你说云烟裙好看,我就说烟罗纱漂亮,非要让别人觉得自己见识多。就连政君听着听着都没什么兴趣了,她们说的那些布料库房都有,不过现在还换不上夏天的衣服,所以料子都没动呢。   冯媛话很少,只有说到她这她才接一句,哪有以前和李元儿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胆气了,她底子薄,只能小心翼翼的不去踩别人话里的陷阱。   傅瑶今天干脆就没来,她这一胎怀的并不稳,哪怕她再小心,也不得不听从太医的嘱咐卧床一周。这样的结果让冯媛松了口气,不然就得自己一个人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   时辰差不多了,政君赏了李静一副珍珠耳环,难得的透亮圆润,就让大家散了。冯媛慢慢的走,最后又悄悄的回到殿内。政君上下打量了下,中规中矩的装扮,看来是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了,知道在今天这种环境下不露怯就赢了。   “你这几日可好,现在人多眼杂,我也不好多照顾你,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让人和云姝说一说就行,那两个人,你远着点,小心被殃及池鱼。”政君知道,她和冯媛的关系有心人都能知道,既然如此不如大大方方的,我就是稍加照顾又能怎样。   没有殿内那么多人,冯媛自在多了“刚才可吓人了,你还在呢,她们也敢那么夹枪带棒的,真不知道这性子怎么都这么烈。”   “烈?是,她们看起来都不好相与,但你要是觉得她们俩没脑子那可就小瞧她们了,她们还是聪明的,只不过这聪明没有用对地方而已。”   冯媛也是个玲珑心肝,念头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就有了答案“莫非二人是故意放大两人之间的不和?”   政君给了个赞赏的眼神“都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如此蠢钝不堪,不过谁都不服谁这倒是真的,我只是好奇这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这段时间你莫着急,皇帝会召你侍寝的,让她们出出风头无所谓。”   说道侍寝,冯媛略显羞涩却仍克服着急的害羞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政君一惊六个月的肚子,好奇的不得了“只是一段时间没见,怎么感觉大了好多。”   政君抚了抚肚子,难以掩盖身上的母性光辉“这小家伙可精神着呢,没事就要捶两拳。虽然辛苦些,但是感觉自己的孩子在慢慢的长大,等你也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前世冯媛守着儿子,是宫里难得的明白人,也是少有的得到善终的人。政君并不怕别人生下孩子,她做不到去残害幼小的孩子,何况,只要自己不授人以柄,又能教导好孩子,拉住皇帝的心,又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呢,至于冯媛将来会不会变现在想又什么用,人心是世界上最不好猜测的东西,不过与其让傅瑶将来因为生一个儿子而让皇上多有宽宥,那还不如这宫里多些孩子,反正她的儿子是嫡子,身份本就尊贵。   冯媛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刚才想了半天的问题,虽然她知道就算两人之间关系好,她这个问题也算得上僭越“那傅瑶,你不担心吗?”   政君的手顿了顿“我与她之间的纠葛一句话说不清,但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可以帮你,帮昭君,帮李元儿,然而我永远不会帮傅瑶,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冒着自己名声尽毁也要做爬床的举动,她难道不知道顶着我好姐妹的身份做这种事情,烂名声要背一辈子吗。”冷笑一声“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天下都欠了她,我却偏偏不这样来,何况她现在只是个长使,就算孩子生下来,你觉得能给她个什么位置,说不定还不如良人呢,操心她干嘛。”虽然话是这么说,政君还是把她们之间那点烂事说了说,傅瑶爬床的那件事也没说什么细节,有点太丢人。   冯媛目瞪口呆,完全被这事情给惊呆了,傅瑶的母亲和政君的母亲居然是这么死的,难怪政君恶心傅瑶呢,她的母亲临死攀咬害的政君从小失去母亲,这分明是血仇啊,傅瑶,以傅瑶的心性恐怕只会记得自己十多年的执念,自己的母亲是被出卖的,但是谋害皇后本就是错的,她却丝毫不会觉得,冯媛有些齿冷,她们居然和傅瑶这样一个冷血的人一起那么久,还觉得政君是不是对傅瑶有意见才很少和她说话,万万没想到是这样。   “我不该问,又一次揭开你的伤疤。”冯媛有些后悔,自己若是不那么好奇,政君其实不用回忆那件事也就不需要再痛苦一次,这世界上最悲痛的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何其残忍。   政君坐下,小口抿着白水“没什么,只是想说,你也小心着点她吧,她如果拉拢你不成说不定就恼羞成怒了呢,你不会是她对手的,她若视你为敌,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想着飞燕合德两姐妹,她就恶心的不得了。   冯媛点点头,揣着一肚子心事回去金马殿。窦良人和俞良人半点都不好奇她干什么去了,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其实也不错,想想就让人按着自己的喜好收拾好侧殿,关上殿门,整个侧殿她愿意怎么呆着就怎么呆着,如果不是皇帝的宠爱对这个宫里的女人来说太重要,她甚至觉得,皇帝的到来会让她平静的生活走向不同的方向,有些期待,有些害怕有些羞涩,不过今天晚上皇帝招幸的是高静婉,要是再宠幸别人,那就真是□□裸的打脸了,皇帝对她还没那么不喜,所以为了以示安抚还赐了嵌绿松石花型金簪,不比李静的差,让高静婉平衡不少,还特意戴在头上,就为了让李静看到,你有的,我也有。   第四十六章   傅瑶虽然人没来,但是也派了人打听了下“你说婉荣华和李荣华在椒房殿里拌了拌嘴?这可真是巧啊,这二人是新入宫妃嫔里地位最高的,却偏偏你死我活的架势,倒是让皇后看了场好戏,坐收渔利了。”   连连冷笑“这世间好事倒都让她王政君占着了,我就不信她真能大公无私的把谁都当姐妹。”   蘅芷侧立一旁,轻轻的给傅瑶捏了捏肩膀,看到傅瑶眉头稍微舒展开了一些才接过话头“娘娘说的是,不过娘娘现在身子金贵,可切莫动气,小皇子是宫中唯二的孩子之一,只要这孩子出生,哪怕皇后再不愿意,皇上也会给您进位的,到时候就不会谁都在您头上了,陛下的皇子几乎没有,如果这孩子出生,皇后若还敢阻拦,前朝必定会有大人为您上书的。”   傅瑶双眸微抬“这孩子,一定是个皇子,才不枉我这一番苦心经营。”   “那娘娘,冯良人那里,需要沟通一下吗。”蘅芷本来是觉得,皇后那么强势,冯良人如果想多得些帝宠,那么偏向皇后是一件相当愚蠢的事情,倒不如拉拢过来,同盟也好,利用也罢,总归能发挥点作用。   不过傅瑶稍微露出些喜色,瞬间又变了回去“不用想了,以前虽然傅冯媛三个和我和皇后关系都很好,但是如果一定要选择,她们不会拒绝皇后的,昭君去了司膳房,李元儿这次没选上,至于冯媛,就更不可能。与其去自取其辱,我倒宁可孤军奋战。对了,张氏在长乐宫那边怎么样了。”   “长乐宫那个地方是太妃们的养老之所,自然是清幽孤寂,张氏最近总是发脾气,抱怨衣食住行跟以前比起来天差地别,娘娘,她再这么闹,不但不是帮手,反而容易被人发现。“蘅芷打心眼里觉得张美人就是个悲剧。先皇后宫空虚,以至于张氏美人的身份竟然也能称得上一声宠妃,就是到了新帝继位都没升上半点位分,她连自己的位分都没办法,说不定没什么大用处。   傅瑶似笑非笑,扶了把头上的蝶恋花流苏“你真的觉得你家主子我需要她来教怎么迎合皇上的口味吗。”   蘅芷摇头。   傅瑶这才一笑“我需要她的,是她在宫里的人手,我需要顺着她的线慢慢布局上我们的人。而且在宫中生活这么久,禁忌,忌讳,宫中都有什么隐情,她比我们清楚,她能是先皇晚年的宠妃,到底是有本事的,只可惜时运有些不济,先皇到底没给她她想要的。”   “奴婢会拖一拖,让她稍安勿躁。只希望她的那些东西,娘娘能尽快消化就再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同时陈美人借了身宫女的衣服,一路小心的来到摇光阁,被迎了进去。   恪美人让杜若在外面守着,她带着陈美人迅速的进了屋子。就和张美人一样,她的性格在长乐宫呆的也快被磨成比从前老成了。   “你怎么突然跑来了,莫非是有消息?”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张美人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恪美人,恪美人看见内容之后眼睛瞬间瞪圆然后苦笑“皇后如今找不到差错能引起天下非议,废后一事是弄不成的,他居然又要我们冒险查皇上最近派人四处巡视的原因。这是能随便查的吗。他是不是觉得这宫里是咱们开的,毫无阻力 ”   “别想的那么多,能知道多少就知道多少吧。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我都躲到了长乐宫都不消停。   她们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外院一个不起眼的洒扫宫女悄悄从角门出去了,当政君知道的时候有种终于结束这件烂七八糟事的兴奋。,因为张美人也好,恪美人也罢都是不让人安生的。   当然,去是肯定不能这么去了,不然明天就传出来个消息,皇后掌事也太可怕了些,哪里都安插自己人。毫无秘密可言。   不过百密一疏,张美人来的时候一心只想着纸条里的事情,没发现人家已经和她打过照面了。   政君让人去请皇帝,皇上其实也没什么事情,看见政君的侍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吓了一大跳。   到了椒房殿,皇上走进屋发现政君在一边喝着水一边和云姝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   “怎么突然让人叫朕。”大步走向政君,先在肚子上碰了碰,感觉手底下的胎动,然后才关心别的。   政君轻描淡写的被消息省略着说了说,没提自己安插了人手的事情,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何必翻到明面上来。   皇帝更是懵的不能再懵,先皇的妃嫔为什么要找他的妃嫔,越想越不对劲,就要去看一下。   到了瑶雪楼,门口的小太监看见有人来,刚想让旁边的太监进去通传,就被皇帝旁边的内侍给扣下,皇帝和政君走进去。不算很大的瑶雪楼,周围景色有着宫内少有的灵气。   瑶雪楼人不多,每一个可能通风报信的就都扣下了。快到正殿的时候,皇上身边的人没等杜若反应过来就拉开了她。皇帝和政君进了屋子,内室的陈美人和恪美人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先皇的陈美人,你为何在这里?”政君指着恪美人道“您这一身宫女装扮又是为何啊,虽然宫规没说先皇妃嫔不能到其他宫,但是本宫以为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本宫劝你还是说清楚的比较好,否则,下面问你问题的,就不是本宫了。”   陈美人嘴动了动,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看着身上的宫女衣服,真是成也这套衣服,败也这套衣服,她根本解释不出来。   皇帝懒得看她在那里着急,一想到自己的妃嫔是他人安排的一颗棋子,那个人还能遥控着自己的妃嫔,眉宇中冷气就不要钱一样往外喷。   “都带走,先秘密查问,这里每一个角落都给朕搜。”一个两个的不是想要皇后的位置就是想要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为自己谋福利,皇帝的心有点凉,他才刚登基啊,这帮人怎么就跟忍不住了一样,他看起来就是这么软的一个皇帝?   陈美人趁着众人不查,就要撞向桌角,云姝正好就站在旁边,下意识的一伸手挡住了陈美人,陈美人只是跌了一跤,云姝的手顿时就青紫青紫的。   政君让人按住陈美人,转过头对皇上说道“这中间毕竟扯到了先皇的美人,还是先私下里审审,等有了结果在昭告出去,否则宫里刚刚静下来的人心就又该浮起来了。后宫事后宫毕,若是陛下信臣妾,就让臣妾这里出个人和司礼监一起审理,至于这中间隐藏了谁,咱们私下再换别的处置方式,消消气,消消气陛下。”   政君这里审理才能让别人信服这是个后宫事情,至少别弄的前朝后宫都人心浮动。何况司礼监现任的首座就是皇帝身边的郑严,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他,皇帝也能放心。   这段时间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没有停下的,皇帝也是人心也会累,看了眼心如死灰的恪美人,就像在看一个垃圾,对着政君一点头,转身就走,郑严迅速的说了句“奴才会和司礼监那边说的。”就回到皇帝身边渐渐远去。   政君回过头来,让人把二人都送进司礼监,内侍案结束也不久,还有很多人还没处理,不过也就剩下一些扫尾的了,再放两个人进去不是问题。正好就让还没回来当值的鸢蓝接着和司礼监一起办这个,不过只能看,不要过多插手,最多就是提供些佐证,皇帝的信任也是需要维护的。留下一部分人查抄这里,政君自己回了椒房殿,在后殿的小花园里看到皱着眉头喝酒的皇帝。   政君本不欲过去打扰,不过皇帝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政君,招呼她过去。政君走过去,坐在铺了绒垫的石凳上。皇帝命人再拿一只酒杯,倒满了梨花白。   “政君,你说朕究竟是怎么了,没继位之前,有濂王之乱,继位之后又有内侍案和这次的事情,他们为了做国戚,竟然如此的不顾廉耻,朕是皇帝啊,怎么就碰不到点好事呢。”   政君顿了顿,好像重生回来之后所经历的这些事情,皇帝确实是比前世倒霉太多了,至少前世的濂王之乱没有这么大的规模,前世内侍案并没有案发,皇帝不在乎,她这个皇后说话没人听,结果根本没人在乎自己的担心,这次有人注意到了,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前世自己可从来没发现,那些人还能够送人进来参选,就为了自己的地位巩固。都说女人的心狠,男人也不遑多让。   政君微妙的对他有了一丝丝同情“您也别这么说,虽然事情确实是有些多,但是并不是因为运气才被揭发出来的,这就好比伤口上的腐肉,你如果放着不管,整个附近都要坏掉,要想治疗,必须要狠下心来,挖掉腐肉,看到流出的是红色的血上了药才能好。这些案子不都是这样么,放着不管会造成多大的危害,但是早点发现早点解决,痛是痛,至少不会引发更大的后果。”   皇帝猛的灌下一口酒“你说的对,是朕着相了,天下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呢,你只要保护好孩子,外面的事情,朕一定扛得起来。”   一时之间两人的气氛无比和谐,没人敢上前来打扰。   第四十七章   皇帝怎么抗这件事,政君暂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个恪美人背后的人究竟是谁,肖想皇后之位也好,窥视帝踪也好,无非都是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这样的人虽然到现在都没做成什么,但是那次自杀,几次在宫里险象环生都和这个人脱不开关系。   如果说他聪明,选的人也好,要做的事也好都是那么简单粗暴,要说他不聪明,他却知道从哪方面下手才能够最快得到利益。就像一块牛皮糖,沾上了还甩不掉,让人恶心还吐不出来。   这次既然抓到了实质的把柄,不好好审问出结果简直对不起这次的天赐良机。   不得不说,恪美人和陈美人确实很硬气,这种事情倒是和忠诚无关,从她们进宫还要被国外指挥就能看出来,她们是被控制的,换句话说,她们有命门在别人手里。   司礼监的老太监们都经验丰富着呢,想到这茬也不着急去审问了,有捷径不走非得在牢房里卖力气干嘛,太监也不傻啊。   政君知道司礼监打算调查恪美人和陈美人的家人是大开后门,不怕你查的太多就怕你查不出来,何况司礼监是皇帝直管的,皇后也插不了手。   政君只是让鸢蓝顺便关注关注就丢到一旁了。身边的红丹最近和赵嬷嬷学东西简直要学疯了,一起疯了的还有紫冉,虽然云姝因为忙错过了些东西,不过赵嬷嬷最喜欢她,经常给她开小灶也没怎么落下。什么布料品鉴,□□了解,食物相克,赵嬷嬷恨不得把这几人都培养成全能型小能手,目标就是,我一人顶十人。   政君一边养胎一边看她们学,自然也学了不少东西,才觉得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再对不过了,皇帝难得做了件好事,她就不嘲笑皇帝最近在朝堂上的憋屈了。   赵嬷嬷觉得皇后实在是个难得好伺候的主子,人家在拼命争夺皇帝宠爱的时候,皇后驭夫有道,从来不担心宠爱,至少她就觉得皇后和皇帝之间那种民间夫妻式却又不失规矩的相处简直是瞄准了皇帝的胃口,不过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个乳母,而且帝后和谐有利于国家,何况皇帝又不是不宠幸其他妃嫔,真弄个宠妃出来弄幺蛾子那才闹心呢。所以她乐得卖皇后面子,除了帮她保胎,教教几个贴身侍女,没少折腾其他的小宫女,在人老成精的赵嬷嬷面前,能撑住的钉子反正是不多。   司礼监的能力真的不需要吹,一群没事闲的只能到处查东西的专业户干起这事方便点很,虽然因为背后是谁还不知道找不到恪美人和陈美人的家人都在什么地方但是从被看管起来往前发生了什么还是很好查的。   “娘娘,恪美人那边又有最新的消息了,城外乱坟岗发现个死人,据恪美人家人周围的邻居指认,这个是她堂弟,才十五岁,死因好像是病死的。”鸢蓝那边只要有了最新的消息总会尽快跑回来让政君知道。   政君只是一笑,恪美人看来是翻不起风浪了,她们能扛到现在无非是为了家人的安全,可是现在她们发现她们的家人并不安全的时候,就是蚌壳也要开口的。   没多久背后的人就被翻了出来御史大夫宋承,宋承这个人,并非寒门出身,相反,他家算不上世家却也算是诗书传家,薄有美名。并且宋承这个人很会长,属于那种看着就很正派的人,而且他敢说,从皇帝到属官,没有不敢说的,久而久之也就默认了御史这个身份,后来做到了御史大夫,掌天下喉舌,某种程度上廷尉府的最终裁决也是要让他过目的。   所以说,这个人,是朝堂上的实权派,而且还很有实权,不过丞相也是三超老臣了,就资历,威望,手段,宋承暂时都还比不上,不过他年纪不算大,所以很多人看好他可以接丞相的位置,那才叫位极人臣。而且据说宋承有两个女儿,长女宋溪,次女宋婷,长的都是如花美貌,而且本来如果大开选秀的话是要参选的,可惜皇上堵死了,仅仅是选了几个小官的女儿入宫。   给了多少人背后谈资,都说皇帝在维护皇后的地位,也有人说,皇帝刚登基还不想后宫被为自己家族争夺利益的贵族小姐给淹掉。皇帝的想法是什么,反正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至少没站稳脚跟之前不会选重臣之女入宫是肯定的,否则是前门驱虎后门引狼。   皇帝想不明白,政君也想不明白,宋承已经是御史大夫了,能力运气样样不缺,除了根基薄了点,没什么爵位,但是这成就分分钟可以打爆那些世家子的脸,关键是也是有机会有能力去坐丞相的位置,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没错,在皇帝和政君的眼里,这就是吃相太难看,还想做重臣,还想做外戚,那次上林苑惊险目的果然很明确。   这个人也太可怕了,伪装的实在是很完美,骗过了多少人。   所有人都觉得宋承是个铁面无私正义感爆崩的人,结果这反转实在是打脸,皇帝感受到了这世界的恶意,气的浑身发抖。   政君只觉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如此深刻的诠释什么叫做表里不一,刷新了她对人的认知。   她并非不知道前朝都有什么人,所以从知道有大臣遥控恪美人和陈美人,她就在筛名单,却没想到自己漏了这位。   所以现在的关键是恪美人和陈美人的家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是无法给宋承定罪的,天下的嘴堵不上啊。   你说前朝勾结后宫谋害皇后?证据呢。   你说宋承这样一个正直的人为了谋求外戚的位置不折手段,没睡醒吧。   你说人家明明靠本事吃饭,却为了女儿选择走裙带关系,那宋承对他妻子可真是真爱。   不管是政君的不可置信也好,皇帝的深恶痛绝也好,这件事到底选择了秘密查证,皇帝上朝的时候看着宋承在殿上一本正经的各种花式喷人,胃都疼了。   明明想克制,你还偏偏要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一波一波的,没完了还。   朝堂上皇帝如沐春风,让朝堂的火药味都散了不少,何况皇帝是真的在慢慢手段变得成熟,大臣们到底不敢玩的太过分。   但是下了朝堂,呵呵,郑严和陈安季摸着心脏感觉皇帝变脸变的太快,我好怕怕。   在皇帝的施压下,司礼监的运转不是一般的速度,非常的给力,很快就找到了两家人的位置。正是宋承妻子娘家的一个庄子。环境一般般,恪美人的表弟会病死纯粹是因为伤寒了却没人敢给他请大夫,万一说错什么暴露怎么办,熬着吧,熬不过去,就扔了乱葬岗,连个棺材都没给,这倒不是宋承的意思,他还没那么抠门,都是庄子的管事觉得猜中了上意擅自做的决定,没想到坑惨了东家。   如果不是恪美人的堂弟死了被扔到乱葬岗,或许发现这两家人还没这么容易,恪美人和陈美人说不定就会硬抗求个速死,这件事说不定就遮过去了。   不过凡是没有如果,被下人坑死的主家也不是只有他。   不光掌握了这两家人的位置,除了随时打算把人带出来做证据外,因为答应救她们的家人,恪美人和陈美人算是倒戈了,愿意作证,她们谋害过皇后死不足惜,只求这次立功可以宽恕家人。   司礼监的新副监呵呵了一句,宽恕,不可能,那可是国母,皇上也宠爱的皇后。不过嘛,减轻罪责还是可以的。   恪美人她们俩本来就没指望能免除罪责,可以轻一点处罚已经知足。   而且宋承这个人在外面一本正经,在家自然不可能还这样,他又不是真面瘫或者真正直,所以他在家里的时候黑料太多,只不过司礼监能查的都不是鸡毛蒜皮小事。宋承最大的败笔就是他曾经联系过濂王。   这就有点要命了,你一个朝廷重臣在濂王之乱刚开始的时候和濂王有过勾结,这就不厚道了嘛,明眼人都看出来一个濂王翻不出个浪花,偏你要脚踩两边,就为了多捞点,难怪都说濂王说不定还有孩子在逃,感情这边有卧底啊。   最关键的是,太蠢啊,虽然毁了来往信件,不过不知道濂王是不是有心坑他,还有印章在啊,就在你宋承的书房呢。能知道这点得亏宋濂的妻子给力。   谁让宋承是个多情种子呢,后院乱的根本不需要安排。典型的能力很强但是管不住后院的那种,他妻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了,过不下去了,必须和离,你敢不和离我就敢休夫。   就是如此彪悍。   宋承绝对没想到,他最后是毁在女人身上的,他的政治生命,他的人生都已经接近了倒计时,政君看热闹到后来已经没什么意思了,至少这个曾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再也不会有翻盘的机会了,这就够了,接下来的时间,她得留给自己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关注别的,她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前朝官员还和她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政君摸着肚子,心里默念,希望我的孩子可以成为一个有承担有责任感,能够承担的了肩上重担的人,而不再是个多情的种子。   第四十八章   有了铁证皇帝也不再客气,再客气就虚伪了,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是把这个人弄下去心里会比较舒服。   而且他还特意选择了朝会。   别看不起这个时机的选择,宋承毕竟是御史大夫,三高官之一,没有说得过去的理由动他不太可能,先帝还可以,皇帝继位时间还是有点短,没有说一不二的权力。   虽然铁证确实有,但是谁没几个好朋友,串联一下抗议抗议,怕是会连桌子都被竹简盖掉。而且总有些文人说我们读书人的多么清高多么正直,会有贪污什么的一定是狱中使了手段之类的。所以他干脆就在朝堂上把东西摆出来,干干脆脆的。   皇帝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是这么干的。   那天上朝之前,所有的大臣都觉得这句是一个普通的早晨,恩,或许会有御史开喷谁谁谁作风怎么怎么样,或许会有各地的情况上报然后大臣们集体撸袖子吵上一波,再或者平平淡淡什么都没有跟白开水似的。   他们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今天确实很清水,除了一件事。   皇帝居然说御史大夫宋承甚为御史,没有尽责监察百官,反而知错犯错,勾结濂王,罪同谋逆,且窥伺后宫,意图谋害皇后。   一大波猛料把大家震蒙了,我一定还没睡醒,大概是在梦游,我需要回去睡睡觉思考思考人生。   当然那么干的蠢蛋还是没有的,不过宋承周围的几个人倒是默默的退了几步,瞬间清空周围,当然大多数的人还是觉得这不可能,宋承的好口碑一直都有,虽然家里那点破事,但是人无完人嘛。   不过当证据一一摆出来的时候说话求情的人脸被打肿了,没说话的人清醒自己刚才没被打脸,被打脸还不算什么,被认为是同伙就不好了。   老伙计你干嘛这么想不开,你想不开也别让人抓住把柄啊,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菜。   瞧瞧这证据链,人证物证无一不全,关键性的东西还是你老婆贡献出来的,你做人得有多渣啊,能逼的和你结发夫妻的老婆直接休夫。   年纪大点的直摇头叹气人心不古,年纪轻的,那眼神就直白多了。   从皇帝摆上第一件证据开始,宋承就知道自己完了,辛苦了半辈子,结果就这么收场了。   一开始是愤怒这些证据,这说明,恪美人她们不但暴露了而且还反水了,关键是自己的妻子都举报了自己还要求休夫。他简直出离的愤怒,这是背叛。但是没有伤害哪来的背叛,回过味来的他第一次后悔自己在后院给他妻子太多没脸,女色简直就是他人生的劫。   颓然的跪在地上,再没有之前的精气神,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颓废。皇帝一挥手,就有卫士将他压下去送到天牢,然后案子就给了冯冲,看人犯没压在廷尉狱就知道皇帝很重视,毕竟之前只是一群内监,玩出花来也就那座皇城,这个人要是弄不好,才有意思呢。   案子已经定型,接下来就看他能挖出来多少其余的东西,皇帝就是要杀鸡儆猴,你们不是绝对我刚继位没能力吗,先把脸打肿了再说。   之后不管有谁想要做皇帝的丈人都得好好考虑下屁股底下有没有擦干净了。   看着宋承被带走,皇帝感觉天也蓝了,草也绿了,人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皇帝这么开心,老天都想让他继续开心,在宋承定罪判全家成年男性全部斩首,其余人充做贱籍,女性要么卖做官妓要么卖到别人家做奴婢后,政君要生了。   本来涉及到谋反的事情,诛三族都算正常,不过政君要生了,皇帝真的是很重视政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在太史令上书言侍诏占卜,皇后将生龙子,此时天地清气上升浊气下降有利于天下,此时杀生太过不祥。   皇帝想了想就把命令改了改,何况宋承的妻子休夫,妻族也就算不上了,他妻子没生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并在特赦之令,令其改姓氏,伺候与宋家再无关系。   原宋承之妻十分感激,带着孩子和家族远走,离开了京城。   这段时间前朝后宫闹的太乱,政君虽然没受什么影响不过月份也渐渐大了,每天都要在皇帝的陪伴下散散步,赵嬷嬷自打对皇帝说了常走走有利于成产下健康的皇子之后,皇帝就热衷上了这个事情,再忙都得过来看一眼,就为了陪他宝贝儿子。   相比起来,也七个月多的傅瑶就有点凄惨了,挺个大肚子每天只有自己陪着自己,原来的侍女花蕊并没有在封位之后被带到身边,因为她做事总是不过脑子,虽然挺忠心的不过也很坑,在某次宫女们聊天聊的太开心的时候得罪了别人嘴欠,硬生生暴打一顿毁了容。   毁了容的侍女自然是不能在主子身边伺候,要是做个粗使宫女,无异于从云端跌落,谁心里能平衡。傅瑶索性就想个办法给她安排到浣衣局去了,那里主子们不去,面容有损也无所谓,再安排个掌事宫女之一的位置,看起来也算不错。   这也是傅瑶为了收买人心,毕竟花蕊的忠心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因为毁了容没法伺候你了,你就扔到一旁当没看见,谁都会心寒,那以后就不用想着找忠心的奴婢了,躲你都来不及。这么一安排,管怎么样日后算是个保障,没看傅瑶最近身边的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吗。   不过好歹傅瑶怀着自己的孩子,皇帝也没那么无情,历史原因确实是不怎么愿意过去,但是为了孩子,他还得看,满天下就盯着自己这俩孩子呢。傅瑶也学聪明了,她地位比不上政君,在皇帝心里的信任比不上政君,能干程度差距也很大,但是皇帝很喜欢热情火辣的那一套,她相信政君能的宠爱一定有自己的本事,但是她想要得到宠爱恐怕只有放得开。   感觉羞耻又能怎样,皇帝的宠爱在这宫里才是王牌,有宠有儿子,日后未必不能拼一拼。   男人都是感官动物,皇帝也很食髓知味,傅瑶是怀孕不能侍寝不假,但是还有别的方法不是,就算这个比较羞耻皇帝也不敢多来,还能推身边的人争宠啊,承风殿的瑶雪楼只有她一个人住,但是雾云楼可还有一个七子林氏,长使陈氏赵氏,她推出了赵氏,赵氏是个小官的庶女,能进宫算是撞大运,在家里嫡母手段厉害,所以胆子并不大,长的却有点妖娆,所以嫡母看她并不顺延,顺手就给报了参选。   傅瑶看重她好控制,还是皇上喜欢的这一口,而且家世低,自己有了孩子地位肯定会上去,有这样一个人能帮她分担火力挺好的。   如果是宫女,皇帝还没渣到这个地步,睡宫女的宫女那太低级,但是赵氏再怎么身份低也是通过选秀进宫的低位妃嫔,本来就是皇帝的女人,皇帝毫无心理负担,既然傅瑶给她机会推她出来,最近又好这一口,不吃下去是矫情。   皇帝之后就对傅瑶许诺,生下孩子之后肯定给她进位。   云姝和政君说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的,生怕政君快要临产了听到这事动胎气,但是政君没有,虽然这些事前世并没有发生过,但是傅瑶的性子这么做不奇怪,要是个宫女她还会恶心下,一个低位的妃嫔,还算不上什么。   她没出手只是因为靠孩子她已经拉住了皇帝的注意力,没必要画蛇添足。傅瑶是很妖娆对的上皇帝的胃口,但是皇帝的胃口可杂的很,她自己愿不愿意换风格全看环境,一个赵氏,不算什么。   不光如此,她还特别大肚的为赵氏请封,本来侍寝之后就一般会升上一位,除了让皇帝不满意的,赵氏从长使进位到七子也不起眼。傅瑶封位封的就低得很,但是别人没话说,谁让你得罪皇后爬床上位呢,怀了孕还不给升位这就只能说你是不是连皇帝一起得罪了。傅瑶之母的事情到底是没公布,否则傅瑶早就被大臣们的上书踹成筛子了。   皇帝无所谓,随手就把赵氏生成了七子,不过也懒得给她挑封号,就这样吧,七子还要什么封号呢。   傅瑶把人推出去的时候想的是很好,也知道有升位这种可能,不过真看人家变成了七子还是心肝肺都疼,哪怕皇帝赏了她什么东西,也缓解不了这种感觉,不过皇帝也说了生了孩子就给她进位,还是有点安慰的。   陆陆续续的,冯媛她们都被宠幸过了,冯媛也变成了冯美人,其他的人也多数都是升上一级。皇帝到底是给傅瑶也升了位分,一个怀孕的妃嫔地位比其他人都低实在是说不过去,除了皇后和傅瑶,其他也没有怀孕的妃嫔,子嗣还是少。   傅瑶终于等到进位的时候,虽然是因为其他人都升位分捎带的,也行啊,总不能孩子出生之后,别人一提起他娘,哦,我记得当时都快生了还是个长使呢,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   傅瑶终于成为了傅美人,连升好几级,不过她有孩子,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就连政君都没拦着,她和傅瑶不合全皇宫都知道,怀了孕不进位,按理说皇后是应该和皇帝说的,她不说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但是拦着皇上给她封位分,别人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该说皇后善妒了,她何必让自己留下这样的名声。   第四十九章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夏天了,御花园里又姹紫嫣红起来,草木葱郁,生机勃勃。各种名贵的花木被培育出来分往各宫,政君不喜欢牡丹,所以送到她那的大多都是其他的花朵,傅瑶喜欢牡丹,但是牡丹意义特殊,普通的还好说,名贵的可分不到她那,要还不如不要。   因为政君马上就要生了,屋子里不敢放太多的冰盆,只能由小宫女们轮番打扇子,宫里也有很多人热的心里烦躁。尤其是微分不够拿不到太多冰的。   政君临产的准备已经全都做好了,产房,生产要用到的各种布在赵嬷嬷的提醒下都提前煮过晒干了,太医是皇帝最信任的太医也没人能做手脚,产婆都是挑选好的,何况赵嬷嬷就在产房里面看着,谁能在她面前做手脚。奶妈都挑好了,给皇子做奶妈,这是全家人的荣幸,只要干的好,赏金还能少么,再雇个人喂孩子都足够了,红丹也提前学了很多如何照顾幼儿的知识,只要孩子出生,她就要去照顾皇子了。   某天政君在看山水游记打发时间的时候,端着茶水的手抖了下,一脸镇定的对旁边拿着帕子过来的云姝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她是生过的人,这点阵痛还是忍得住的,但是旁边的人一听她要生了,顿时吓的鸡飞狗跳,不过好在也就一瞬间,都演练过几遍了,该去叫太医叫稳婆叫赵嬷嬷的,都分开去了,云姝也扶着政君把人带到产房。灶上也忙了起来,把人参拿出来准备着以防万一的,做人参鸡汤给政君准备力气的。   当然也不会少了把整个椒房殿彻查一遍看有没有幺蛾子的。   皇帝这个时候正在宣室殿,听了消息,瞬间把手上的竹简扔了,跟着来人去椒房殿。   温庭知道皇后得宠,想要下手的人不要特别多,不敢保证皇后一定会顺利生产,所以说不定到时候就得熬汤药,药材如果被人做了手脚,不但会晚节不保,还得搭上全家的命,先皇后的事情还血淋淋着呢,所以他干脆把妇人生产可能用到的药材统统准备了几份,检查过没问题了才带上,而且没有假手于人也没离开过视线。   蠢蠢欲动的人本来是想在这个环节上做做手脚的,结果没想到被以前的事情吓到的温庭根本就没给他们机会。让他们都开始怀疑起人生了,连太医都这么聪明,今天的事情还有成功的希望吗。   痛感都是一波一波来的,在挺过第一波后,赵嬷嬷让人端来了人参鸡汤做的面吃了一小碗,东西是紫冉看着做的。政君没有喊出声,她在给自己留些力气,免得一会使不上劲。   接生的嬷嬷觉得很省心,除了时不时看看胎位,指挥下呼吸,根本不担心皇后使错力气,这样让人省心的产妇如果是打算来拿赏赐的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皇帝为了这些人也算是操心不少,动用暗卫把这几个稳婆奶娘查了个底掉,稍微有点不对劲的都甩出去了,真的是查祖上好几代的那种。没办法,他年纪不小了,成婚就有点晚,成婚之前的诸如窦顺常等,就是没怀过,要说怀了流产也比从来没怀过要好,甚为储君你没后代怎么行,尤其是他还有比他年长且已经有儿子的兄长在。   虽然政君怀孕赶上先皇去世,但是又不是在先皇死之后怀的,没什么可诟病的,顺便拯救了一下皇帝一直被人质疑的生育能力。所以皇帝才这么看重政君肚子里的孩子,倒也不全是因为是嫡子的原因。   后来傅瑶怀孕他大肚的不去计较她是她母亲女儿的事情也在这,他缺孩子。   剩下没有被派到这里的就给傅瑶留着了,虽然是剩下的,也够了。皇帝倒不是真的喜欢上傅瑶了,而是重视自己的子嗣,   皇帝在外面,一直都没听到喊声,有些不安的走来走去根本坐不下来。以前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先皇的妃嫔生产大家都说喊的特别惨,听着就痛苦,怎么政君就没喊呢,是不是有什么事呢。   因为里面还没有什么情况,温庭就等在外面,好歹上了年纪,就给温庭赐了座位。温庭在那里闭目养神呢,偶尔一睁开眼睛就被皇帝晃来晃去晃的眼晕,不得不出生阻止“陛下,来回走动一会您就该头疼了。”   皇帝顿了下,坐回座位“温太医,朕就是想知道,里面为什么没声音。”   温庭做太医好多年了,宫廷内外的事看的清楚着呢,后宫嫔妃生产的时候为什么喊的那么惨,并不是她们就真的忍不了,只不过一般来说妃子生产的时候皇帝都会来看看,虽然说皇后也会来坐镇,但是只要皇帝来就好,喊的惨,皇帝才能够知道她们是多么努力,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大的苦头,我这么辛苦,你不能给点补偿?   所以说一听说皇帝来的时候声音还会格外的大,有的叫到后来,嗓子都喊哑了,之前吃东西积攒的力气全用在这上面,结果导致难产的也不是没有。   本来这话不想说,比较拉仇恨,他要是说了,以后其他妃嫔生产还怎么引起皇帝的注意。   不过身边除了他也没人敢说了,皇帝现在属于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一想着再过一会他就有孩子了,完全停不下来。   “娘娘的做法是聪明的,因为妇人生产是个力气活,尤其需要时间,顺利的一两个时辰,不顺利的一两天都是有的,如果一开始就力气使多了,后来就会乏力,这就很容易生产困难,跟着产婆的指挥使劲才是正确的,越是不喊出声来,越证明娘娘现在是所有的力气都用来生孩子了。”   温庭是太医院令,本事是没的说的,既然他说了政君现在没问题只是留着力气生孩子他就相信,这一不紧张也就有心想想别的了,我皇后就是好,知道朕就在外面都不喊留力气生孩子,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态度,以前见的那些场面,感情生孩子都不忘记勾引皇帝,简直心机。   纳这么多的妃子进宫本来就是为了繁衍后嗣,当娘的为孩子考虑才是正确心态吧,偏偏就有的是把争宠当头等大事忽略孩子的,你有孩子起码以后有指望,真伤了孩子这辈子你都没希望,这点都看不明白的人在后宫呆着简直是个坑。   政君在屋内没工夫理皇帝,大夏天的生孩子容易吗,这个时候根本不能用冰不能打扇,床前不能围着太多的人,她要热蒙了。好在拐了好几个弯的远处窗户开了小半扇,确定开了窗户也吹不到政君还能进来些空气才让打开的。   政君总算是呼吸顺利了,一波波的痛感袭来,跟着稳婆使劲。赵嬷嬷观察着几个稳婆,没人有惹人怀疑的动作,没人身上有特殊的香味,暂时放下心来,不过她放心的有点早。政君因为知道自己还没到产道大开的时候,还是有心情去关注下周围的所有人都站着她躺着这个姿势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视觉。   后面那个小宫女她不认识,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这屋里的所有人,比较眼生的只有接生嬷嬷,奶娘都在别的屋里候着呢,按理说进进出出的宫女不论是大宫女小宫女都是她椒房殿的,她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宫女她不认识,只能说明她不是这里的人趁乱混进来的,太可怕了。   政君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赵嬷嬷和云姝,一手放下攥着的白绫,指向那个躲在后面的宫女“抓住她,她不是椒房殿的。”   所有人悚然一惊,诧异的往后看,那个脸生的小宫女眼看着都要出房门了,冷不丁政君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看向她,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要往外跑。   要能如愿才见鬼呢,门旁边的另一个小宫女瞬间发挥了极快的手速,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把人给打蒙了。   旁边站着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一起把脸生的宫女给抓住。赵嬷嬷还记着政君要生产,让人把她给押到皇上那里去,回过头再审不迟。   等人拉出去,赵嬷嬷赶紧和云姝一起审查房间里,人混进来了,要是让她手脚成功了,她们这些人就是罪人。找了一会,在准备给婴儿包裹的布料上面,被小心的蹭上些香料粉末,如果不仔细的盯着看,根本看不出来,更何况之前检查没问题,很少有人会不断的去检查,这块染了香料的布也被拿出去检查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那个小宫女混进来的时间太短了,还来不及做些别的事情。   皇帝在外面本来等的就心急,男人不能进产房这个时候还是规矩,更别说皇帝这个身份了,要是进去了回头外面再出点什么事情,分分钟被人扣上血光之灾的帽子。所以他在外面等,周围放了几个冰盆还得有人打扇子,这火气都降不下来。   回头看见有个宫女被人压着出来,后面跟着人捧着一个襁褓,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千防万防结果还是有漏网之鱼。人到了皇帝面前,有个宫女把小宫女的脸一抬,好么,半边脸都肿了。   这个跟出来的宫女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下,主旨就是谁都没想到这个妹子居然混进来了,还好娘娘看到了,旁边的宫女为了拦住她出去,一不小心伸了下手,这块是她做了手脚的襁褓,还请皇上给我家娘娘一个公道。   皇帝很不爽,让皇帝不爽的人必须更不爽。让人压入司礼监,襁褓让跟着温庭来的韩立检验。顺便让郑严派人再清一清这椒房殿,看看到底是谁的胆子这么肥。   第五十章   韩立的检查出来之后,整个人先自己楞掉了,旁边的人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得先报告内容。   本来他就是比较偏向皇后这边的太医,自然不会有半分假话,说的严重些也有可能。   “回陛下,这是素合香的粉末,无色,味道也淡,加了些水抹在襁褓上确实是不怎么容易被发觉,因为襁褓的内层是轻柔的素锦,这东西不是□□,作用是让人心神不宁,若是用在小儿身上,多发惊悸,爱哭闹,久而久之会虚弱,但是并不是会急发作的东西。”   作为太医只要解说明白就好,多余的会带偏思路的话就不要多说,韩立深深明白如何明哲保身,旁边紧张的温庭听到他没有正义感爆崩,嘴炮轰击欣慰的点了点头,被皇帝看到觉得,连太医令都点头,看来效果果然如此,能想出这种方法的一定是后宫妇人,要不是皇后有天护佑,岂不是让人成功了。   大家都在义愤填膺,不过皇帝对那个宫女还是没放松,让人牢牢的控制住了,别自杀了,今天可是皇子要出生的好日子,可不能见血。   这宫女可遭了罪了,大热天的被人绑着,恩,为了防止咬舌还塞了块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味道不大但是颜色可疑,这宫女感觉都快要翻白眼了。   政君在里面使劲,产道已经开了,得快点生出孩子来,时间长了,容易把孩子憋出毛病。   即使是政君有了准备,这次生的也不如预想中的顺利,从中午生到了晚上才总算生出来。   孩子被接生嬷嬷抱起,看了看下面,脸上顿时笑出花来,转过身来让赵嬷嬷她们看了眼就伸过去让政君看了眼孩子。   政君浑身上下就和水捞出来似的,刚刚接生嬷嬷给孩子检查的时候,云姝稍微给她擦了擦。看着小脸还洪洞共,闭着眼睛睁不开,但是叫声特别响亮的孩子,政君不知道有多开心,这个孩子不像他,是个有活力的孩子。   皇帝在外面一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就噌的站起来,眼睛只能看见大门,左左右走不敢搓手,就怕毁了形象,一会孩子要见爹的。   没走几步呢,就开始问,怎么还不出来,皇后怎么样了,里面没事吧,温庭抚着胡子都不能愉快了,差点揪掉好几根,烦躁啊。   们打开了,皇帝本来想过去看看儿子,突然意识到起步有点太急了,稳住稳住,以后可是有儿子的人了。   好在接生嬷嬷懂得,稳稳的抱着孩子过来,略低一点侧着身子,让皇上能看全孩子。新弄好的素锦里面配上金丝绒面的外衬,让里面的小家伙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对,在皇帝心里,眼前这个还带着胎红色,没有长开,只会哭叫和哼唧的小人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会宠着他度过幼年,教导他度过青年,等他成人赐婚,传承血脉,二十多年后他也上了年纪,如果身体好就多呆几年教教孙子,身体不好提早让贤,这人生简直完美。   人都是有情绪化的时候,虽然他现在觉得这人生千好万好,但是很少有皇帝能够轻易的让出皇位,哪怕那个是他血脉延续的儿子。他自己也就是这么一想,但是不可否认,这第一个还在占的分量确实很大,大到后面即使再有孩子也很少有人能和他相比,除非是皇帝老年生下的孩子,还有可能。   皇帝这么激动这么满意,下面的人自然很会看脸色,郑严和陈安季,皇帝顺手让陈安季在宣室殿看家,毕竟宣室殿那么大的地方,没个人留守总是不行的,两大首领太监都是换着跟在皇帝身边的。郑严稍稍提醒了下皇帝“陛下,小皇子诞生,是个大喜事啊。”皇帝这才反映过来他刚才光顾着激动了,还没打赏呢。   “椒房殿上下月银翻倍,几个接生嬷嬷赐福袋,恩,宣室殿的人也都月银翻一倍吧。对了,回去陪朕看看内库,朕有好多好东西打算送给皇后和大皇子,哈哈,天佑我儿。”   把孩子送了回去,政君屋里也收拾干净放放味道要坐月子,一个月的时间都不能出来,其余的妃嫔开始暗中摩拳擦掌,皇帝总不会素着,皇后不能出来管大家争宠的这一个月简直是天赐良机。   傅瑶推着赵氏去争宠,其实赵氏真的很胆小,面对皇帝她总放不开。皇帝的兴致也就不怎么搞。知道这一点的傅瑶看着赵氏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人家为了这点宠爱简直是挣破了头,你倒好,你躲,你丫的也太不争气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哦,我怎么不选陈氏呢,好歹人家够甜美,也懂得宠爱的重要性,关键是,段数不高翻不了天。傅瑶气的心肝疼,还得忍着,因为总是爱生气,保胎药也没少喝。   但是有些人你骂一顿之后她就会和皮球一样往前滚几步,正好政君生产之后皇帝又开始在后宫呆着,这次赵氏让皇帝满意了,一宠就是三天,之后才去别的地方,连带着傅瑶也和皇帝没少见面,皇帝有了儿子之后就变成了一级儿控,对着傅瑶快八个月的肚子也期待的很,只不过对待两个孩子的想法是肯定不一样的。皇后的长子是嫡长子,是承重的,未来的太子,傅瑶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女儿,长女他也愿意多宠宠,毕竟现在他不需要送女和亲。   如果是个儿子,那就得好好教导,怎么做个贤王,怎么才能兄弟齐心,怎么才能常怀感恩之心。总之要变成绝对兄控。想到未来兄弟齐心携手,皇帝看傅瑶的肚子更和蔼。   傅瑶可不知道皇帝的脑洞都开到了哪里,只觉得皇帝对自己的肚子抱有很大期望。政君生了儿子那天,全皇宫都很快知道了,代表着正统的孩子出生了,不管她们未来生下几个儿子,有多么天资聪颖,那个孩子的存在在天下支持正统人的眼里是没法取代的,除非他真的烂泥糊不上墙。不知有几个人在内心里默默祈祷皇长子千万要平庸才好。   傅瑶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好多次准备,她可能生的会是个儿子。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砸了一屋子的碎片,好在皇帝的赏赐够多,宫女扫下去之后分分钟换了一套新的。   其他的妃嫔摔不起顶级瓷器,谁让她们位分还不够高,还没孩子呢,连生气都只能撕手绢,给自己立下的目标也都是生孩子升位分,谁先生谁占便宜,孩子多了,也就未必稀奇了。   就在大家都想让皇帝来自己宫里而皇帝也确实增加了去后宫的几率的时候,又有个人怀孕了,没错,就是冯媛。   皇帝去她那的时候不算多,因为他不是偏好那种清新甜美风,但是一来换换口味很不错,二来政君的姐妹么,也照顾照顾,在别人眼里,冯媛是给政君固宠的,虽然政君没这个意思冯媛也知道,只不过两个人都没解释。   对冯媛来说,被人认为是给皇后固宠,也就意味着她是皇后的人,谁敢动她得看皇后的面子,对政君来说,虽然冯媛借用了她的庇护,但是冯媛这个人从不挑事,也不争宠,只要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日子过的还不错就足够,需要面对的人太多,有个倾向于她的人不是坏事,最起码如果有一天阴沟里翻船,为了自己她也会帮自己。   皇帝自然是觉得自己是宠政君的,虽然政君是皇后,但是她从来不用直谏这种行为来伤害夫妻情分,他们之间彼此尊重,爱护,皇帝喜欢极了政君不同的样子。但是政君要坐月子一个月,宫务都交给四大宫女和其他的司局处理,陈安季都已经被他扔过去帮忙了,如果没有个站在政君身边的人受宠,外面就该沸沸扬扬的说皇后失宠了,毕竟宫里这么多人,他也不可能不宠,所以在后宫的时候就多偏爱了冯媛几分。   冯媛是不争宠,但是不代表她会拒绝皇上的宠幸,地位太低的人和地位太高的人在一起,总是仰望的话,总有一天心里的不甘会发芽,政君是她的朋友她的贵人,怎么说她至少不会害她,她现在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守着孩子慢慢长大,男孩女孩都不要紧,只要和政君的孩子好好相处,将来总有个前程。   所以冯媛会怀孕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她在的金马殿,虽然窦良人和俞良人不会惹事,但是也不能保准别的人不动心思,毕竟有孩子太惹眼了,而且如果母亲死了儿子活了,那就平白多个孩子不是。所以也有些人在蠢蠢欲动。   政君虽然坐月子,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会送进来,听到冯媛怀孕,政君并没有多少心理波动。   政君对冯媛不错,是因为两个人是朋友,但是涉及到了孩子,政君就必须要冯媛一个态度,否则的话两人之间总会有崩掉的一天。冯媛毫不犹豫的点头,我只要我的孩子喜乐平安。   政君别的也没做,只是让人去她的侧殿呆了几天,被屋子里可疑的东西都扔干净了再换新的,彩陶全部放到库房里,香料也都扔了,吃食方面,冯媛还没有单独开个小灶的位分,但是傅瑶当时也给了开小灶的许可,当然限制是怀孕期间,那冯媛就没理由不可以。   除了冯媛本身可以信任的宫人,政君还把昭君送了过去,昭君呆了这么久的司膳房,虽然还不会做什么吃的,但是,膳房里的事情应该是清楚些的,最主要的是,不论是政君,傅瑶,冯媛还是李元儿,如果说她们最信任的是谁那一定是昭君,因为她不向往这里,她的心高过着宫墙,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有昭君看着小厨房,至少,端过去的吃食冯媛就不会疑心而不敢吃了。经手的食材也在她这边掌控着,谁敢对食材下手,就是打政君的脸。   所以冯媛在看到昭君的时候简直开心坏了,除了有个可信任的人可以在她怀孕精力不济的时候能帮她,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安全感都倍增。冯媛特别的想谢谢政君,即使她现在还在坐月子依旧帮了她这么多。   如果有这么多的帮助,她还保不住自己的孩子,那么她谁都怨不了,只能怨自己的无能,为母则强,冯媛也终于有了前世那个冯太妃的雏形。   至于李元儿,政君把人放在了花坊,那里是培育各种花给各宫主子的地方。李元儿很喜欢这里,各种花种,能看上一天都不腻。虽然因为关心去看过政君几次,但是多少的时候还是就呆在这里,听说冯媛怀孕,自告奋勇的接了给冯媛院子里花草修剪的任务。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走上了属于自己的路,一切都在驶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第五十一章   冯媛有孕不过一个多月,尚未坐稳胎位,也不怎么出来。这热闹还没等过去呢,窦良人和俞良人也怀孕了,一时之间金马殿简直成了皇宫中妃嫔最想要住的宫殿,没看么,三个宫妃都怀孕了,这风水简直太好。   政君也有些纳闷,冯媛前世怀孕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所以还稍稍有点准备,怎么那两个跟透明人一样的良人也怀孕了,难道金马殿的风水真这么好?   前一阵子政君的人帮冯媛检查了下她那边的侧殿,现在其他两个宫妃怀孕了,总不能不管不问。政君就把皮球推给了皇帝,皇帝找个人开个禁忌单子总是没问题的。宫里的女人适应一向良好,知道禁忌自己就能保护自己,窦良人和俞良人虽然老实的和透明人一样,但是手里要真没点本事,还能管得住宫里的宫女么。   作为皇后在这种事情上本来就是天然吃亏的,照顾的好没功,人要是出事,有过,她可不打算做个年度背锅王,皇帝那么在乎子嗣,必然不会不伤心,这是她分内事,可是政君也敢告诉别人,本宫做月子呢,没精力。   皇帝知道政君现在不能多操心,贴身宫女们也做不到考虑周全,索性他对窦良人的好俞良人肚子的期待也不像对政君这么大,只是安排下去让人开了张禁忌单子给她们,宫中也按规制找寻乳母,那几个接生嬷嬷自打成功的为政君接生,就被荣养了起来,除非政君让她们给谁接生,一般人还请不动呢。   俞良人和窦良人良人关系一向很好,同住一个宫殿更是每日作伴,这次两人同时有孕,都是喜不自胜。她们不擅长争宠,也不介意过平淡生活的,但是如果能有个孩子每日承欢膝下,也不用孤寂终老。这次是意外是天赐,以她们的圣宠,如果不是意外恐怕很难有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她们都会拼命的保住自己的孩子。   对于皇帝送来禁忌方子的事情,她们其实明白暗中的推手是谁,毕竟一个帝王不可能想到这样的事情。皇后作为正妻在这个时候并没有想利用自己在宫中的势力对她们做什么,已经是足够宽容了。   宫里现在一个孩子四个孕妇,前朝再没人拿皇上无后说事了,皇帝虽然有孩子晚,但他数量多啊。   皇帝现在走路几乎都是带风的,几个孕妇那里也都得到不少的赏赐,当然也有政君赏下去的东西。宫中妃嫔现在也不算很少,也都备了礼送去金马殿和瑶雪楼。   这一怀孕,金马殿的三个良人倒是接近了不少,一样的性子更聊得来。相同的危机更是让她们联手把金马殿护的牢牢的。政君见一切正常就丢开手,慢慢的看着红皮小猴子长开成白皮的小包子,软糯可爱,虽然刚出生看不到什么,但是总能记得她,每次她在身边的时候,小包子都会开心的吐泡泡欢迎。   政君因为受不了大热天的一身味道每日总是要擦一擦的,味道倒不算难闻,经常会抱着宝宝哄,说些其他人根本听不懂的事情。   孩子满月的时候,皇帝准备了许久的满月礼在未央宫中一个偏殿举行。   一个皇子的满月礼居然是在未央宫中举行而不是在后宫中,大臣们都看到了皇帝对皇长子是多么的宠爱。那可是皇帝才能住的宫殿,意义不同,虽然不是在皇帝的寝宫也不是在宣室殿,这几乎就是在告诉大家,皇长子一定会封为皇太子。   其实皇帝不是没想这么干,但是孩子还太小,怕会被压了福分。   皇子的满月礼,来的人很多,只不过各家夫人都是在椒房殿里由皇后招待,前朝的满月礼的形式纯粹是皇帝为了给孩子造势。而且也在今天,皇帝宣布,皇长子名煜。   政君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非常开心,这是一个新的,证明自己真的重新开始的名字。周围的人都在变着法的夸孩子,孩子才多大就能看出龙章凤姿,聪慧过人了。虽然今天来的人确实是很多,不过椒房殿还是没有出差错,这些统御下属的能力也被这些官夫人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杆秤,皇后不愧是先皇亲自选定的,自家老爷的心思未必能成功啊。   晚间,皇帝自然是歇在椒房殿的,政君怀胎十月,加上坐月子一个月,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同房了。这一个月的月子可不是白做的,政君也恢复了以前的身材,更因为生产,有了一种成熟的韵味。两人自然过了一个相当和谐的晚上。第二天皇宫的酸味就浓了不少。   政君出了月子第一次接受他人请安,风采更胜从前。   简单的金丝云纹长裙,景福长绵簪,白玉八仙镯子,玉珠灯笼耳环配上周身的气质愣是压的其他妃嫔毫无光彩。   过了两个多月,就到百天的日子,政君这段时间过的格外舒心。哪怕傅瑶就要产子都没有影响她一副好心情。更是亲自操办起百日宴。   煜儿的满月是在未央宫,百日就万万不能在前朝,否则恩宠太过了,就在兰台殿设宴,还让很久没出现过的宫乐来伴奏几曲,都是些清雅之乐,算不上孝期取乐。   宫乐之人本就事养在宫中为宫中表演的,自然是水平很不错,黄昏后,晚宴结束,慢慢的送走诸位夫人,散去奏乐。就听到相当让人糟心的消息,傅瑶发动了。   这个时候离着子时还有两个多时辰,万一傅瑶要是再这个时候生,孩子就和煜儿的百日是一天,怎么想怎么心里不舒坦。作为皇后还偏偏得去瑶雪楼坐镇。   政君板着一张脸到了瑶雪楼,傅瑶已经进了产房,接生婆什么的都是傅瑶自己选的,都是皇上给准备的那些人,傅瑶仅仅是从中选了或者说那几位愿意和她有共同利益的人。自己选更好,不管什么事情都赖不到她身上。   如果说这宫中还有谁在祈祷这傅瑶生个儿子,除了她本人和皇帝,就是先皇的张美人了,她可不知道只能呆在长乐宫的她已经渐渐对傅瑶没用了,还在想着日后能被傅瑶带出去的美梦,鉴于她现在还有用,傅瑶也没放弃她,拿好话吊着她,直到她吐出最后的一点东西。   她根本就没发现,她养的根本就不是温顺的宠物而是可以要人性命的狼。   傅瑶在屋内挣扎,政君在屋外等待,不一会皇帝也过来了,也不意外看见政君难得的面无表情,政君好歹还记得场合,行了个礼,让人又拿了把椅子。   一直快子时了,傅瑶还没有生下来,不过这时间也算在正常,倒也没人惊慌。只是政君对皇上说道“明日还有朝会,陛下还是回去休息吧,等孩子生下来,臣妾派人去未央宫报喜。”   皇帝摆了摆手“算了,回去也得想着这事,再等等,过了子时还没生朕再回去,上次在外面等你的时候朕还闹了不少笑话,现在想想都很好笑。”   政君抿了抿嘴,终于露出个表情。   子时过了,政君放松不少,总算这个孩子没和自己的孩子百日撞到一天,虽然这个孩子无辜,但是想想孩子的母亲就无法平静下来。索性不想,这个孩子不光不会让人害了他,还会好好教导,细心照顾,这原本就是自己的计划不是,前世她母子离心,儿子居然恨自己这个母亲入骨,都是她傅瑶害的。   重生之初,若不是让傅瑶比自己更惨这么一个念头撑着,自己怎么可能走到今天呢。傅瑶,你的儿子,注定是我儿子亲近的兄弟,肱骨的臣子,我会让你的儿子对我这个嫡母比对你还要亲近,你所有的孩子,我都会让她们更亲近我,当你体验到我曾经所有的痛苦之后,你我之间才能有个了结。   子时刚过去不久,傅瑶就生了,接生嬷嬷出来报喜“恭喜陛下,是个小皇子。”只不过接生嬷嬷看起来并不是浓烈的喜气,政君往襁褓中看了看,这孩子胎毛有些发黄,看起来有些瘦小,明明足月看起来却像早产。   政君既然说就一定会做,将孩子报过来,在接生嬷嬷有些不放心的眼中轻轻摇了摇襁褓,孩子在她怀里呆的更安稳些“陛下,这个孩子体质还是虚弱了些,想必傅美人怀孕的时候还是受了些折腾,可怜见的。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如果吃药的话,是药三分毒,还是让太医看看,能否食补吧。”   来的太医政君并没有见过,这个太医给二皇子检查之后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傅美人怀胎之时总是心情不定还是对二皇子有些影响,所以看起来比较虚,药材都有药性,二皇子又不是重病确实不适合用猛药,若是温补又会坏了二皇子的胃口,不如将做好的药膳给二皇子的乳母吃,专业二皇子喝到的奶水自然就有药膳的功效,分薄了些药性对二皇子反而更好。”   皇帝很满意“赏乐菱纱一匹,云纹娟一匹,速速拟好药膳单子,以后就在这小厨房就熬药膳。”皇帝很满意的是政君的态度,我不喜欢你归不喜欢你,谁让你爬床爬到我丈夫那,但是这孩子是皇上的血脉,是皇子,作为所有皇子的嫡母,我对孩子好,跟讨厌你是两回事,我分的清。   就是这种态度皇帝很放心的把这里交给政君,他得回去休息休息,明日毕竟还是有早朝的。   政君不知道皇帝脑子里又脑补了多少字的皇后就是爱朕等等等等破羞耻的话,让人把孩子抱进去免得着凉,给接生嬷嬷发了赏钱,其余的宫女打赏,皇帝都没发,她发什么,这里是瑶雪楼,怎么的也该是傅瑶去发。   政君看没什么事情也回去了,半路嘱咐云姝包份礼物送来这,好歹是皇后不能面子上太难看,只不过政君提出要送的礼物让云姝哭笑不得,哪怕是随随便便赐些璎珞什么的云姝都不会是这反应,政君让人送去了些小孩用得到不容易做手脚的东西。这东西云姝赌一百两银子傅瑶肯定早有准备,娘娘这些东西到了人手里要么烧光要么扔光,怎么可能用呢。   傅瑶一看那眼神就知道她想什么,回去之后才和她说“本宫当然知道傅瑶她不会用,本宫只是想告诉她一件事而已,不管她怎么样,她都只是个妃嫔,她的儿子,是庶子,是要叫本宫一声母后的,不管她想怎么做,这一点都是无可改变的事实,本宫只是要让她记住这一点而已。她的母亲害了本宫的母亲,她又趁本宫当时精力不济爬了我丈夫的床,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和平共处的机会,本宫要让她的儿子净重爱戴本宫,成为我儿坚实的臂助,没有比这更能打击到她的,否则岂不太无趣了些。”   “那二皇子。”云姝的声音有些犹豫,她不明白傅瑶的执念究竟在哪,但是上面有态度,下面才好行动。   “本宫不会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如果本宫连孩子都不放过,和傅瑶又有什么区别,但是这不代表本宫会原谅傅瑶,母子离心的痛苦,本宫还没看到呢。”   被政君话里的恨意惊到,云姝代入到自己,想想傅瑶的母亲,估计也会这样,娘娘忍的实在是太痛苦了,真脑残粉云姝瞬间自己完成了洗脑,反正娘娘又不伤害二皇子,傅瑶从她打定主意爬床开始就应该知道这后宫从来不是安乐窝。   第五十二章   傅瑶生产比政君折腾的要久,力气耗光了,只是看了一眼就昏睡了,知道第二天一早才醒来。   这一醒来就感觉和以前不一样,没有看到高耸的腹部,慌了下,突然回过神来,昨天自己生下了孩子,老天保佑是个男孩,太好了,不枉费她隐忍这么久,是个男孩,哈哈哈哈哈。   傅瑶喊人进来,蘅芷指挥着人给傅瑶用热毛巾擦一擦“娘娘辛苦了,二皇子虽然有些体弱,但是太医说了,让奶娘喝下药膳,给二皇子补补就好。”傅瑶对于孩子的体弱并不是很意外,这次怀孕,折腾的有些过了,孩子能安安稳稳的出生已经是很好了,至于体弱,放在平民百姓家或许是个问题,但是在天下稀奇之物无不有的皇宫,算什么。   “皇后昨天也来了吧,她没说什么?”傅瑶某种程度上还是了解政君的,她对朋友可以很好,但是要是被划到敌人的范围,随时都得绷紧神经。   蘅芷顿了顿,还是把政君昨天对二皇子态度很好的事情说了说,连小儿最好不要吃药多吃些含药膳的奶等等都说了。   傅瑶有些不屑“她一向如此,在外面总是摆着张温和的脸,不过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算计罢了,这皇宫中实打实的孩子就大皇子和二皇子,皇家可不分嫡庶,她会对我的儿子这么好?她想要用慈和的外皮来笼络皇帝,我绝不会让她如愿的。”   蘅芷打开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刚才的宫女也都走开了,才关上门回来“娘娘,就算您想也别说啊,皇上送来的奶娘可不是咱们的人,万一被人听到,奴婢怕您吃亏。”   “说的也是,皇上派来照顾二皇子的必然是妥帖的,可再妥帖不忠于我也毫无用处,现在先让她们照顾着二皇子,等再久点在看看这些人能不能偏向我们。”傅瑶喝了些肉粥,放下碗筷“孩子呢,抱过来让我看看。”   蘅芷有些为难“娘娘,二皇子现在在吃奶。”   傅瑶这一突然想起自己的孩子,恨不得马上就能看见,但是耽误孩子吃饭她也不愿“你把他抱过来,我喂他,我是他亲娘,还喂不得自己的孩子。”   蘅芷拦阻道“娘娘,这虽然宫中不禁这个,但是不利于恢复体形,还是交由奶妈来吧,等她们喂过小皇子,再抱过来吧。”   傅瑶一听有可能影响形体,有点犹豫“既然如此,那一会孩子吃够了奶,就快点抱过来让我看看。”   蘅芷应是,给傅瑶又擦了擦汗,这才出去。   蘅芷去了小皇子那里,奶娘刚把孩子喂好,抱着吐奶嗝,一早上过去,孩子虽然没完全退去胎红色,但是眉眼依稀能看清,小小的一团,闭着眼睛吐奶泡泡。   奶娘们看见蘅芷来了,有心献宝“姑娘来看二皇子啦,多俊呢,以后啊,一定是极聪慧的。”   蘅芷不会抱孩子,让奶娘教会她怎么抱孩子就带着二皇子回到傅瑶那,虽然是大热天,蘅芷还是小心的没让孩子的皮肤外露,小孩子太脆弱。   傅瑶见孩子抱来,接过襁褓一看“这孩子怎么还是红彤彤的。”   蘅芷一边帮傅瑶调整角度,一边回答“娘娘您别急,这孩子是今天早上才出生的,这样很正常,再过个两三天,孩子就会白白嫩嫩的了,一定是个特别乖巧的孩子。”   傅瑶摇了摇晃了晃,小孩一般清醒的时间很少,很快又睡着了。   傅瑶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让蘅芷从一个小盒子里拿出一块长命锁,小小的,只是银质的,漫漫的给孩子带上脖子。“这是我娘给我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是我小时候带过的,让他带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当娘的送给孩子的第一份礼物。”然后就让人把孩子抱到乳母那屋去了。   政君回去之后,就有奶娘会看眼色把大皇子抱了过来,小家伙已经记住了政君的味道,安心的蹭了蹭就不动,去睡觉了。   下朝之后,皇上的赏赐就送到了瑶雪楼,只不过比起政君孩子得到的那些赏赐,再清楚不过这些只是看着名贵而已。不过后面还有个圣旨,傅瑶打开之后脸上的笑停都停不下来,递过去给蘅芷,蘅芷一看也是又惊又喜“这,这是进您位分的旨意,”傅瑶母以子贵,成了丽充衣。这下宫里更是八仙过海,皇上也不得不好几天借口朝政繁忙没来后宫。   瑶雪楼虽然独门独户很自在,但是现在相当于她自己的这套人,加上皇子渐渐长大后要配好的几个人远远不够,何况这瑶雪楼冬天环境确实不太好,皇上就给她迁到了清凉殿偏殿,这个在后宫中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宫殿了,主殿得是荣华往上才能住的。   侧殿就已经是精细非常,可想而知主殿更是多么漂亮,清凉殿一向都是以精致出名,既不靠湖,又有许多赏花台子,。当然这些描述都是被蘅芷派去的玲珑回来描述的,因为虽然皇帝给傅瑶迁居,但是傅瑶还坐着月子当然不能动,孩子也得这样,就还在瑶雪楼住着,等走的时候再把这里东西搬过去。   现在宫中唯二人有孩子,眼看着皇帝对二皇子也很重视,傅瑶的心思就有点活。   皇后的位置看赖固若金汤,想取代哪那么容易。但是只要有孩子在皇后就是想打压她,也是要顾虑几分的,这就是有孩子的好处。   政君忙了几天没怎么腾出时间来想别的,空余时间看看孩子……   刚缓过神来,看着红丹就一副愤愤的样子   “怎么了。”政君还没反应过来 。   “娘娘,皇上据说招幸了宫乐的一个伶人。”红丹颇为政君鸣不平,这才安稳几天皇帝又这样对娘娘,娘娘长的这么美,更何况各宫妃嫔,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的,怎么突然去招幸伶人,就算脸再怎么好看,终归是贱籍。   第二天皇帝居然封她做了个少使,一个宫乐出身的女人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位列后宫,让其他的妃嫔们都不自觉的就皱了眉头。   一晚上足够政君的人把这个很有能力的伶人给找出来。   找来找去,她就是宫乐里负责奏笛子的乐器的伶人,昨天晚上是因为在练习完曲目后,想要抄近路回乐殿,结果被皇上看上了。皇帝有这么禁不住诱惑吗?一个伶人而已,天下漂亮的女子多得是,哪来的那么大的巧合呢。   皇帝春风一度,早上起来拍拍屁股就去上早朝了,临走之前让她去给皇后请安,走了很远之后回过头去,好像还能她在那,总能回想起昨晚激烈的经过,没有哪个女人给他如此大的刺激,所以他才鬼使神差的给她封了个位分,总感觉有些食髓知味。   这个伶人名字很飘忽,叫做陈飞羽,政君和皇帝登基前的哪几个妃嫔还记得,这张脸简直和曾经的司马良娣相似七分,稍加打扮八分也是可能的。难怪皇上会宠幸一个伶人。   除了政君,其他的人都在用一副见了鬼的眼神去看陈飞羽,看的她也冒了冷汗。   所有曾经经历过司马良娣那个时候的人都忍不住感叹,这人真会长,司马良娣可是皇上心里的朱砂痣白月光,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留给皇帝的全是美好的记忆。如今竟然有和她如此相似的人。难怪有些移情。   政君让她坐下,一边招呼他人一边观察了她一会。不时的小动作告诉了屋里某些狡猾的狐狸,这个陈飞羽看起来是真的并不简单。政君绝不相信,有那么多的偶然会聚在一起,肯定有事。   这一次请安,大家都各怀心思,几乎没人在状态,偶尔说上几句,回答的没有几个。觉得这么聊没什么意思,政君索性让人都散了,把这个白月光安排到了含德殿的后殿。这个地方夏天的时候会有司马良娣生前最喜欢的山茶花。   就算皇帝对司马良娣依旧余情未了,但是司马良娣当初可并不是完美无瑕,那殿前殿后的山茶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皇帝,这个女人终归不是司马良娣,是个赝品,真的司马良娣也是个居心叵测之人。当初调查司马良娣的事情,多少皇帝顾忌马良娣生前的面子并没有公布,所以这个女人住进含德殿的时候别人还说政君也太大度了点,政君听过却不放在心里,软刀子折磨人才疼呢。   皇帝在下朝之后去了含德殿后殿,看见大片大片的山茶,眸色中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并不如白日的迷恋,她不是司马良娣,司马良娣也不需要怀念,他当时怎么想的,除了让傅瑶这个家人子爬床,还让一个伶人进了后宫,皇帝这才意识到她的身份究竟有多低。   皇帝想了想那天晚上,他为了赶时间走了近路,反方向有个宫女在这里走,月色皎洁,更衬得慢慢走近的女子有如司马良娣一般,所以他叫住了她,带走了她,但感觉过了那天之后,却并没有当初相见那么惊艳。   皇帝的心里也顿时多了个心眼,只不过那天晚上他确实很尽兴,前所未有的尽兴,让他忍不住踏上这里。   这天晚上,皇帝又留宿在这。   皇帝第一天的时候大家还告诉自己贪新鲜,第二天的时候就有些炸了,忍不住嘴的几个还轮番开启嘴炮模式开始和吵架,结果人家吵架吵的如此斯文,大家都懒得等了。   政君真的什么都没坐么,其实政君只是让人去查她的家庭背景了,虽然政君绝对大概是查不到什么东西,聊胜于无罢了。   现在她是有子万事足,皇帝暂时没什么心情搭理,但是得防止她太过的影响皇帝,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大汉的第二个陈皇后了,她可不想。   结果暂时没出来,不过皇帝第三天好歹收敛了,只是在寝宫歇下了,让盼着皇帝来的其他宫的妃嫔差点等个望眼欲穿。   这个陈飞羽是刚进宫,身边不认识什么人,虽然和她说了大概,但是还是要自己去看,另外,政君还是不放心,让云姝给金马殿按下的钉子活跃一个,务必道这个陈飞羽究竟是怎么回事,宫乐那边就好像这个人今天才冒出来似的,以前的经历简直可以是频繁。如果想要接着司马良娣的东风,无论如何不该是现在才露出来吧,要知道司马良娣都死了多久了,坟头都快长草了。   考虑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的关键是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第五十三章   虽然政君没指望能查出这个陈飞羽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因为冯顺常,政君对那些身上有这好多巧合的人根本放不下戒心。不过从手下查到的消息来看,这个陈飞羽还真是个角色,不过不是她想过的那种背后有人,而是这个女人自己就很有手段。   宫乐的伶人多半都是罪臣家家人,妻妾女儿,因为大臣犯了事所以被充入宫廷。陈飞羽的父亲在先皇时因为欺压百姓,导致治下民怨四起后被御史弹劾入罪,妻女充入宫乐。陈飞羽的生母只不过是一个妾室,出身青楼,后来被赎身带了回去生了陈飞羽。   有这样一个娘,能养成什么根子正的女儿,自然学了一身讨好男人的本领,又巧合的长了一张和司马良娣相似的脸。   本来陈飞羽就不老实,总想勾搭上谁好离开这没自由的宫乐坊,无意中被看见过司马良娣的人看到,更是喜不自胜。   司马良娣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不多,所有人都以为皇上对司马良娣旧情难忘,不然皇后当初是怎么成为太子妃的。所以陈飞羽也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天下男人还有谁能比皇帝权势更大呢。那些普通的侍卫她不想,有权势的大臣又不一定看得上她的身份,谁会废大力气从宫乐坊捞一个伶人呢。   皇帝就不一样了,他要什么样的女人,谁敢说什么,就算是鄙夷她的身份,也影响不了什么,只要她能得宠,之前的苦就不算白吃,男人嘛,都是感官动物,床、上伺候好了,还在乎什么卑微不卑微呢。   普通人家,哪个母亲会给孩子教什么青楼的花式,但是陈飞羽的娘就教了,陈飞羽那天晚上就用了。皇上后宫这些妃嫔,最次也是良家子,大都被教育要稳重,放得开的除了有前世记忆的政君就是傅瑶了。饶是如此,哪有青楼接待恩客的花样多,难怪皇上有些食髓知味。   政君虽然只查到陈飞羽之母青楼出身,其余的并没有查到,再想想陈飞羽在宫乐里也并不是很老实,哪还想不到皇帝究竟看上她什么呢。   陈飞羽的确想到了离开宫乐的方法,不过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她若是只有这点本事倒还不足以让政君放在心上。根基不稳就是根基不稳,步子迈得太大会摔跤的。   陈飞羽得宠,最不急的是政君,最急的反而是傅瑶。   想想其实很好懂,皇后位置轻易动不得,更何况皇后有宠还有嫡长子。其他的妃嫔也很急,没宠爱的话什么都没有,孩子更是无从得起。所有人都想趁着皇后的孩子还不大也生个皇子或者公主,既不打皇后的眼,又能日后有保障,陈飞羽横来一刀抢了宠爱算是踩了所有想争宠的妃嫔的脸,一进宫就得罪了满宫的人。   傅瑶的孩子比政君晚三个月,刚刚出生,傅瑶正想让皇帝和孩子培养培养感情,日后不要被大皇子落的太远,为了这个她甚至在皇上有几次无意中到她这的时候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给皇上看,还总是用皇上能听到的声音嘱咐奶娘,不要让孩子着凉等等,明显能看出皇上后来多来了几次,就算她坐月子不能做什么,课孩子能得皇上青眼也好啊。没看就算她不出现,这宫里也没哪个下人敢慢待她宫里的人。   结果陈飞羽缠着皇上两晚,本来约好了来看二皇子也没来,这不是生生扇了傅瑶的脸吗。   傅瑶偏偏还得忍,你敢说皇帝错了吗。这一腔怒火就只能冲着陈飞羽去。知道陈飞羽是这么得宠的原因后,傅瑶冷笑一声“下贱之人上不得台面。”   皇上在陈飞羽那里呆了三天,自己也觉得再这样不太好,前朝的御史容易朝自己开火,他都能想到到时候满殿吐沫乱飞的场面了。不过对于陈飞羽这里的刺激,他倒是真的有点舍不得。要说最宠爱的肯定是皇后,宠爱的妃嫔也有几个,不过这陈飞羽这里实在是食髓知味,不过位分太低,身份也低,连多宠宠都得担心前朝后宫,何况那性格甜的,说话也和心思。   陈安季一看皇帝处理完政务之后哪里也不去在那里发呆就知道皇帝的心思,不过这种事情他也就是在肚子里转了圈就咽了回去,皇帝去哪里宠幸谁是他一个宦官能管的吗。   宫里的酸气简直要把后宫都给淹了,皇帝对于一个女子宠上三天,换了个良家子估计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谁让陈飞羽居然还是贱籍就能有少使的位分还能拢着皇帝呢。这些妃嫔在请安的时候干脆就挑拨离间起来。   什么陈少使出身如此之低实在不宜为宫妃。什么陈少使对皇后娘娘不敬,在娘娘面前也做那些烟视媚行的姿态。什么陈少使居然拦着皇上连皇后娘娘的椒房殿都不去。   政君对皇帝在哪里是并不太着急,但不意味着她愿意被人当枪使,步步哦皇帝对陈飞羽宠的确实过了些,别回头再把人心给宠大了,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政君别的没坐,只是让司仪派了个嬷嬷去教陈飞羽宫规,仪态,以及各种避讳和各宫妃嫔的忌讳。   选的是个严厉,而且看着就让人感觉不敢乱动的凶面孔,不过政君还特意嘱咐了她不要找茬。于是这个嬷嬷心领神会的就去了含德殿后殿,陪她去的是红丹。   红丹去的时候皇帝已经上朝了,陈飞羽这几天有点恃宠而骄,除了侍寝后的第一天去请了安,后面这两天直接就抱病没去,觉得谁还能真来看她是不是生病啊,都知道皇帝在她这里过,伺候皇帝太累无法起身难道让宫女对自己主子这么说吗。本来她是打算明天就去请安的,两天没去只不过是她想炫耀下皇宠让后宫的妃嫔不敢对她做什么可没打算得罪皇后。   她娘的境遇就告诉过她,妻和妾究竟是怎样的差别,有宠有手段有孩子的正妻得罪可是要吃苦头的。   但是她却忘了,后宫怎样政君还不在乎,但是前朝的御史开始上奏折了,政君就得象征性的做点什么,否则管束后宫不利,没有劝谏的帽子就得戴在她头上,这多冤,连带着对皇帝之前改好的一些好感统统折了进去,还是一样在女色上分不清轻重,刚刚选秀就弄了个贱籍的低位妃嫔,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后宫。   皇帝既然对她有几分新鲜,又长的像司马良娣,谁知道这司马良娣在皇上心里的分量还剩几层,所以政君也不做那讨人嫌的事情,她还需要皇帝的宠爱,可不能在这里损了情分。   含德殿后殿外面守着的宫女正打着瞌睡,昨天就是她们值夜的,还得有小半个时辰才能有人来换,反正主子一时半会的也不会出来,就偷个懒。   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居然有几个人过来了。领头的那个宫女就连穿着都和她们这些小宫女不一样,那布料,花样,分明是大宫女才能穿的,头上戴的穿花蝴蝶流苏是只有女官才能戴的流苏类。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来含德殿后殿啊。   这些宫女还没被捧昏头,自己伺候的主子只是个刚得宠,位分不高出身也不是很好,宫里几乎没人看得起,怎么会派大宫女过来。   疑惑归疑惑,其中一个赶紧迎上来。   红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笑容“我是椒房殿的大宫女红丹,奉皇后娘娘之命赐两个教养嬷嬷给陈少使。后宫其余妃嫔,包括宫内家人子都是经过教养嬷嬷的□□,熟悉宫规懂得仪态才能进宫。陈少使进宫突然,想必这些都不懂,娘娘仁慈,赐两个教养嬷嬷教导陈少使,以使陈少使熟悉宫规,仪态万方,也免得他人再因陈少使出身说嘴给皇室蒙羞,希望陈少使能懂得皇后娘娘的苦心,千万不要懈怠,两个月后,希望陈少使能学有所成。”   红丹对着刚才匆匆出来的陈飞羽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就回去了。   徒留陈飞羽看着留下的两个嬷嬷目瞪口呆。   陈飞羽想过宫妃们会如何找茬,嘴炮起来说不过还可以装柔弱嘛,皇后娘娘罚自己倒是可以,身体惩罚的话一般不会,如果是克扣什么的,她也不怕,反正皇帝这几天谁知道会不会来,看到更好啊。没想到会直接赐两个嬷嬷,还根本不能拒绝。   因为每一句都戳中她的死穴,谁让她确实是不懂宫规,没有仪态呢,这宫内一举一动较真起来都是有要求的,吃饭有吃饭的规矩,睡觉有睡觉的规矩,你有宠爱可以不守但是不懂这些就让人笑掉大牙了。不过皇后派来的嬷嬷,莫非是要折磨她。   这要是让政君听到她的这句话得笑喷了,她一个少使,低的不能再低,这得多想不开才能不顾皇上看着去折磨她,真对她稍有了解的人估计都说不出这话。   皇上知道了政君派了教养嬷嬷的时候还感慨了一句“朕的皇后果然贤德,这伶人出身可不是不懂规矩吗,皇后若是真的厌恶极了,才不会派什么嬷嬷呢。”可男人却不知道,当一个人知道规矩进入规矩之后,身上的锐气也就被规矩磨光了,一个标准的后宫妃嫔,再闹腾都是有限的。   第五十四章   这两个嬷嬷里严嬷嬷人如其名的严厉,高嬷嬷人长的和面团似的很和蔼,可说出来的话偏偏能噎死人,关键是这两个人根本不找茬,你做的不标准那就一遍一遍做,做标准了那就过,弄的陈飞羽一头雾水,这是想干什么。   陈飞羽这一学宫规,皇帝就算再想去也不好意思去了,后宫多了三个孕妇没事去转一转,再看看两个孩子,分给后宫其余人的时间就算是不多也比一点没有强,不少人还在后面幸灾乐祸,贱籍出身不懂规矩,她那炫耀好歹也分场合,借故不去给皇后请安,她也不看看宫里这么多人,谁敢这么干。   陈飞羽一开始还眼泪汪汪的等着皇帝来解救她,最好是帮她赶走这两个严厉的嬷嬷,这几天被教规矩教的人就跟脱了水的白菜似的都蔫了。任谁一个动作每天重复无数遍能不腻,而且吃的也不如之前,谁让她只是个少使,又没有皇帝的分例摆过来。   结果皇帝根本就没过来,只是让人来穿了个口谕让陈飞羽跟着嬷嬷好好学习宫规,不要辜负皇后苦心。   陈飞羽感觉满腹都是委屈,好不容易等到严嬷嬷和高嬷嬷离开,就开始抹起眼泪,真是梨花带雨。如果皇帝在这里说不定就心疼了,但是妃嫔们八成会鄙视到家,这能进宫的,哪个不是经过了熟悉宫规学习仪态,你委屈什么,大家都能学会你偏学不会那是脑子不好使。   不过前朝后宫的怨气瞬间就被平复了,前朝也没有再关注陈飞羽,虽然因为贱籍入宫,前朝有点炸,但是既然皇后已经略施惩罚了,再追着皇帝不放那就是臣子不懂事了。   两月时间过的很快,眼看着已经能摸到夏天的尾巴,秋天眼看着就要来了。冯媛也坐胎满三个月了,不过冯媛和俞良人,窦良人为了自己的孩子愣是把自己性格边的特别的稳,尤其是冯媛变化简直大的没法想象,就连经常和她相处的政君和李元儿都不曾想过冯媛那么一个活泼爱闹的姑娘,在这后宫里居然能变的比任何人都沉稳。   昭君有一次见到政君的时候才吐露一些心声“我知道这后宫充满着我不喜欢的东西,所以我从来都不想留在这里,与其说我向往广阔的天空,不如说我畏惧黑暗的争斗。你瞧,这后宫已经把媛儿变成了我们不熟悉的人,我总觉得不久之前我们还在御花园里嬉戏,可如今你已经为人之母,媛儿也为了自己的孩子变的沉稳温柔,时间改变了所有人,我不想有一天要面对更两难的抉择,让我出宫吧。”   政君的回答就是过了不久和皇帝提议,宫中宫女过多,只进不出有伤天和,民间多少百姓为求些许财帛不得已卖女入宫,如今很多宫女都入宫甚久,是否该放些宫女出宫和家人相聚共享天伦。   皇帝并不了解宫内宫女都有多少,到了年龄的多少,又有哪些立有功劳自愿出宫,所以他同意了之后自然是让政君来处理。   宫中的宫女到了年纪的有想出去的也有不想出去的,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想让女儿回去的,过了嫁娶的好年纪,自然找不到什么良配,若是多送财帛,又舍不得,还有和家里关系恶劣的,无亲无眷的,也都可自愿留在宫里,因此有些入宫不到年限的也可以申请出宫。政君就吧昭君和李元儿的名字悄悄的也给写上了。   一切都很顺利,李元儿和昭君在冯媛那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她们的笑声。在养胎的窦良人和俞良人没有让宫女去打扰那边,只是露出和年纪明显不符的沧桑“其实能离开的人才最幸福呢,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做恶人呢。”   但是过了不几天,有人给昭君送了信,昭君看了之后,就不复笑容了,有时候暗地里还会流眼泪。李元儿磨了好几天才磨出来“我娘让人给我捎来的信,我家里父亲病重,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放人出宫的日子还不到,这里距离秭归也还有很远的距离,我很担心。”   事关生死,这种事情就没法劝,李元儿自己家庭并不和睦所以她没法劝昭君不要伤心,只能默默陪着。担心这事会影响到冯媛的身体,也都默认不告诉冯媛。   等到名单统计完毕,开始核对资质的时候,昭君再次收到一封书信,这次心急的李元儿陪着她一起看的。慢慢的读出声来“汝父渐愈,然族中多有长老不满我儿未成帝王之妃,若回家,恐族老强将我儿嫁人,若所托非人,宁愿我儿留在宫廷,虽无法相见,亦能保全自身。”   李元儿睁大双眼“你家族老怎么这样,竟把你视作交换利益的工具,你父亲还在,他们竟然就做如此打算,实在是太过分了。”   昭君将信捧在胸口,眼泪滴落“族老是什么样的人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以为我如他们的愿进宫,没有成功他们就会放弃,没想到在他们眼里荣华富贵比什么都重要,我父母虽爱我,可却只是白身,如果真有人和族中达成什么协议,恐怕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李元儿楞了下,被这种宗法制下的残酷吓坏了。想了想“我们去找皇后娘娘,总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吧。”   昭君摇摇头“等等,我们的要求已经给皇后娘娘添了很多麻烦,如果不是我们,皇后娘娘就算是打算放大龄宫女出宫也不会如此匆忙,她已经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我们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我家这事属于宗法范围,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插手,这是我的命,看来我不能回家了,命运真是很残忍啊。”   昭君本想等几天和政君说说,解释下缘由就好,她愿意在司膳局或者某些偏僻的宫殿做一辈子宫女,也不想卷入后宫是非。   前朝突然传来消息,匈奴人本来分成两支在草原上你争我斗,兄弟两个为了大单于的位置不断的拉拢能够得到的力量。其中呼韩邪单于的力量稍弱于兄长郅支单于,于是南迁,欲和汉室修好,积蓄力量。   朝堂上关于这件事讨论了非常久,因为整个汉朝存在的历史就是汉朝和匈奴相争相合的历史。匈奴人一向凶猛劫掠边境,视汉人若两脚羊,汉武帝之前更是不断有汉室女和亲匈奴,都客死异乡。直到汉武帝大破匈奴,汉室才再没有行屈辱的和亲之举,汉室公主远嫁乌孙等塞外之国更是把这些国家都握在手心里让他们心向大汉。   时间久了汉室的腰杆挺直了,有的人主张不同意,汉朝比匈奴强大,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公主和亲,有的人主张同意,因为这样才能让匈奴的精力内耗免得劫掠边境,也免得对汉人更是厌恶的郅支单于统一匈奴再让匈奴恢复到鼎盛时期。   皇帝被吵的头疼来后宫的时候也忍不住抱怨了几句,心中一动“前朝大臣们都是男人,你却是女人,如果从女人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政君没有说后宫不得干政这种假贤良的话,在她看来,女人的见识之所以少,是因为男人们的禁锢,女人如果能够和男人有着相同的教育,说不定会出现比男人还惊艳的人。所以她有时候听到朝政也会心里想想该如何处理,她到不是真的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如果这些自己能够明白,那么将来教导孩子的时候就不会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政君琢磨了几句话“臣妾确实有些想法,不过是些粗浅之见,哪能及得上前殿饱学大儒们的见解呢。”   皇帝嗤笑一声“那些老臣们整日说着汉家尊严汉家地位的,连左右丞相的意见都不一,左丞相觉得应当和亲,改变匈奴人的习惯,教化匈奴,右丞相觉得大汉不应和未开化的匈奴人和亲。倒是吵吵不出结果来。”   政君拨了个橘子给皇帝,自己拔下头上的两根白玉五蝠簪“陛下,在臣妾看来,和亲是有必要的。”   皇帝好奇“哦?”   政君拿起一根簪子“这是呼韩邪单于。”又拿起另一根簪子“这是郅支单于。”   “陛下,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是兄弟,可郅支单于更像是祖辈那样的匈奴人,嗜杀好战,野蛮之人,而呼韩邪单于听说他很仰慕我汉家的文化,所以更亲近我汉人,而他又处于弱势,如果让郅支单于赢了,那么匈奴将重复曾经劫掠边境的行为,边境的百姓恐怕是要遭殃了,我汉家百姓不畏死,然而给敌人送羊入虎口的事情还是应当避免的。”   皇帝拿起代表着呼韩邪单于的簪子“莫非你觉得匈奴人还能被教化不成。”   政君掩口笑了笑“陛下说笑了,教化岂能是一两代人之功,教化是需要的,但是这不是段时间内能减到效果的事情,但是嫁公主过去,一定需要聘礼和嫁妆,聘礼匈奴人能给得起的无非是牛羊皮毛,这倒不稀奇,但是我们可以要求有良马种马,武帝之后大汉太缺马了。嫁妆嘛,我大汉有的是丝绸茶叶,奢侈物品更是应有尽有,美味的饭食,醉人的美酒,能耕种的巧手农夫。您觉得热爱上我大汉风物又无力南侵的匈奴贵族会怎么做呢。”   皇帝眼前一亮,一拍桌子“他们会用牛羊马匹,西方来的好物求着我们交换,不但可以得到良马还能腐化他们,迷上了这些东西,恐怕那些匈奴人也就骑不上马拉不开弓了,如果有了会耕种的农夫,他们也会尝试去耕作,逐渐的会渐渐失去他们最大的优势,马背上的民族如果和我们一样又有何惧呢。”   转过身来把政君抱起来转了一圈“你真是太有才了,政君,可笑前朝的大臣们吵来吵去都是冷饭,看到这点的几乎少之又少,若是此事能成,匈奴对大汉的威胁就大大变小了,不过这得需要一个有智慧有能力又心向大汉愿意平定刀戈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宗室中没有适龄的,朕的妹妹也都已经出嫁,怎么弄比较好呢。”   政君一笑“陛下,封宫女为公主可不算开先例。”   政君以为昭君和李元儿已经报名出宫了,有了能够回家的机会,昭君应该不会再重复这条路了,至于被选中的是谁,她就无法顾及了,虽然前世也是这么做的,不过政君说的那番话倒确确实实是她自己的见解。   第五十五章   所以在听说仅有一个宫女报名自愿和亲的时候还觉得虽然昭君没有和亲,但是还是有勇敢的女子敢为了大汉远走塞外。   一看名字顿时很心塞,昭君啊,怎么那么想不开,你都说了要出宫了,我也安排了,这是要闹哪样啊,难道你对国家的使命感更甚于对家人的眷恋?   赶紧让人带昭君过来。   昭君到了椒房殿看见的就是浑身都散发着我不开心气息的政君,嘴角微微扯开一个角度“别这样,我听说好像除了我没人愿意报名呢。”   政君哭笑不得“你还有心情调侃我,到底怎么回事,前几天你不还催我送你出宫么,你名字也报上去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为什么要报名。”   昭君沉默了一阵,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有些事情真的没有办法,我确实很像回家和父母团聚,但是我绝不想成为利益交换的棋子让那些人喝血吃肉。我父母是白身,哪能和宗老们抗衡,你是皇后,插手也不合适。与其回去被随意嫁掉或者留在宫里见着尔虞我诈,倒不如去和亲。”   政君严肃着问昭君“你知不知道和亲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要背负一个沉重的使命离开你从小生长的地方,离开习惯的饮食和生活方式,到那未开化的地方去,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回来,就连见家人的机会也很少。对了,匈奴还有父死子继的习俗,如果将来呼韩邪死在你的前面,你要嫁给他的儿子,一女二侍还是父子,你从小接受的教育真的能够承受吗。”   昭君听到要父死子继的时候脸白了下,但还是坚定的点头“我既然决定报名,是考虑过的。也许那边所有的一切都和这里不一样,但是那里有辽阔的草原,高远的天空,我的和亲可以缓解汉匈之间的矛盾,我可以渐渐改变匈奴人,呼韩邪单于不是非常憧憬汉族文化吗,我相信会有共同的语言的。如果我的牺牲可以让着一切实现,自己的委屈又算什么呢,我就是不回家留在宫里,困在这宫墙之内,日复一日,也无甚乐趣,与其如此,我宁愿活的轰轰烈烈,让历史也记住我王昭君的名字。”   政君很震撼昭君的回答,从未想过她的朋友居然有这样一个伟大的梦想,前世的昭君的确做到了,她改变了呼韩邪单于,改变了匈奴人,四十余年边境毫无刀兵,边境甚至可以路不拾遗,不可谓不是昭君之功。   莫非这是她注定的宿命吗,她注定要做草原上最亮的那颗明珠。   作为朋友,她这个时候只能眼看着她前行,尽量的让她不留遗憾,此一去,有肯能日后少有相见的机会,但是即使见不到,仍可谓对方祈祷祝福,一生平安。   “你既然决定了,我不拦着你,虽然皇帝想要选个宗室女,看起来郑重些,但是没有适龄的也是没办法。至于封宫女做公主,就算有这么大的诱惑,一想到要去的是苦寒之地,也几乎没人会报名,除了你这傻姑娘。不过到时候为了面子定然会再找几个女孩以备挑选,不过我相信她们没有你这般想要自由的心,说不得你真的会如愿以偿。”   政君让人取来一套只有大婚的时候才用到的用整个红珊瑚打造的珠冠,簪,钗,流苏,压鬓,耳坠,项链。红艳艳的好像太阳。这样一套首饰,放在宫中也算珍宝了,政君大婚的时候用的那套更珍贵,但明显不适合送人,而这一套算是政君对昭君最美好的祝愿吧。   这一套流光溢彩的首饰,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昭君却只是抱着欣赏的眼光看了看“这太贵重了,如果我真的和亲,自然有宫内置办我的东西,去了匈奴,也要入乡随俗,这样好的东西如果要放在箱子里沉睡下去还不如留在这里。”   政君还是让人把首饰装盒“如果可以在汉朝这里先行礼节,我希望你能戴着这套首饰,去了匈奴看着这些大汉的首饰也能有所纪念,收着吧。”   昭君只能收下,回了金马殿。看着自己的房间,略有些怀念,不论是字画刺绣还是陶瓷都是她一点一点布置而成的,留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门被推开,冯媛急匆匆的进来,后面跟着的是没拉住冯媛也不得不跟过来的李元儿。   冯媛很着急“怎么我听说宫内报名和亲的就你一个,你疯了吗昭君,塞外那是什么地方,苦寒不毛之地,那些人吃牛羊肉少有五谷,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能忍受呢,你可别忘了,我汉朝和亲的公主那么多,死在匈奴的有多少,皇后娘娘都已经答应放你出宫了,废了如此多的心血,你怎能说变就变,怎么就这么儿戏呢。”   看着冯媛为她着急,连肚子都顾不上,昭君心很暖,把自己的原因解释了下“虽然有家族的因素,不过我也确实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我的家乡离边关不远,如果我能够为汉匈之间的和好做些事情,我的家乡不会遭受战火的威胁,我并不绝对有什么委屈。比起武帝之前,公主们被逼下嫁,屈辱而死,现在我大汉和匈奴的地位是相反的,是他们来求娶的,又怎么会有那个时候那么艰苦的环境呢。”   冯媛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没想到为了她的肚子,李元儿和昭君没有和她说那些信的事情,昭君家族的事情她也没什么好办法,除非皇帝愿意赐婚,那样确实是无法拒绝的,但是昭君并无功绩又非宗室,纵使皇后进言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所以,昭君才会自请和亲,用自己来换其他人的幸福。可昭君的幸福又有谁能给呢。   冯媛赌气说了句“总司我们嫁公主给匈奴人,为什么匈奴人不嫁女人过来。”李元儿和昭君对视一眼,笑的肚子都疼了,李元儿捂着肚子“亏你想的出来,匈奴人的女人热辣泼焊,我听说她们喜欢上男子居然可以追求,这样的女人你指望她懂得规矩可能吗,进宫撒欢么,而且我听说那的女人和男人一样不喜清洁,味道那么重,谁能受得了啊。”   冯媛也想到自己的口误,瞪了李元儿一眼,这伤感的气氛顿时就没了。   第五十六章   既然话都说开了,昭君也决定了,政君总要给自己的朋友弄些好处来,封公主是必须的,带的嫁妆也绝对不能让匈奴人小瞧才行,至于那群贪得无厌的族老,自己不想着培养子弟反而要女儿家荣盛家族,那就让他们在这次中半点便宜沾不上,足够心疼了。   皇帝都做好了强制指定某个宫女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勇敢的女子自请和亲,顿起好奇之心,让郑严去打听打听。   “你说是皇后的朋友,那个秭归王嫱王昭君?”皇帝有些不可思议,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后是个很不寻常的女人,她的朋友居然也如此不同。   对于这样的女人,皇帝不得不升起几番敬意,历来和亲的公主都死的快,汉人视那边为蛮荒之地,她还是第一个自请和亲的女子。   皇帝隐约记得好像见过这个人,容貌并不输给政君,曾经他也想纳她为妃来着,但是政君和昭君关系好,他不太好意思,后来昭君在遴选家人子之前去了司膳,他也猜到了她并不想成为后妃的想法就没勉强。他是天子,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强人所难,没想到倒是要便宜了呼韩邪。   郑严应是,悄悄的观察皇帝,看这样子皇帝好像没有见王昭君的样子,谢天谢地皇上总算没有把王昭君也收入后宫的意思,虽然她的确是品貌俱佳,不过皇帝要是真的动手,他绝对能想象的出皇后娘娘火大的样子,略可怕了点。   皇帝去找政君的时候,政君隐秘的确认了皇帝确实没有对自己好友下手的意思,松了口气开始不客气的要福利,封公主是一定的,封号得特别点。   皇帝一脸无奈“那你想封个什么封号呢。”皇帝完全没有想到自家皇后还能有这么难搞的时候,有点怀念皇后晚上时候的样子,只能一边心里热乎一边狂点头,行行行,你说什么都行。   最后政君满意的给昭君选了宁胡为封号。从封号就可见目标,政君觉得这封号才最配得起昭君。皇帝自然无不可,写了圣旨派人去宣。相应的配置政君自然已经准备好了,还有通晓匈奴习俗语言的鸿胪寺也会派人隔着屏风对昭君授课,务必保证政君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因为对皇帝说过,要用奢侈品腐化匈奴贵族的心,更是额外的在昭君的嫁妆里添了很多名贵玩物,匈奴人喜欢的茶叶更是分成了上中下等送了好多,就连首饰都是什么宝石,黄金,银饰,珍珠各种材质,汉式的有,匈奴风格的有,还有西域风格的,南方流行的。   华美精致的布料,能够存放的胭脂水粉,政君感觉自己就像是给女儿操办嫁妆一样恨不得多给一些。   当然政君也没忘了正事,一些耐寒耐旱的蔬菜种子,某种产量不高不低的稻谷种子也都小心放好。政君只避开了一种东西,没有让一丁点出现在嫁妆里,那就是铁。   匈奴人不怎么产铁,更不懂精炼,他们的铁制品都很粗糙,做武器也并不是很好,但是边关互市的时候那规定就是连口铁锅都不允许过去。   现在宫内没有和亲更重要的事情,连平素爱作妖的傅瑶都没什么动静,别说她和昭君没什么仇怨,关系也还可以,就冲着人家日后去了那边基本回不来,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她。   但是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那天高静婉和李静不知道怎么在御花园里遇上了。平时在皇后那里不能太吵,拌嘴都不尽兴,这下可好,这周围没啥人,不是你宫女就是我宫女的。   李静嘴炮开撕“哎呦,这不是婉荣华嘛,怎么有闲心看御花园的花?无聊了?”   高静婉看见李静的时候就知道躲不过去这场嘴仗“我做什么还得和李荣华你知会一声?这御花园也没被你包场啊,你管的倒是比皇后娘娘还宽。皇后娘娘现在忙着宁胡公主和亲的事情,你有这个闲工夫和我扯皮,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给公主添妆。”   李静本来只是下意识的扯几句嘴皮子,高静婉这几句有点戳了肺管子,这要是不说清楚,明天说她管的比皇后娘娘还宽,或者更厉害的流言就得满皇宫都知道“我可不敢和皇后娘娘比,添妆这种事情容易的很,就是不知道婉荣华你能添些什么东西,虽然不是真公主吧,你这东西要是太上不得台面可丢脸呢。”   政君从昭君现在在住的礼元殿往椒房殿走,结果一不小心听到这么一段。   李静不知道政君到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也不知道那个呼韩邪单于都多大年纪了,莫不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嫁给据说茹毛饮血的匈奴人,这位宁胡公主也真是太可怜了,一过去还得做后娘,真不知道能撑多久。啧啧,还在装,好像你多支持宁胡公主一样,以前的时候人家因为公事去了你宫里几次,也不知道是谁嫉妒人家长的漂亮性格好,三番几次的刁难,高静婉,你真够虚伪的。”   “本宫从来都不知道你们之间聊的可以这么精彩,让本宫刮目相看呢,这背后说人的功力见长啊。”政君从小径里走了出来,混不顾两人面色惨白,走到两人面前,这么多人,本宫给你们两个点面子,来椒房殿。”转头就走,根本不回头看,没有明显的什么声音,但以政君的性格来说,越生气越冷静,这状态,绝对能让高静婉和李静掉一层皮。   政君走回椒房殿,心里一股火,肤浅,没见识,这就是所谓的通晓礼乐?将士拼命她们坐享其成,他人和亲牺牲自己顾全大局,在她们眼里竟然不过是个谈论的话题,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人总是一副管他去死的嘴脸,总想着吃白吃的午餐也不怕噎死自己。   李静和高静婉再怎么沮丧,还是得去椒房殿,互相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离读出一句话,都是你害的。转过头去,急忙跟上政君的脚步,生怕比对方去的晚会让皇后生气。真被扣一顶以下犯上的帽子,冷宫旅游就妥妥的了。   一直到了椒房殿,两人通报进去,刚一进殿就被几卷竹简扔到脚下,吓了她们一跳。   第五十七章   “一个两个都是贵女出身,理应端庄守礼,明善恶,知黑白,你们倒好,说的话与坊市里的长舌妇何异?”政君的脸上难得带上怒色“好好看看这些竹简,看来你们的宫规仪态需要再学一次。”   其实高静婉真的是被李静给拖累的,本来她的意思没什么恶意,但是这俩人每次一个人有事另一个人一定脱不掉关系,所以政君干脆就把这俩人捆绑了,一个出了问题两个都得挨骂。   尤其是李静的那句又不是真公主当不起她给东西的时候简直想分分钟踹暴室里去。一个郡守的女儿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皇家的分封轮得到你置喙吗。   昭君是不是皇家血脉重要吗,重要的是她已经是皇帝亲封的公主,又有皇后撑腰,羡慕嫉妒她能有这样的位置,你倒是也舍身远嫁一个啊。   高静婉平静的拿起竹简,不出意外果然是宫规,行了个标准的礼节“谢娘娘,妾身回去一定熟读宫规。”看见她这么识时务,再想想刚才她也是被挑衅的,政君的火气消了不少,那是对高静婉。对李静这样总挑衅还不改的,直接加了严肃嬷嬷礼仪套餐服务,时限一个月。   让她们俩离开,政君听说呼韩邪的队伍已经快接近京城了,鸿胪寺已经忙的恨不得多长几只腿。这是某种意义上,匈奴第一次对汉人低头,不是被打杀的低头,而是愿意以通商来解决两族需要的对方的东西,以联姻缔结亲缘关系,是难得的进步,对于那些总是宣称要王道教化的大人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对这样,把好的结果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的人,政君厌恶极了,总喊着兵家不祥,士兵都是粗鲁无礼之辈,女人活该是他们的附属。   也不想想,对野蛮的人讲道理你讲的通吗,野蛮只有用武力才能征服。是无数汉家士兵用生命保住边塞的和平和安全,是那些出嫁塞外的可怜女子背井离乡远离亲人延迟了匈奴人的铁蹄,如今又是要汉家女出嫁来维护两族的友好,那些有实力能治国的大臣自然是好的,至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其他什么都不会做的人简直就是吃干饭的。这要是几十年前,真该把他们都扔到草原上去弄他们那套王道教化。   呼韩邪来的那天,有宗亲前往城门口迎接,皇帝则是在皇宫城门楼上等待。政君则是一再检查一应的流程和物品,这种场合容不得任何错误。   迎接过后是要让这些人进礼宾馆的,晚上的晚宴才是正式欢迎的场合。当呼韩邪的队伍到达皇宫的时候,政君也到了这里和皇帝一起迎接。   呼韩邪带的除了他的左膀右臂,还有个年轻的女子,本来政君还有点气愤,你来大汉求娶公主怎么还带着个女子来,这不是打皇家的脸面吗,后来才看明白这个女子是匈奴一个部落主的女儿,呼韩邪对待她的态度完全就是对妹妹的态度,虽然那个女子好像对呼韩邪娶汉家女子很不满,不过既然呼韩邪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就无所谓了。   这场迎接里自然也有呼韩邪的长子,本来是在大汉为质的,这个场合当然要人家父子相见了。   不提皇帝女色上的缺点,作为君主在外人的眼里看起来还是可以的,这种场面也不输阵势,呼韩邪可是经历过战阵的,气势本就不一样。政君的温婉皇后形象也扮演的完美无缺,对面那些匈奴人哪看见过政君这样的女子,都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那个女子一看大家的关注都被那个汉家皇后抢去了,脸上的不满根本盖不住。   小姑娘本来挺天真漂亮的,可惜总是一副求而不得的样子生生破坏了那张漂亮的脸。政君也不在意,偶尔会接上几句话,完全把平时显不出来的一国之母的风范露了出来。   一番寒暄之后,鸿胪寺的官员就过来,给呼韩邪他们领路,政君和皇帝相携回后宫。晚宴的流程和菜市准备什么的都市早就决定好的,复查的事情也都交给手下的大宫女们,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岔子,否则那真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政君趁机补个眠,这几天完全没睡够呢。当然睡觉之前也没让人把政君今天所有的行头都送过去,那一身正红漂亮的恍若神仙妃子。   一个时辰后,小宫女进来叫醒政君。虽然今天应该是昭君是主角,但是政君的打扮也是重中之重。   一身金丝银线百鸟朝凤朝服,梳着瑶台髻,用紫玉压鬓扣住,以九凤长簪固定,配上紫玉牡丹钗,显得雍容华贵,蝶恋花流苏却显得几分少女的活泼,珍珠的长耳坠,紫色水晶项链,水头十足的玉镯。明明每样首饰都非常滑轨,本来看起来应该像个人性首饰展览架,但是让负责梳头的小宫女一弄,错落有致根本不乱,如果不是政君说够了,估计还得多几个挑心,小宫女看起来可遗憾了。   皇帝应该也是时候从宣室殿出发了,这次的晚宴设在朱鸟殿飞雁阁。双方落座过后,彼此互相恭维吹捧,你说牛羊如织没如云,我说大汉繁华,鲜花着锦。   那个小姑娘明显还不适应大汉的宴会,可能在她的印象中,最大的宴会就是打架围着篝火烤着牛羊,眼前的这些人,面前的饭菜根本就是装饰,喝着酒聊着天,没谁动筷子,小姑娘绝对大汉真是太浪费了,在草原上粮食不已,浪费是绝对不可以的。   而且对面的皇后好漂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身上的首饰简直像是会发光一样。政君完全没想过自己在小姑娘的眼睛里跟大号的蜡烛一般,亮的不要不要的。不过她也感觉到了小姑娘观察自己的视线,以为小姑娘喜欢汉朝的首饰,正好一会要互相赠送礼物,看来之前准备的做工精致的璎珞项圈是不行了,悄声让云姝把项圈换成十二生肖水晶簪,既和匈奴人有所互通,又是大汉的首饰样式,晶莹剔透的十分漂亮、   互相赠送礼物的时候,匈奴人呈上的是西域来的夜光杯一对,皇帝则还了春景图的精美刺绣。小姑娘虽然并不是阏氏,但是作为匈奴中唯一一个女孩,给政君的礼物只能由她转交,因为不方面带上来只报了名字,是一匹马王的后代,漂亮神骏,只是还是一匹小马。   政君的礼物一出,小姑娘顿时就喜欢上了,虽然文化不一样两边的首饰也不一样,但是女人先生就喜欢亮晶晶的首饰,很开心的收下了。   没有战争阴影笼罩的时候,匈奴人也是热情的,谈起话来完全不需要接不上。只不过一想起单于来这里是要娶一个汉人的女人做王庭的女主人,连精致的首饰都没法拯救起来她了,好伤心。   酒过三巡该说正事了。   皇帝举起酒杯邀呼韩邪共饮“时候也差不多了,呼韩邪单于看看朕册封的宁胡公主?”   政君补了一句“宁胡公主愿和单于一起为两族和平努力,我大汉和匈奴以后就是亲人了。”   皇帝让人去宣宁胡公主上殿。她走进这个屋子的时候,动作仪态做的标准到无可挑剔,头上戴的果然是自己那天送的那套。皇帝的眼里闪过惊艳,不过在昭君行礼的时候掩的一干二净。   皇帝自然是感觉惊艳的,因为以前见的昭君总是把自己打扮的清雅素淡,从没有见过她穿着一身红衣的时候,浓烈的比彼岸花的颜色都浓。但是说这些没有用,她已经站在这里,即将成为呼韩邪的妻子。与其留恋不舍出丑,不如大大方方,何况回头看看政君就好,他的妻子可不比王昭君差在哪里。   政君一直担心皇帝如果觉得昭君漂亮会不会觉得平时都是一种欺骗,看来皇帝根本没有往那边想,自打选秀之后他算是放开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还有,爱好和政事之间必须有选择,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昭君行礼之后,也观察了下,呼韩邪还算镇定,但是看着她的目光真的是非常热烈,或许可以用一见钟情来形容,那个不太友好的,但是却对她装束惊艳的小姑娘有点闷闷不乐,眼角的余光总是看向呼韩邪,好像以为呼韩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叫她一样,只可惜呼韩邪的眼光清明的很,看来自己过去之后不需要先面对内宅争斗了呢。   呼韩邪并不像李静口里说的那样说不定五六十岁,看起来不到三十……虽然匈奴人多续须看起来比较成熟,但也没有那么夸张,整个人感觉就像是弓弦一样蓄势待发。   政君满意的看着昭君一身姿态,笑着问呼韩邪单于“宁看来您觉得宁胡公主是适合的。”   呼韩邪回答道“多些汉家天子,多谢皇后娘娘,呼韩邪非常满意,以汉人的说法就是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呼韩邪的左膀右臂也夸赞昭君“就像草原升起的一颗明珠晃着人的眼睛,汉家天子竟选这样一个出色的女子嫁给我家单于,非常感谢。我们一定对待公主就像对待珍宝一样珍惜。”   昭君笑着,呼韩邪从案几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皇帝也正好宣布“宁胡公主马上要跟着呼韩邪单于到草原了,她是皇后的好友,皇后希望呼韩邪单于和宁胡公主能在这里按我们汉人的方式拜堂成亲,等回到草原再行你们匈奴的礼节,呼韩邪单于觉得怎样呢。”   呼韩邪并无不可,在他看来,迎娶一位汉族公主,他都做好了哪怕是样貌并不漂亮或者是性格并不好,哪怕是日日哭啼想家,都会尊重的看待自己的妻子,没想到意外之喜,宁胡公主竟然既美貌又智慧,看来汉朝是非常重视和匈奴之间的联系的,这样真是太好了。   草原的游牧民族纵然曾经肆虐边境抢过很多东西,但是和汉人的交手中,更是感觉如果非要吞并汉族的地方,匈奴人一定会把自己搭进去的,汉人的融合能力实在是叹为观止,所以他才和他的哥哥呼图乌斯观点不一闹翻了,因为呼图乌斯总觉得汉人还和以前一样是羔羊,而他们是狼。   现在这样,既能独立,又能互市,如果草原上有天灾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干挺着,少死多少族人,为何哥哥就不懂呢。   呼韩邪像是汉人那样行了三拜大礼,除了高堂这一项是对着匈奴方向行礼,其他的并无不同。   政君坐在呼韩邪的旁边,笑靥如花,但是却又有着汉族女子的矜持优雅,并不像匈奴女子那样火辣,一举一动让参与晚宴的臣子们都不住点头,果然大家风范,皇后娘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个家人子转个宫女培养的如同真正的公主一般,可见是用了心的。   娘娘果然是皇帝的贤内助,内能处理后宫事,外能在家国大事上安抚容易冲动的皇帝,先皇果然慧眼,他们再也不觉得娘娘身份低了,能做到这些的女子就算没有一个高贵的血统,显赫的家世也不是任何人能够置喙的人。   大家轮番给呼韩邪敬酒祝福他们,呼韩邪来者不拒,对汉朝的美酒喜欢的不得了,汉朝的部分大臣们哪里是草原上喝着烈烈的马奶酒的呼韩邪的对手,反倒是被灌了不少。倒是有几个鸿胪寺的大臣们可能是平时练出来了,倒是不分上下。   整个宴会的气氛热烈,好像彼此之间已经是亲近的不能再亲近了,这场宴会其实到这里就算成功了。   第五十八章   尽管都城如此繁华,和草原上见天的青草和牛羊完全不同,但是这里终究不是草原。   呼韩邪很喜欢长安,这里有着大气的建筑,精致的美食,舒适的布料,奢华的享受,但是这里终究不是他的地方,他的臣民在草原上等着他带大汉的公主回去,从此汉匈再不打仗,所以在长安呆了几天,领略了些长安的风华之后,呼韩邪就和皇帝请辞了。   这一回去,人数比之前多了不少人,昭君的嫁妆也有好多,除了礼部拟定的,还有政君自己出的部分和长安城内所有够身份的人的添妆。真的是十里红妆,这些东西里除了身上穿戴的这套首饰,就只有一把琵琶被昭君抱在手里。   昭君爱琵琶,政君就命人做了数把好琵琶,但是这一把确是昭君的父母给昭君的纪念,长安距离秭归实在是有点远,即使从昭君被选上的时候政君就派人去接了昭君的父母,也是只相聚了三天的时间,两位老人不敢说舍不得女儿去和亲,只能以泪洗面。   政君也没办法,只能说,如果日后有机会,可以让两位老人去匈奴看望昭君,这才算缓解了两位老人的爱女之情。   昭君终究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过了几天,越过云中,就到了匈奴的地界。   昭君走了之后,政君的事情很多,倒没时间伤感,不过冯媛也好,李元儿也好,都有些低落。   昭君还没走之前,大家想的都是开心的,有希望的事情,但是说的再怎么好,在这个时候,匈奴还是蛮荒的代表,又怎么不担心对方会不会生活的好。   不过好在还有冯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寄托,在又太医说冯媛的心情会影响到孩子的时候,为母则强的冯媛振作起来,让自己想的更多的是这件事好的一面,李元儿也让自己稳重起来,至少自己还等照顾冯媛到她生产,现在已经六个月了,还有四个月,虽然在冯媛生产之前到了年纪的宫女就要放出去,但是一批一批的,她最后一批走就是。   政君虽说很忙,也曾说过李元儿日后的路要自己走,但对曾经对自己好的人,政君是真的很想好好照顾。所以在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给李元儿找个好夫婿,等到李元儿出宫后也能有自己的家,和和满满的生活。   只不过别的都好说,不论是财物也好,在外面的生活也好,都还好说,但是找个合适的夫婿却并非那么容易。   因为李元儿的家世一般,也在宫里做了两年的家人子了,但凡有点地位的人谁不知道家人子如果没有受到宠幸的话,干的就是宫女的活。所以地位高的肯定不行,人家不会接受一个地位并不算高的女子,皇后也不是万能的,但是如果是个平民白身的话,李元儿的地位反倒是高了,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到时候一家人的日子过起来还得磨合。要说什么样的比较合适,自然是卫士。   大汉从开过的时候就有择优秀之人进卫士的习惯。这些卫士有的是皇帝身边的宿卫,也有的是京中各卫的佼佼者,或许家世不一定是什么世家大族,但是基本上都是很优秀的人,和李元儿这样根基并不深厚,但是和宫中关系良好的人来说,倒是门当户对。   只不过政君并不了解这些人,因为这些人的资料除了主官意外,能了解的人不外乎三公以及皇帝。   政君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因为忙昭君的事情还有孩子还年幼,好像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把精力用在皇帝身上了,最近他在傅瑶那里和陈飞羽那呆的时间明显比之前长,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感情需要培养和维系,再这么消磨下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现在并不是很严重,说到底准备昭君这件事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左右,傅瑶那里孩子还小,哭闹拉撒根本不受控制,这孩子又不像自己的孩子这样还算好带,就算是联系感情也多半有限。   政君把手里的宫务分摊下去,各司其职,自己精心的打扮了下,自自然然的,却又并不普通,给人的感觉就和平常不一样。   皇帝本来是照旧来椒房殿看看的,这都已经成习惯了,哪怕之后他宠幸别人,但是下了朝之后总会来看看孩子,因为小小的孩子每次见到他都开心的咧开嘴笑,明明小牙齿和米粒差不多大小,但是看着就是可爱。   这次皇帝看完孩子就打算去傅瑶那里看看,孩子已经过了百日,只不过这百日宴和皇长子的就差了一截,可不是政君小心眼为难,她凭什么为了嫡母的好名声就捧着那个孩子呢,现在他又不懂事,对他多好都没有记忆,按着普通皇子的规矩来再稍稍提上一些档次就足够了,谁能说皇后有错,她都已经提高了些待遇了,再说不满足,这是向做什么呢,莫非还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傅瑶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的百日宴没有大臣命妇来贺,只是宫中嫔妃一起在广和殿一起吃了顿家宴,政君也在上首坐着,给足了面子。   皇帝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皇次子,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待遇本来就有定数,政君去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所以回头还给政君一整套的红宝石首饰,比傅瑶这个二皇子的生母赏赐生育有功的都要好,弄的傅瑶有些红眼睛,却不得不迎合皇帝的说法,皇后真是贤良淑德,一口老血都要呕出来了,那几天整个瑶雪楼都气氛十分压抑,总有宫女这个不对那个不对的被傅瑶训斥。   云姝和她说的时候,觉得为什么不让皇帝就此就厌恶了傅瑶,政君淡笑着回了她几句“没那么简单就结束的,天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这还远远不到呢,我为什么要对她下手留下这辈子都洗不掉的证据呢,为了报复她搭上我自己,那究竟有多不值,不要小瞧皇帝,他要是真的相查什么事情,怎么会查不到,到时候我若是搭进去,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别人。所以我要捧着她,你看看她现在就很不满足,有儿子有地位可是她想要的更多,她一定不会罢手,总有一天她做的,会是任何人都无法忍受的,那才是自取灭亡。”   云姝打了个哆嗦,似是想到了那样的场面,傅瑶会犯下大错,磨光了皇帝对她所有的感情和善待,会以她最不想要的方式失去她所有的一切,然后会失去她能够不东山再起的孩子最后在孤独也怨恨中生不如死。   嘤嘤嘤,她再也不说她家娘娘太仁慈了,娘娘的想法比她的想法好上一千一万倍啊,这样才痛快啊,果然她和娘娘还差的太远。   故意无视自家内心里吐槽的大宫女,政君在皇帝刚和大皇子玩过之后出现在房间里,笑意盈盈的“陛下,皇儿该睡午觉了,不然晚上他就该咿咿呀呀的找人玩了。”   皇帝将孩子交给奶娘“宫务不忙了。”   昭君亲了亲孩子,看着孩子被奶娘哄着睡觉,才走过来,可并没有让皇帝有被怠慢的感觉,反而心里某一个角落暖暖的。   政君和皇帝相伴着往外走,政君装作不经意的提起“陛下,臣妾想起件事情,皇儿已经半岁了,虽然正式起名字要在周岁之后,然后上族谱进祖庙,但是总是皇儿皇儿的,日后宫里的孩子多怕是会叫混了,大名也不好整日的叫,不如我们给孩子起个小名吧,叫着还亲切。”   说完就看着皇帝,眼睛里都是期待,还有些许孩子般的顽皮。   皇家的孩子少有正经的小名的,就连武帝曾经的小名也是彘儿,说白了就是小猪,不过昵称而已,但是政君这里想起的是正式的小名,只有等成年取字了才不用,不是那种开玩笑的叫法,而是真真正正的只属于她的孩子的昵称。   皇帝没想那么多,不过取个小名也好,不一会在脑袋里就转过好几个名字,真正寓意好的字自然是留着取大名,小名主要是对孩子的期待什么的“你觉得叫平康如何。”   “平康。”政君想了想“平安健康吗,陛下的这个期望才是最朴实的,天下父母最期待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臣妾替平康谢过陛下。”   皇帝摆手“哎,那是朕的长子,朕的期待一点都不比你小,朕的儿子注定是聪慧过人的,所以朕这里只求他平安健康,日后自有造化。”皇帝并不吝啬和政君分享这些想法,因为他自己就是嫡子,却因为不是长子被诸多兄弟不服,心里憋着一股火,我的皇位一定要传给我嫡长的儿子。   皇帝一直都知道政君是个聪明的女子,她一定能教导好自己的长子,只要不是皇子本身出问题,他是不想考虑另外再教导别人做备用的这个想法的,至于会不会像某位先祖一样把其他孩子丢给自己选中的孩子做磨刀石,他觉得他的心还没那么硬,不过如果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不能怪他不管了。   第五十九章   政君默默的念叨了几遍,甚是喜欢这个小名,她虽然希望孩子能够成为一代圣明之君,不要和前世一样不可造就,但是她终究先是一个母亲,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平安健康,皇帝的这个名字是起到了她的心坎里,难得真心实意的给个笑容,这次真是深达眼底。   皇帝也能感觉到政君身上的那股喜悦,对自己的想法被人肯定也是很高兴,谁不想听好话。   政君带着皇帝在椒房殿的小花园里散步,现在秋天,虽然景色没有夏天那么好,花也不如夏天那么多,但是这个时候秋菊开的正是最好的时候,皇家的菊花品种非常齐全,不名贵的多半都在宫内小路的路旁,稍稍名贵的才会在各个花园,有主子的地方,菊花的样式和品种就会好一些,像是冷宫或者内侍宫女的处所,就只有些野菊了。   椒房殿里的小花园,是有专门人打理的,除了政君喜欢的梅花树以外,每到应季的时候都会有漂亮的花朵,和御花园比起来也并不差,所以有时候政君若是想赏花都不怎么去御花园,这里就够了。   眼前的菊花,有长瓣的,有圆瓣的,黄色,浅粉,等等,因为摆放得宜并不显得突兀,特别赏心悦目。   明明只要赏花就好,政君却偏偏不走常路,稍稍偏着头看着皇帝“陛下,臣妾给你做点菊花茶吧,秋天天干物燥容易上火,菊花茶能清肝明目,倒是正合适。”   皇帝也没什么觉得皇后不懂风雅,只是高兴皇后在哪里都想着她,果然这段时间来的还是不太够,都有些冷落了皇后,皇后还这么为他着想。   做菊花茶,当然不是摘些菊花晒干了之后拿去泡水就好,这么多的菊花,什么能做花茶,哪些泡了之后是有害的这些都是要问太医的,太医同意了,才能做,否则人家说的时候那就是说不清的罪过。   说是这么说,也没打算现在就做,皇帝和政君走着走着就到了凉亭,这个时候凉亭有些凉了,政君就让人来取了写帐幔,倒也确实很挡风。   “陛下,自从咱们刚成亲之后,臣妾许久没有给您弹过琴了,今日秋高气爽,阳光正好,臣妾给陛下奏上一曲?”   皇帝欣然,一时间凉亭周围袅袅琴声不绝于耳,经过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弹琴的人。   傅瑶这里就没这么好的气氛了,本来这段时间皇帝来的次数就比之前多,她又会笼络人,虽然因为太医的祝福她是没怎么敢伺候皇帝,但是花样也玩的多,而且,赵氏也算是入了皇帝的眼,宠了赵氏,皇帝总会来这里转转,看看孩子,赵氏还算得用,而且宠爱不多还没孩子拖离不了掌控。就是另一边的陈七子对赵氏能够得宠自己却只能看着有点不满,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氏虽然有点野心,不过眼界低,回头让皇帝无意间见两次遂了她的心愿就是了,她既然愿意为自己所用,也没必要拒绝多个敌人。不过这还不够,政君并不是多么好对付的人,她的根基先天就弱了些,还是需要盟友才行。   她一一筛选了下宫里现有的妃嫔,已经怀孕的冯媛是不用想,自己的手段她最看不过,早就生分了。俞氏和窦氏连存在感都没有,如果不是幸运的怀孕谁还记得这两个人。顺荣华和静美人向来迎合皇后。良荣华和宁良人一向鄙视自己当初上位的手段,背后没少嚼舌根,等她地位再高些一定给她们好看,更是不能合作。   高静婉和李静人家的家世地位更是瞧不上自己,看来最合适的是陈飞羽和关玲,至于陈氏和赵氏早就是自己这边的,看看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便是。   傅瑶把所有人都想象成棋子,自己是那个下棋的人,这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她十分的享受。   陈飞羽这边最近这段日子过的也很滋润,下面的人也是看菜下碟的,后宫是皇后总管没错,不过皇帝宠着的人用些过了规格的自然也不是不行,真严格按位分来,多数的妃嫔都有问题。何况皇帝常来,你能让他用的碗碟是红陶吗,你能让他睡的床帐是娟做的吗,自然都是要弄好的。提了两三个档次不算过分,一般也不会有人追究。   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很惶恐,因为她能感觉到皇后对她的不喜,罪臣之女的部分应该并不多,皇后不喜的应该是她娘出身青楼了,但是陈飞羽感觉委屈,出身又不是她能选的,她也不想有个青楼出身的娘啊。但是她却忘了,跟着她母亲学了一身青楼烟火气的,难道不是她本人吗。如果她能够有一个宫妃的言情行和品格,政君倒并不歧视她有一个什么样的母亲。   所以在傅瑶来找她的时候她是心动的,因为她清楚,傅瑶同样不被皇后待见,而且从傅瑶哪里她能觉得自己并不是最遭人唾弃的那一个。   眼前的这个可是有着当时是太子妃的室友同伴,明明可以正常选侍,却为了能够早点脱颖而出过上好生活不惜爬床的人,还是撬了自己好友的墙角,这可比她更让皇后恶心吧。   带着某种诡异的自得感,陈飞羽去瑶雪楼见傅瑶。   瑶雪楼这里正在准备搬往清凉殿,那边的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孩子满月了,也能见人了,就准备起来。   陈飞羽到的时候,傅瑶这正收拾东西呢,傅瑶只说了句“你倒是来的快。”就让人把东西摆到瑶雪楼东西还没搬过去的茶室,让人上了茶。   “你倒是收拾的快,好歹这里你也住了这么久,没见你有什么感情啊。”陈飞羽就算位分和傅瑶差很多,但是仗着最近有宠,嘴上倒是没怎么恭敬。   傅瑶不会不在意,但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大事,在她看来,只有让自己得宠,比政君更得宠才算是大事,其他的一律都可以让路,不过是语言略有不恭敬而已,只要自己得势,还担心别人对自己的态度吗,难道陈飞羽敢在皇后面前得瑟,还是赶在高静婉和李静面前得瑟?前者是地位,后者是家世,只要你凌驾于她之上,她就不敢造次,今天,是觉得自己有求于她?   难道她就这么敢肯定能一直得宠,位分不断上升吗?小姑娘家家的,不敲打敲打看不清眼前的局面不是。   傅瑶抿了口茶“这地方再好,总是和地位不相配的,我委屈下倒是没什么,可二皇子确实委屈不得。姐姐这才急着搬过去,何况清凉殿和妹妹的地方似乎更近些,说不定妹妹日后也会来清凉殿呢,姐姐就在清凉殿等着妹妹,妹妹可别辜负了姐姐的苦心。”   陈飞羽一口气顿时哽住了,含德殿后殿那片山茶可是她最厌恶的,因为司马良娣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山茶,偏偏自己和司马良娣长的七八分相似。要是这司马良娣在皇上心里位置特别高,是什么白月光白莲花的也就算了,她倒是乐得有这么个人,问题是司马良娣死的多有疑点,皇帝在她省钱那么宠她,可死后连个追封都没有就有点问题了。如果她要是犯了什么过错,那和她长的像的自己得多戳皇帝的眼睛。   但是那段事情了解实情的人怎么可能和陈飞羽说,所以她注定只能在那自己疑惑。所以含德殿再好,她也想搬走,但是搬迁这种事情除非皇帝皇后发话,哪能是她说搬就搬的,就连那片山茶她想除了都不敢。   陈飞羽没在和傅瑶说话上沾着什么便宜,偃旗息鼓,倒是想起正事了。   “我是说不过你,我承认,不过你究竟想要怎么做总要和我交个底吧,我是刚进宫不久没根基,但也不是谁都能在我身上踩一脚。你有儿子,可你也别忘了,不说宫里还有三个孕妇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就皇后娘娘的那个,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有他在皇帝都不可能对皇后怎么样,我就是与你联手了,又能得到什么呢。”冷静下来的陈飞羽其实并不好糊弄,能从贱籍到天子妃嫔,要是个傻子,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傅瑶眉角一挑“皇后既有地位又有儿子还有宠,可是我和她注定要斗上一斗,都是一样的起点,如今她是皇后我只是个充衣,我为什么要认命。当然我们之间的渊源远不止这些,但是说多了你也并不懂。但是如果皇后独大,并不被她待见的你我日后可就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受宠升位分,想要得宠,必然要得罪她,一个人势单力孤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合作呢,你想要宠爱位分,我想要的也差不多,你我并不冲突不是吗。”   “你我都想要宠爱位分孩子,怎么就不冲突了。”陈飞羽嗤笑一声,笑傅瑶想当然。   傅瑶眼底的鄙视一闪而过“你我的冲突算什么,但是皇后要是不放过我们,你我就都得盘着,皇帝的宠爱谁能独占,你我联手占得大半,总比皇后吃肉我们喝汤要好得多吧。”   陈飞羽哼了一声“算你能说,我同意了,我想要的很简单,宠爱地位孩子,我要让曾经那些俯视我的人日后只能仰视我。”   傅瑶无不可,不过心里冷笑,这三样是后宫中人人都想要的,想要一样求而不得的人到处都是,你三样都要还说简单不贪心,看来还得防着点,日后被坑了可找不到说理的地方去,蠢货。   第六十章   只可惜陈飞羽就算是猪一样的队友,她也得收着,等她发挥了最后的价值之后再出这积累的怨气好了,不过陈飞羽低头喝了口茶,没看到傅瑶的神色,否则今天就不是谈合作,而是要开战了。   傅瑶只能寄希望关玲是个可造就的,哪怕会有点威胁也可以,总比蠢的拖后腿要强。   在这后宫里,最重要的,不是地位不是宠爱而是孩子,只要有孩子,地位总会有的,未来就有人给自己养老,那种和其他人一起呆在狭小的空间内养老的生活,没有一个人想要那么过,哪怕生个女儿也好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简单粗暴的确定了下同盟的关系,陈飞羽就离开了,她一点都不想呆在这里,不就是个孩子吗,她还年轻,现在也颇得宠,孩子说不定很快就能有了呢。   傅瑶等陈飞羽走后,坐了回去,摩挲着茶杯,眼里是一片晦涩。   决不能,决不能让陈飞羽有孩子,傅瑶的心里很清楚陈飞羽有野心有一定的手腕,现在会和自己合作,除了不受皇后待见想要突破以外,未尝没有借着她的能力更上一层或者怀上孩子的想法。   真的让她有了孩子的话,她们这个同盟基本说破裂了,除非皇后对她们的不喜已经上升到对她们动手的程度,否则陈飞羽根本想不到长远的地方,为了能够吞掉好处,一定会非常痛快的离开。那样自己就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但是相反,如果陈飞羽一直没有孩子,她的受宠就像是空中楼阁,毫无根基,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跑。为了能够巩固地位,不丢掉宠爱,就一定会对自己让步,以期望得到自己的帮助庇佑。这样一个工具可比陈氏赵氏好用多了,没看到现在先皇的张美人曾经那么一个明媚飞扬的女子现在也就是在那狭小的田地里等着她带她出去。上次蘅芷去看她的时候多说,明显比之前多了几条细纹,这在两年前简直是不可能的。   打定了注意,傅瑶准备搬到清凉殿之后就做这件事情,陈飞羽再怎么咋呼也改变不了她进宫不到三个月,根基浅薄的事实。   关玲比陈飞羽有眼色多了,她可没想来就来,赶着人家收拾东西要搬家的时候。听说傅瑶正收拾东西搬到清凉殿,只跟贴身的侍女说了句“东西先收着吧,等她安顿好了我们再去,上门做客要有上门做客的礼节,陈飞羽那个轻狂的样子,真以为傅瑶是什么善茬?”   她的侍女流书有些纳闷“娘娘怎么知道傅充衣并不好相与呢,就算陈少使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快就吃亏吧。”   关玲冷哼一声,明明比较普通的长相顿时有了几分气势“陈飞羽?就她那点脑子,一手好牌都能输。刚进宫的时候就算条件在不利,她是有圣宠的,好好运用这一点,能还是个少使?连自己先天的相貌都用不好,地位不高整天弄的比谁都有娘娘范,她在傅充衣那里会收敛?傅充衣的性子八成是个记仇的,既然没有当场就发怒只能说陈飞羽的下场会更惨而已。”   流书脸都有点被吓白了“那娘娘还答应过去和她谈。”   关玲站起来,看着流书“我认得清自己的位置,傅瑶想让我做一把刀,我就真的如她所愿吗?我答应她是因为她能给我带来改变现在的机会,至于其他的,她已经见弃于皇后,如果不是二皇子说不定她连翻身的机会都不会有,但是她的野心她的手段确实是不错,她想让我当炮灰也不怕硌掉自己的牙,只要我能猜到她的行动,说不定有反客为主的机会。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有一天我会让我们和傅瑶的位置,换过来的。”   傅瑶换住处换的整个皇宫都在讨论清凉殿,不过宫里又不大,大家都没事干,可不就整天的盯着那一点点小事放大了看,好挑出什么来说嘴。   政君这里不但把皇帝的心又稍稍收了回来,还顺带着让皇帝更加热爱和孩子培养感情这项活动,因为皇帝发现,大皇子似乎已经开始认识人了,如果他抱会孩子,等把孩子交给奶娘的时候,除非孩子睡着,否则一定会转过头到处找,根本不认奶娘。   宫里的三个孕妇也很让人省心,都在一个宫里还十分好照顾。政君最近特别舒心。就在政君都有些不习惯这么轻松的日子的时候,陈飞羽突然叫了太医,因为她晕倒了。政君顿时想到了某种结果,眉头皱的根本松不开。   陈飞羽如果真的怀孕,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影响没多大,但是特恶心。   傅瑶这里听到陈飞羽的症状的时候愤愤的摔了好多名贵瓷器“我当初怀个孕千难万难,如今冯媛也就罢了,靠着皇后,皇帝去的多,剩下那两个纯属运气好,连陈飞羽都能这么快就怀,为什么只有对我这么不公平。本来还想让她不要生,如今看来这种手段没有用了,总之,这个孩子绝对不能让她生下来,她也配?”   傅瑶气的只哆嗦,但是陈飞羽醒来看见太医小心翼翼的诊断之后并不是愁眉紧锁就有了猜测,确定之后更是欣喜若狂,手轻轻抚着肚子“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默默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孩子你来的实在是太巧了,你果然是娘的福星,这下傅瑶总不敢把自己摆在丛属的地位上了,孩子,我也有了’。   傅瑶虽然想动手,但是一个是现在宫里的目光都看着这边,动手难度太大,另一个准备的不齐全容易露马脚。没有什么手段是看不出痕迹的,如果有,那就是诱导她让她自己失去这个孩子。   陈飞羽父母都已经死去了,也没什么亲族,用亲族来威胁明显是不行的,那就只有她本身,想到她被诊断怀孕之后闭门不出,紧张兮兮生怕别人害了她孩子的样子,一条计策上了心头。   第六十一章   傅瑶是打算着什么,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因为根本接触不到陈飞羽,宫内禁忌药物又很严格。只不过傅瑶并不着急,女人十月怀胎,生死各半。尤其是生产的时候就和一脚跨进了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陈飞羽如果真的在院子里闷上九个月她倒也挺开心的,后殿那巴掌大的地方,一直呆着孩子非大的她难产不可,倒是能去侧殿前殿,不过她现在该是草木皆兵了吧。   虽然没有傅瑶恶意的想的那么夸张,不过陈飞羽确实是担心有人害她。她其实清楚,她之前为了能在后宫里占一席之地有些风头太过,得罪了不少人,她又不像皇后,要人手有人手,要地位有地位,之前还好说,有了孩子太容易被下手了。   相信皇帝会保护她不如相信皇后呢,很少管后宫的事情不说,她也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月,深秋的时候景色真得很不好看,萧瑟的出去赏景偶遇的宫妃都没有借口了。冯媛三个人,也都七个多月了,冯媛的日子能多几天,八个月多一点,现在抱着肚子就和抱颗球一样,手脚浮肿不说,转个身都不容易。   政君也没办法,每个怀孕的女人都要经历这一步,好歹政君怀孕的时候没有长了满脸的孕斑,不然她一定会拒绝皇帝的探视。   冯媛和俞良人,窦良人虽然因为安全原因,基本不出金马殿,但是这金马殿因为三个宫妃全是孕妇的原因,里里外外的所有对孕妇不利的东西都被清除出去了,因此没事走走倒也放心。   怀孕的日子里,三个人迅速的熟悉起来,又都了解了对方其实没什么野心,相处的还算愉快,没事聊聊育儿经之类的。   俞氏和窦氏因为和冯媛走的近得了政君不少照顾,更是让她们欣喜不已,不管怎样,哪怕自己是冯媛的添头呢,得了皇后这么多的照顾,日后少不得亲近一些,投个善缘。   这个时候大皇子已经十个月了,会自己慢慢的爬了,得到了新技能的小家伙迫不及待的衡量自己的家到底有多大,总之,就是爬爬爬,没事就仰着头笑的眯眯眼。   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帝皇后大人也有了一项新爱好,围观大皇子的成长史(黑历史)。经常会出现以下诸类场面:   “政君快看,平康在啃脚趾,莫不是饿了。”大皇子一边啃着脚丫一边对父皇露出无齿的笑容。   “政君你看,平康撅着小屁股在那爬,脸都贴到地上了,这是新姿势?”皇帝一脸好奇的看着大皇子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的爬姿。   抱着他的时候被揪掉了几根胡子,顾不得心疼那修剪的漂亮的宝贝胡子,乐呵呵的颠了颠大胖小子“这么有劲,我儿子果然将来是个有胆量的。”话说这是哪里看出来的,那几根胡子?   政君后来都习惯了,皇帝虽然女色方面依然有点渣,但是对于当爹来说,孩子的每一项新奇的举动都能逗的他开怀,在对平康的时候,那可真的和民间的父亲对孩子没什么区别,应该说更宠孩子才对。   虽然对二皇子的时候他做不来这些,但是政君高兴还来不及呢,这种特殊的感情对孩子来说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因为太特殊,所以一定会有人嫉妒,不过政君并不在乎,她的儿子理应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她连自己的儿子懂事之前都无法保护的滴水不漏,那懂事之后让人钻空子自己不就是个大写的无能?   傅瑶的二皇子如今也七个月了,因为药膳奶喝的还算不错,倒是没有刚出生面黄肌瘦的样子了,白白嫩嫩的也很可爱,傅瑶本身就是个美人,二皇子虽然还没有长的很开,但是也能看出是个精致漂亮的孩子,皇帝经常去看,傅瑶面子里子也都有。   只不过傅瑶每次看二皇子被抱着的时候都有些胆战心惊,皇帝会抱孩子吗,但是她却只能笑着看皇帝哄孩子。不对啊,姿势怎么这么熟练,才醒悟过来,看来没少在大皇子那里练习技能。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上来了,大皇子,王政君怎么又是你。你要和我争,你的儿子还要和我的儿子争,居然半点希望都不给我,摸着二皇子脚的手不自觉的用了些力气,孩子的皮肤娇嫩,顿时就大哭起来。   皇帝没有看到傅瑶的举动,但是孩子哭的挺心疼的,慢慢的哄着孩子。傅瑶让自己冷静下来,虽然皇帝宠大皇子众所周知,但是自己的儿子受宠也是事实,也许皇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宠大皇子,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是去了争夺的机会呢,哪个皇帝的皇位是风平浪静的过度,一定,一定有机会的。   皇帝是怎么想的,皇帝的想法就是,好好培养父子感情,等懂事了,把两个小人带到一块去培养兄弟感情,一定是非常非常有爱的一对兄弟,等以后其他几个孩子也都长大了,就丢给他们两个带,大的带小的一定很好玩,不,是一定能培养孩子的责任感。   说起来,上次给大皇子起小名的时候也给二皇子起了个,以后就叫这个好了。   皇帝把孩子交给奶娘“ 朕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先叫着,大名等长大了再叫。小名就叫福儿吧。”意思也挺好的,傅瑶也喜欢当场就欢欢喜喜的点了头。   她可知道皇帝给皇后的大皇子也起了小名叫平康,寓意好的让人嫉妒,可皇家的孩子岂是只有平康就可以的?尤其是皇后的嫡长子,现在皇帝给二皇子也起了小名,更是让心有疑惑的人看不明白,如果要突出大皇子的特殊,又为何对二皇子这么好,事事跟在大皇子身后,这不是容易让二皇子有不该有的想法吗。皇后居然不拦着。   皇帝的兄弟姐妹好几个,但是先皇对他独有偏爱,所以兄弟姐妹自小就都和他疏远,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兄弟姐妹友善友爱,因此才打算在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地方让孩子们都有自己是被重视的感觉。但是太子的位置只有一个,当他们到了受教育的时候,自然就会分清楚各自的位置和责任了。从小就分开毫无感情,日后如果真的争斗起来,下手恐怕也会毫无分寸吧。   至于政君,她说过,她要让傅瑶体会自己前生的痛苦,让她的儿子更喜欢自己这个嫡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帝的想法,所以,她知道皇帝并不会给二皇子机会,他注定是个贤王,又何必上赶着去给自己抹黑,坏了布局呢。   傅瑶做梦都想不到她能和自己的儿子亲密相处的时间只有孩子上学堂之前了,而且政君还打算对这个孩子好一些再好一些,宠的这个孩子和自己孩子一样。当小孩子意识到她能给他,他的母亲不能给他的东西的时候,这个天平就会一点一点的向自己这边倾斜,傅瑶可并不是个会和孩子谈心的细致的母亲,等她察觉,一切都会晚了。   如果傅瑶以后还有别的孩子,没关系,有一个算一个,她会让这些孩子过的非常好的。   傅瑶无端的哆嗦了一下,正好冷风刮过,她也没想太多。   后来有大臣知道了皇帝给二皇子取的这个小名,还叹了句当今倒是个慈父,也不怕同等待遇给二皇子不切实际的幻想,将来如果有那么一天,难道不会后悔。   这个大臣的父亲,拄着拐杖走过,大概因为之前也是个不低的官员,十分的有气势,听着儿子叹气,哼了一声“我看你的脑子也没怎么转。”   大臣无端挨骂无辜的看着他爹“爹,你骂儿子干嘛,儿子这也就是个猜测不是,不妄议了就是。”   老头恨铁不成钢,拿拐杖轻轻抽了抽大臣的腿“先生白教你了?你再把这小名念几遍就知道原因了,看来你的火候还差的远呢,老老实实的给我出去历练两年再回来吧”说完一步一步的就走了。   留下大臣风中凌乱“福儿,福儿,福儿,扶儿,服儿,辅儿。”瞬间大臣感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原来自己没有站错位置呀,大皇子,臣一定不会再犹豫了,请你快点长大吧。   皇帝还不知道自己在二皇子的小名中的这点心思被人猜到了,他正要去金马殿看看,那毕竟有三个要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嫔妃,虽然没多喜欢,但是都是温柔的性格,倒也并不厌烦。   皇帝来的时候,三个人正在窦氏这里聊天呢,也没想到皇帝会来。   皇帝听到三个人都在的时候脚步一拐就去了侧殿窦氏那里,皇帝没让人同胞,三个人聊着正开心呢,突然看见皇帝,但又不好意思冷场,就穿插这把这尴尬劲给去了。   你一句我一句的,还真的让皇帝觉得呆着挺舒服的。那种自在的气息也就在皇后那感受过,没想到这几个自己没怎么来看过但是幸运的怀孕的妃子还有这特点。   皇帝除了赏下些补品,还每人赏了些小孩子的东西,三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虽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不过皇家的孩子多多益善,他倒是真的希望这几个人里能有人给他生个女儿,他可还没有公主呢。他又不需要送亲生女儿和亲,皇室的公主自然是天之骄女,一想到会有女儿可以甜甜软软的,糯糯的叫他父皇,感觉就特别期待。   看向三人肚子的眼神就特别的温和,不过好歹他还记得这宫里的女人都是想生儿子的,倒霉把自己盼着女儿的心让人看出来。   三人自然是起来谢恩,说来也奇怪,都是怀孕,月份也差不多,但是俞氏的肚子就是比窦氏和冯媛大上两圈。太医也诊断过,还不止一个,有的说是双胎,有的说孩子比较大,但是不管怎样对母体的考验都很大。   只不过俞氏还是很开心,哪怕真的遇到最糟糕的场面,她一定会选择自己的孩子。   俞氏的肚子大,身体更沉。皇帝本来想说不用谢恩,结果这三个人都是小心惯了的,早就站了起来,不过后面就是宫女,皇帝也没怎么担心。   可意外总是来的很突然,俞氏晃了晃,宫女么有扶住她的胳膊,只托住了她的手,结果这一沉,俞氏差点跌坐在凳子上。   惊魂未定的俞氏也顾不得皇帝还在,抚了抚胸口,结果突然一僵,刚才似乎有地啊扭到腰,但是肚子怎么有点疼呢。   第六十二章   这里好几个人呢,俞氏刚开始觉得尴尬,自己也是学过宫规的老人了,没想到行个礼能扭了腰,平常也就算了,自己还怀着孩子呢。   有点后怕,冯媛和窦氏同样的行礼也没怎么样啊,怎么自己就。   俞氏坐下,肚子一抽一抽的,越演越烈。俞氏不得已,只能说出来“妾身恐怕得宣下太医了。”   皇帝目光一凛“刚才扭到了?”   俞氏眉眼低垂“妾身没掌握好力道,起的有点猛,好像抻着腰了,不知道是怎么,肚子却有些疼。”   皇帝的表情不复刚才的轻松“宣太医。”   太医虽然要经常过来给俞氏她们看诊,但是距离这里到底是有些工夫的。但是孕妇的事情那都是大事,紧赶慢赶的往这边跑,年纪也不小了,挺不容易的。   不过因为要提前几个月就备好稳婆和挑选好奶娘,所以也有几个有经验的老人在这宫里。   那嬷嬷摸了摸俞氏的肚子“这根据老身的经验,看着是双胎的样子,不过也有可能是一个孩子补的有点大,如果是双胎,身子就沉,如果没动的对劲,就容易动胎气。而且双胎很少能怀满十个月的,多数都早产,不过现在才七个月,这时间有点早,我看这位娘娘的情况,怕是要早产。”   皇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双胞胎哪是那么好怀的,只不过他好不容易来看一次,没想到让妃嫔行个礼还能抻着腰早产,这口气出不去上不来的,咯的慌。   挥挥手“赶紧准备着,皇嗣重要。”   俞氏都快哭了,自己怀个孩子不容易,好不容易再等几个月就生了,不求皇帝多重视这孩子,能想起来照顾照顾也行,结果她这个当娘的不争气,弄了这么个开头,皇帝对着孩子哪能喜欢的起来,还在母腹就被自己耽误了。   但是肚子越来越疼,扯的她神经都紧张了,也顾不得这些了,孩子得生下来才有未来,何况皇上就是再不喜欢,毕竟是皇嗣,皇后又向来公允,吃不了什么亏,只要孩子日后平平安安的长大,比什么都强。   俞氏被扶进匆匆布置好的产房,皇帝就在这屋里坐着等,冯媛和窦氏想去看,但是又怕看了吓着,犹犹豫豫的,皇帝就让她们都坐着等等,一会回去休息。皇帝也知道她俩现在肯定是休息不住的。   太医紧赶着过来,让医女去先把脉,自己根据脉象准备开药,产婆虽然刚来,但是能经过皇帝皇后两轮筛选应该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就是这奶娘是个问题你,因为备好的只有一个刚生,其余的也都还没生呢。   皇后听到俞氏早产的消息,安顿好孩子也匆匆过来了,给皇帝行了礼之后看见窦氏和冯媛也在“你们俩还不回去休息,都七个多月八个月的人,别长时间的坐着,回去等消息便是,刚开始发动,又是早产,没那么快生。”   皇帝也点头,让她们回去,可冯媛一脸的担心。政君只好让人去里间铺两个软榻,让她们进去躺着等,困了就睡。   俞氏因为是早产,并不会像正常生产那样一点点阵痛开宫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恨不得蜷缩起来。但是为了孩子,她必须得坚持着。   没一会俞氏的头上汗就下来了,因为稳婆的嘱咐,强忍着没喊出声音来。   政君突然想起来,孕妇难产容易使不上力气,就让人回去取她上次生产的时候用了的那根山参,年份很久了,确实是提神的好物,切了几片,先给里面的俞氏熬些鸡汤来。   皇帝虽然经过政君和傅瑶两次生产,但是不过都是在外面等,头一次知道女人生产要有这么多的步骤和准备,看见政君把这里指挥的有条不紊,还有闲心感叹下皇后的能干。   其他人听说俞氏要生,分分过来要为俞氏守着。政君心里冷哼一声,什么为俞氏守着,平时怎么不见她们这么姐妹情深呢,不过是因为皇帝在罢了,都想用善良美好来和皇帝培养下感情罢了。   人家在里面生孩子,你在这里想男人,这就是后宫里的女人。   皇帝听到外面的声音,皱了皱眉头,招来陈安季“让她们都回去,俞氏生孩子,她们来凑什么热闹,能替着生还是能干嘛,要祈祷回去祈祷,别惊扰到俞氏。”   政君乐得不用着急做恶人,只是安安稳稳的坐着。   陈安季出去通知那些过来的妃嫔,一开始她们还不信,觉得是政君不让她们进去,后来陈安季耐心耗光,收起温和的老好人面具,冷着一张脸“诸位娘娘还是回去吧,俞良人生产着实不宜有过多人守着,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陛下说,请诸位娘娘回去为俞良人腹中龙嗣祈祷。”   转头就走,他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他如果不想给面子,谁能奈何他,只是平时守着礼,轻易不冷脸,还真觉得自己这个大太监好说话。   被撂了冷脸,这些人讪讪的回去了。   房间里听不到产房的声音,想来是俞氏为了节省力气并未喊叫出声。   皇帝的脸色好了些,俞氏虽然有些愚笨吗,但到底是个慈母,既然这样,之前的事情就不再提了。   俞氏喝了太医开的催产药,产道慢慢打开,但是孩子的胎位不是很正,产婆在肚子上按摩让孩子的胎位归正,俞氏终于没忍住喊了几声。又含了几片参片补充体力。   俞氏清楚自己是尴尬的透明人,如果自己这次没有挺过去,那么孩子出生恐怕也得不到最好的照顾,哪怕是再疼,也听着产婆的指挥使力气。   或许真的是感动了上天,胎位居然被产婆给揉正了,要知道这种事情哪怕是最有经验的产婆也得看运气。   这胎位一旦正了,就好多了,又过了一个时辰,一声孩子的哭声从产房传出。   皇帝登时坐不住了,看着门口,里面的窦氏和冯媛也走出来,捧着肚子望着外面。   有个小宫女跑进来报喜“陛下,娘娘,俞良人生了个公主,产婆说,娘娘肚子里面还有一个,是双胎。”   有一就有二,没一会第二个孩子也生出来了,也是个公主。   皇帝笑的特开心,这下大公主二公主就都有了,前段时间他还想着要是生个公主就好了,凑成儿女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愿望达成了。   两儿两女凑成了两个好字。扬眉吐气啊,再也没人说皇帝不行了。就算别人比他生的早,有他这么有福气吗。   政君见皇帝完全忘记了赏赐的事情,只能轻声喊着他,皇帝还在呢,这第一个赏赐下去的事情可不能由自己来做,任何细小的细节都不能有所疏忽。   皇帝这才想起来刚才光顾着高兴了“俞氏产下两位公主,有功于皇室,赏珍宝若干,烟雨罗三匹,升为充衣,封号为禧。”   伺候俞氏的人顿时下跪谢恩,哪怕是俞氏本人恐怕都是高兴不已的,珍宝还在其次,升位分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如今宫内位分最高的除了皇后就是荣华,有了这个位分和两个孩子,任谁都不能再随便欺辱她了。   皇帝封赏完才想起来,位分的事情应该和政君沟通下的,虽然他觉得自己封的并不过分,不过这是皇后的面子问题。   政君见皇上回头看她,笑着说“陛下的封赏很合理,不过禧充衣听着并不是很顺口,历来妃嫔生双胎的几乎没有,陛下之前也没有公主,俞氏有功,升个荣华也是够的,两位公主降生,可是天大的喜事呢,还有金马殿本来就无主位,不如就让俞氏入住金马殿主殿。”   俞氏和政君并无龃龉,既然是送人情,政君乐得多送点,两个公主,再吉祥,又能有什么呢,俞氏难道还会因此就改了性子得宠吗。   皇帝一想也是,傅瑶生个次子升充衣,虽然在皇室更重视儿子,但是两个公主,俞氏的身份也比傅瑶高些,荣华就荣华。毕竟是皇长公主和二公主的生母。   俞氏因为脱力昏睡过去,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禧荣华,成功的成为了宫里高位分的妃嫔,但是此后她的宫人们鸡犬升天自然是喜气洋洋的。   既然母女平安,皇帝也看过了公主,还有政务自然就不会在这里呆着了。   留下俞氏的大宫女处理后续的事情,让人把冯媛和窦氏送了回去,只是悄悄让人和冯媛说了句安心待产,孩子出生之后自然会升位分,莫要心急。   因为奶娘不够,只有一个还是刚刚生产不久,奶水怕是不多,政君只能赶紧挑选三个和之前那个一起送到金马殿,而且还让太医好好开了药膳的方子给俞氏和奶娘吃,两个公主都是早产,有些瘦弱,得精心照顾着。奶娘入口的东西就得谨慎着。   早产的双生儿在民间百姓家或许是难养活的,但是这宫里又不缺好东西,如果没什么意外的事情,两个孩子应当可以平安长大。   政君有些疲累的回了椒房殿,看了看平康,才去洗漱,前世俞氏可没生双胞胎,这事情的发展果然和前世大不一样了。   不过,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到底忘了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觉得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事情,政君就抛到一边去了,任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宝贝儿子重要,从金马殿回来,政君和皇帝先去看了看平康,小孩子扁着嘴睡的正香呢。   俞氏的孩子生的再快,几个时辰一过去也是傍晚了,皇帝之前喝了一肚子茶,也饿了。政君就让人上了一桌好克化的吃食,金丝银耳粥,配上一些小菜,面饼也挺好吃的。政君陪着用了些,她连水都没怎么喝。吃饱喝足两个人才算是状态缓了过来。   本来政君中途想让皇上回宣室殿等消息的,觉得应该还有不少的竹简需要批复。   皇帝倒是不想回去“又不是之前傅氏生孩子那么晚,宣室殿那边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那些请安的奏折,看和不看没什么意思,满篇都是马屁,没几句有用的,朕都扔给丞相和御史大夫了,让他们找人把字迹去了,竹简留着新用。”   政君哭笑不得,皇帝怎么和前世想必,政务也好,军务也好,哪怕是手段智商都有很大的变化,性格也是,除了腹黑,偶尔还犯傻。   因为不喜欢别人吹捧拍马屁,让堂堂一国丞相去找人将竹简上的字都剃掉,宫里的小太监们被抢活了啊。   不知道丞相会不会把下面那些不干实事只知道逢迎的人骂个狗血喷头,政君毫无心理负担的猜测,还坏心眼的希望那些官员如果因此点燃了新丞相的炸药桶就更好了,谁让新上来的丞相能力很好,就是脾气很不好,生起气来连皇上都能顶,虽然不多,不过政君也体会过他的那把怒气,当然,不是针对自己。   有次政君有事去宣室殿找皇帝,没想到皇帝在议事,政君于是就悄悄的去了后殿,没有不识趣的打扰皇帝议事,政君确信,丞相和御史大夫这两个人精绝对听到动静看见她了。连政君都没想到高静婉和李静居然不约而同的来宣室殿,居然连理由都一样,因为她们的侍女手里都提着一个食盒,原因是皇上近来繁忙,送些补品来。   俗,手段非常俗,现在这么做的宫妃几乎都没有了,谁不知道这是邀宠的手段,连皇上都腻歪了。也不知道身边的宫女是怎么跟她们说的,她们居然也信了,所以当在宣室殿门口的时候看见对方几乎都傻眼了。动作一致的回头看自己的宫女,眼神里流露出‘为什么对方也会在这里,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想到的吗’的意思。   身边的宫女其实也想叫屈,就因为手段俗,已经很少有人在用,所以竞争力才小嘛,满以为自家主子独一份,结果居然还和最讨厌的人撞到一起,这下回去就惨了。   甭管回去之后怎么惨,很显然在外面,尤其是在宣室殿,她们的智商是正常而且在线的。所以也就是彼此瞪了几眼,表达了一下我用眼神鄙视你杀死你的意思后,就请人通传了。   传话的小太监也是个年纪小的,以为能来这里的宫妃必然是得宠的,他还没来得及找个师傅,所以也就不太清楚这两个人实际上不是特别得宠,就进去悄悄的通报了。   感谢他还有脑子知道里面都是大臣不好大声说宫妃来求见皇上的事情,但皇帝仍然很尴尬,因为想来也知道外面有人找他,但是他却不能让人进来,明显就是后妃,丞相和御史大夫还有一班重臣有傻子吗,肯定没有。   没有人问,只是不想给皇帝难堪让他下不来台,不过外面那个敢在皇帝议事期间还求见的,不懂事的宫妃,总要查一查,御史大夫是干嘛的,言官的老大啊,虽然管着一堆杂事,但人家本质就是找茬的。   所以出了宣室殿之后,御史大夫用很不善的眼神看了看高静婉和李静,然后就走了。这俩人也很明显没有被请进去,而是被请了出去,顺便还被略丢面子的皇帝禁足了七天。   等都安静了,政君才从后殿里出来,她是皇后,只要不是进前殿,中殿还有皇帝休息的偏殿,后殿还是可以进的。   皇帝看见政君终于开始吐槽那两个人“也不知道高家人和李家人都是怎么教育的女儿,连个时间都不会看,看到有人在里面要么等要么走,还通传,朕刚才被丞相瞪了啊,朕不是好色误过的人啊,都是她们惹的祸。”   政君对前几句表示同意,在心里对后面那两句表示鄙视,就属你最没资格说这话了。   打那以后皇帝就立了个规矩,皇帝和大臣议事的时候,夫人以下的不允许通传,除皇后外,任何后妃不经允许不能进入宣室殿。   丞相和御史大夫回头就招人问了问知道那两个都是新选侍入宫的,一个是西河侯的庶女,一个是汝南郡郡守的嫡三女。   过了没几天,一波一波弹劾这两个人的奏折送进来宫,从教养女儿不利啊等等到自己为官不正等等被参了个底掉。两个人简直欲哭无泪,送女儿进宫的好处还没看到呢,惩罚就先来了,能不哭么。特别希望时间倒流,他们不送女儿了行不行。   知道自己的家人被参,高静婉和李静的脸都要绿了,但是她们本身就被禁足了也没办法,有她们俩做榜样,给皇上送吃的喝的这种性价比不高的事情就真的没人敢做了。   不过现在给他使坏的是皇帝,又不是说什么大事情,估计丞相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丞相对她这个皇后观感并不差,她可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椒房殿这里是其乐融融,不过含德殿后殿那里确是有些混乱。   陈飞羽怀孕其实俞氏生产她是可以不去的,毕竟两个月左右还没坐稳胎呢,但是陈飞羽自打知道怀孕之后,皇帝来看她就那么几次,再这么下去她就觉得自己离失宠不远了,所以得找点存在感,起码不能让皇帝忘了自己,所以收拾的美美的,她也去了金马殿。   不过连人都没见到就被皇帝给训斥了,但是她还是听到了俞氏的喊叫声,很突然,听得出俞氏之前是忍者的,但是终于忍不住了。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生孩子,一定是件很疼很疼的事情。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就塞满了自己曾经听过的什么生孩子是脚踩阴阳两边啊,什么生孩子危险很大,总之自己吓了自己一身的冷汗。   陈飞羽是个很惜命的人,没有人不怕死,但是陈飞羽很胆小,只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只有生孩子,她才能有更好的未来,为了能够更好,她愿意拼这一把。   虽然心是定了,但是之前自作自受的惊吓并不是毫无影响。   陈飞羽感觉小腹有些疼,就叫宫女去宣了太医,只不过她并没有让人去椒房殿通报。   在有危机感的时候陈飞羽的智商还是在的,她本来去俞氏那里就有些不顾自己还怀有身孕了,皇帝没注意到她也去其实对于自己是好事,所以这个时候决不能打扰到椒房殿那里,否则就是自己不识抬举。皇帝在皇后宫中,自己却用动了胎气的说法去报告皇后,别人只会以为自己是冲着皇帝去的,打了皇后和俞氏两个人的脸,在怀孕初期简直吃蠢到家的。   她的大宫女采薇让一个平常很稳妥的小宫女去请太医和医女,也按着陈飞羽的嘱咐让她尽量不要声张,不过她自己本身并不明白。   陈飞羽平躺着之后虽然小腹依旧抽痛,但好歹不像刚才那么疼的特别严重,还有余力回答采薇的疑问“皇后娘娘之后会不会知道不需要考虑,这是一定会知道的,但是咱们懂事没有再这个时候去椒房殿打扰,皇帝应该就不会追究我之前去金马殿的事情了,皇后也会放我一马,就算是皇后来了,诊治的依旧是太医,真来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惊动别人,万一趁这个时候下黑手怎么办,这含德殿还不算固若金汤。”   陈飞羽疼的冒冷汗,不过好在太医已经到了,医女系上丝线,太医又问了问医女陈飞羽的情况,开了药让她们去抓。从抓药到熬药,自有陈飞羽信任的人看着,喝下了药之后,没过一会陈飞羽的情况就稳定下来。   陈飞羽稳定后,让采薇去询问太医“大人,我家娘娘月份这么浅动了胎气会不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   这个被请来的太医虽然只是太医院一个普通的太医,不过能进太医院的,医术都不会差“娘娘此番有些凶险,不过好在处理及时,已经过了最艰险的情况了,不过影响自然是有的,娘娘本来就底子薄,所以至少要卧床休息一月,尽量减少动作,等胎像稳固了,就好了。不过切忌激烈的动作和保持心情愉快,娘娘今天就是因为心绪不宁才动了胎气。“   陈飞羽让采薇给太医些谢礼,就送他出去了,只是把太医包好的几包安胎药放好,就真的安安静静的养起胎来。   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果然政君和皇帝还是知道了陈飞羽动胎气的事情,不过皇帝也确实没有追究,对他来说,只要最后孩子没事,陈飞羽之前的那点小心思可以无视。   政君还是去了一趟,见陈飞羽果然歇了心思放在养胎上也很满意,她最讨厌的就是没事上蹿下跳吵的她头疼的人,既然陈飞羽突然开了窍,之前的事情轻拿轻放便是。   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了之后,陈飞羽乖巧的很,颇有些向金马殿那三个人学的趋势,就算只是在怀孕的时候这么稳当,也够了。   而且有时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意外之喜。因为皇帝大概是觉得一向床上性感床下甜美的陈飞羽有些意思,倒是比之前看她的次数多了些。   要说这中间陈飞羽满意,政君满意,皇帝满意,因为她不上串下跳怀孕还要争宠而得利的很多后妃也满意,但是傅瑶是绝对不会开心的。   最开始玲珑对她说打听来的消息时候,傅瑶还是开心的“果然陈飞羽那性子就是忍不住,怀了孕还敢到处跑,也不怕莫名其妙就没了。”那笑容里的寒意让玲珑都一哆嗦,还是蘅芷在后面悄悄示意,她才没露怯。   傅瑶是什么人,那一瞬间的神色还能躲的过她,不过想来玲珑不过是个二等的宫女,又不像蘅芷那样在她身边经历的多,所以也没训斥她。   “你接着说。”   “但是因为太医来的即使,所以陈少使仅仅只是动了胎气,并没有别的情况,而且太医也说她需要卧床休息,所以皇后娘娘也顺势说让其他妃嫔尽量少去打扰她养胎。”   蘅芷若有所思“看起来并不像禁足,不过皇后怎么会帮着陈氏?”   傅瑶恨恨的捏了捏手娟“还能什么,昨天多半有些凶险,所以陈飞羽打算真的养胎顺便暂时的给皇后投个诚,不过是皇后的回礼罢了,你没看皇后并没有禁止她出去吗,说明她自己是不能或者不想出去的。好好的机会居然没成,陈飞羽的肚子命真大。”   不过也就这样,要说可惜是可惜了点,不过到没多生气,毕竟不是自己布的局,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意外罢了,能成最好,不成自然是另找机会,何况陈飞羽既然怀孕,就不能争宠,少了一个对手倒也不错,要是能趁着这股机会再怀一个给福儿添个弟弟就更好了,在宫里生的越多,自然越受重视,只要有孩子,还怕皇帝不来吗,只要皇帝来,总有办法能受宠。   等到了御花园里的树木都结上了了一层霜的时候,俞氏出了月子,两个小公主也要举办满月礼了。   在皇家,女儿并不像在民间那样不值钱,需要养儿子来保证劳动力,只要不是碰见和亲塞外的情况,公主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得宠的公主更是连皇子都要低头,比如曾经的馆陶公主,连她的女儿都能够不把正经的公主皇子放在眼里,婚配的对象更是可以随意挑选,金屋藏娇虽然后来成为了一场空谈,不过起码说明了一件事情,皇子皇女们是什么样的待遇不过是皇帝说了算而已,跟性别没什么关系。   两个小公主的满月礼就在金马殿进行,虽然并不像皇长子那样是所有命妇都要进宫道贺的。不过还是很多人愿意来,毕竟在皇室剩下非双生儿子的双胞胎是非常少有的事情,运气也算是很好了,至少这两个女儿的特殊性让俞氏不会少了关注,待遇自然也不会差,没看人家直接升到了荣华么,生个儿子能当荣华?   这一个月过去了,两个红彤彤的小猴子也变成了白嫩嫩的包子,更有趣的是两个孩子几乎长的一模一样,除了大公主的左手腕有个米粒大小的痣,而二公主的在右手腕,两个人真的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差别,大概就只有俞氏能看出来吧,皇帝,皇帝和自己这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和某个妃嫔在一起的长呢,能看出什么来。   因为想来粘粘福气的命妇不少,看起来就是很热闹的样子,两个小家伙只是抱出来看了一会,进行完仪式就被抱了进去。   出了月子气色也很不错的俞氏自然也在,有了孩子之后,本就性格温柔的她躲了几分母性的感觉,看着更是非常舒服。   宴会进行的很顺利,除了皇家的宴会,很少有聚会能让这么多的命妇都聚集到一块,关系比较好的这个时候聊丈夫聊家庭聊各家的八卦,关系不好的自然都被隔开了,俞氏虽然并不掌宫务,不过按着关系远近,身家地位安排座位还是能做的,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司仪做了,她做的也不过就是邀请了娘家的一些人。这些人哪里见过这么多命妇,安安分分的,倒是比一直到自家除了天子妃嫔就张狂的人家好多了。   皇帝没吝啬,虽然只露了一会面,不过还是从私库里赏了不少物件给俞氏,有给孩子的,也有给她自己的。   不说别的,光看这个场面,看起来真和谐,这后宫里分明是皇后大肚,后妃懂事,哪里看的出曾经的波涛汹涌呢。   但是事情总是不会那么顺利,眼看着宴会上了歌舞,一会就要结束了,政君本想提前走,毕竟一会俞氏要送客,自己不走就很尴尬,不是她自己孩子的满月,送客,主客都担不起,不送吧,又不对劲,所以还是提前走的好。   政君叫过云姝,让她去和俞氏说一声,自己就先回椒房殿了,但是没等云姝离开几步,就有个小宫女跑了过来,侧耳跟俞氏说了什么,俞氏的笑容顿时收起来了,不过看大家都看向她,还是勉强的笑了起来,回头和小宫女说了些什么,小宫女就慢慢的挪到政君背后,不过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找了离政君有几步的云姝。   云姝听了也不禁同情俞氏,不受宠吧,好不容易幸运的生了双胞胎公主,满月宴请还来事情。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低头和政君说了,政君也不禁产生了和云姝差不多的想法,这可真是的,难怪俞氏刚才都笑不起来了。   得,没法走了,虽然这事发生在金马殿外面,不过也没法不管。不过这事情算是皇家的家丑了,还是不要让这些人知道的太多比较好,示意俞氏一切正常进行,剔除不必要的东西,尽量早一点结束。一边让小宫女去通知鸢蓝和司礼监派人过来,金马殿所有的宫女都要一是一二是二,每个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第六十五章   参加宴会的人多多少少感觉到不对的味道,毕竟能进来的几乎都是主理一家事物的主母,这方面的还是非常厉害的,不过谁敢看皇家的热闹呢,没看皇后都没有走么,事情绝对不会小。   众人后来几乎根本没有任何心思在宴会上,各回各家,私下里都在猜,俞氏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等人都走了之后俞氏才能过来请罪“娘娘,妾身真的不知道金马殿外玉蝉池里怎么会出现……出现赵七子的尸体啊,请娘娘明鉴。”   俞氏都快哭了,她宝贝女儿的满月啊,也是她重新出现在后宫里的一个宣告,好不容易位分有了,孩子有了,虽然没宠吧,不过对她来说这些都来之不易,高兴的不行,结果就有人把巴掌伸过来啪啪的打了她的脸,人就出现在金马殿外,这是意外?   刚才赵氏莫名其妙的离开坐席,人怎么出去的,这金马殿除了俞氏可还有两个八个月左右的孕妇呢,这么样的话,哪还敢住?   不过鸢蓝这个时候眼神示意她,看来有所发现“鸢蓝,你发现了什么。”   屋里的人一瞬间都看向了鸢蓝,弄的她浑身一僵,不知道要怎么动了,后来意识到了视线好像太强烈,才勉强收回。   鸢蓝好不容易把话说明白了“赵七子既然出现在金马殿外,而不是殿内,说明对方动手应该很仓促,并不是提前计划的,否则只要人在金马殿里面出了事情,里面的三位娘娘多多少少都要受到牵连。也说明这个人的势力并不像我们刚才设想的那般大,或者说,她的手未必能够伸进金马殿,所以只能把人引出去。   政君欣慰的看了看鸢蓝,这段时间没白跑司礼监,难怪那个老内侍都说她有悟性,要不是是自己身边的大宫女,都想要到司礼监呢,本来司礼监监理内宫有时候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培养些宫女也是有的,但是能够这么有悟性有能力的,却并不多。   “不过,却并不能保证金马殿里的人就绝对可靠。”鸢蓝又补上这么一句。   俞氏虽然已经是金马殿主位,不过这种时候她身上依旧是有嫌疑的,所以金马殿上下的行为都要受到限制,直到证明了她们是无辜的为止。   俞氏对此并无异议,甚至相当的配合,哪怕不是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和两个女儿的安全,她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的解决,何况人就死在了金马殿外,俞氏的胆子向来不大。   粗略的商定了,金马殿就暂时被封殿了,周边被司礼监接管,不管是吃食衣服,都要接受检查。因为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至少金马殿内是有内应的。这次的检查非常的迅速,金马殿内的孕妇和孩子是拖不起的。两个孩子暂时被接到了椒房殿,冯媛和窦氏身边的人在接受过检查之后就放回去了。而俞氏身边的人却被查出了一个不对劲的。   俞氏本来地位不高,大宫女只能有一个,不过二等三等的宫女还是有几个的,这个叫珊瑚的宫女只是个三等的洒扫宫女,负责院内的洒扫,轻易是不能出去的,不过她爱笑爱闹人缘好,没事出去走走,其他人也就当看不到,又不出金马殿,只是去前殿找同样是洒扫的小宫女玩,现在又没有主位。   俞氏生产之后,升为了主位,偏殿的人水涨船高,自然要为去主殿做准备,提前洒扫,珊瑚就更有机会和借口出去了。   对比了平日里宫女的言行,还有那天宫女的动向,谁没有别人能够证明她的行踪的人就上了怀疑名单,因为她那天在舞乐刚刚上的时候消失了一会,当时说的是去茅厕。而且在搜她的房间的时候她的房间简直是太干净了。别个宫女,包括和她同一个下人房的宫女都有私藏些小手饰小件的珠宝,有的是自己攒下的月例,有的则是主子们赏赐的东西,正因为她不能经常见到俞氏,所以她更应该珍藏她仅有的东西。   可是在她的房间里除了分例,几乎找不到任何赏赐,连年节的赏赐都没有,这不正常。   珊瑚自然不承认“我的东西都给家里捎去了,我家里穷才卖了我进宫,我弟弟要娶媳妇了,这宫里的东西好,娘娘赏赐的那几件小东西又没有内造标记,当做聘礼送去了。”   鸢蓝都要给珊瑚鼓掌了,这套说辞编了不知道几天了吧,不过鸢蓝也知道在她这里挖不出什么来,因为能这么轻易的暴露的人,多半都是小棋子,不过线索能多一点十一点。   “看来你不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你是真的觉得司礼监是傻子,而暴室是天堂?你和你家里那点关系不需要费什么力气,你那对父母,他们还没学会如何和捕快撒谎。我知道你们关系不好,你也不在乎我们怎么对待他们,不过你对你身后的人忠心应该也有限,不然你不会活着的,所以为了不必吃那些苦头,我建议你说了。”鸢蓝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对于这样一块鸡肋,鸢蓝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直接把人扔进了司礼监的暴室。   或许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暴室简直说的上残忍,但是既然当初愿意为虎作伥,就该给自己想到会有这样的下场。上面的人动嘴,下面的人是送命,暴室里那些东西相信会有用的。   在和政君说的时候政君只是在听到暴室这个词的时候翻书的手停了停,接着就若无其事的接着听鸢蓝说。鸢蓝不是没注意到这个词,只不过她想不到这个词会和自家娘娘又任何的关系,所以只是当暴室的名声太吓人所致。   很明显,在连扫尾工作都做的不好的珊瑚身上,根本不存在视死如归这个词。到了暴室没多久,连刑具都没上过几个,她就招了。   之所以她的铺子和其他人差别那么大,不是因为什么给家里带走了,而是因为对方给的东西太好了,远远超过俞氏给她的东西。毕竟只是个洒扫个宫女,除了年节,是拿不到什么东西的。但是那些动辄就是银锭,银首饰的,已经是笔不小的财富,何况她要做的这是把人引出去,满以为这样罪责不大,只要咬死了是赵氏要自己出去的,自己只是协助,那罪责就轻得多。   可是哪想到司礼监是和你讲理的地方吗,那些可都是太监,心疼女人这种情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忍不住酷刑的珊瑚最后还是招了。   不过正如鸢蓝所想,珊瑚说的内容真的没什么参考价值,她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人,只是隔着墙壁听到对方的吩咐,如果达到了目标,就会从上面扔下赏赐,那声音也像是经过伪装的,再让她指认也未必认的出来。   司礼监让人找了下她所说的院墙在什么地方,一看才发现,说不定这个人还隐藏在人群中。   金马殿的侧殿和侧殿之间并不是只是房子和房子相挨着,而是一个院落和另一个院落,只是格局上看起来成为侧殿,后殿什么的,而且都被一道高墙围住,这才是殿。   她说的位置就是侧殿的一处院墙,这处院墙靠的地方外面种着不少树,虽然这个时候不像夏天那样枝繁叶茂的,但是也没谁去没事晃一圈,那个地方离正殿,窦氏那里都不远,属于一种盲角的地带,但是外面的人想进来的话还是很麻烦的,能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并不容易。   如果是金马殿内的人,那就轻松多了,多的是借口能够糊弄过去,想知道珊瑚什么时候会出现在那,也很方便。不过这一轮的塞查都没找出来,看起来并不像是珊瑚这样的小卒子,如果抓到了她说不定真的有可能找到这次下手的人的踪影。   第六十六章   这边忙着查案,暗地里,这次的黑手却因为风头正紧暂时收缩起来,效果暂时不得而知,因为鸢蓝她们连那个人都没有挖出来呢。   俞氏经过这件事,尽管不忍心,还是把自己宫里不够忠心的人给清洗了一遍,政君默认了,皇帝也默认了,因为俞氏那里有两个孩子,如果不处理干净,孩子的安全怎么保证,不过政君和皇帝的人有没有被清洗掉,除了他们自己,谁能知道呢。毕竟皇帝和政君安插人手最主要的是想要掌控全局,如果没有意外,很有可能这些人一直都不会暴露。   冯媛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很害怕,但是她现在八个月了,不能轻易动地方,窦氏也是,但是焦虑的心情对她们也不好。政君不是烂好人,大可以这件事情听天由命,但是终究做不到看着别人出事,所以在皇帝来的时候不着痕迹的提了提。   尽管窦氏不是皇帝喜欢的类型,冯媛虽然也受些宠爱,不过并不多,还比不上陈飞羽,这两个人又因为怀孕很久没有承宠了,皇帝的感情也有限。只是人家毕竟还怀着他孩子呢,皇帝再渣也不会连自己孩子都不顾。虽然因为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两个公主,夹在中间出生的孩子其实地位感情都尴尬,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皇帝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没办法保护的话,说明他能力太差。   政君是能保护,不过冯媛她还愿意伸把手,但是窦氏,就算窦氏也很老实本分,但是政君的实力分薄一些自己就危险一些,暴露的太多,皇帝也会不舒服,毕竟政君给皇帝的印象大部分都是个爱他崇拜他,但是却并不缺少能力的妻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盘了这么大的一张网,皇帝一定会非常的惊觉,并且降低信任,一个女人又怎能阻挡一个男人对权势热情,何况政君展现给他的本身就是自己的保护色。   所以哪怕是进行一些行动,政君也多半是暗中,或者说干干脆脆放在明面上,而底牌才保留起来,因为皇帝的手里的力量一样不弱。   皇帝想了想,想找个合适的办法,不过男人天生这方面就缺根筋,想了半天只想出“给她们换个宫殿?”   政君没忍住,笑出声来“陛下,皇宫这么大的地方,宫殿是有很多但是都八个月了哪能轻易动呢,何况,如果针对的是人,换个地方也不一定安全啊。”   皇帝一掀袍角坐了下来“说的也是,算了,朕找几个合适的人给她们吧,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作妖,弄到皇宫里没一点安生。”   对于皇帝来说,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了,但是如果牵扯到人命上,皇帝就只觉得可恨和恶心,所以不管是谁做了这件事情都要付出代价,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宠过,甚至还在宠一条美女蛇,皇帝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比较好,对,御医不久这么说的吗,怎么能不听御医的话呢。   皇帝没说什么皇后管理后宫,这些不应该朕来处理的话,相反,皇帝很高兴政君有有求于他的时候。而且连自己的宫殿都肃清不了,躲过了一次又能躲过多少次,难道一直指望着皇后?皇后是统领后宫不假,但是不能让皇后背上照顾所有皇嗣的责任吧。   听了皇帝这么说,政君也就不继续去管了,皇帝总不会挑选什么没能耐的人,现在平康正在学站起来,她的全身精力都在他身上呢,还要时不时的安抚皇帝,处理事务,连金马殿的事情都是抽空听听的,大部分交给了鸢蓝处理。   不提三人收到皇帝送过来的人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不过起码告诉自己皇帝不会送过来没用的人还是让她们倍感心理安慰。   鸢蓝却始终找不到那个人,猜测是因为珊瑚出事引起了她的警觉,所以停止了活动,如果还和外面的人不保持联络的话,又怎么把人找出来,总不能刑讯逼供。   想了想“我们还是得引蛇出洞,演一场好戏。”   鸢蓝自然和政君请示了,政君示意她可以自己决定,如果她真的能够锻炼出来,那她想事情的逻辑,观察事情的仔细都会上升到另一个台阶,如果以后再碰上这种事情就可以放心了。   大概是被皇宫里一个又一个要出生的孩子给惊喜到了,皇帝最近在政君这里逗留的越发久了,甚至还说什么“赶紧给平康添个弟弟吧。”不管有多少孩子,皇帝果然还是最喜欢嫡子,那可以让他再天下读书人里面再高很多声望,何况政君又是如此的合心顺意。   政君作着不胜娇羞的表情,却没有打算这么做,平康年纪还小,现在再怀一个会在他刚记事的时候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照顾他,万一被趁虚而入了怎么办,不过孩子还得再要,除了是平康的帮手以外,那都是她的孩子,哪有当娘的会不希望多几个孩,只不过时间不对,还得等平康再大一点,稍稍懂事的时候,不然连话都听不懂,谈什么讲道理。   傅瑶最近也用各种方法吸引皇帝,难得除了皇后几乎很少有人能比她受宠,陈飞羽现在就跟以前截然不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是再怀一个的机会,只要自己有两个孩子,位分肯定会涨,慢慢的,总会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连俞氏那个木头都是荣华,自己是二皇子的生母才是个充衣,简直不可理喻,王政君你又能拦我到几时。   皇上也确实去了好几次,傅瑶最近正是风韵最好的时候,到嘴的肥肉又岂能不吃。傅瑶的底气是越来越足,但是她表现的却越来越谦逊,不像之前那样,好似谁得了盛宠好像跟她仇深似海一样。段数高了不知道几分。   政君越来越警惕她,不知道是不是宿世恩怨,政君总觉得最近宫里这摊浑水里有她的影子,但是却根本抓不到任何证据,只能更警惕。政君绝对不会认为自己对皇宫很有掌控能力就真的能无所顾忌,她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而且她想做的不是两败俱伤,而是单方面的摧毁。否则重生有何意义。   第六十七章   政君知道傅瑶的打算,不过上官夫人曾经和她说过,女人最好不要频繁的生孩子,否则的话,身体没有恢复就再次有孕,一个是孩子容易流产,另外就是生产也会比较凶险,损失的元气得不到补充,很有可能会有碍寿数。   但是谁敢和皇家的女人说,少生,不要生的太勤,太多,皇家后宫如此多,本来就是为了繁衍后嗣,哪个太医会这么不要命呢,除非这个太医跟后宫关系密切,愿意冒这个风险。   很显然,政君绝不会告诉傅瑶,这样的危害,在傅瑶看来那一定是政君的阴谋,何况政君恨不得傅瑶死。只不过上一世她就一个儿子,皇帝那么宠她也没第二个孩子,她的心愿未必能达成。就算达成了,又能怎样。   政君抬了抬下巴,傅瑶,你会亲眼看着你的孩子是如何的敬我爱我的,在这之前你可不要死了。   也不知道傅瑶是不是真的和上辈子一样,皇帝去她那不算少了,可是愣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傅瑶最开始以为她那清凉殿是不是有问题,被人用了什么避子的东西,可是悄悄的把清凉殿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只能说自己多心了,也许正是因为太想要孩子了,所以才怀不上。   好在还有福儿,傅瑶更是添了每天都要看福儿的习惯,小小的孩子可文静了,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总是静静的自己玩,也不哭不闹的,特别好带。   可是让傅瑶自己上手照顾孩子,换尿布什么的她就不想做,所以她对孩子的关爱也就是问问奶娘孩子情况怎么样,身体正不正常,奶娘们换好了尿布才抱一抱哄一哄。孩子多少和她有些生。但是在傅瑶看来这才是正常的情况,皇家的母子哪有特别黏糊的。   殊不知她这一方式让她日后简直肝肠寸断,上一世她的儿子也很孝顺,然而本身就不多的母子感情又被她强逼去算计自己感情很好的兄弟而磨得一干二净,不知道这一世又会怎样。   没过几天,皇帝有次来椒房殿说,后宫的位分都很低,荣华以上一个人都没有,想给其中几个升升位分,填补下高位妃嫔,但是现在那个暗中作乱的黑手还没找到,所以来和政君商量商量。   政君冷笑一声,这又是不知道谁吹的风,还挺奏效的,宫里是没什么高位妃嫔,可这么突兀的提出,简直是按耐不住。   政君自然不会拦着,可也不会这么就让她顺心如意。最关键的是,她是没往外面说,还真当她没查出来那个奸细是谁么,果然是忍不住跳出来。   每次都是把别人顶在前面,自己躲在后面,一旦不对就毫不犹豫的抛弃对方,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也不必再拖延什么,原本还想晚点再加点料的,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条尾巴够断的吗。   “陛下,要说升位分,臣妾没异议,这宫里的姐妹们要才有才要德有德要貌有貌,只不过都升位分的话怕是不太合理,前朝的反应也会很大。既然宫中高位妃嫔确实很少,不如选几个有资格的升一升,否则还不乱了规矩。”政君稍稍挑了下前朝,你别真的脑袋一热全皇宫人人都进一级,那算什么,地位大派送?   皇帝也没打算都升,又不是过年过节,也不是祭祀大典,就是皇宫里没几个高位妃嫔看起来确实不像回事。   “既然如此,你看谁比较合适?”皇帝想了想,还是没说是谁让他想起升位分这个事的,不过还能猜不出来吗,皇帝最近宠的就是那几个而已。   政君底气十足的提了几个名字“林荣华和良荣华都是宫里的老人了,虽然不曾诞育有功,但是也尽心竭力的伺候陛下,升婕妤并不过分。”   皇帝点点头,在理,这两个人在原本没登基之前就是妃嫔等级最高的,时间也很久了,应该给升升位分,何况她们年纪比其他的妃嫔也要大些,很有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不算过分。   政君接着说道“窦良人和冯美人也快生了,所以这位分等生了之后再赏不迟,俞氏连升两级不宜再升,静美人和宁良人倒是不妨升一级,陛下也许久没去看过了,权当是安慰好了。”   皇帝有点尴尬,最近他去傅瑶那确实是有点多,看来还是少去几次吧,老人们也得看看不是。   政君顺手给那些刚入宫不久,不受宠又没家世的诸如傅云这类的七子八子提了一级,不过是每个月多了几石的禄米,分例上去一些而已。足以让那些小妃嫔们感恩戴德了。   皇帝见政君并没有提到傅瑶,知道政君对傅瑶有心结。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经因为傅瑶之母的事情而冷落她,但是傅瑶毕竟生了个儿子,长的还很可爱。偶尔也会看看孩子,傅瑶趁机哭诉,说自知母亲的罪过无法得到原谅,妾身之母已经去地下求先皇后娘娘的谅解,至于皇后之母,真的是因为误解,此时再多说什么怕是娘娘也听不进去,妾身唯有日后更是敬重爱戴娘娘方能证明妾身之心。   说的那叫一个可怜,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什么自己当时年幼,什么都还不懂,母亲为了保护自己做了糊涂事情,虽然自己并无参与,但是愿意替母赎过等等。   皇帝虽然没有全信这套说辞,但是明显思路被傅瑶给带歪了,要真如她撇的那么干净,也就没有父债子还的事情了。政君还不知道傅瑶把她母亲害死自己母亲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成了误会,否则一定会冷静全失找傅瑶拼命。   你母亲误会就能要了我母亲一条命,让我成为孤儿,滚一边去。   皇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政君虽好,傅瑶却也妩媚多娇,又生有皇次子,杠杆虽然偏向政君,傅瑶却也不是没甚分量。   再者说,在他心里,总是认为,皇权凌驾一切,他既是皇帝又是夫君,他的女人们就该以他的意见为主,政君对傅瑶有意见无所谓,反正他最喜欢的当然是政君,傅瑶只不过是个妃子是个妾,玩物而已,政君也要有容忍的肚量,政君不是做的挺好的,他喜欢这种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感觉,只要别过火,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不过再怎么,他还是有点心虚的,所以皇帝对政君提出的升位名单并无异议,只是想把傅瑶加进去,理由都是现成的“丽充衣怎么也是皇次子之母,之前因为地位过低所以升位分之后还是低于很多人,而且她也侍奉得宜,升到荣华做个一宫主位也是够的。   政君差点被皇帝这套歪理给气疯了,但是还得保持着笑容和温婉的气度,内心里却和猫爪一样。只是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知道皇帝不靠谱,所以她从未想过把他当做可以依靠的丈夫,也知道傅瑶很会蛊惑人心,所以也多加提防,但是傅瑶明明背着那么多的污点,皇帝却还要宠她,如果不是自己先得到皇帝的宠,是不是又和上一世一样了。   不不不,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出现,也不允许出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手段都太温吞水了,光是防御有个什么用,得引诱她露出马脚,真的犯下任谁都饶恕不了的过错的话,皇帝还会死命的保她吗,不会的,因为皇帝的天性就是凉薄的,自我为中心,女人在他眼里是可以替换的东西。就算这当中要牺牲无辜者的性命,也顾不得了。   政君暗中下定了决心,脸上却只是一皱眉就恢复了,却又露出些不开心的小情绪让皇帝看着“陛下对丽充衣可真好,臣妾都有些吃醋了呢。”   皇帝有些自得,朕果然是天命之子,朝堂上顺利,后宫虽然又起了波澜,不过不是还有皇后还有司礼监嘛。朕的皇后多好啊,就算再不喜欢傅瑶,也从来没暗中下过绊子找过茬,只是不搭理罢了,现在看来傅瑶果然只能是妃嫔,上不得台面啊,总在朕眼前上皇后的眼药,果然有些心大,正好看看老人们,冷冷就是了。   不过皇后吃醋的样子还真挺好玩的,不过要是皇后真的生气了,遭殃的就是朕了,忙上去哄“政君,政君,没有的事情,丽充衣就是个妃子罢了,哪有你我夫妻情深呢,不过是看她生育有功,提个位分也就是荣华而已,又不出挑,别生气。”   政君转过身来“臣妾不是生气,而是傅瑶之前就升过位分,虽然再升吧也可以,但是陛下想想,这宫里的女人除了臣妾可都指望着位分呢,位分上去了,分例什么的也就上去了,所以大家都盯着,如今傅瑶短短时间又升位分,怕是会给她招妒忌呢。不过既然陛下喜欢,臣妾给她升便是,谁让陛下是臣妾的天呢,只要陛下喜欢,臣妾就无所谓了。”   这隐隐含泪的姿势让皇帝有些心疼,不禁后悔自己提什么给傅瑶升位分呢,明知道傅瑶戳皇后的眼睛,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毕竟手心的肉更厚不是,算了,这次就给傅瑶升位分吧,这段时间还是多陪皇后和平康吧。   第六十八章   傅瑶知道自己怂恿皇帝给自己升位分的事情会让政君生气,不过她也不在乎,她们之间也不缺这点事情来添火了,王政君总要端着她那副和善脸,私下里的事情,又不是没防备,就算有损失也比不上一宫主位带来的利益大。何况如果没有合适的地位,怎么让自己的孩子在诸皇子皇女中更有地位,人人都只记得皇长子,有谁记得她儿子。   政君在皇帝面前说的事情,自然不会拖着不去做,只不过这也让她彻底的下了决心,毕竟破例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她却不想让自己再憋屈的活下去了。   没过几天,丽充衣晋升荣华的消息就传遍了,但是却并不起眼,因为她的升位夹杂在一群女人的升位分中间,失色不少。尽管晋升一宫主位很让人嫉妒,但是比起她来林荣华和良荣华分别晋升为敏夫人和淑夫人的消息更让人震惊。   没错,政君为了压一压傅瑶的风头,不止提了她们一个位分,还连封号都改了,反正这二人不但不受宠,年纪也有些大了,威胁小多了,就希望有位分来保证日后的生活,她卖了个好,这二人以后就不可能去帮着别人,就算宫内必须有高位妃嫔,都是她的人,局面还在她手里。   不提傅瑶听到消息,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一下子上去两个人还是平日里瞧不起不得宠的人是有多难受,但是敏夫人和淑夫人是真的激动不已,她们现在可是皇后之下位分最高的妃嫔了,日后哪怕没孩子也不会过的很不好,不用担心背后那些小妃嫔们的窃窃私语,对于皇后殿下,必须要维护,一切和皇后为敌的妃嫔,就是她们的敌人。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对于她们来说,这样的心情是真的,她们本来被送到太子东宫的时候地位不高,只是为了让太子能够通人事,可想而知并没有什么家世可以依靠,后来的侍妾侧妃一个个的都地位高,如果不是她们占了个先,哪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又无一儿半女傍身。就算她们知道夫人之位是她们能坐到的最高的位置了,也满足了,她们可不认为这宫里现在还有谁能坐昭仪之位,傅瑶?不过小丑而已,竟然妄想和皇后争辉,她那副渴望用一切往上爬的嘴脸除了皇上看不出来,这宫里又哪个女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是现在皇上正宠她,又有皇次子,可再鲜嫩的容颜也总有退去的一天,她总会败给那些更鲜嫩的妃嫔,以色侍人得来的宠爱虚无缥缈,皇次子在皇嫡长子存在的情况下,也帮不了她什么。   在升位的人喜悦,没有升位的人期待下一次或者去争取皇帝宠爱的时候,政君第一次在暗中做了布置。以前她下的暗桩都是潜伏状态,没想着要做些什么,没想到有些无意之举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傅瑶的宫殿被她弄的和铁桶一般,每一个靠近的人都是被考察数次的人,所以钉子在里面根本就待不住或者说只能在外围洒扫,但是有这么一个钉子是从傅瑶还没有被宠幸的时候就潜伏在她身边了,所以傅瑶对她并没有太多的防备,人的下意识总是不会认为在她发迹之前政君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而事先做下布置,所以这个人无知无觉的一直存在,只不过政君给她的任务就是顺其自然,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没有联系过政君,自然傅瑶也就不会怀疑她了。   政君要启用这颗钉子,用她来完成对傅瑶的最后一击,但是却要谨慎使用,因为这样一锤定音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举报陷害什么的是小意思,皇帝如果偏心会视而不见的,要玩,就玩把大的,上天既然让她回来,想必也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不会阻拦与她的。   政君态度的改变最多的就是身边的云姝,鸢蓝,紫冉和红丹,红丹甚至去跟政君说,为了能让政君的计划成功,她希望能够晚点成功,不在乎晚走。   政君自然很感动,而且红丹在平康身边,她才能放心,等没了傅瑶,自然能空出手来。   这段时间老天不太给面子,西北干旱,东南雪灾几乎赶到了一块,而且冬季又是那些草蛮最蠢蠢欲动的时候,就算秋天的时候丰收,但是如果再这么下去,明年的收成就要有影响了,现在就得有准备,这样一来,军需就有些紧张,救灾也有些紧,从那些商人手里收的税收之前因为没重视,收的不高,现在看着他们倒是盆满钵满,朝庭倒是困窘了。   想要从商人手里多掏钱就得给他们提高地位,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才不会同意,麻烦的很。   一桩桩一件件的,皇帝感觉自打登基以来,他也算得上勤政了,怎么不是造反就是天灾的,再这么下去是不是得逼着他下罪己诏啊。果然,得祭天。   所谓的祭天并不是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举行的仪式,为了需要可以随时进行,所以皇帝就动了心思想要举行祭天仪式,让百姓们都知道皇帝亲自祭天祈求苍天,既提民心又长士气,至少百姓们能多些希望,而且他是真的希望赶紧回复正常,风调雨顺。在和政君商量的时候政君马上就赞同了他的想法,一连串的好话说了过去,希望祭天风调雨顺是真的,中间进行些安排也是真的,祭天的不是她,她夹带些私事应当是不妨碍的。   这件事皇帝就在朝堂上提出来了,没人反对,又不是泰山封禅,祭天而已,皇帝也只是告知而已。   既然祭天,自然要选择良辰吉日,看好天气阴晴,选好祭祀礼品,选定参祭之人。这些自然要问奉常,这个职位很重要,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来说,奉常下面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官职,分的很细。   这个职位油水又不是很多,自然有些浑水摸鱼的人在。所以在祭祀物品中,就悄悄加了一点要求,为显示天子仁德,后宫妃嫔应每人亲自做一福袋,敬天祭神,以示后妃贤淑,皇家阴阳调和。   这要求虽然和之前不太一样,但是也有道理,又无伤大雅,奉常也就没删掉呈了上去。   后宫之人还是蛮高兴的,至少,这个东西祭天,如果真的应了陛下所求,那么自己也是出了力气的,争宠的时候皇帝总会给点机会吧,至少对于那些低位妃嫔来说,这是难得出头的机会,高位的妃嫔虽然不争这个,但是皇后都亲自做了,你要是不亲自做,那说明心不诚,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身上的脏水就泼定了。   包括政君,傅瑶在内,都在世间之内呈上了自己的福袋,政君的金色福袋在中间特别显眼,手工好,图案也精致吉祥,皇帝一眼就看到了,记在心里,想想政君没少给他做荷包扇袋之类的,嘴角都上升一个角度。   这些东西被送到专门的地方保管,看管的人都是三班倒。   距离祭天还有不到半个月,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政君看着外面晴朗的天,默默的盘算着日期,该变天了。   第六十九章   傅瑶别的不说,警觉性倒是一等一的,这宫中大事小情的她都十分警觉,并且会去了解是否对自己是有坏处。对于祭天却要求后妃制作福袋,傅瑶总觉的有蹊跷,但是这宫中妃嫔都做,她若是不做,反而不行。   过了几天,就连身边的宫女都劝她,觉得她这次是多疑了,她现在好歹也是一宫主位,这宫里又被扫清数次了,只要她做的中规中矩的,就是不出彩也不会被人挑毛病。傅瑶压下心里那股始终下不去的疑惑。做了个不好不坏的福袋。   只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悄悄的让人打听了陈飞羽绣的梅花,就也绣了个差不多的,只不过模样大致有些不同,毕竟她可是不知道陈飞羽会绣什么,这就是巧合呀。   只不过她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飞羽的福袋一个不小心就被她弄到了炭盆里,只好再绣一个,却是怎么都不想绣梅花了,索性随手绣了个飞燕。   因为祭祀多用巫卜,为了体现诚心有时又用方士,皇帝为了能让上天知晓他的不易,多多垂帘,更是请了极为德高望重的,先帝时就为祭祀卜算的方士。这些人之前也确实有那么几分本事,能够根据山川地形确定方位,看日月星辰知晓天气,又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任谁都要净重几分。   可方士毕竟还是人,充其量是个有点运气的人,他们所求的未必真的是什么成仙明道,本来政君对神仙之事半信半疑,无可无不可。但是她这回到年轻之事,却让她对这有了些敬畏。若不是真有神仙,那她满腔的怨气又怎能遇到这样堪称奇遇的事情呢。   是人就有所求,或是钱帛,或是子孙前程,他们苦也苦在这个地方,毕竟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哪怕皇帝除了心情好的时候赐下的东西怕也想不起来,政君这里自然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锦上添花。而且政君求的也不是让他们很为难的事情,如果太过分他们也不敢做不是,只是说服皇上祭天换个吉日,那阵子的吉日本来就不止那一个,对于因为这个和太常所属的同行掐上一掐完全不是问题,他们身体倍棒,越战越勇啊。   至于为什么换吉日,因为那日和某个人生辰同一日,此人乃宫中之人,其命格若是再民间倒也无妨,但是却过于刚硬,专克贵人,平时尚且无妨,但是若是这种和上天有关的祭祀,此人物品不宜入内,以免冲撞了祭祀。隐晦的提了提,这可是皇帝您祈求诸事顺利的祭祀,若是有点差池,岂不是让天下人对陛下您有微词吗。   皇帝岂能不重视,他听到此人之物在祭天物品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后宫妃嫔,因为除此之外就都是太常寺所准备的祭祀物品了。心里不由有些后悔,这些妃嫔入宫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让人算下她们的八字呢。   皇帝是不想换祭祀时间的,毕竟之前的日子都已经昭告天下了,他才想起来找些方士看看,若是因为后宫妃嫔就改了祭天的仪式,岂不是贻笑大方。尽管方士只是说这人的日子和祭天的相冲突,但是那句专克贵人却在他心理留了印记,万一克了自己怎么办,天下还有比自己更尊贵的人了吗,没有吧,万一克了政君和孩子呢。这个时候他还以为是个不起眼的小妃嫔,撵了出去便是。   万万没想到,查的这个人是傅瑶……一想傅瑶可不是说过她的生辰就是腊月吗,宫中的妃嫔就这么一个是没经过选秀的,也是,自打她成了自己的妃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了。   不怕事情发生,就怕有人脑补,而皇帝,一向脑洞都很大。   只不过皇帝也没觉得多严重,就像他和身边的太监说的一样“朕是天子,难道还压不住妃嫔的命格不成,傅瑶都给朕生了儿子了,可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政君岂能不了解皇帝,任何事情只要不扯到他身上,都是无所谓的。   别的她自然是不敢做的,但是皇帝自己就不是个多有自制力的人,这要是偶然有几个本来长的就不错的小妃嫔,突然一看总觉得怎么那么对胃口,一下子漂亮很多的感觉,去后宫的次数就多了几次,再加上小妃嫔,玩的花样也多,越是位分高就越放不开,几天下去就感觉身体都有些软了。   叫了太医,被隐晦的劝谏要休养为主,最近不进后宫比较好,简称,纵、欲过度。皇帝能承认这个,绝对是不可能呀。那几个方士一副为了国家为了天下的架势找了皇帝几次,皇帝就顺水推舟的把自己的问题引导成了有人命格与贵人相冲撞,所以皇帝才身体不佳的。宫内的人是知道皇帝怎么回事,宫外可不知道啊,所以皇帝祭天大典之前的名声算是保住了。   有时候假话说多了,信的人多了也就成真的了。再加上政君若有若无的撩拨,皇帝对傅瑶前段时间的宠倒是没了,倒是有了些隔阂。傅瑶几次求见,都以处理政事为理由不见。   多多少少听到了点原因的傅瑶怎么会让皇帝就这么忌惮自己,自然是想办法求见皇帝为自己辩解,这下她也知道这是政君挖下的一个坑,但是她反咬不回去,只能想办法把自己摘出来,甚至,她觉得可以让人来顶包,毕竟和她生辰相近的并非没有,但是皇帝不见她的话,这些话传进皇帝的耳朵里就未必还是这个意思了。   着急之下,傅瑶看向了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儿子。   傅瑶抱着孩子,孩子还冲着傅瑶笑,露出只有尖尖的牙齿,笑的一脸天真无邪。傅瑶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喃喃自语“对不起孩子,母亲也没办法,但是如果母亲失去了你父亲的宠爱,你我母子在这宫里怕是要难过了,就一次,帮帮娘。”   傅瑶把孩子的襁褓打开,抱着孩子在屋里转了转,看了看窗外的雪花,很快就放回去了。   但是小儿多娇弱,仅仅是一点点风也让孩子生了病,奶娘喂奶的时候一摸温度不对,赶紧抱着孩子去找傅瑶。傅瑶摸着温度没有烫手,松了口气。赶紧让人宣太医。却压下了宫人想要去找皇帝。   直到太医也说二皇子发热,需尽快退烧,好好调养,才让太医去禀报皇帝,因为她知道皇帝现在听不进她的话,也不会见她宫内的人,若是她的人去,必然会耽误了时间,她也好,二皇子也好,都是耽误不得的。   皇帝果然来了,见了面也没理会她的行礼,赶紧去看孩子,听说温度还不算特别高,才放心下来,才回头去看傅瑶,劈头盖脸一顿训,什么孩子发烧你才知道,可见你没有好好照顾孩子,亲儿子都能如此不上心,可见不负责等等。   傅瑶并没有着急辩解,只是默默流泪,等皇帝说完了,才抽抽噎噎的解释“妾身没想到只是换个襁褓的工夫,竟然让二皇子受了风,妾身有罪,但是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难受在孩子身上,疼的是我这做母亲的心,陛下,妾身知错了,也是妾身最近太恍惚了,有所疏漏,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刚想说恍惚什么,才想起来那个流言宫里很多人都知道,她知道也不足为奇。   但是还是说“二皇子乃龙子,你又是生母,本就应该尽心照顾,朕看你的心都用在别的地方了,你的福袋朕让人撤下来了,既然你最近心不诚,就不要参与祭天了。”   傅瑶一阵心慌,虽然这祭天宫内妃嫔不参与正常,但是就连那些七子八子的都参与,她这个荣华却不能参与,岂不是坐实了流言,一个有着孤苦之命格的母亲,她的孩子又岂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忙跪下“陛下,妾身的生辰并非是文书里填写的那个,当时因为妾身生在夜半时分,所以当初很多人都以为妾身是子时生的,但是妾身是在子时之后出生,因此并非那一日的生辰,只不过以前并未在意过这个,未曾想到和陛下祭天在同一天,又需要做福袋,但是妾身并非那日生辰,就不是孤苦命格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当时并未表态,却还是让人重新去查傅瑶生辰,这种举动让政君有些在意,这说明皇帝并不希望傅瑶孤寡命格是真的,傅瑶并非在皇帝眼里只是个随时可以有替代品代替的存在。   几日之后有人回复,不过当时傅瑶出生的实在是凑巧,再加上当时都忙着看傅母,所以当初的接生婆也说不准究竟是哪天。皇帝便压下不提,照旧在要在原定日期祭天。本来这几个方士还以为事情办砸了怕是没好处,但是政君却如约东西给了他们,虽然疑惑,但是谁嫌有东西啊,就也都不知声了。   傅瑶以为躲过一劫,正想着如何才能报复,毕竟能有能力让自己陷入这样危局的,除了皇后还有谁,看着自己生了一场病瘦了点的儿子,傅瑶咬牙切齿。   政君本来就没打算只用一场流言就搬到傅瑶,傅瑶出生不久父亲就死了,母亲也为了保护她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死了,进了宫之后巧合的那些事情,她就不信皇帝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二皇子也生病的着实是时候,但是只要再有点风吹草动,傅瑶的锅就得背个踏踏实实,只要没了宠爱,傅瑶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早晚是她手心里的一根菜。再等等,等等。   第七十章   祭天如实进行了,可想象中的瑞雪兆丰年并没有出现,尽管冷,却依旧干燥。有经验的老农都知道,这样的天气,来年一定会减产,大旱之后多半是大涝,那些佃农无不忧心忡忡,如果以前还能勉强吃个半饱,若是等到种不出谷子的时候才是大问题。   大农令已经上过奏章陈述弊端,建议立刻储存,调配粮食,南方温暖之地务必赶着开春多种点黍,好提前存些粮食,若是粮荒还能够撑到再次耕种。水利设施也得修一修,有很多水渠都是先秦时候修筑,虽然依旧牢固,但是总要修固加深,真决堤了,淹死的人和随之而来的瘟疫简直是一场噩梦。   皇帝把负责选祭天吉日的太常骂了个狗血喷头,太常颤颤巍巍的请辞“老臣年迈,精力不济,竟没有为陛下选择更好的日期,臣,有罪。”   太常从祭天后的天气一直晴朗就知道自己这位置是早晚保不住。本来年纪大了,就有想请辞的心,只是想好好干完最后这几个月,风风光光的请辞,谁想到临老临老,还碰上这事。   每次如果祭天有效,那是皇帝英明果断,如果没有效果,那必须是有小人作祟,或者是其他原因,总之皇帝必须是没有错误的,必须是英明果断的,所以这个锅,他只能选择背起来,他还有子孙要出仕,而眼前的陛下远没有先皇那样肚大能容,罢了罢了,背就背吧,只可惜这一身的清名算是彻底没了。   皇帝有点愧疚,当时不是没有另一个选项,真选了那个,也就不需要太常背锅了,但是谁让他没选呢。   说了几句就接受了太常的请辞,已经是皇帝能做的极限了,这件事可大可小,皇帝轻轻放过,也不会有人不长眼继续拿着这段说事,只可惜老天爷不给面子。   皇帝带着一肚子窝火回到后宫,先去看政君,政君也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最后是以太常请辞做结局,只不过作为女人,最大的有点就是细心,皇帝或许忘了,濂王曾经为了造反储存了大批粮草,但是因为被围困,根本无法得到补给最后被攻破,但是其他粮仓依旧保存完好,皇帝是大约忘记这件事情了,那些粮仓可还由军队守着呢,可想而知濂王为了造反储存的几万大军的粮食,对于受灾的百姓,总是能解燃眉之急的,只要不是一直干旱,到了明年就总能有些收成,再加上朝庭之前的储备,至少到不了民变的程度。   政君并不是只想着自己达到目的,会连道德良心的底线都不要的人,但是这种消息早两天晚两天百姓根本不会知道,他们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有不少的地方都缺水干旱,而庙堂上的皇帝和大臣,要是连这个都没人想到的话,她才不相信,只是一时忘记罢了,但是这点缓冲的时间足够她做些事情了,老天给的机会要是不珍惜的话,岂不是让傅瑶高兴么。   政君温温柔柔的,让皇帝心平静不少“果然还是在政君你这能舒服些,那些老臣,一个一个的,总觉得朕做的不如父皇,天下大旱,朕也祭天求神了,虽然这半个月还没有下雪,但是朕也没办法,能想的都想了,存粮,开垦,兴修水利,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政君给皇帝端过一杯茶“陛下勤政人所公知,相信几位大人也是出自公心,也是为了陛下想,只可惜这大举祭天也没能求来雪,不知来年如何呢,。臣妾有个想法,百姓有难,皇室应带头表率,不如臣妾缩减后宫用度,剩下的钱陛下用来兴修水利岂不便宜,这样也能盖住民间那些不实的谣言。”   皇帝思考了下“这个不错,本来后宫各级别用度都有定数,多数是用不完的,一次二十多个菜,就是朕都吃不了几口,如果能省些倒也不错。”   皇帝却没想过,后宫各级别都有定数,皇帝皇后自然是不需要的,但是那些七子八子的,他们每个月蔬菜多少肉多少,夏天冰几盆,碳多少都是有定数的,美人以下甚至不能用无烟的银霜炭,只能用黑炭,银屑碳,有烟不说,也不是很能保暖。每个月又要打点,其实是存不下什么东西的。男人对这些通常没什么印象,在他面前谁不是打扮的光鲜亮丽,他当然不知道。   政君也没打算把自己变成公敌“陛下,高位的妃嫔分例多,节省一些无妨,那些七子八子也就够用,倒是用不着,另外臣妾觉得可以放出宫一批宫女,一是让这些宫女可以回家和父母相聚共享天伦,另一方面也能节省开支,这宫里年年进新人,有些太多了,不如两年一选,年龄过25的只要愿意归家都可以放出去如何。”   皇帝摆摆手“政君你做主便是,只是也不要放的太多,让天下人觉得皇宫还养不起宫女了。”   政君点头“臣妾有数。而且臣妾还准备了不少东西,回头让人送到内库去,陛下就让人送往户部,也让那些老臣们看到陛下也在为百姓时时忧心呢。”   皇帝不同意“朕从内库出便是,你的那些都是你自己的庄子,自己留着用就是,就是有能有多少。”   政君只是把账簿往桌子上一放“陛下可小瞧臣妾了,臣妾的东西陛下一看便知。”   皇帝随手翻了翻,顿了一下,翻的速度登时快了不少“你这怎么这么多,朕记得当初算作聘礼的庄子铺子也大概就是这个的三倍,这才多久,你居然就赚了这么多,这些布匹东西都是顶用的,难为你想的如此周道。”   政君说道“陛下,你我夫妻一体,陛下的难处难道不是臣妾的难处吗,臣妾只是为陛下着想罢了,臣妾一介后宫女流,虽有想帮助百姓的心,但是若是没有陛下帮忙,臣妾的心愿又岂能达成。”   皇帝顿感熨帖,果然不愧是朕的皇后,比起那些妃嫔就是不一样,她们整天只想着朕多去,要位分要赏赐要珍宝,却没谁想着为他分忧,皇后却体贴百姓,又照顾他的面子,妻贤夫祸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心情舒畅的皇帝也不想回去面对那一堆奏折,反正除了这件事也没别的急事,就留着陪平康玩玩,顺便吃了顿午膳。结果饭没吃完就被打扰到了,说是有后妃的亲戚犯法嚷嚷着要让父母官反将那无辜之人打死,结果当地父母官真的为了讨好所谓的宠妃,把人给关起来了,当地民风彪悍冲撞县衙事情闹大了,才被上报到京城,请皇帝去定夺。   皇帝顿时一摔筷子“朕倒要看看谁家的亲戚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命。”   皇帝刚一走,政君就让人把午膳撤了,叫了云姝过来“你确定我们没有没收尾的地方吧。”   云姝也小声回答“娘娘,奴婢注意着呢,何况,那家人本来就是做了那些事情,我们也不过是让这个盖子盖不住了而已,任谁去查都不会发现是我们揭开这个盖子的。”   “那就好。”云姝看着外面皇帝离开的方向“这次皇帝一定头疼的很。”   云姝眼观鼻鼻观心不出声,也不回答。不过政君也压根就不是要她回答。   第七十一章   皇帝到了宣室殿的时候满腹的不爽,脸黑的锅底有的一拼,谁好好吃饭的时候被打扰都不会开心。   不过走着走着,皇帝的脚步慢了下来“刚才的那个小太监呢,过来。”   来报信的小太监连忙过来“陛下。”   “你刚才说,有后妃的亲戚犯法威胁地方官?是谁?”皇帝左思右想,自己纳进来的这些妃嫔,家里基本上不是官宦就是良家,这种一看就是恶霸一样的作风不像是他们做的,就算私下里有,也不会没脑子的往大了闹,这究竟是有人攀龙附凤,说大话,还是谁家真有不肖,惹出祸根反倒把他当救命稻草。   传话的小太监真的只是宣室殿的一个洒扫太监,这种明知会撞到皇帝枪口不讨好的事情,稍微有点地位的太监就都不会接,最后只能把他推出来,可他也就知道这么点,内中详情哪能是他能知道的。   苦着脸回答皇帝“陛下,奴婢只是奉命来找陛下,详情奴婢实在不知,请陛下宽恕。”   皇帝瞅了一眼,也没降罪,只是速度加快,一边想着要是真是谁家亲戚不肖,必定要好生罚下,本来天灾将至,这群人还拖后腿,统统扔到南方烟瘴之地去开荒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皇帝回到宣室殿,来禀报的正是廷尉下属的廷尉左监。   皇帝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呢,眉头就紧锁,廷尉府谁来不好,非得让他来。廷尉左监乐朗能力出众,年纪也不算老,出身还好,算是堕落的世家子中难得出众的人物,就有一点,让皇帝见着他都头疼,无他,唠叨,还偏偏不是废话,你不想听也得听。谁让他家世好的皇帝不能无故斥责找他麻烦呢,谁让他母亲是他姑姑呢,算起来还算是表兄弟。   看到皇帝黑脸,乐朗笑了下,忙扯紧嘴角憋住“陛下。”声音中还有没来得及掩住的笑声尾音。   皇帝叹了口气,挥挥手“说吧,怎么回事。”   乐朗正声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下。   距离都城有点远的地方有个小镇子杜宁,有一家人一直游手好闲,去年女儿突然不见了,这家人总是到处吹牛,说女儿进了皇宫,将来是要有大造化的人,说不定将来他还能当当皇帝的老丈人呢。   其他人都只当他们开玩笑,皇帝的老丈人是皇后的父亲,那可是国母,他家那个女儿纵然国色,就算进宫也就是做宫女罢了。还当天子老丈人,吹牛。   结果有一天他家的儿子和一个酒馆家的儿子拌嘴,失手把人打成重伤,自己才只是轻伤,结果在狱吏把他带走的时候,那家人大喊大叫,说什么他家女儿是宫中的妃子,还是皇帝的宠妃,他要是敢动他儿子,皇帝一定会撤了他的职,治罪的。   地方官自然不信,但是那家人信誓旦旦的,说他去查查宫中是不是有个姓傅的妃嫔就知道了。一查,就查到了丽荣华姓傅,自然大吃一惊,毕竟丽荣华还给皇帝生了个皇子,地位不一般。   就只能急着上报,结果一直捅到他这。   皇帝哼了一声,这么明显的事情也要上报,半点责任不敢担,官是做到头了。   再一想,又是傅瑶,傅瑶的母亲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冒出来家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心里对傅瑶猛然升起的一股不喜,甚至是厌恶,什么事情都有她。   “朕知道了,朕会让皇后来处理宫内的事情,这家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朕教你吧。”冷哼一声“朕怎么不知道成了莫名其妙人的女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乐朗知趣的告退。他能够想到皇帝得有多生气,谁让那个丽荣华所谓的家人竟然个皇帝身上大肆抹黑,皇帝那么要面子,怎么可能想不到民间的流言会传成什么样子。   皇帝回到后宫,找到政君,政君见他怒气满满的回来,就知道皇帝现在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皇帝大略的说了说“你说朕差她什么了,有位分有孩子,她母亲不是死了么,那这家人是什么情况,就算是和她有亲旧,瞎叨叨什么,现在倒好,自己德行不修,反牵累朕。”   政君安抚道“陛下,不是陛下的错,是傅瑶不够惜福,那家人的事情想必她最清楚,陛下不如去问她。这件事想必瞒是瞒不下来的,至于她的处罚陛下来决定吧,臣妾不好插手。”   皇帝皱眉“怎么不好插手,你是朕的皇后,大汉的国母,这后宫的事情理当由你来处理,她一个荣华,有什么不能动的,我看她也不配做这个荣华,无德无能的。倒是二皇子,怎么也是朕的孩子,别让她教的一肚子小肚鸡肠,回头抱你这来养一阵,什么时候她改好了,什么时候再抱回去,朕看就在宣室殿附近的宣明殿弄个学堂,以后到了开蒙年纪的皇子和皇女都到那里开蒙,之前的学宫到底是离的有点远,咱俩平时都看不到,朕决定把孩子们都放在眼下,免得他们被后宫那些风气带歪了。”   政君也想到这是把皇子们单独教育的好方法,但是难道这是让孩子们远离生母吗,那要是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离心再亲近别的人,那岂不是和前世没区别了么。   “陛下,孩子们要是过早的离开生母,总是不好的,她们又不能轻易的来外宫。”   皇帝摆摆手“朕没那么不近人情,每日只是上课时间让他们来罢了,下了学,自然是回生母那里,等到了八岁,再单独辟一宫让皇子们居住便是,你也多上上心,孩子们交给你朕放心,除了平康,其他的孩子你是嫡母,他们应该多亲近你孝顺你。”   政君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只是傅瑶的事情她还是尽量不粘手,因为她还想要让傅瑶的儿子给平康做臂膀,那么决不能在他生母那里留下任何不利于人的口舌,傅瑶的事情,只要皇帝动手就好了,她反倒能得到个宽和的态度,何乐而不为呢。   第七十二章   说归那么说,不过皇帝还是去了傅瑶那里,不是有多袒护傅瑶,不放心让政君来,而是知道政君并不想见傅瑶,政君从未想过为了一个贤惠的名头憋着自己去和傅瑶扮演亲密无间的好姐妹,刚才看似是为傅瑶说话也不过是些漂亮的场面话而已,政君连掩饰都不想做。   皇帝心里自然有杆秤,一边是尽心尽力,他颇为爱重的皇后,另一边是让他宠爱的但是最近却频频的给他添麻烦甚至热火的妃嫔,他内心偏向于哪边自然不用多说,傅瑶一点一点的磨光了她在皇帝那里的情分。   傅瑶在自己的院子里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宫外是没什么人脉,宫内有些却也涉及不到前朝,她知道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是关于她的,但是具体的情况确实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出来。越是怀疑就越是疑神疑鬼,总觉得宫人都在窃窃私语,说着她的坏话,或者偷偷的看她。   越来越烦躁,手边没东西,忍不住把头上的一枚金钗□□狠狠的扔了出去。金钗自然没事,但是却砸到了人。   金钗很尖锐,傅瑶丢出去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这力道又足,直接把来人的胳膊给扎了下,虽然不严重,却也见了血。   傅瑶听到声音一抬头,顿时一哆嗦,忙扑上去,拿出自己的手卷,惶急的捂着“陛下,妾身,妾身不是故意的,还请陛下宽恕。”   皇帝沉着脸往前走,傅瑶就按着胳膊跟着,挥手让后面跟着吓到的宫女赶紧去找最好的伤药。如果被人知道她伤了皇帝,就算她说她不是故意的,这只是个意外,她也要承担相当严重的后果,眼前都发黑。   皇帝没多说什么,等着上了伤药包扎好了,换了身衣服。   傅瑶很忐忑的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候着,虽然有那么一瞬间想把二皇子抱过来缓和下这僵硬的气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皇帝来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这次却悄悄的进来都没人告诉她,不然也不会伤了皇帝不是。这么一想皇帝现在的生气也很正常。   但是傅瑶的直觉告诉她,现在最好不要把孩子带过来,这样的气氛绝不是看着孩子撒撒娇卖卖萌就能缓和的了的。   气氛难得的沉默。   皇帝失望的看着傅瑶“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本来朕想给你点面子,所以没让人来通知,好一个惊喜,送朕个簪子?”   皇帝没给傅瑶辩解的机会“你的养父母还有兄弟,前几天闹出了事情甚至都闹的朕都知道了,朕今天只是来问你,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知道多少。”   傅瑶一方面是终于知道是谁惹的事情,暗恨那家人不老实,一边又提起心来,毕竟家族和个人是分不开的,哪怕是选妃,也要看家族,家庭,但凡是差点的,也是不可能的。可以说,对于后妃来说,家族如何对她们是有着非常大的影响,如果父兄给力,那么即使是皇帝并不怎么喜欢,也照样会有位分有待遇,如果是家族衰落的,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依靠帝王虚无缥缈的宠爱。   她不就是这样么,就因为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拼了命去争宠,是因为没有底气,等到有了孩子,才算是终于稳固了地位,所以说在她好不容易得到现在的一切的时候,她决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她的一切,哪怕是把她养大的那家人。   傅瑶心想,反正那家人收留自己也不过是看在还能得点好处,又何必去为了他们让皇帝对自己不喜呢。   不过是一瞬间,傅瑶便做出了取舍,本来这两者在她的心中就不一样。   “陛下,妾身被他们收养多年,但妾身不受重视,只是每日做活有口饭吃,自从离开那里进宫以来,只是托人带了些钱财回去,真的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也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惊动陛下。”傅瑶一边表达自己的念旧一边又想方设法的把自己摘出来。   皇帝听到解释,挺失望的。   虽然傅瑶缺点很多,但是他还是顶着压力让傅瑶做了荣华,傅瑶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娇媚可人的女子。固然她的养父母和弟弟做的事情触犯国法,嚣张跋扈,确实是借着傅瑶的身份才能有恃无恐,就这点而言傅瑶总归是有过错,但是她既然进宫了,这外面的事情她又管不到,无非是影响些对她的印象。   那家人就算再无视她,起码也养大了她,而且也没胡乱的把她嫁到某个粗鄙之人那。就算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推脱自己,也着实让人心寒。   皇帝很失望,想到自己曾经还打算把她升为夫人,现在看来,还好没做,她的德才岂配的上那个位置。   皇帝看了眼傅瑶,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傅瑶跌坐在地上,暗恨那家人给自己添乱,却也没想出来刚才到底哪里对答不好,皇帝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说,房间寂静,偏西的太阳照过,屋里一片彤色。   皇帝走后不久,就有太监来奉旨训斥,丽荣华家人不教,触犯国法,理应严惩,丽荣华知道却不劝阻家人,禁足半年,罚俸一年,二皇子每日需到椒房殿半日,知道丽荣华解除禁足为止。另丽荣华对上不恭,罚抄道德经十部,宫规二十遍。以儆效尤。   傅瑶跌坐咋地上,挥开宫女来扶她的手。只是嘴里一直在喊,为什么,满心满眼的都是难受。   半年啊,要禁足半年,出来了,皇帝还记得后宫有她在这么一个人么,她的孩子凭什么要抱到王政君那里去,还罚抄这么一堆的东西,都是那家人,老老实实的多好,弄的和戏文里的东西似的,以为是真的。皇帝的丈母娘,那老婆子还真敢说,伤了人反而嚣张,这样的案子,地方官不愿意自己抱个烫手山芋,否则也不会弄到这么大,自己居然能连半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可恨。   半天,撑着站起来,让人收起那些富丽的东西,别人也不会来……免得让别人说。昂着头,棋差一招,我任,但是我绝不会认命。   第七十三章   傅瑶被禁足惊掉了一堆人的下巴,毕竟从傅瑶翻身开始,虽然算不上宠冠后宫,但是却也绝对是得宠的妃嫔,更别说是宫内唯二有皇子的女人之一。一向顺风顺水的傅瑶居然被皇帝给禁足,真是不可思议。   而面临临产的冯媛,听到了消息,面无表情。身边的宫女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生怕她有哪点不对,毕竟原本傅瑶和她和皇后曾经是一个屋子里住的朋友这事根本不是秘密,她就怕冯媛还把傅瑶当成朋友,万一早产的话,对女人可不好过。何况皇后和傅瑶摆明就是对立的,如果她家主子担心傅瑶不是给皇后扎刺么。   冯媛不知道她的贴身宫女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她的心里也没有想象中的难过的感觉,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时间也没过多久,想想之前还在家人子住所的时候的时候到现在也没多久,两年多的时间,物是人非。昭君和亲去了匈奴,都说那里民风彪悍,匈奴人都是野蛮粗鄙的人,昭君在那里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自己生产之后,李元儿也要离开了,傅瑶和政君之间也走向了陌路。果然刚入宫的时候浊公公说的很对,这宫里,哪有什么人是不变的,就连自己不也变的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么。   冯媛突然轻笑出声“以后,怕是没有什么得宠的丽荣华了,你信么。”   宫女想了想“奴婢还是没明白娘娘的意思,丽荣华一向得宠,又有儿子,如今虽然说禁足却也没说明原因,说不定只是什么小错误,虽然奴婢也不喜欢皇上宠丽荣华而不是宠幸娘娘,可若是一场禁足就能让丽荣华跌落,怕是不容易吧。”   她的这个想法,是如今宫里大多数人的想法,虽然傅瑶成了宫里的笑话,但是也不过是饭后闲谈几句罢了,只是二皇子如今被抱到皇后宫里,皇上又说二皇子年幼,就不要折腾了,丽荣华禁足解除之前就抚养在皇后宫里。   很多人甚至同情傅瑶,傅瑶变着法的给皇后娘娘上眼药,这下她倒霉,孩子落到皇后娘娘手里,就算皇后不和一个小婴儿计较,但是也不会多上心吧,这么大点的一个小孩,照顾的人不上心,有没有以后谁知道呢。   政君自然不会对一个孩子做什么,虽然他的母亲是傅瑶,但是前世这个孩子的品行真的很好,和他的母亲截然不同,善良仁义。当初她们母子那般处境,这个孩子都不忘记维护自己的兄长,哪怕是和自己的母亲吵架,如果不是他不配合,傅瑶说不定前世就真的得逞了。   只可惜这孩子本来就忧思成疾,傅瑶又那般逼迫,终究是英年早逝。现在重来了一次,便是为了前世,她也会好好的照顾他,而且她要他将来成为自己孩子最坚强的臂膀,孝顺自己,她要让傅瑶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孩子成为自己的孩子。所以不但没有像宫中那些人猜测的那般虐待或者无视,而是细心的照顾他,甚至把他和自己的孩子放到一块不允许任何人怠慢。   皇帝认为她大度贤惠,其他人认为她装模作样,这与她何干。她想这么做,便做了。   傅瑶在自己的宫里度日如年,她的宫里并没有因为禁足而变得多么寒酸,政君没有小家子气到在这方面做手脚,但是再精美华丽的装饰也不能掩盖这寂静的感觉,没有孩子的啼哭声,没有宫女们忙碌的脚步声,没有皇帝来的时候大门打开的声音,傅瑶在书房里一边抄着宫规,却静不下心,在她看来,她的孩子指不定要在政君那里吃多少苦头,她那般与王政君作对,她岂会放过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确是她目前唯一的依靠和期盼,只要有这个孩子,她终究还是会有出去的那天,如果那个孩子有了什么意外,那么她就算日后还是顶着荣华的名头,已经被皇帝厌恶的她哪还能有第二个孩子呢。   傅瑶越想越焦虑,宫女们都不敢轻易靠近,生怕被迁怒。最后还是她的贴身宫女小声的说了句,如果皇后娘娘照顾不好二皇子,那么二皇子就只能回到娘娘身旁了,毕竟哪有比亲娘更能照顾好孩子的人呢。   傅瑶突然笑了“是这个道理,你果然聪明。”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二皇子突然发烧的消息,就连帮她做成了这件事的贴身宫女都有些惊诧于傅瑶的心狠。虽然那个药不过是让人看起来和风寒一样发热,但是小孩子才几个月,最是稚嫩的时候,半点的折腾都容易让小孩子夭折,她居然真的敢。也是,对娘娘来说,如果一直被禁足,等皇帝想起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那样恐怕二皇子也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母了,毕竟生恩不如养恩。所以才孤注一掷这样做。   这边政君一边赶紧叫人传太医,一边叫人不准动周围的任何东西,只是把帐幔放下来给孩子挡风。没一会,皇帝和太医都过来了。   政君行了一礼,让几个太医去给二皇子看病,又叫另一个太医检查周围的东西。   皇帝不解“这是做什么?莫非你觉得这中间有不对的地方。”   政君摇摇头“只是一种直觉吧,虽然臣妾来的时候这窗户是没关严实,但是很明显开窗户的时间不长,二皇子的奶娘若是连开着窗户都感觉不出来,那么傅荣华也不会让她留在二皇子身边,不过二皇子的情况,还是要等太医来说。至于是谁开的窗户,臣妾必定给皇上一个交代”   太医们各自把了脉合计了一下,让一个老资格的太医来回话“回陛下,娘娘,二皇子体内虚热,是风寒之证,可能是吹了冷风,但风寒之症对于幼儿是凶险无比,二皇子身上的热度并不高,所以,老臣觉得二皇子生病的原因应该不是风寒。   皇帝眯了眯眼睛“那你觉得是什么。”   老太医一脸为难,本身在皇家做太医就难,尤其是如果碰上这种阴司事情很有可能连命都没有,满嘴苦涩“老臣无能,未能知道确切原因。”   政君走过去,看看因为难受哭闹不停的二皇子,轻轻的拍了拍,给他擦了擦汗“陛下,臣妾觉得,现在主要是查出二皇子发病原因,尽快治好,罚不是目的,林太医,你看出什么了么。”   在屋里左看看右看看的一个中年太医回过头“陛下,娘娘,臣尚未有所发现。”   几个太医在那里研究,决定用针灸先为二皇子去热,小儿高烧不退,对大脑是会有影响的。   最后一针施下后,一个太医惊呼一声,众人忙抬头去看。   第七十四章   太医拿着一块点心,揉揉搓搓的,还闻了闻,政君皱了下眉头,云姝就主动说“这是乳娘吃的,乳娘负责照顾二皇子,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所以晚上也会备些点心。”   皇帝冷哼一声“朕看就是太好了,让她们都忘了照顾皇儿的本分,不然怎么会让皇儿高热。”   太医犹豫着接了下半句话“臣觉得这点心不太对劲。”皇帝彻底变了脸色“有毒?”不怪他阴谋化,毕竟牵扯到这方面的事情总是禁忌。但随后一想,奶娘没事,这点心明显是动过的,生病的是二皇子,对不上号啊。   几个太医在给二皇子降温,几个太医聚在一起讨论着到底里面有什么。   “回陛下,娘娘,臣几人研究了下,这糕点中并非是有毒的东西,而是掺了点酒糟,所以略微有些酒的甜味。奶娘吃了这糕点,然后给二皇子哺乳,二皇子就吸入了些这种成分,但是不多,仅仅是让小孩迷迷糊糊一会才程度,大概是这个时候奶娘进出开了门,二皇子因为热挣脱了襁褓,因此着了凉。”   政君抱着二皇子哄着“奶娘经验丰富,又是丽荣华亲自挑选的,怎么会让奶娘犯这种错误,何况,竟然有人敢给奶娘拿含了酒糟的吃食,难道不知道奶娘的吃食都是要按着太医院的安排来么,查,云姝,你亲自去。我椒房殿,容不下这样的宫俾。”   政君心里早就猜出是谁做的了,毕竟如果皇帝对她稍有不满,这种情况她这个皇后一定是首当其冲的。   不管怎么说,二皇子是在椒房殿出的事情,和她没关系的话,说明她连一个宫殿都掌握不住,这照顾二皇子之事自然是黄了,她作为生母,自然是会把孩子带回去,虽然当初是心疼孩子,才将孩子每日半天改为抱到这里直到傅瑶接触禁足,但是她确是低估了傅瑶的心狠,哪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目前翻身的唯一希望,她依旧干下手,这么大点的婴儿,她也不怕有个万一。   如果皇上迁怒她,那更好了,皇帝就没心情生她的气了,说不定会因为心疼孩子解了她的禁足,无论如何都是她受益的事情,没想到亏她以为这椒房殿是铁板一片了,结果傅瑶就这么狠狠的给了她一耳光。   要知道奶娘就算是傅瑶的人,但是这宫里除了她都是她这个,若不是出了吃里扒外的,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她腾不出手,可是等她腾出手的时候,那个人,死定了。   政君也不多说,让红丹把今天接触过这个糕点的人都带到院子里跪着,找不到谁下的药,那就都别起来。二皇子脱险之前要是没有人招供,那便都去司礼监走一趟吧。若不是她担心贸然换了二皇子身边的乳母,岂会有今天之事,不过能把钉子揪出来,倒也不算白费。   皇帝也让人一起去,另外那个乳母也要审。   其实傅瑶安排的很周到,如果不是乳母小家子气,非得留下一块晚上吃,也不会留下半点证据给政君,她这个苦头就不吃也得吃了,毕竟事情这么大,涉及到皇嗣,总要给人些交代。   政君不知道是不是上天都站在这边,不但让她留下证据,还在傅瑶没来得及灭口的时候就把这件事给揭露出来。   皇帝直接把奶娘丢进了司礼监,负责这个院子的连袖虽然没被带到司礼监,却也被询问了。   很快,奶娘就受不住刑招了。   严格来说,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今天有人给她送了盘她爱吃的糕点,本来正在给二皇子哺乳的她是不应该吃这种过甜的东西,但是想着好久没吃了,尝尝也无所谓,就没忍住,一想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有了,就留下一块。而在那个时间出入过小厨房的无非是那几个能接近厨房的人。   送糕点给她的人,是负责院子里花木的宫女小桃,曾经在宫女小选的时候她帮助过小桃,所以在这里看见小桃的时候她还挺精细的,她又偶尔会偷着给她送些她平日少见的好吃的,从来没想到过,这次送来的,是加了料的糕点。   皇帝听到消息之后就让人带来小桃,但是来的内监却回来报告说,小桃已经死了,畏罪自杀。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政君也没想到傅瑶居然下手如此之狠,一个人的命说杀就杀。可是百密一疏,小桃是死了,但是她房中却搜出了几样首饰。名贵倒是不名贵,但是珍珠发钗,金丝镯子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宫女能拿到的,背后必然有人,这个人比较匆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拾善后,不过想来能诶拿出来打赏宫女的饰品,想必没有什么印记可以辨认。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皇帝恨不得把手上的杯子砸了,但是看着政君怀里的因为烧退了而入睡的二皇子,忍了忍,把火憋了回去。   政君见他忍下火气,悄悄的把二皇子放下,但是没想到这孩子这段时间倒是把她是气息记得牢牢的,一放下立刻就睁开眼睛要哭,政君只好抱起来哄着。   皇帝有多大的火气都奇迹般的消了“皇儿这般依赖你,可见你这几天经常照顾他,他是记得人了。”   政君笑的眉眼弯弯“陛下说的是,小孩子都是这般的可爱,二皇子和平康又没差多少时日,两个玉一般的娃娃放到一块的时候简直心都要化了。”小心的摸了摸二皇子的脸“可怜见的,这一发烧,脸都红的不自然了,臣妾倒是要看看,是谁动的手,如果是冲着臣妾来的,臣妾倒是要赞一句好勇气,可对着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下手,臣妾不齿。”   皇上的脸上多了几分阴翳,因为这是后宫阴司再一次□□裸的被他看见,让他连催眠自己后宫一片平和都做不到。虽然他从来都知道这后宫水深,但是对孩子下手真的惹怒了他。   就在两人之间气氛沉默的时候,一直在屋子里当隐形人的红丹突然看着首饰有点若有所思的样子。政君一想,虽然红丹快要出宫了,但是之前管过她的首饰,想必是看出什么了。   “红丹,你发现什么了?”   皇帝闻声看了过来。   红丹略有迟疑的说道“陛下,娘娘,奴婢突然想起一件事,皇宫守卫森严,外物难入,这事物既然能被赏人,多半不是宫廷内造,但是饰物打造多半是有手法可寻的,越是出名的技法,范围就越小,我们若是能找出这几样饰品是何人打造,从源头不就能看出这东西后来是到了谁的手么。这几样东西奴婢刚才看了看,虽然并非宫内大师所造,但是都用了嵌丝技巧,而这种技巧,就奴婢所知只有锦绣阁。”   没等政君说什么,皇帝立刻让人去锦绣阁,把饰物带过去让对方辨认。   一个时辰后,内监回报“陛下,娘娘,锦绣阁的锻造师辨认,这几样饰物确实是他们锦绣阁打造的,当初订下的是车郎将的妻子韩夫人,当时说是要送给某位贵人的。”   没一会韩夫人就被宣进宫。   韩夫人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女,但是夫君品级不上不下,虽然位比千石,但是到底不是真正的千石品级,因此除了过年过节,少有入宫的机会,因此见到政君很有些小心翼翼。皇帝为了避嫌,让红丹抱着二皇子还有他的贴身太监等人避入内室。   政君做皇后之后气势越发明显,上首坐着,韩夫人在下面站着,更有压迫感。   政君开口问道“韩夫人,本宫这次宣你进宫,是有事需要询问,所以你务必要详详细细的告诉我,我问的这些问题的答案,本宫不为难你,只要你说的本宫查证没有问题,本宫保证绝不牵连。”   韩夫人点头“虽然臣妇并不了解娘娘要查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娘娘所问一定会认真回答,只要能够帮得上娘娘就好。”   政君点点头,让人拿出来那几样饰品“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曾经订做的。”   韩夫人拿过来看了看,又仔细看了看那段金丝,回答道“确是臣妇在锦绣阁订做的,这是去年年节的时候,臣妇进宫为诸位娘娘道贺时带的,当时订做了一共三十五件,其中最为珍稀的珊瑚手钏,粉玉步摇等五件送给了娘娘,其余的分别送给了各宫娘娘,这几件如果臣妇没有记错,是送给了丽荣华。因为这几件虽然看起来并不比其他突出,但是珍珠圆润饱满,金丝掐的极细,倒也算得上是不错,因此臣妇记得还算清楚。”   说完韩夫人猛的一惊,这几件首饰又缘何出现在皇后手里,莫非这几件首饰牵扯了什么事件,本来就一路心情忐忑的韩夫人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皇后不会以为和她有关吧,如果被牵扯进去,那可是掉头的死罪,忙行礼“娘娘,臣妇无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臣妇绝无牵扯后宫之意,还请娘娘明察。”   屋内一片寂静,政君好整以暇等着后殿的动静,嘴角带出一丝笑容,傅瑶,你自己作死,就别怪我落井下石,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作伐子,我要是不推一把,怎么对得起你这般的努力。只有这孩子才是真可怜,被母亲牵连不算,还要被母亲下药,哪怕目的是为了让孩子回到身边,也是过火的做法,前世今生,这孩子都要被你带累。   突然后殿一声茶杯碎裂的响声,接着是孩子受惊声嘶力竭的哭喊,政君让韩夫人先回去,自己则等着皇帝怒气冲冲的出来。   第七十五章   果不其然,皇帝气冲冲的从里屋走出来,一脸恨不得吃人的表情。   政君心里毫不意外,看着皇帝,一脸心疼孩子,不忍心的样子。皇帝看到政君的表情,心里的火苗瞬间被泼了油,旺的不得了。   没一会皇帝就安静下来了,但不代表这把火消了,而是被放到了心里,皇帝动了真怒,傅瑶自然是再也无法翻身了。她现在要做的,不过是抽身事外,免得皇帝将来想起这个事情迁怒于她。   皇帝怒气冲冲的要去傅瑶那里,政君悄悄把平康和二皇子都抱了出来放到一块,一会哄哄这个一会哄哄那个。皇帝一看也觉得还是让政君留下来照顾二皇子好了,就这会,小宫女通传,说冯媛的宫女在宫门外求见,说冯媛和窦氏同时发动了。   皇帝和抱着孩子的政君同时一愣,事怎么都赶一堆去了。   这时间卡的,政君也无力了“臣妾这就过去,陛下是否同去?”一边问着一边把孩子交给乳母,细细的叮嘱,千万别凉了也别捂的太严实让孩子闷着,政君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离开两个孩子,可冯媛第一胎生产本就艰难,何况金马殿两个孕妇,稍有疏漏都是要出大问题的。   皇帝想了想“一起去吧,糟心的事情之后处理,也不差这么一会,她还不值得朕为了她耽误和自己孩子的第一次见面,幸好二皇子还不懂事,有这么个心狠手辣的娘真是可怜。”   皇帝和政君换衣服往金马殿赶,留守的宫女们也赶紧把两个孩子抱回去照顾。   到了金马殿的时候,金马殿里不说人仰马翻也差不多了,一个孕妇就够忙活了,更别说两个人了,好在产房安排的很近,两个产房中间隔了一间房,正好让两拨宫女别忙里出乱走错房间。   皇帝和政君倒了,在这一直撑着主持的俞氏松了口气,行了一礼,连忙让人搬椅子过来,自己则侍立一旁,别人不说,恭顺的样子让皇帝相当满意,在经过傅瑶那么个糟心的人之后,皇帝突然发现,自己意见是被傅瑶糊住了眼睛啊,不说政君有多美多和胃口,就说俞氏,窦氏,冯媛等温顺柔美,其他的宫妃也有的娇俏可人,有的艳丽多姿,自己怎么就一心只瞄着傅瑶那颗菜呢。   为自己曾经宠人的眼光怀疑了那么一会,皇帝就发现场面好看多了。   现场还有俞氏,政君就不用把自己忙成陀螺,让俞氏去指挥那些宫女,她来查缺补漏,这种堪称偷懒的行为反倒让皇帝觉得政君不揽权,对真老实的妃嫔是很不错的,不然谁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力。要是政君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会说一句想多了,她已经不需要卖弄才干来争宠了,又何必强压着别人不能出头得到一堆的埋怨怨恨,倒不如做个好人,不过是些琐碎的东西,做的再好也动不了她半分地位,得不到一点宫权,对方还得劳心劳力的去做,省的想太多,反倒弄的不得安生。   俞氏虽然没怎么锻炼过,但是起码她生过孩子,这流程也都熟悉,安排起来倒也有条不紊。   女人生孩子是道鬼门关,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窦氏体质好,又克制着没有吃的太胖,不过一个多时辰就生了,奶娘抱着孩子来和皇帝政君报喜,说是个儿子,是三皇子。   皇帝臭着的脸好看了一点,毕竟他之前就两个儿子,对于皇帝来说,自然没有嫌弃孩子多的,虽然他也很喜欢公主,但是很显然,皇子的诞生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消息。再过了一个时辰,冯媛终于也生了,是个儿子,排行自然是第四。   一晚上多了两个儿子,皇帝总算觉得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有空去思考下别的事情。   政君正安排给金马殿伺候的人打赏,皇帝走了过来“冯氏和窦氏都各升一级吧。”   政君自然不会阻拦,好人做到底“金马殿一下子住了三个有孩子的妃嫔有些挤了,本来之前就想给窦氏和俞氏换宫殿,但是怀孕的时候不好动,现在正好都各升了一级,等孩子过了百日,就让她们迁宫如何?臣妾已经有安排的宫殿了。”   皇帝对这个事情无所谓“你决定就好,这里交给你了,朕先走了。”   政君进屋子里看了看两个刚生产的孕妇,窦氏早就知道是个皇子,又升了一级,见政君来自然很是感激,可以说她怀孕这段时间算是跟着冯媛沾了不少光,得知生的是个儿子的第一反应也不过是老了以后可以跟着孩子去封地过上王太后的生活,对她这种身份不高的妃嫔来说,想的太多是不现实的,皇后又没有苛待她,虽然不是没有想过将来,只是她有自知之明,要家世没家世,又在身份上毫不占优,刚出生的孩子也看不出是否聪慧,还不如老老实实,长大了,占着被皇后照顾过的这点情分得到个好点的封地才是实惠,有福气的是冯媛,想来和皇后的关系好,将来孩子也能多沾点福气吧。   一夜过去,第二天政君就听到了皇帝对傅瑶的处置,不过隐瞒了她对自己孩子下手的消息,毕竟这是个相当大的丑闻,丽荣华对上不恭,对下不慈,禁足反省期间无视宫规,废为庶人,幽禁冷宫,非皇帝皇后之命,不得探视。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皇帝会下这么狠的命令,毕竟二皇子尚未满周岁,她之前又得宠,就是放出来的这个原因也是不足以废位的,但是她们却没人敢去探究究竟,因为这样的消息不是皇后来宣布的,而是皇帝直接宣布的,意味着皇帝越过了皇后直接插手了后宫的事情,可想而知傅瑶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至少现在是谁碰谁死。   政君听到消息的时候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屋子内,捂住了眼睛,慢慢蹲了下去,但是却不自觉的苦笑,没想到前世那么想做的事情,这一世竟然可以这么轻松就做到了,傅瑶再也不会成为那个给了她莫大侮辱的昭仪,哈哈哈,她的儿子如今只能留在自己这里了,没了地位,没了儿子,没了宠爱,又禁锢在那破旧的冷宫,前世自己过的差不多是豪华冷宫的样子,如今傅瑶过的更惨,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政君想了想,让人进来给她梳妆,她想要去看看如今傅瑶的样子,虽然她如今是胜利者,去看傅瑶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得理不饶人,但是她为什么不去看,傅瑶如今怨恨的眼神是她最大的安慰,这也是给两个人几十年的恩怨,画一个句号吧。   穿上华丽的衣裙,戴上精致的凤钗,金丝的流苏,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这宫内都无一人可比。   政君去冷宫的消息并没有瞒着别人,她也觉得不需要遮遮掩掩,而且她带上了二皇子,算是给二皇子最后一个见生母的机会。   皇帝自然也听到了消息,不过他知道政君带了二皇子的时候就知道,虽然政君大概确实是想看傅瑶落魄的样子,但是还是给了傅瑶最后一次见生母的机会。某种程度上来说,皇帝确实是了解政君的,毕竟政君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演戏。   冷宫在永巷的最深处,是一处年久有些失修的宫殿,可以看出曾经精致的轮廓,但是落满了灰的屋顶,破败的院落,伺候的宫女了无生气的样子,都能看得出这里是处被人遗忘之地。   政君一身华丽的衣裙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走到傅瑶住着的那间院子,政君抱着二皇子走了进去,没有带着别人,因为政君之前表达了想要一个人和傅庶人好好聊聊的想法,为了不让傅庶人伤到政君,看守这里的嬷嬷把傅瑶关进了打开窗户的一个房间。   走了进去,傅瑶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她。政君无所谓的笑了笑,走到距离窗户大概两米的距离,侧了侧二皇子的襁褓“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看在以前曾经是一个屋子住过的份上,我带他来看看你,看看你这个可以对自己儿子都下手的母亲最后一次,在这之后他会养在我那里,我会把他抚养长大,交给他只是和品格,他会成长为一个男子汉,但是这一切都不会有你的参与,他才几个月大,不会对你有任何的印象,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抹去你的痕迹,我只会如实的告诉这个孩子你曾经做过了什么,我相信他会有自己判断的标准,你永远都的不到自己孩子的尊敬,你觉得怎么样?”   政君的漫不经心刺激到了傅瑶,仍然穿着之前华服的她看起来并不像这的住客,但是显然这样的状态不会持续很久,灰尘会淹没她精致的妆容,岁月会摧毁她柔嫩的肌肤,大概只有那颗仇恨的心不会变化。   “你得意什么,那是我的儿子,这个宫里就算会遗忘我,也改不了这个事实,你是得宠,可这皇宫永远不缺少鲜花一样的年轻少女,你又能骄傲几年呢。到时候人老珠黄的你一样要给新人让路,就算你是皇后,可你也不过是个女人,拦不住那个人的心,我在这里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被人踩下去,看着你的儿子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政君给孩子遮了遮被角,笑了笑“那又如何呢,花无百日红这是必然的,可我是皇后,我的地位天然就高于妃嫔,只要我不犯错,我的儿子不犯错,皇上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何况他对我现在很是宠爱,我至少不用担心会和你做邻居。我也不会蠢的对孩子下手。放心,我没有要你命的想法,不然以后我怎么回答这个孩子,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的,看你变成了什么鬼样子。看到你如今过的不好,我就安心了,你母亲曾经带走了我的母亲,害死了我无辜的母亲,如今我要你生不如死,偿还你母亲犯下的罪过。”   政君走向门口,看着瞪她的傅瑶,笑了笑走出了大门。看向远处的屋檐,上一世总算是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好好的过。   番外   第七十六章   我叫刘骜,我的母亲是父皇的皇后,子凭母贵,我出生后没多久就被封为太子,一国储君,我的父亲身体并不是很好,所以父皇对我一直有很大的期许。   我从懂事开始,就知道我是嫡长子,这意味着我的身份和底下的弟妹,哪怕是我同母的弟妹都有天壤之别。可以说只要我不做什么夺位之类的蠢事,就连父皇都不能轻易废掉我。我有亲生的弟妹,但是也有个不同母的兄弟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或许因为年龄差不多,我们之间的感情更好一些,但是他的母妃在这宫里确实个不能说的禁忌。   我曾经想要帮他问,但是我知道这对我的母后来说一定是一种伤害,所以我默默的用自己的方法去查找有关于他母妃的只言片语。   再讳莫如深的事情总是有痕迹在的,我用的手段也尚且稚嫩,母后很快就知道了。但是她却并没有说我,也没有说弟弟,但是却把我们俩叫到了一块。当时我的心情是忐忑的,因为我的母后虽然平时温婉可亲,但是如果她想,那一身的气势少有人能够抵挡。   母后用最平常的语气讲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前后跨度有十几年,我们听得出母后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为了让弟弟对生母死心而过分的夸张,只是一五一十的还原当年的真相。   我记得弟弟当时的表情是不可置信,愧疚,惶恐,或许还有些庆幸。我们都到了可以明辨是非的年纪,宫中又何曾有过天真的孩子,对于幕后所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们自然有判断。   我从来不曾想过,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年纪尚小的母后究竟有多悲伤,弟弟的生母曾经给了母后多大的痛苦和耻辱。就这一点,母后当年还能将弟弟抱过来抚养我是真的很佩服母亲,因为我自己是绝对做不到收养几乎是敌人的儿子,母后不但将弟弟抚养长大,教导他知识品格,从来未曾压制过弟弟,就这样的胸襟来说,恐怕少有女子能够做到吧。   母后说傅庶人还活着,如果弟弟要去看,她让人放行。我不知道弟弟当时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去冷宫的,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可以平静的面对这一切,只是每年总会去看一次。我偷偷问过母后,这样做难道不怕弟弟被人用话哄骗了去。   母后只是淡定的说了句“我教了这么些年,如果他还是别人说什么都信,那只能说明我信错了人,不过你弟弟没有让人失望,他去看望生母是他孝顺,毕竟傅瑶生他,如果在知道生母在冷宫,为了不失去那些便对生母不闻不问,这样的心性,才是更令人心寒呢。他看望生母并没有错。”   慢慢的,我们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皇子成年是要去封地的,每年非过年,无诏不得进京,我其实挺舍不得的,但是我却不会留下他,我知道他想要更自由的生活,我也知道如果我让他成了皇子中的特例,那么以后别的皇子又如何处理呢。   好在我们都已经成婚,倒是不怕没有人照顾他。   我的妻子是母后为我选的,我非常满意,更何况母后曾经让我私下和她交谈过几句,对她的家世,容貌和才华,性格,我都了解过,我觉得她会是我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我会净重她,爱戴她,哪怕有其他的妃嫔,也绝不会让其他人有威胁到她地位的情况发生,因为我知道,父皇曾经无比的宠幸傅庶人,曾经让坚强的母后都对她没什么办法,我不会和父皇一样。因为妻子才是相伴一生的人。   遗憾的是我的太子妃为我生了两个女儿,母后虽然并不着急,但是在大臣们左一个奏章右一个竹简的上奏下,我开了选修,然后有人怀孕了。我知道太子妃强颜欢笑下是无奈和疲惫,就在这个时候她被诊出有孕,然后八个月后剩下了皇长子,另一个妃嫔则生了个女儿。   大臣们放心了,博士们开心了,因为我就是嫡长子,我的长子也是嫡子,这说明了我们这一脉是无可动摇的正统。嫡长子的出生彻底让别有用心的人歇了心思,何况为了能成为一个让母后骄傲,父亲放心的有担当的皇子,我是非常用心的去学习一切。   父皇教了我如何处理政事,母后则让我知道百姓的艰苦和不易,让我知道我面临的危机和我拥有的东西怎么能帮我去创造我要的局面。年复一年,我成了皇帝,母后成了太后,她终于可以享享清闲了。   又过了很多年,当我躺在床上,太医说我的情况不太好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遗憾,我的一生,一直都很顺遂,没有经历过父皇猜忌,母后又得宠,又不是扶不上墙的太子,孩子也聪明,没什么天灾人患,难得到平静。唯一的遗憾是让我的母后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不过有母后在,我就不用担心儿子会被那些老臣欺负了,有母后镇着,想必儿子可以轻松些,毕竟母后曾经也是在父皇处理政事的时候提过一些意见的,想蒙骗母亲,怕是做不到的,如此,便放心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